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是为醉乡
一切准备就绪，关天尧回到破屋里，把从酒馆里买来的烧酒倒进碗中，又从脖子上取下许春泥送给他的金刚杵，和咒符一起放进碗里浸泡。他知道如果直接把符咒和金刚杵放进肉里，可能引起炎症。等他把金钢杵和咒符在烧酒里消完毒后，然后小心地把金刚杵包裹在咒符里，把它们紧紧卷成了一小团。
准备好这些后，天已经黑了。关天尧点亮油灯，用绳子把大腿死死缠住，这样既可以避免流血不止，也可以减少疼痛。然后，他往嘴里塞进一根木棍，防止自己叫出声来被外面的人听见。他把一小瓶麻药全部吸进针管，又再三确认有没有其他什么被自己疏漏的地方。
他知道，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有人来帮助自己。刀口划开以后，所有的事情只能由他一个人完成。
他把针管扎进肤肉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担心整管的麻药会不会导致自己在还没动手之前，就先失去了知觉。虽然药铺的人告诉他，这只是局部麻醉的药品，不会让病人失去意识，但他仍然担心过多的麻药，会让自己神智不清。于是，他往肤肉里推了一半的麻药时，迟疑了一下，还是拔出了针管。
油灯下的手术刀看起来特别的锋利，关天尧拿着手术刀，等待着麻药发生作用。药铺里的人告诉他，麻药注射后至少需要等待十分钟左右才能手术。他不停地揑着大腿刚刚打过麻药的部位，感觉到那里的肌肉正在逐渐失去知觉。
手术刀划开肤肉的那一刻，关天尧其实并不觉得怎么疼痛。但他的头却阵阵眩晕，视线也变成异常的模糊。血顺着刀口往下流淌，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
关天尧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拿起早已折叠好的“蛇皮”塞进肉里。可是，剧烈抖动的手臂，却让他怎么也无法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针线。
血顺着小腿一直流到地面，地面上厚厚的尘灰被鲜血卷曲成一个小灰团，又像水中的荷叶一样慢慢地向外放大。关天尧紧紧地揑住伤口，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滚落而下，他抬起袖子擦了把汗水，眼睛被咸咸的汗水辣得无法睁开。
“爸！”关天尧在心里呐喊着，这个时候能够支撑他意志的，只有父亲关文澜。可是，父亲已经离他而去，活生生的一家六口转眼间只剩下他孤单一人。
“关天尧，关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关天尧在心里提醒自己，“没有人能够帮助你！全家人都在等着你去为他们报仇！”
关天尧的手慢慢停止了颤抖，他拿起桌子上的针钱狠狠地扎进大腿。一针一针扎进去，再一针一针地抽出来，关天尧的手上和针线上全都是血。当他把最后一针缝好之后，整个人已经快要虚脱了。
他剪断缝合伤口的棉线，想往伤口上倒些云南白药。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伤腿，剧烈地抖动着，好几次都把云南白药倒撒在地上。他闭下眼睛，极力告诫着自己一定要镇定。然后，他睁开眼睛，把最后一点白药撒向伤口！
还好，仍在外往渗着鲜血的伤口终于被消炎散盖住了。关天尧深深出了口长气，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绷带，把伤腿一层一层裹起来。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关天尧，挣扎着把手伸向刚才消炎用的酒碗。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模糊了，他摸索着端起酒碗，一仰头，把碗里的白酒全都喝了下去。
关天尧昏了过去。
关天尧醒来之后，强迫自己走出屋子。他把自己伪装成乞丐，来到听雨书院门外，等待刘至善的出现。
现在，他倦缩在听雨书院对面的墙角处守候着刘至善，已经整整三天了。每天进出书院的人，除了上下学的孩子和教员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刘至善一直都没有出现。
关天尧腿上的伤口已经感染，并且开始化脓，身上一阵阵发冷，他知道自己发烧了。虽然事先往伤口上撒了云南白药，但是无济于事。
听雨书院里，下午的课程已经开始。
两年前，清朝废除科举后，各地私学盛行。太虚城也一样，私学与公学并驾齐驱。听雨书院虽然由来已久，但原先的四书五经却已经落了伍。现在听雨书院里的教材，除四书五经外，听说也增加了好多西学内容，刘至善还不惜重金，从城里招募来几名留过洋的教员在书院里任教员。
从早上到现在，关天尧都没有吃饭，饥饿和低烧让他头昏眼花昏昏欲睡。他竭力强迫自己再坚持一会，如果书院下午的第三节课程开始时刘至善还没出现的话，说明他今天不会来了。
天空下起了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如幕的秋雨**了关天尧的全身，他感觉到从内到外彻骨的寒冷。书院里响起了第二节课下课的打板声，再过一会，书院下午的第三节课就会开始，但关天尧感觉自己可能连这十分钟都坚持不下去，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等关天尧恢复意识时，他听到窗外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是何乡也？曰：酣适之方，甘旨之尝，以徜以徉，是为醉乡。”
关天尧听出孩子在读的课文，是一篇名叫《醉乡记》的文章。他对这篇文章很熟悉，甚至能倒背如流。当年关天尧的私塾先生最喜欢这篇文章，每天都会摇头晃脑地低声呤哦几句。关天尧不知不觉受到了先生的影响，也开始喜欢上这篇文章中描写的意境。除了《醉乡记》之外，这篇文章的作者还写了另外两篇，一篇叫《意园记》，另一篇叫《睡乡记》，这三篇文章都是南山先生一个人写的。虽然南山先生后来因《南山集》被清廷诛杀，但关天尧从那时起，就喜欢上了这位老乡所写的文章。
读书声停了下来，一个女教员的声音伴着窗外的细雨声飘了进来：“同学们，作者说他曾经游历过一个地方。他一到这里，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昏昏欲睡。他向别人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别人告诉他：这里就是醉乡......”
醉乡。关天尧觉得自己真的像喝醉了一样，迷迷糊糊地走进了另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他的眼前出现的全是花团锦簇，蓝天白云，鸟语花香........。
准备好这些后，天已经黑了。关天尧点亮油灯，用绳子把大腿死死缠住，这样既可以避免流血不止，也可以减少疼痛。然后，他往嘴里塞进一根木棍，防止自己叫出声来被外面的人听见。他把一小瓶麻药全部吸进针管，又再三确认有没有其他什么被自己疏漏的地方。
他知道，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有人来帮助自己。刀口划开以后，所有的事情只能由他一个人完成。
他把针管扎进肤肉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担心整管的麻药会不会导致自己在还没动手之前，就先失去了知觉。虽然药铺的人告诉他，这只是局部麻醉的药品，不会让病人失去意识，但他仍然担心过多的麻药，会让自己神智不清。于是，他往肤肉里推了一半的麻药时，迟疑了一下，还是拔出了针管。
油灯下的手术刀看起来特别的锋利，关天尧拿着手术刀，等待着麻药发生作用。药铺里的人告诉他，麻药注射后至少需要等待十分钟左右才能手术。他不停地揑着大腿刚刚打过麻药的部位，感觉到那里的肌肉正在逐渐失去知觉。
手术刀划开肤肉的那一刻，关天尧其实并不觉得怎么疼痛。但他的头却阵阵眩晕，视线也变成异常的模糊。血顺着刀口往下流淌，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
关天尧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拿起早已折叠好的“蛇皮”塞进肉里。可是，剧烈抖动的手臂，却让他怎么也无法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针线。
血顺着小腿一直流到地面，地面上厚厚的尘灰被鲜血卷曲成一个小灰团，又像水中的荷叶一样慢慢地向外放大。关天尧紧紧地揑住伤口，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滚落而下，他抬起袖子擦了把汗水，眼睛被咸咸的汗水辣得无法睁开。
“爸！”关天尧在心里呐喊着，这个时候能够支撑他意志的，只有父亲关文澜。可是，父亲已经离他而去，活生生的一家六口转眼间只剩下他孤单一人。
“关天尧，关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关天尧在心里提醒自己，“没有人能够帮助你！全家人都在等着你去为他们报仇！”
关天尧的手慢慢停止了颤抖，他拿起桌子上的针钱狠狠地扎进大腿。一针一针扎进去，再一针一针地抽出来，关天尧的手上和针线上全都是血。当他把最后一针缝好之后，整个人已经快要虚脱了。
他剪断缝合伤口的棉线，想往伤口上倒些云南白药。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伤腿，剧烈地抖动着，好几次都把云南白药倒撒在地上。他闭下眼睛，极力告诫着自己一定要镇定。然后，他睁开眼睛，把最后一点白药撒向伤口！
还好，仍在外往渗着鲜血的伤口终于被消炎散盖住了。关天尧深深出了口长气，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绷带，把伤腿一层一层裹起来。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关天尧，挣扎着把手伸向刚才消炎用的酒碗。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模糊了，他摸索着端起酒碗，一仰头，把碗里的白酒全都喝了下去。
关天尧昏了过去。
关天尧醒来之后，强迫自己走出屋子。他把自己伪装成乞丐，来到听雨书院门外，等待刘至善的出现。
现在，他倦缩在听雨书院对面的墙角处守候着刘至善，已经整整三天了。每天进出书院的人，除了上下学的孩子和教员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刘至善一直都没有出现。
关天尧腿上的伤口已经感染，并且开始化脓，身上一阵阵发冷，他知道自己发烧了。虽然事先往伤口上撒了云南白药，但是无济于事。
听雨书院里，下午的课程已经开始。
两年前，清朝废除科举后，各地私学盛行。太虚城也一样，私学与公学并驾齐驱。听雨书院虽然由来已久，但原先的四书五经却已经落了伍。现在听雨书院里的教材，除四书五经外，听说也增加了好多西学内容，刘至善还不惜重金，从城里招募来几名留过洋的教员在书院里任教员。
从早上到现在，关天尧都没有吃饭，饥饿和低烧让他头昏眼花昏昏欲睡。他竭力强迫自己再坚持一会，如果书院下午的第三节课程开始时刘至善还没出现的话，说明他今天不会来了。
天空下起了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如幕的秋雨**了关天尧的全身，他感觉到从内到外彻骨的寒冷。书院里响起了第二节课下课的打板声，再过一会，书院下午的第三节课就会开始，但关天尧感觉自己可能连这十分钟都坚持不下去，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等关天尧恢复意识时，他听到窗外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是何乡也？曰：酣适之方，甘旨之尝，以徜以徉，是为醉乡。”
关天尧听出孩子在读的课文，是一篇名叫《醉乡记》的文章。他对这篇文章很熟悉，甚至能倒背如流。当年关天尧的私塾先生最喜欢这篇文章，每天都会摇头晃脑地低声呤哦几句。关天尧不知不觉受到了先生的影响，也开始喜欢上这篇文章中描写的意境。除了《醉乡记》之外，这篇文章的作者还写了另外两篇，一篇叫《意园记》，另一篇叫《睡乡记》，这三篇文章都是南山先生一个人写的。虽然南山先生后来因《南山集》被清廷诛杀，但关天尧从那时起，就喜欢上了这位老乡所写的文章。
读书声停了下来，一个女教员的声音伴着窗外的细雨声飘了进来：“同学们，作者说他曾经游历过一个地方。他一到这里，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昏昏欲睡。他向别人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别人告诉他：这里就是醉乡......”
醉乡。关天尧觉得自己真的像喝醉了一样，迷迷糊糊地走进了另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他的眼前出现的全是花团锦簇，蓝天白云，鸟语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