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少帝
字体: 16 + -

第一章少帝归来

    残阳西垂,高耸的城楼前永安二字渐渐隐匿,黑夜再次笼罩这片破败的废墟之城

    “小乞儿,你在哪呢?婆婆喊你回家吃饭!……”

    一道矫健的身影在残砖碎石中跳跃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余晖浸染,衣衫素净的赵雨馨从小巷中走出。观来者面容,樱桃小口,娇翘琼鼻,白皙的瓜子脸,黑发盘在脑后,如瀑布般散落在单薄的肩背上。

    没找多久,赵雨馨就在一片碎砖石中找到了赵启,在看清楚墙角赵启的样子后,赵雨馨很无奈的右手扶额,

    “小乞儿,快点出来,回家吃饭了!你这个样子回去,肯定会被婆婆臭骂一顿……”

    赵雨馨站在一个石块上一阵数落,别看年纪不大,唠叨的功底却是不小。

    蹲在石碓里的赵启似乎未曾听闻,只是抬头傻傻的朝着赵雨馨笑着,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赵启木讷的推开自己身前半人高的石块,小心翼翼的走到女孩身边,扯了扯衣角,低头一言不发。

    赵雨馨本想多叨叨几句,但见到男孩身上沾满灰土,衣服也被利器割破,暗红的血渍把衣服都染了色,心疼的拍了拍赵启的脑袋,“回家吧!”

    只是眼底转瞬即逝的一抹狠色,预示着不少孩子要被狠狠地收拾一顿,赵雨馨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瞥见姐姐不再唠叨自己,赵启傻呵呵的笑起来,在赵雨馨的身后亦步亦趋。

    回家的路上不时有几个调皮的小子从小院中伸出头来,正当他们想上前再捉弄一番赵启时,立即会察觉到一道森冷的目光直射面庞。赵雨馨面色不善的“哼”了一声,从几个孩子面庞上依次扫过。见到走在前面的恶霸赵雨馨,这群小子只能灰溜溜的把那拉开的门缝关紧。

    笑话,这一片谁不知恶霸赵雨馨的威名!

    等姐弟二人刚回到家门,赵雨馨就扯开嗓子,

    “婆婆,小乞儿又跟人打架了!你快来收拾他。”

    听到女孩的话,里面登时有一个老太太脚步蹒跚的小跑出来,看到赵启衣服破破烂烂,还有几道伤口,先是问道:“赵启,你这次没有还手吧?”

    这位婆婆则叫兰香,曾是一名宫女,在三宗伐夏时,因为年龄到了,早就被遣送回家,才逃过一劫,但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丈夫却没那个好命,在三宗屠城时惨遭毒手,膝下一直无子,经历战乱后收养了一个两岁的女婴——赵雨馨。

    也不管旁边愤懑满腹的赵雨馨,兰香一边把赵启领进门,一边看着赵启等赵启给个准确的答复。等到赵启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时,兰香才放下心来。

    让赵启坐在凳子上,兰香从卧房端出一个小木盒,熟练地把瓶瓶罐罐摆在桌子上,赵雨馨也已经端了盆清水放在一边,然后也不看赵启身上的伤痕,径直走入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也不是兰香不疼赵启,虽然赵启是捡来的,实在是当初的事情让兰香后怕不已。

    在赵启四五岁的时候,五六个孩子不知因为何事惹恼了赵启,被发怒的赵启几巴掌扇飞到墙上,要不是孩子惨叫声太大,惊动了很多人,那几个孩子怕是脑瓜子都要被拍碎。那是兰婆婆第一次看到木头般的赵启发怒,疯狂的眼眸中满是戾气,面貌都狰狞的有些变形。

    为了让赵启有个健康的童年,兰香特意把家从城东搬到了城西。经过这次事情,兰香也意识到赵启的与众不同,再三叮嘱赵启不许出手打人,兰香可不想效仿古人来个孟母三迁,搬家可是要耗费钱财的,自己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日子本来就紧巴巴的。

    赵启两三年下来也确实一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周围的孩子愈发得寸进尺,要不是赵雨馨动不动帮他们紧紧皮,怕是赵启的处境更加艰难。

    每次看到赵启被欺负,兰香也是一阵心疼,但着实是无可奈何,只能心疼的暗自落泪,……

    三个人坐在落漆严重的八仙桌旁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若是忽略洗的发白的衣裳,光从慢条斯理的细嚼慢咽定会以为他们是贵族。

    不过这在永安是常态,战乱与杀戮只能掠夺财富,却磨灭不了百姓对自身的要求,生为永安人,不灭永安魂。

    赵启被兰香赶到床上早早地睡下了,兰香小心的帮赵启掖好被子,怕触碰伤口弄疼了未曾出过声的孩子。就在兰香离开东厢房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七年来一直死气沉沉呆呆傻傻的赵启,眼神中一丝灵动的光芒闪烁越来越频繁。

    深沉的黑夜占领了永安城,城里寂静无比,似乎因为当年发生的事,人们半夜都不敢出门。就是在这样平静如水的死寂中,赵启的脑海中一点光芒忽明忽暗,越来越亮,最终如利剑般撕开脑海中重重雾气。

    就在迷雾被驱散一丝不剩时,深沉的叹息在黑夜中响起,

    “唉,国师,为何要救朕!”

    几个刹那,赵启就融合了今世七年记忆,再度叹息一声,颓废的闭上了眼……

    永安南城楼上一座拄剑而立的雕像悄悄地碎裂开来,目含深意的剑神叶无情缓缓走出,呢喃着:

    “守护你十年,也算了完成了他老人家的的遗嘱。接下来的道路就看你自己如何选择了,今生是老人家给你求来的,我们不会插手,一切看你造化。

    当初你的画出的蓝图并没有让我们看到希望,若是此世能够反思过错,得到进步,渡过三宫的层层考验,别说是这天下臣服,就算要我们几人赴死,我们也无二话。

    留给你颓废消沉的时间不多了。若是你一蹶不振,辜负了老人家的期望,那十年前的旷世血债就由你来背负吧!……”

    说完,便化作一道清风扶摇九天……

    剑神的离开,让其他六位超脱者从假寐的状态中醒转过来,目光全都凝视着永安方向,他们心底都有一个底线,那是给少商帝重塑道心的期限。出于对逝去老人的尊敬,必须要给老人家的传人一个公平争霸天下的机会。

    此刻,赵启脑海中浮现的全是那悲惨一幕幕,百万军卒为了救自己,如飞扑火般冲向剑河。嘶喊声,断剑声,血浆崩裂声……全都清晰的浮现在赵启的脑海中。那一张张坚毅视死如归的面孔在赵启脑海中如幻灯片般播放着,他找不到一张哀嚎,怯懦的表情。

    赵启的心好像在滴血,尤其是斩天自崩的声音,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赵启软弱的裹紧被子,龟缩在里面,似乎污浊闷热的被窝能够让他心里好受些。

    囚老头最后慈爱的目光让赵启忍下了即刻赴死的念头。赵启明白自己的命是囚老头换来的,他不能轻易的狗带,但他又能怎么办呢?谆谆教诲自己的囚老头已经仙去,举目望去,还有谁能帮帮自己,

    “寡人!呵呵现在朕现在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吧!都是因为朕才害死了他们,朕无颜去九泉下见他们。什么成神超脱,什么为苍生争一个自由,全都是狗屁!如丧家犬般的废人有何资格谈这些?不对,丧家犬都是高抬自己,丧门星,丧国星才对……

    朕要用这苟延残喘的贱命去赎罪吧!朕欠夏朝子民太多,就用着余生去守护这一方百姓吧!什么血债,什么复仇,自己有何资格去想。”

    失去了一切的少商帝赵启,守护夏朝子民,便是他无二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