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为将军解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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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名召唤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名召唤(1/3)

燕坤泽来匆匆,去匆匆。

在他离府的时候,于将军府的门口撞见了离府多时的两位护法。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大护法背上背着二护法,二护法身上仍旧裹着那张白色的斗篷,头上白色的兜帽将脸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他的脸。

战九歌关切地问道:“二护法这是怎么了?”

“不打紧,睡着了。”大护法在路过燕坤泽的身旁时,突然脚步一顿,生生地扭过头来,迟疑地说了句:“你……”

燕坤泽的眼瞳也好,五官也罢,没有出现一丝波动。只是伸出手来轻轻地在二护法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催促他离开:“他快撑不住了,你若是还不走的话。”

精锐的眼眸从黑色兜帽中显露出来,大护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背着二护法离开了。

战九歌听不懂他们打的哑谜,却是能结合着燕坤泽说的话,感觉出二护法的不对劲来。

“二护法受伤了?”

“岂止,伤的不轻。”

燕坤泽的眉心渐渐拢起一座小峰来,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那是开心的表情。“你府上的精锐能手都负了伤,看来最近你这将军府,近日恐怕是不会太平了。”

对此,战九歌倒是不以为然:“战府人才济济,我还不至于落个被打回原形的地步。再说,府上还有一位道行高深的佛修作客,谁敢动我?”

燕坤泽伸出手在她的鼻尖上捏了下,趁着左右四下无人瞧见,将她抵在将军府的大门上亲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眼中含着笑意说道:“我这便走了,若是想我了,不妨传个信儿来。”

“才不会想你呢。”战九歌口是心非地说道。

燕坤泽低头看了一眼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是吗?”

“……”

目送着马车离去,战九歌低头看了一眼不受自己控制的手,嫌弃地唾弃自己:呸!真没出息!

等战府的大门被紧紧闭上了,一只在其他树上观望了许久的麻雀突然从对面的树上往战府里飞去,却不料在飞越街道的时候,被一股不明的力量生生往其他的地方拽去。

坐在马车上闭目凝神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睛,他的手在空中虚握一下,方才那只麻雀就被他抓在了手里,用力一捏就化为了虚影。

燕坤泽冷哼一声,将全身都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对着没人的空气说道:“他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想拿陌上霜来挑拨我和九儿之间的关系。”

一抹白色的透明龙形从他身躯里蹿出,在马车内拥挤地打了个回转,又钻回他身体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隆隆似雷动。

“聪明人,知道善用别人的长处与短处。他越是清楚你的底细,你就越使不上力。”

“……”

“可惜啊,他没料到还有一个我。白龙珠,造化轮,一个陌上霜,再加上战府里那两个护法……应龙现世,指日可待。”

燕坤泽的眼中闪过晦暗不明之色,幽深的黑瞳在眨眼的瞬息,变作了蓝瞳,还隐隐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邪魅无比。

将军府的大门被紧紧地关上之后,战九歌正好心情地穿过幽长的林荫道往藏书楼走去,却在走到途中,看见上空的屏障结界泛起两层涟漪,显然是有外人闯入。

青光一闪,一男一女站在她的面前,手中还握着眼熟的瓶子。

战九歌沉默缄言。

片刻之后,他们三人便到了大堂里,战九歌坐在正座上,在这两人略显惊讶的注视下,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么?那点血,这么快就用完了?”

“是。”

原本这一男一女是不愿说话的,今日也不过是奉命前来取血。本来作为侍从,他们二人是不该多问的,战家有九子,为何偏偏只取战九歌一人的血?

到今天他们才明白了,战九歌此时的样貌,不正是凤凰一脉血统最纯正的象征吗?

越是纯正的凤凰血脉,其血液对夫人的伤就越有帮助。

可战九歌都虚弱至此,他们又怎么能火上浇油呢?青衣女子握在手心里的瓶子默默往身后藏了藏。

战九歌瞧见了只觉得好笑,她对着那女子勾了勾手指,说:“拿出来吧,既然都来了,我又怎能让你们空手而回?”

男子暗中给同伴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便将手里的瓷瓶交了出去。

这次的瓶子,似乎比上回的还要大了些,战九歌哪里不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思,只觉得有种莫名的悲凉。从出生开始,她就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见过一面,记忆中对爹娘的概念完全没有。

也许见过,也许忘了。

可她到底还是盼望着能得亲人的垂怜,能有与家人相处的温馨时刻。似乎一切都是奢望,除了祖父,她不仅没有见过生父生母,连八个哥哥也只见过三个。

生在这样的世家里,或许注定有些东西是得不到的吧。

战九歌轻轻地阖上了凤目,羽翼般的睫毛轻颤几下,将所有的失落都掩藏在了眼底。她将手放在

瓶口,在手腕割了一道口子,闭着眼睛感受着全身逐渐变冷,生命在缓缓流逝。

浓郁的血腥味引来了府中其他人,老管家和夏朗匆匆赶到的时候,就见大堂的门槛上落了许多的鸟儿。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看。

瞧见了这一幕的时候,老管家气得胡子都要炸开了,他呵斥一声:“住手!够了!”

两个青衣随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战九歌的手下夺过了那个瓷瓶,把瓶塞往上一堵,扔回了他们二人的手中。

“有这些,足够了。你们走吧,最近别让我再看到你们!”老管家护犊子得紧,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了,直骂了一声:“晦气。”

战九歌抬起头时,脸色变得煞白,却还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握紧了老管家的手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没事,不要紧。”

夏朗大咧咧地说道:“你瞅你这样子,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

说完,也没等战九歌回话,就从身上挎着的布兜里面摸出了一颗丸药来,直接掰开战九歌的嘴塞了进去,动作虽然粗暴了点,不过用意还是好的。

战九歌只觉得喉咙被堵了下,拼命往下吞咽,那药很快就入了她的肚子里。她梗了下脖子,好奇地问道:“夏兄你这是……”

“一点疗伤的药,不足挂齿。”夏朗指着她的手腕,有些得意地说:“你瞧,那伤口不是没有了么?”

光洁的手腕,完好如初。

战九歌道了一声谢,见老管家手里攥着烟杆,却只捻着烟锅里的一丝烟草,目光不善地盯着青衣随从。她喊道:“厉叔,算了。他们也隔了这么久才来一次,厉叔就别为难他们了吧。”

那瓷瓶里装的血量只有一半,就这么回去,战九歌怕他们交不了差,便出口挽留道:“我最近修为倒退,弄得一身狼狈。若是两位无法跟我爹娘交待,便在府中多留几日。等我养好了元神,你们再带着我的血回去不迟。”

岂料那两位青衣随从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必,告辞。”

一模一样的谈吐举止,让夏朗心中觉得古怪,就瞧见他们二人身形一转,青光一闪,两只青鸟便从大堂里面飞了出去,突破了战家的结界很快就消失了。

夏朗对战家这个存在,越发好奇了。

“公子啊……”老管家一拉长这个语调,战九歌就知道他又要长篇大论了,于是当机立断,眼睛一闭,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但是却被战九歌这一招给憋回去的老管家:“……”

藏书楼虽说放置着成千上万本书册,却并不怕外面的天气会对这些书籍造成什么影响,因而塔楼每一层都会有四扇窗户,穿堂风使得整个塔楼的内部有凉意流转,不似外面那么炎热。

战九歌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碗水递到了自己的面前,夏朗亮出了他的大白牙冲着她一笑:“弟妹,喝水。”

这假和尚,从老管家允许他在这里翻阅古籍之后,就一直赖在藏书楼里不肯走,还美其名曰要好好照顾有战九歌元神附着的桂树。

战九歌接过水来抿了一口,沁凉无比,让人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普通人的样子,黑发黑瞳,连手上的指甲也缩短了。

“夏兄,你那药还真是有用啊!”

夏朗看着她欢喜地盯着自己的手看,然后冲着他微微一笑,不管是脾气还是性子,果然都是十足十的小姑娘。

可夏朗却只是扯出了一抹淡笑来,用手抠着腿上的布料,显得有些踌躇和局促。战九歌意外地发现话痨假和尚不说话了,只瞧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有心事了。

“夏兄。”战九歌靠在了桂树的树干上,屈起了一条腿,而另外一条却懒懒地搭在围起来的木架子上,试探着问:“你可是有什么疑问,想要问我?”

夏朗憨实地笑笑,一拍大腿爽朗地说道:“就知道瞒不过弟妹你!”

他感慨似的叹了一声,目光从藏书楼上这些书缓缓扫过,看起来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前言一样。战九歌抿了一口水就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谁料夏朗直接得很,张口就问:“弟妹是元神到底是个什么形态?我看你们战府来历不简单,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怎么会替朝廷做事呢?”

“咳咳!”战九歌被这人的耿直给呛到,掩着嘴咳嗽了几声,说道:“夏兄还真是直白啊!”

夏朗道:“和尚不喜欢拐弯抹角,与人结交也不想互相有所隐瞒。”

战九歌回道:“夏兄大可放心,虽然我并不能将我战家的秘密说出,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与坤泽都不会做出害你之事。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多方的势力如今紧盯着战家,稍有暴露,就会陷整个战家于危难之中。非是我不说,而是我不能。”

“罢了。”夏朗此人,胸襟宽广,也不会跟他们计

较这一点。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呢?

他一拍大腿,有些慷慨激昂地说道:“只要有用得着和尚的地方,弟妹尽管开口便是。我听说方才,燕兄弟来过了?”

“嗯。”战九歌靠在树干上幽幽地说道:“不过他又走了,连好好说一会儿话的功夫都没有。”

“诶?”夏朗觉得十分神奇了,他摸着自个儿的下巴在那儿寻思:“弟妹你是个将军,看我这燕兄弟……”

“……”

“怎么着也是个王爷吧?!”夏朗觉得自己肯定猜的没错,又高兴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战九歌简直要替他的腿开始担心了,都不会疼的吗?

要是燕坤泽知道他从皇帝降到了王爷,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呢?

……

“什么?失败了?”

在一个幽黑不见光亮的暗室之内,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国师发狠拍碎了身前的桌子。跪在他身后的人深深地埋下了自己的头,唯恐主子的余怒波及到自己。

只见国师在发泄过后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在暗室中缓缓踱步片刻,突然开口言道:“既然无法混入将军府中去传递消息,那就把他们都引出来。”

“主人的意思是?”

“近日的燕城,不太平啊。”黑色长袍在暗室中微微一掀,兜帽从头上缓缓地滑落至后背,露出了那张布满了伤疤的脸。“好像有很多妖魔都来到了这里。”

“……”

“设计将他们都引出来,好让本尊的计划顺利实施。战家这块绊脚石,只要战忘生那个老东西不在,要弄死一只小凤凰,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皇上那边……”

“怕什么?本尊又没说现在就要她的命。”

国师伸出手来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头一算,露出一抹摄人心魂的微笑,像是极度迷恋着什么,一双眼睛望向了透着几分光亮的屋顶。

“快了,就快到了、就快到燕城乃至整个大燕给本座当炼化材料的时候了!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救回了陵川千千万万的百姓又如何?他们该死,还得死。”

身后人很快地就退出了暗室,去执行主人下达的命令。

在当天夜里,战九歌本来是在藏书楼中休憩的,加之身边又有个让人深感踏实的夏朗,在老管家布置在塔楼一层空地上的软塌上睡得酣熟。

要说夏朗这个假和尚,痴迷佛门秘籍,能记下的就记,记不下的就抄录下来,美滋滋地坐在木制的地面上看着古籍能傻笑一整天。

然而就在入夜之后,他看见二楼的窗户外面一道光亮突然从地面蹿上了天空,炸开了极美的烟花。原以为这是燕城的凡人们在放烟花庆祝着什么节日,等夏朗走到窗边想多看一会儿的时候,却发现烟花只有这么一个。

心中有些失落的夏朗无奈地哼笑一声,背过身来靠在窗边,细细研读这里的其他古籍。不多时,瑞兽小白泽从大门处玩耍归来,它先是跑到了正在熟睡当中的战九歌身旁嗅了嗅,抬头见到夏朗在二楼,就迈着笨拙的小短腿欢喜地往楼梯上跑去。

它个头不大,腿脚又短又粗,上起楼梯来很费力,总是要用力地蹬半天的后腿才能跳上去,看起来相当吃力。

不过这瑞兽相当有毅力,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总算是爬了上去,在夏朗的脚边摇着尾巴欢快地打转。

夏朗蹲下身子来,笑了笑,说道:“小崽子,这几天没白喂你,能认得你主人我了!”

他动作说不上温柔,却也不算粗暴,直接将瑞兽从地上揣了起来,抱在怀里接着看书。

老管家说了,这养瑞兽就跟带孩子一样,要多与它玩耍交流,它才会跟主人亲近。

夏朗粗糙的大手在瑞兽的屁股上面拍了几下,就听见瑞兽发出了支支吾吾的叫声。起初夏朗直当它在跟自己玩儿,没注意,可是到后来他发现这瑞兽是在看着窗外叫唤,顿时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面。

只见有不少黑影冒着被人察觉的风险,驾驭着术法从燕城的高空掠过,往方才绽放烟花的方向而去。

仿佛集体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

夏朗脸色一变,低语喃喃:“道门……”

小瑞兽的支支吾吾声也吵醒了沉睡中的战九歌,她茫然地从被子里面钻出来,用手撩起了埋在脸前的头发,发出了不爽的低吟。

“总有刁民扰本将军清梦!速速报上名来,留你个全……啊!我的腰!”战九歌用手撑起了后腰,从软榻上走了下来,眯着眼睛四处张望。

终于在二层的窗口边看到了正要翻窗跳下去的夏朗。

“哎?!夏兄你怎么跑那儿去了?诶!你要去哪儿?”

夏朗就好像没听到战九歌的话似的,纵身一跃,飞往了燕城的北面。

北面?战九歌习惯性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陷入了沉思。

北面有什么?西城将军府,南城右相府,东城平民区,北城……国师府。

他去国师府干什么?!

战九歌的眼中光芒闪烁,只迟疑了片刻,便也跟着翻窗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