第390章 危矣
第390章 危矣
话说那一日，叶真人被大罗金仙的话半坑半骗的给白予玲送了好处后，白予玲觉得自己的身体和从前相比好像更加健康强健了不少，她甚至还能天天保持着夜卧早起的习惯，她猜想，或许是自己担心的事情少了，心里的负担少了，身体上的担子自然也轻了。
所以这时她入宫，觉得自己更是耳聪目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但皇帝却没有她这么好的精神，她一入宫就先被一群宫女带去更衣消毒，之后才见到皇帝。
皇帝所在的房间烟雾缭绕，门窗紧闭，唯有火盆在维系着房间里的温度，房间昏暗的好似多年没有见过天日。
皇帝则躺在**，背后枕着几个檀香枕头，大大小小的宫女在房间里忙的不亦乐乎，皇帝本尊却一身病气。
等走近了白予玲才发现，皇帝的精神相比于之前更是不好，他的眼窝深陷，明显整个人都瘦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她莫名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一朝天子，怎么会到了中年就变成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呢？
她规规矩矩的行礼，皇帝微微抬起了眼皮看了她一眼，身后的宫人很快自觉退下，皇帝还是没有说话，那些在房间中干活的宫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快放下手中的活计离开。
宫人们一一离开之后，皇帝依然过了很久才开口：“听说你此次南行有功。”
她等了半天还以为皇帝马上要咽气了，闲杂他开口，白予玲也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回父皇的话，只不过是王爷定的好计谋罢了。”
她知道皇帝有意要将天下的位置传给穆泓帆，她也是这么个意思。
可她也知道，越是年迈的上位者，越不希望自己的继承人身边有一个强势且有智慧的女性。
她如果表现的太有头脑，之后若是穆泓帆成功坐上皇帝宝座，自己也不一定能够一起变成皇后。
皇帝果然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微微扯动嘴角，做出了一个欣慰的模样：“不错，不错。”
“朕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要你们这些小辈出手了。”
皇帝这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让白予玲都觉得有些奇怪，而他说着说着，忽然吐出一口灰黑色的痰到旁边的容器里。
白予玲疑惑，这皇帝是生了什么怪病？她不算关心，可皇帝现在的情况诡异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太后和皇后。
这时，皇帝忽然转移话题道：“四皇妃在你府上呆了一段时间，有没有说过什么？”
其实这也是白予玲心甘情愿进宫来的原因之一，她明白穆泓乙也想知道端玉留给悟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她刚进来的时候那些公公才会阻止自己带上啼鸟和白药。
她回答：“皇上，您确定隔墙无耳吗？”
他闭了闭眼，勉强打起精神来：“你放心。”
白予玲这才愿意开口：“父皇，请您废黜太子，另立储君！”
若是在平时，说出这句话必然会让皇帝感觉反感不已，更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可如今，皇帝却问：“为何？”
她解释：“皇后亲手信上一一列举了太子的罪行，不仅私自铸造钱币，勾结外族，更是联合晋国，意欲诱使晋国攻打我大邱，坐收渔翁之利，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太子毒害太后皇后，或许现在皇上您的身体情况也与太子分不开关系啊！”
皇帝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白予玲猜想，或许这些有损邱国利益，皇家颜面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只是一直没有落实，所以他现在才会露出一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杀害皇子、皇妃、宠妃，制毒、包庇手下，皇上，这些事情都在皇后的手信中写的明明白白的，”白予玲道：“若不想王朝覆灭，这个太子必须废！”
“朕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呢？只是废除太子并非小事，若是现在废除他，恐怕会激怒他，”他叹了口气：“朕先前劝说七王爷无果，你以为朕的膝下还能有什么合适的继承人吗？”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苍老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一蹶不振。
他道：“朕有件事情想你去办。”
“皇上但说无妨。”
“离储一事事关重大，但人在某些时候，有些决定想要表达出来总是困难重重。”
“朕活够了，在皇位上也坐够了，”在他说话的时候，白予玲甚至觉得他有些双眼浑浊的样子：“朕已经悄悄拟好了废太子立七王的遗诏，交给大臣保管，朕担心中途有小人作祟，会生异变，所以朕想让你拿着这份遗诏，一旦朕某一日驾鹤西去，你直接拿出遗诏，让七王登基。”
白予玲有些受宠若惊：“这……”
她还在说话间，皇帝竟然就从自己的床板上摸索出一个机关，他微微一按，偌大的房间里立刻响起一声不易察觉的机关打开声。
若不是房间里过于安静，她可能也听不见。
只听皇帝道：“按着声音去找，在柜子右上层第三个抽屉里，放着朕已经拟好的遗诏。”
在古代，死人的地位比活人要高，活人要尊重死人，也要尊重死人临死前的遗愿，尤其是在皇宫这样的地方。
白予玲顺着声音靠近，很快就在皇帝所说的地方找到了那个机关，也找到了藏在机关之中的遗诏。
遗诏和平时传达指令的圣旨很不相同，虽然都是全身上下都泛着有钱的金色光芒，可白予玲还是第一次看见过这么精美的遗诏。
她拿着遗诏到皇帝身边，皇帝道：“是这个了。”
她这才打开圣旨查看里面的内容，看完之后她不仅默默感叹，皇帝竟然真的用“祸乱朝纲”等理由来解释为什么穆泓乙不配当皇帝了。
她道：“皇上，您当真不让我看看您的情况吗？”
皇帝摆了摆手，依旧拒绝。
他一边咳嗽一边对她说：“你再不走，等一会恐怕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