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鸿落羽
字体: 16 + -

第五十五章 交易

是日,玄甲城一片闷热,清风不起,洁云不蔽,很难让人心情舒畅起来。

    “哎,我说老李~”,城门口,阴凉处,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有气无力。循声而望,正是原来那守城卫兵头领中的矮个子!此刻,还是一个样,头盔扔在旁边,配剑随意搭在身上,抬头上望,喘着热气对旁边昏昏欲睡的老李道:“听说,今天又是咱们玄甲城第一恶霸出来逍遥的日子,多热闹啊~”

    “阿~阿嚏!”,重重打了一片喷嚏,老李粗手揉了揉眼睛,打起几分精神,对于矮个子口中的恶霸露出些许厌恶与不屑,啐了一口浓痰:“狗屁,还不是仗着自己家和城主大人是亲戚,有恃无恐的胡作非为罢了~”

    听到同伴的抱怨,矮个子大有同感的一笑,晒晒头,又有点幸灾乐祸的神秘起来:“嘿嘿,那些巡防军可有的头疼了,真想看看他们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憋屈的嘴脸!”

    “嘿嘿~”,似乎已经想到那个场景,老李皱了皱脸皮,阴狠狠接话:“早看那些杂碎不爽了,平时耀武扬威,这次,有他们受的。”

    “哈哈,是极是极,等交接后,咱们一同去琼仙居整两盅,也听听新鲜事来……”

    “好,就这么定了!”

    ————

    黄苟,玄甲城人士,自幼轻浮。心术不正,尝与城居地痞流氓为伍,尽学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之技,施为老弱病残,欺软怕硬!后因寻衅富贵,诱奸丑妇丫头,被其主发现,怒杖残一腿,气死生父……弱冠之年,好逸恶劳,几出几进监狱,滚刀肉,厚油皮,活活饿死其母,得一残破木屋苟活!亦善恶有报,后遇城主亲戚——吴大宝,更甚之。收黄苟为奴,做打骂出气之用,但凡脏苦累臭,皆使黄为之……久至中年,众人送其浑号“黄狗!”

    “啪!”,一个响亮清脆的耳光,街道中,几名家仆围绕,吴大宝身着花绿锦袍,斜垮冠帽,手执扇柄,扭曲着脸对刚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黄狗咆哮:“好你个狗奴才,领的什么道?溜达了半天,连一个漂亮姑娘都没看见,气死老子了!”,“嘭,”,说完不解气,冲捂着脸,哈腰赔笑的黄狗踹了一脚,蹬翻在地。

    “呜呜,吴爷,狗子冤枉啊!”,使劲挤挤眼睛,半天流不出泪,黄狗就着一口唾沫抹眼,连滚带爬寻到吴大宝腿边,拽其裤腿,不顾脸部红肿,不停哀嚎:“定是您霸气侧漏,惊羞了诸位娇娘,对比与您,她们黯然失色,忙着打扮漂亮呐,”

    “哼~”,不满轻喝,吴大宝脚底飘飘然,得瑟眯起三角眼,扇子拍了拍黄狗头后,马脸对着后面几位家奴,作疑惑状,咦问:“当真这般,是本少爷的英俊潇洒让各位娘子自惭形秽,不敢见人于世?”

    被阴寒的目光盯着,几位家奴焉敢异议,只好纷纷效仿,咧嘴恭维:“那是当然,少爷您虽被禁足月余,可那些娘子惦记着呐……”

    “嘿嘿,就是,少爷威武”……“咳、咳”,听了这些话,吴大宝虚伪的摇扇轻咳,受用非常的又踢了踢跪在地上的黄狗:“罢了,看在你这奴才说话还算中肯的份儿上,饶你这回!”

    黄狗闻言,立马破涕赔笑,捋了捋吴大宝裤腿,拂去鞋面灰尘,躬身起来立在一旁,谄媚献道:“少爷,在您被禁足期间,醉伊楼又新来了一位头牌娇娘,肤白肉嫰,水灵可人,您看……?”

    “啪、”,一听此话,吴大宝眼放绿光,扇子合起拍在手里,急不可耐凑近黄狗,切声道:“当真?”

    “当真!小的敢有隐瞒,定横尸不得好死!”

    “哈哈!”,畅快一笑,将扇子插在后脖颈衣领,吴大宝搓了搓手,急冲冲嗷吼一声:“妙极,妙极!走,本少爷带你们享受去,嘿嘿~”

    话毕,迈开腿,散发王八之气走在前面,黄狗低头颔首,半躬身子伺候一旁,后面,则是跟着几位雄赳赳、气昂昂的家卫,瞪眼吓退路上百姓。

    遥遥横行无忌,一路鸡飞狗跳,哭喊声、叫骂声、祷告求饶声不一而足,让这平和热闹的玄甲城乱了套!

    “嘭!”,踢翻一个首饰摊:“什么破玩意,少爷我替天行道砸了你这假货奸商!”

    “吆!”,拉住一位掩面低头妇女:“娘子为何不敢直面视人?来,爷瞅瞅…………妈的,滚,丑八怪,恶心死老子了!”

    “咔~”,咬破一个刚从水果摊顺来的苹果,嚼了几口,“嗖”的扔砸一位路人头上,桀桀冷笑,后面跟着的家仆每人怀里都揣满了各种吃食小玩。旁边黄狗,更是半哭半笑陪着,究其原因,竟是吴大宝时不时的抽他嘴巴子、揪他头发、踹他屁股逗乐……

    ————————————日渐黄昏,人息敛家!

    “呸,什么玩意儿~”,走在回家的路上,黄狗吐出口带血的浓痰,双手衣袖高举,小心掩饰着被抽成猪脸的面部;腿一瘸一拐,摇摇晃晃行进,屁股高肿,不自然的扭动!

    “哎呦~”,不小心踢到一块硬石,踉跄几步牵引各个部位一齐剧烈疼痛,黄狗忍不住哀嚎,立地不动,混乱伸手,一会儿捂脸、一会儿揉腿、一会儿摸屁股…………“呜呜~”,忙活了半天,终于缓和下来,他又憋屈哭出声来,一抽一抽鼻翼,眼神凶狠咧嘴叫骂:“吴大宝你个龟孙子,看看都把苟爷打成什么样子了!”

    “你他妈倒是逍遥自在,对爷喝来呼去,即打即骂……”

    “哼!等来日变幻,苟爷发得富贵,定全部奉还!”……“哎呦~”,捂住脸,黄苟满腹牢骚,骂骂咧咧一路。

    “哗~”,忽然,过巷时,后面一扇窗户蹭然拉开,没有惊动黄狗。接着,窗内探出一用衣服遮面的壮年男子,从露出衣缝在黄狗身上来回瞅了瞅,目底厌恶,伸出一只粗糙大手,掌里捏着两颗鸡蛋,瞄准黄狗头部,犹豫一会儿,“嗖”的砸出!

    “咣啷!”,鸡蛋离手之际,窗户应然紧闭,仿佛从未打开过一样。

    “哎呦!”,正低头前行抱怨的黄狗痛呼一声,感到脑勺与脖子一麻,“咔嚓、”一声后,丁丁刺痛夹杂清凉,顺衣服滑下。内心一颤,他眼睛抖动,哆嗦用手摸向后脖,“嗯?”,入手粘稠,凉习湿润,慌乱收手一看,“鸡蛋!?”,尖锐嗓子,难以置信的对着手中黄白之物吼叫。

    “杀千刀的,哪个混账敢用鸡蛋砸苟爷!?站出来~”,气急败坏将手里污秽甩在地上,顾不上形象,跛脚转身四望,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气愤看着每一可疑之处!

    但是,瞅了半天,眼睛都涩了,半点发现都没有,黄狗手胡乱指着,气的肿脸发青,吐字不清:“你们这些个贱民!明日定叫唔搭烧野(吴大少爷)把、把了泥闷嘟皮!(扒了你们的皮!)”

    ……“呸~”,吐口痰,悻悻结束了自己一个人的叫唤,黄狗眸底阴沉,拳头死死捏紧。此刻,他开始记恨起来自己爹娘为何出身贫贱!嫉恨起来那些富贵官宦人家!痛恨自己为何……没有实力!

    ……“呵呵~”,就在黄狗自怨自艾转过巷子,朝自己破草屋方向行去时,自一处拐角阴影里,淡淡响起一声轻笑,凛冽寒意逼人,诡异身影一闪而过……

    ————————

    “嘭!”,毫不怜惜的一脚踹开门,黄狗龇牙咧嘴扶着门一步、一步进入。没有关门,就这样,目的明确的颤巍到一张草席为铺、破絮当被的床边,甩袖胡乱理了理;尔后,扭曲着脸,倒吸几口冷气,一点一点,小心摸着床沿趴在床上。

    “呼~”,抹把汗,长长出口气,黄狗下巴垫着手,眼睛呆滞,傻傻沉浸在自己心中当大老爷的美妙中,口水不知不觉留下,浑然不觉。

    “你想不想要很多~很多的财富?”,蓦然,一道缥缈诱惑的声音悄悄响在耳边。

    “嗯?~谁!”,黄狗耳朵一抖回过神来,先一轻咦,后立马大惊失色,慌乱撑手站起。“哎呀~”,动作激烈,一时扯的伤痛灼烧,他手慢脚乱,不停摆头四探,缓缓移动,瑟缩在破风墙角,睁大眼睛蠕动喉咙,咽口唾沫艰难发声:“谁……谁在……说话?”

    话毕,更是全神贯注,屏息凝神听着。但是,听了半天,只有细风吹拂门框的声音,再无他物。

    “莫不是头脑模糊,出现了幻听?”,见半天无应,黄狗不由摸了摸头,扑闪眼睛,自言自语道。

    “你,”,蓦然,那道声音再次不期而临,凝音成线汇聚黄狗耳朵,浅浅鸣心:“想不想要很多~很多财富?想不想!”

    “妈呀,鬼啊!”,这次黄狗听得真切,不由心头一跳,失口大喊起来,同时,眼神抖颤,不知所措抱着手臂,眼泪,似有倾泻的势头,腿脚,更是不停打摆子……

    “呵呵~”,不明深意的轻笑,那道声音继续诱惑:“有了金钱,你便可翻身成主,吃香喝辣,娶妻纳妾,欺负你想欺负的,霸占你想霸占的;让那些给你白眼、扔你鸡蛋、不屑一顾的人们瞧瞧,何为大富大贵,何为…………~这些,不就是你想的吗?”

    “只要你愿,唾手可得~”

    ——“咕~”,口干舌燥的咽下口水,黄狗目光晦暗,已经放下害怕,完全沉浸在那道声音勾勒的美妙人生中。

    恍惚间,吴大宝跪倒在自己脚下,任打任骂还赔笑着脸;身后一票手下,迈开老爷步,想吃谁的,想拿谁的都不需要理由;家里妻妾成群,有黄花大闺女、有醉伊楼头牌、有千金之躯、有贵妇之姿……;每逢佳节,送礼拍马之人成百上千,挥手之间,尽都点头哈腰……

    “嘿嘿~嘿嘿!”,幻想着,傻笑着,黄狗完全忘记了一切!

    “哼!”,陡然,一声惊雷炸响,撕裂眼前一片镜花水月,黄狗一个激灵醒将过来。拍拍胸口,缓缓情绪,那道声音没再响起,他知道是在等自己回复。

    犹豫不决半天,看着自己一身伤痛,又想及下午被砸鸡蛋,不由咬牙切齿,下定决心。

    “嘭~”,跪伏在地,双手搭直头扣地,诚挚低闷:“小的愿意,愿意!”

    “好!”,黄狗刚一回话,那道声音便应声响起,波澜不惊,浅浅吟道:“只要你做些小事,这些随手可来~”

    “嗯?”,黄狗心中一凛,思想开来。他知道天下没有嗟来之食,要想有所得,必须有所付,可是,这代价问题,又值得考虑。

    “那个……大人?”,面露纠结,黄狗试探问道。

    “有何顾虑,但讲无妨!”,似乎一眼看出黄狗心思,神秘声音不屑轻嗤。

    “嘿嘿~”,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黄狗先叩一头,恭声说:“不知所托,可否伤及……伤及性命!”

    “哼,性命无忧!”,似乎烦倦了黄狗顾虑太多、畏首畏脚,莫名声音直接一次**代:“按照指示行事!这是首付,事后加倍!”

    “嗖~”,话毕,一道寒风刮过,裹携物品,擦着黄狗面颊,凌厉射扎地面。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黄狗裆下一湿,以为说话不当,引得神秘人杀他灭口,不由吓得屁股尿流,一把鼻涕一把泪磕头祷告:“小的上有八旬老母待养,下有稚儿嗷嗷待哺,大人饶命啊……呜呜~”

    这市井无赖,当即关头,胡编乱造,让那地底爹娘不得安生!

    祷告半天,未曾发现对方再有动作,而且自身也无异样。黄狗偷偷抬头,余光扫向身旁地面,“嘶~”,心底一颤,惊惧看着那里一根普通木棍,死死扎着一封信书,插进地面没根,这是多么精巧的内劲控制!最起码,黄狗这样的普通百姓,视为奇迹。

    小心挪爬信旁,探手两边,轻柔一提,将信从木棍脱落。接着润口唾沫在手,沿着封口“刺啦”一撕,露出里面内容。

    一张纸,交代行动;一张银票,作为首付!

    “哈哈哈,”看完一切,黄狗不由跳起脚,顾不得疼痛,癫狂仰头大笑:“原来这般简单,当真天上掉馅饼,白得啊!”

    “啵~”,最后深深一吻银票,贴胸放置,合衣躺在床上,计划明天享受!

    ——————————————————

    写文真心累,更不要说写一篇新颖、走心的作品!

    望大家收藏,砸一两朵鲜花以作动力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