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有求必应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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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两坛蛇酒

    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人们通常叫小孩子是小鬼,这会儿,可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鬼”。

    “哇啊啊,大叔,快来救命啊,这两个都是鬼,他们想害死我……”小鬼衣领被沈爸爸揪着,整个人腾空,拼命地挥舞手脚挣扎。

    沈行书微微一愣。

    大……大叔?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爸妈还有这个小鬼,别无他鬼了。这个大叔,岂不是指他么?

    日了二大姨家的泰日天了,我有这么老吗?

    “喂,小鬼头,你自己也是鬼,好意思叫?”沈爸爸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小鬼气急败坏地吼道。

    “哎呀……”沈爸爸气极反笑,“你不是鬼?我穿墙过门就算了,你为什么也可以?”

    明知道不该和小鬼一般见识,但沈爸爸好不容易和儿子相见,话还没叙,就被小鬼头叽叽喳喳地打断,简直岂有此我啊!

    “我……我不是,”小鬼闻言,有些慌了,“我弄丢了妈咪,我是来找妈咪的。”

    他慌里慌张地回头望了望紧闭的房门,急得哭了:“哇,大叔,难道我真的也是鬼吗?我不要啊,妈咪说过,不好好吃饭会被大灰狼吃掉,变成很可怕的鬼的,可是我明明好好吃饭了,也没遇上大灰狼,为什么会变成鬼?”

    见他这么可怜,沈爸爸心软地放下了他,叹了口气。

    好吧,有了子女,才知道这种感觉是多么的难受。

    他不敢想象,要是儿子也像这小子这么小的时候就没了,他可能已经疯了。儿子变成鬼后,也许也会像这个小鬼一样——彷徨无措,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鬼。

    “乖~~”沈爸爸温柔地抚摸着小鬼的头。

    见此,沈行书对于鬼的恐惧也消散了,对方是个连自己是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还有什么可怕的。

    相反,他还觉得心里有些悲伤。

    人的一生,长长短短,各不相同,端看际遇。

    因为际遇,他有了有求必应屋,因为际遇,或许他明天、后天、或者以后的任何一天,也会落得同样下场。

    除了珍惜,沈行书想不到其他了。

    小时候就教珍惜生命,不浪费点点滴滴,但到了真正目睹命陨之鬼的现况,这种从小念到大,却一直不放在心上的话,才觉得尤为重要。

    “我要找我妈咪,我要找妈咪,哇哇啊……”小鬼还在嚎啕大哭。

    “先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沈行书不忍心,问道。

    小鬼依旧哭着,半晌才有所缓和,抽泣道:“大叔,我……我叫齐齐,沈乐齐。”

    “居然是本家。”沈行书顿时挑起了眉梢,“那你记得自己住在哪儿吗?”

    五六岁的人,应该多多少少会记得一点吧?就算不记得具体位置,恐怕也记得特征。

    “我不记得了,那里好多车好多路,我绕来绕去都不认识……”沈乐齐可怜兮兮地抹了抹泪,“但我知道,我家旁边经常有人进进出出,上次过年,我一出门就能逛花市了。”

    “!”沈行书立刻就想到了。

    体育馆!

    是的,去年过年,花市就在体育馆的那条街上。

    他当时因为爸妈死了,嫌体育馆有点远,加上逛花市没地方停车,单身狗既没朋友也没女友,没什么好逛的,就没去。

    这小鬼是体育馆旁边的小区里的住户,应该没错了。

    “大叔,你能帮我找到我妈咪吗?”沈乐齐跑到床边,紧紧地揪着沈行书的裤子。

    沈行书摸摸他的头,“哥哥会帮你找找看的。”

    ……

    这个夜晚,从沈行书抽奖开始,就注定不平静了。

    沈行书被吓醒之后,就完全没了睡意,也就早早地起了床。

    他安慰好了沈乐齐,让哭累了的小鬼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于是,他下楼,打算去下面填填肚子。

    经过二楼时,他看见黑色的棺材盖依旧盖得十分严密,看来,刚才的尖叫吵闹,丝毫没有影响到这只安睡的吸血鬼。

    由于他交代马特早点起床拉客,所以昼伏夜出的吸血鬼很听话地改变了作息,真是乖。

    ……

    大清早,沈乐齐还在睡得死死的,张大嘴巴流着口水。

    “睡得这么香,这小子真是自来熟。”沈行书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帮他带上了房门。

    对了,沈家父母跟沈行书说了,鬼魂在白天黑夜都能活动,更能在阳光下行走,只不过晚上的阴寒让他们感到更加舒服罢了。

    这次开店提早了许多,六点多根本不会有什么人上门光顾。

    闲暇之余,沈爸爸就对沈行书说道:“行书,老爸有话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沈行书疑惑地问。

    “你爸啊,留了样好东西给你。”沈妈妈插嘴道。

    “到底是什么?”

    沈爸爸笑道:“你也知道我有泡酒的嗜好,什么蜂蛹、毒蛇、黄蜂之类的泡了不少。在你三岁的时候,我埋了两坛蛇酒在天井里,建新房后又把它们移到了后院,本想你结婚的时候挖出来的,结果你知道的。”

    沈行书懵逼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哎呀,你老爸说要给你个惊喜,结果惊着惊着,我们就死了,都来不及交代。”沈妈妈大喇喇地说,提及自己的死,也没见丝毫伤感之意。

    也是,既成事实,又过了两年,现在还能跟儿子重新见面,什么伤感都过去了。

    闻言,沈行书无语了。

    平时大嘴巴的两个人,对于这件事倒是瞒得紧,一瞒就瞒了二十多年。

    “死了一次,我也不瞒着了,免得以后发生什么事,没机会告诉你,”沈爸爸说道,“至于那两坛蛇酒,你乐意的话,挖出来卖掉也行,二十多年的蛇酒,老值钱了。”

    沈行书笑问:“不是要留到我结婚喝?”

    沈爸爸挥了挥手,“嗨,我又喝不了了,随便你,只是可惜没口福,一定很好喝。”

    说着,他咂巴着嘴巴,一副嘴馋的模样。

    沈妈妈说道:“而且我们看了你这么多年,也不指望你能找媳妇了,说不定继续等下去,蛇酒都等不到开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