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为将军解战袍
字体: 16 + -

第一百四十章 战家大哥

第一百四十章 战家大哥(1/3)

“族长大人,这是……”

遇着的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年纪看起来要比战九歌大上那么几岁,双眉飞入鬓,一看就知道是个十分好强的女子。

她的一双目光带着几分凌厉,与战九歌的圆溜溜小眼睛对上之后,战九歌率先怂下来,若无其事地用喙梳理着身上的羽毛,她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盯着不放。

皖清侧过了身子,将战九歌藏在自己的侧脸后,不动声色地说道:“良珊,晨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不快去?”

那个叫良珊的姑娘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战九歌,这才应了一声,匆忙往山下而去。

战九歌并不知道良珊在意她的原因,凤凰一族有两个族长,族长的权利至高无上,尽管皖清再平易近人,也不会有小凤凰轻易地敢往她的肩头上落。

这也就注定,当她到了晨练的地方时,会被所有的族人注意到。

凶犁之丘远看只是一座山,但是当身处其中的时候,才会为它的广袤所震慑惊憾。晨试的地方就在从山门一进入之后,行至半山腰的那片广阔的空地上。

起初战九歌还不知道这里立个碑又空出这么一片空地的含义是什么,直到漫山遍野的凤凰们都齐聚于此的时候,她才明白这块空地是用来打架的。

打架就打架,还说的那么好听。

神仙打架,动辄惊天地泣鬼神,你一个大招我一个大招,打得不分上下难舍难分。战九歌都做好了看好戏、被大招术法炮轰的准备了,没想到,闹了半天,晨试一开始,这里的人才开始起了比试拳脚功夫。

战九歌默默地趴了下来,无趣地打了个哈欠。

她这一打瞌睡不要紧,围观的人都死死地盯着她,明目张胆地看着她,甚至还有人在私下讨论:“这小凤凰谁家的啊?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不是说,不能化形的凤凰不能到晨试场上来吗?族长怎么破规矩了?”

“谁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想跟她打一架……”

虎视眈眈的人们都在暗中盯着她,让战九歌有些哭笑不得。她分明只是来纯围观的啊,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晨试场上,已经有族人开始比试了,一般是先一对一,然后二对二,最后混着打,看着虽然乱,不过这样对试的话,倒是有些条理。

战九歌是做过将军的人,自然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来。

晨试场中的最后混战,有一个人没有参与进来,他只是围观了许久,等到了混战开始的时候,就转身离去了。战九歌之所以能注意到他,只是因为他的左眼是被白色的纱布蒙着的,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怎样,看起来很孤僻的一个人。

就在皖清和天沢密切地观察着这些凤凰们的状态时,战九歌悄悄地扒在了皖清的耳朵上,问道:“我能不能,先离开啊?”

闻言,皖清有些诧异地扭过头来看着她,说:“稍后便是斗法的试炼了,你不是很想看这个吗?”

战九歌有点想看,不过她更在意刚刚离开的那个人。她摇了摇头:“明天也还有晨试的吧?我明天来看好不好?”

“罢了。”皖清将她从肩膀上挑了下来,笑道:“想做什么就去吧。”

于是,趁着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战九歌就绕开了这群打得嗷嗷叫的凤凰们,追上了方才那人离去的方向。

天沢困惑道:“那不是……”

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皖清也是一愣,随后饶有趣味地说道:“真是没想到,血缘这种东西,有时候也还是挺奇妙的。”

战九歌更想不到自己这一举动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只是追着那个人一路来到了凶犁之丘的最偏僻的一座峰上。这座山峰上和其他的峰上种的花木一点都不同,三幢小木屋,分别坐落东西北,南处是入口的地方,也是种满了桂花的地方。

对于战九歌来说,桂树这东西,从小一直看着长大,这种香气让战九歌再熟悉不过了。

但是等她刚一落在桂树上的时候,就被那名蒙着一只眼睛的男子呵斥道:“滚下来!”

说罢,一道剑气从战九歌的身旁堪堪擦过,吓得她真的从树上飞了下来,全身的红毛都炸开了,落在土地上。

那男子见掉下来的是个还没化形的凰鸟,当下收敛了脸上的怒色,冷冷地说道:“你走吧,不要再来这儿了。”他挥了挥衣袖,就有一阵风吹过,把战九歌吹出了好远好远。

可战九歌仍旧坚持不懈地爬回来,迈着两只爪子吧嗒吧嗒地走回来,开口问道:“你不好奇我是谁吗?他们都很好奇。”

男子说:“你是谁,与我无关。他们,也跟我无关。”

“就算无关,那你也该去参加晨试吧,为什么你要一个人回来?”

男子睨她一眼,哪怕是只有一只眼睛,里面的寒光也足以让一个人退却。可战九歌偏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眼前这

个男人有说不出的熟悉和亲切感,就算是性子冷,也只是浮于表面。

战九歌见他沉默着不回话,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你眼睛的关系吗?他们瞧不起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中了这男人的心事,他又一挥袖,把战九歌又吹出了院门,哗地一下阻止她再进来。

可战九歌是多么固执的人,门关上了进不去,她就直接飞进去。见那男子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她就飞着落在了他面前的石桌上。

男子终于忍不住,明显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嫌弃:“你很烦。”

战九歌将没皮没脸发挥到了极致,嘿嘿一笑,不客气地收下了赞誉,骄傲地扬起了自己的小脑瓜:“我祖父也经常这么说我,可他要比我烦得多了。”

男子沉默着,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那只蒙着纱布的眼睛。

战九歌深知,第一次见面不能直接戳人家的痛处,而是转移了注意力,将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酒壶。

这男人嗜酒,战九歌从方才就知道了。接近他的时候,能够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味道淳淳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产自战府的桂花酿就是这个味道。

还没等战九歌流出哈喇子,眼前的这个男子似乎是知道了没法赶走她,索性也就不再搭理她,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浪费,真是浪费。

战九歌眯着眼睛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有点发馋,于是就伸出爪子把面前的酒杯往男人的方向推了推,一点都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理直气壮地说:“给我倒一杯。”

男子看了她一眼,话也没说,直接一手捏着她抓起来,用酒壶的壶嘴对准了她的鸟喙,直接灌了下去。

“咳咳、咳噗!”战九歌被摁住脑袋灌了不少酒,等她被松开了时候,脑袋已经有点眩晕了。

那男子冷嗤道:“年纪轻轻不学好,非要学人喝酒。等你日后自食苦果,就知道酒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即便是脑子不大清楚了,战九歌还是小声地说道:“我喝过好多酒啦,最好喝的还要属我们府里的桂花酿啦!我们管家酿的桂花酿,可比你酿的好喝多了!”

男子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随后又望向了远方,低声呢喃了一声:“是吗?那你,在回来之前一定过得很幸福……”

战九歌狐疑地看着他,反问道:“你过得不幸福吗?”方问完这句话,战九歌就重心不稳地倒在了石桌上,肚皮朝天,双爪虚空地抓了抓,翅膀一摊,俨然有大睡特睡的架势。

昨夜一晚上没休息好,战九歌精神有点不济,再加上被灌了酒,晕晕乎乎地就想睡了。

男子似乎没有看到她这副模样,自顾自地低语道:“被利用,被抛弃,被鄙夷……从出生开始,也许有些事情就注定了。”

静寂了许久,男子的目光落在了战九歌的身上,默默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准备回屋休息。

睡倒在石桌上的战九歌却迷迷糊糊地开口了,似是在回应他刚才所说的话一样,豪气万分:“那你就离开那个利用你、抛弃你、鄙夷你的人嘛……”

“……”

“你可以…来燕城找我……报上战家将军府的名号,没人敢欺、欺负你的……”

话一说完,她就打起了小呼噜,算是真正的没了意识。

她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在听完这句话之后,男子脸上露出的表情,怎能用惊愕两个字来形容?

凶犁之丘的时间对于无事可做的人来说,总是过得很慢,日子就像是一天一天熬出来的。可住在满是桂树的院子里的这名男子,却觉得今天是他唯一有耐心静静地等着时光慢慢过去的日子。

从清早等到了晌午时分,一直到桂花酿的酒劲儿过去之后,他就看到了战九歌的爪子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小翅膀舒服地伸展开来,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她笨拙地翻了个身,蹲坐在石桌上开始慢慢回神,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睡这么久的。

等到神智全部回笼之后,战九歌呷哺着嘴,一扭头就看到了男子那张阴沉的脸,吓得往旁边弹跳了下,就好像一颗毛球滚动到旁边的位置上。

战九歌拍着胸脯,好半天舒出一口气来:“你吓死我了,就不能温柔地打个招呼吗?”

男子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里面闪过一丝不自在,很快又恢复如常,对她说:“你不回去吗?回到族长的身边。”

“不回去。”战九歌眯起了眼睛,靠在酒杯边上,打了个呵欠:“祖父说得没错,这里的凤凰都怪怪的,好像要吃人一样。”

“你祖父是谁?”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隐隐在期待着什么的样子。只见战九歌苦恼地用鸟喙啄了啄自己胸脯上的毛,犹豫了好一阵,还是决定告诉他了。

“我祖父有些离经叛道,在族里应该还算挺出名的……

男人问:“战忘生?”

“吓!”这下轮到战九歌吃惊了,讶异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男人又接着问道:“你的名字,叫战九歌?”

桌上的凰鸟立刻如临大敌一样向后退了几步,双翅警戒地张开,瞪着他说道:“哇呀呀呀!你竟然套我话!”

男人:“……”他分明都没有问她什么关于她自己的问题好不好!

“保持点警惕心,总是没错的。”男人伸出手来,在她的脑袋上面轻轻地抚了一把,动作很轻柔,竟也带着几分怜惜之意。

战九歌被他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看着他:“你认识我祖父吗?祖父有跟你提起我是吗?”

这傻鸟直接给对方找好了借口,也省的男人再去编,直接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哦。那你一定跟我祖父的关系很好~”战九歌冲着他眯眼一笑,在男子惊异的目光中解释道:“祖父性子别扭,从来都不会跟外人提起家里的人和事。就算有说,也一定是满口的‘鸟崽子’,说话难听得很!”

男子的目光放得柔和,话语里有几分羡慕,唇角抿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说:“他是个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人。也是天底下最好的长辈了。”

战九歌有些得意地点点头:“是这样没错,虽然他脾气臭嘴巴毒还经常揍我……”

男人:“……”

这两个人,意外能聊得来,话题多是围绕战家和燕城展开的。大部分都是战九歌在说,男人在听,偶尔会加一点自己的意见,帮衬两句,竟也对外面的世界又起了些心思。

时间过得很快,战九歌总觉得两个人相遇相识明明是白日清早的事,可现在却已经到傍晚了。聊到现在,战九歌肚子里只有一滩酒水,腹中空空,还有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战九歌捧着自己的小肚子,有点尴尬:“呃……”

她从俗世来,自然需要进食,可惜凶犁之丘上尽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仙们,要找点吃的,恐怕很难。

男子看着凰鸟努力睁大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看的那副期盼的样子,突然有些无力,他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拿她很没辙。

他起身回到了屋子里面,找了很久才拿出一个瓶子来。战九歌盯着那瓷瓶的样式,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

“丹药。”

战九歌恼怒,要不是现在是个鸟,她真想掀桌子:“我饿了你给我吃药做什么?”

男人迟疑了下,回道:“甜的,补药,可以吃。”

感情这男人以前就是一直把补药当做食物来吃吗?战九歌突然有些同情他了,再拒绝下去也不大好意思了,她只好努力地把很小粒的丹药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哀怨地说道:“等你下山了,我一定要带你去吃遍天下的美食。你总吃这些药怎么行?辟谷并不能提升修为,只是会让人失去一大乐趣而已。”

男人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静静地看着她在那儿发着啰嗦,心中想道:我出不出得去不要紧,现在要紧的是,你要安全下山。这里不适合你待着,傻妹妹。

如同所有故事发展的那样,他们这对兄妹在这里相遇了,却在最初都不认识彼此。他甚至对这个丫头怀抱着敌意,不过不要紧,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就断然不能让这个傻妹妹步上自己的后尘。

又到了夜间的时候,战九歌从石桌上站了起来,对男人说道:“我要去族长那里泡澡了。”

男人的嘴角微微**,纠正道:“是圣池疗愈,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哦。”

战九歌本来还因为要跟他分开,有点恋恋不舍,没想到男人站起来,伸出手将她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有很久没有跟族长他们说说话了。”

战九歌觉得新奇,就乖乖地不动,等着他带自己上最高层的顶峰。

这一路上有不少的小凤凰们在林间穿梭,暗中观察着他们两个。起初战九歌还以为因为自己是个外来鸟的关系,所以才被这么关注,但是仔细一听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快看!那儿有只新来的凰鸟!”

“啧!怎么能弱成那个样子,我一个手指头就把她戳倒了。”

“她怎么跟龙哥哥那么亲近?我是不是眼花了?”

“得了吧,你龙哥哥现在都弱得连珊姐姐都打不过,你还那么喜欢他?”

“可龙哥哥是我们族里的大英雄啊!要不是有他在,凶犁之丘现在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哼!凭他一个人算得了什么,有两位族长在,功劳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

战九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侧过脑袋来看向了男人的侧脸。他面色冷峻,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不喜不怒,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走着,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对他这么在意了。

他们两个,分明就是同一种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