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为将军解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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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劫匪隐情

第一百零六章 劫匪隐情(1/3)

“悦河以南的农田收成不好,再加上有个别地方的官府手脚的确不干净,所以逼得不少的平民百姓做了土匪,做了打家劫舍的活计。”

“哦。”战九歌坐在了树下,饮了一口水,叹气。“总算是遇着件正常的事了,这事等皇上醒来再说吧。接二连三遭遇超出凡人能力范畴的事,就算是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也扛不住。”

白文依言去收拾行李,看有什么干粮可以带下来吃。鹰隼踩着过膝的清水,徒手捉鱼,一捉一个准儿。这功夫就算是放在渔民里也不多见。

可惜了以长孙世北为首的三位大人,先是被青娥坳里的姑娘们给惊吓到了,然后又进了一趟鬼城,多多少少也损了点阳气,现在正个个面如菜色,靠坐在树荫底下唉声叹气。

战九歌走过去在他们身旁坐了下来,一巴掌拍在了最为年轻的陈浪肩上,似笑非笑着说道:“陈大人,怎么瞧着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行将就木了呢!”

陈浪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来,却是连恭维的话都说不出来,张口就是抱怨:“战将军,你说咱这一路上遇着多少麻烦事儿?还都特别离奇古怪。”

这两遭的事儿,是瞒着这三位大人的,不过他们都是在朝里混了多年的老狐狸了,哪能一点都没察觉?

战九歌觉得有趣,就揶揄着他们,问道:“哪里古怪?说说看。”

陈浪嘴巴里刚蹦出一个字,就被杨柳青把话头截了过去。他说:“就拿刚才那古德镇来说,全镇的人都阴森古怪得很,清早咱们走之前,我发现……”

说着说着,杨柳青就压低了声音,故意造出了恐怖的氛围,让几个人的后背有点阴凉的感觉:“我发现镇上的百姓都没有影子!”

长孙世北:“啊?!”

陈浪捂住了脸,狂点头。

战九歌捏着自个儿的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三个人的反应。她倒是没想到古德镇的事会被杨柳青和陈浪这两个人精察觉出端倪来,但是身为大燕的将军,战九歌又不能说些附和的话来惑乱这些臣子们的心思。

子不语怪力乱神,大臣们对这种事可是没有丝毫的信任。

她打着圆场说:“我看几位这两天心情和精神都不大好,也许是杨大人看错了呢?”

杨柳青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就怕别人不信,心中忐忑着说道:“不是那样的,我还去跟那个小孩子玩耍,送给了她一个拨浪鼓。但是她、她根本就没抓住!我去握她的手,直接握空了。当时心都凉了半截啊!”

战九歌默默望天,她什么都不知道。

看这三位大臣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索性战九歌就让白文从马车上取了点茶水下来,不知不觉地往里面倒点战府特制的凤尾花汁,掺和着给他们喝了下去。

三个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最后还颇有精力地蹲到河边去围观鹰隼捉鱼。

白文见状,凑过来说道:“少主,出门在外的、凤尾花还是省着点用吧。免得遇着意外不够用……”

战九歌把装有凤尾花汁的瓶子扔给了白文,不顾仪表地翻了个白眼,嘚瑟又骄傲地说了一句:“这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我跟你们能一样吗?我可是有龙气吸的人!”

“……”

“不说了。”战九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作势要往燕坤泽所在的车上走去。走到一半才想起一件事来,纳闷道:“从刚才就没见到陌上霜那丫头了,她去哪儿了?”

白文:“她闹着要去那边的果林子去摘野果,少主不用担心,有知更他们看着,不会出事。”

“嗯。”

小姑娘爱玩,天性使然。陌上霜与翎羽年纪相仿,纵容惯了翎羽那丫头,自然也对陌上霜恨不起来。战九歌伸了个懒腰,爬上马车的动作轻柔无比,似乎怕惊着了车上熟睡的人。

而后,白文就看到了自家的少主在钻进帘子后的一瞬间立马变回了一只巴掌大的凤凰鸟,还用翅膀把自己身上的凤火给拍灭了,这才欢喜地一蹦一跳着往里面跑了过去。

白文实在没眼看下去,转身就去帮鹰隼一起抓鱼了。

而战九歌变作凰鸟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地熟睡中的男人身上跳来跳去,最终找了一个合适又舒服的位置卧趴下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眯着眼睛就开始打盹儿。

那个本该在熟睡中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冰冷的目光一点都不似刚睡醒的样子,他的眼神在扫到颈窝边上的小红毛团的时候这才柔和了下来,随即再次阖上了双眼。

他们这一行,从清早行至现在下午时分,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谁也晒不得这毒辣的日光。白文察觉三位大人虽然恢复了些许精力,不过却被太阳晒得脸上、脖子上这些**出来的部位都有些发红,就从马车上拿出一样宝贝来。

这是他问

战府的老管家要的地舆天盖,搭起来就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帐篷,材质选的可是上好的冰丝,坐在里面还能感觉到阵阵的凉意,实在是避暑的圣器。

三位大人一坐进去就不想下来了,人手一把扇子,忽扇忽扇地摇着,简直不能更美了。

鹰隼在溪水里面捞到了不少鱼,点上了一簇火堆,没想到就这么吸引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在树叶微微抖动的时候,白文和鹰隼就察觉到林子里埋伏了不少人,尤其是等火烧起来,几条串好的鱼刚一架到火上,就有鱼肉的焦香味飘了出来,把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给勾了出来。

他们穿着粗布衣裳,破破旧旧的,但从他们手里面拿着的长刀来看,似乎并不是乞丐,更像是之前在小路上抢劫他们的那些土匪。

但是又有哪个山头的土匪这么寒酸呢?

而他们又蹲守在林子里面,似乎并不打算攻击,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和那些鱼。

等到渐渐日暮西山的时候,燕坤泽总算是养回了神,猛地一起身后,从脖子上掉下一团东西来。他愣了一会儿,才低下头来看着那个赤红色的毛团子,那傻凰鸟掉在软褥子上面朝天,两只爪子还在无意识地蹬着空气,鸟喙张开,小肚子一起一伏的,像是在拿鸟喙呼吸一样。

燕坤泽忍不住笑了一下,就伸出手来捏住了她的嘴。

不一会儿,毛绒绒的小凰鸟就开始拼命地蹬着自己的爪,两只翅膀也在柔软的褥子上开始激烈的摩擦扑腾起来,直到那双圆碌碌的眼睛突然睁开,用力地甩着脑袋摆脱了他的手。

刚睡醒的战九歌用带着点睡音浓腔指责道:“你干嘛呀!”

燕坤泽笑道:“醒醒,再睡下去,恐怕就一觉睡到明天了。”

小凰鸟翻了个身撅着腚趴了一会儿,马上化回了人形。伸懒腰的时候因为马车的顶太低了,一下子头撞到了车顶,顿时倒在燕坤泽的身上捂着自己的脑袋哀嚎不已。

燕坤泽被她搞得没了法子,只好一手给她揉着脑袋,一边将她带出马车。

随着日落西山,大树的树荫也变换了位置,所以燕坤泽一出马车的时候就被强烈的太阳光给刺激到了眼睛,他伸出手来遮挡了下,随即很快就适应了。

战九歌跟着一起跳下马车的时候,很快就发觉到了不对劲。

虽然眼前的这一切看起来很和谐,白文和鹰隼在烤鱼,三位大人又在地舆天盖里避光,但是四周风吹草动间却隐藏着许多生人的气息。

“哎。”战九歌叹了口气,难得露出点烦躁的情绪来,嘟嘟囔囔着说道:“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消停啊。”

两个人下了马车,这些个人就从火堆边和地舆天盖里走出来,恭顺地问候一声:“主子。”

燕坤泽瞥了一眼旁边的树林,远远地就能看到那些人的衣服露在了树干外面,他眼眸转回来,冷冷地问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历?调查清楚了吗?”

三位大人面面相觑,就见陈浪和杨柳青这两个奸诈的狐狸把长孙世北给推了出来,搞得七王爷一脸茫然。

燕坤泽一个淡漠的眼神瞟了过去,发现这七王爷越发呆懵了,一双眼睛眨了又眨,一点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还好有白文过来解围:“主子,若是我料想没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因为这次的天灾闹得贫瘠了,没办法被逼得做了土匪。他们应该和之前劫我们道儿的那些人是一伙儿的,知道我们本事不小,所以才迟迟不敢动手。”

鹰隼拿起了火架上的烤鱼,这似乎就是一个讯号一样,将外面的人都引了过来。

因为这些人都藏在暗处,他们还无法准确地知道这些人的数量,等这些人都因为食欲的香味都出来了,才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数量绝对不下百人。

在陵川这样富硕的地方,抓鱼尚能果腹,为什么这些人宁可打家劫舍也不愿意为自己谋划生路呢?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目光如炬地盯着鹰隼手里的鱼,就好像盯上了猎物的野兽一样。

燕坤泽摆了摆手,说道:“让给他们吧,记得找个带头的,打听一下情况。”

鹰隼总共也就摸到了十几条鱼,也不知道凭的是什么本事,按理来说这河里的鱼应该因为灾民的增加而变得有所稀缺才是。要是分给他们几个人吃,绰绰有余,但是如果是这上百个人来分,恐怕连一人一口都吃不到吧。

于是,随从和大人们就都统统让到了一边。

而那些步步逼近的人们,都扔下了手里的刀,像是饿虎扑食一样都冲向了火堆。

白文看着那拥挤的架势,小声地说了一句:“这么挤,不会被火给烧着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人群之中发出了一声啊的尖叫,还隐约闻到了人肉被火给燎到的味道。

战九歌啧了一声,白了他一眼,吐槽道:“白文啊,叫你少

跟乌鸦在一块儿混吧你偏是不听。现在好了,嘴巴都快成开过光的了!”

好几次都是白文的乌鸦嘴给惹来了麻烦,也不知道是赶巧了还是真的成了乌鸦嘴。

等这些难民们暴动之后重归平静,有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男子往这边走了过来,他个子很高,比燕坤泽还要高上那么半头,但是身形却干骨嶙峋,和他那双疲惫却充满了精神的眼睛并不相符。

这个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到四十岁之间。

他走到了白文这边,用有些发虚的声音,悄声问道:“那个、多有冒犯了!真是对不住……大家伙儿都饿极了,所以看起来才显得凶悍了些。”

战九歌手握在了白文的肩膀上,将他轻轻地推到了一旁,哼笑了一声,站在那男子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连遇着寻常人都会觉得低人一等,心生怯畏,更别说像战九歌这一行看起来就身份不俗的贵人了。

那男子低下了头,心里忐忑得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隐隐有逃避的心思。

不料白文和鹰隼挡在了他的身后,不让他离开。

战九歌说:“先别急着走。你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不待男子说话,那上百个灾民就闹哄哄的拥挤了过来,吵吵嚷嚷着说道:“管他们那么多做什么?”

“就是!你们看看这些人吃的穿的用的、一看就是些为富不仁的家伙!不如抢了他们的东西,让他们也尝尝啃树皮喝泔水的痛苦!”

仇富的人走到哪里都对富人报以嫉恨的心,而脆弱的人心总是容易受到煽动。

三位大人和白文鹰隼吓得往后站了几步,战九歌左右晃了晃头,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手臂轻轻一挥,一道屏障就拦住了这些人冲过来的脚步,将他们和瘦高个的男子隔开了。

眼前的这个男子显然是个极为普通的凡人,没有见过这种古怪的事,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来,看着战九歌脸上的笑容,心里发寒。

他恍惚想起,就在半天之前,这些人当中的随从只用了一招就把数十名打劫的人放倒了,这些人的本事似乎要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战九歌扫了一眼他身后的灾民,冷嘲了一句:“愚蠢。一片天,两个太阳,你们就知道看到了别人过得比你们好,却不知道别人在你们看不见的时候付出了多少努力。”

“……”

“原本,你们只是这场天灾的受害者。而如今你们却动了恶念,将自己的恶转到了别人身上,因果往复。即便这场天灾终有结束的一天,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先胡天说地瞎扯一顿,镇住这些无知的愚民,趁着他们被恐吓的时候,战九歌走到了那男子的面前,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陵川吗?”

那瘦瘦的男子点了点头,低着头,心里越发畏惧了。

“陵川一带就算是也受了含在,不也因为靠海而家家户户都尚能自食其力吗?怎么一个个都混成了你们这副德行?”

“公子这话不假,在天上刚出现两个太阳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男子见他们有心打听这些,暗中揣摩他们身份和来历不凡,索性将实话都说了出来。

原来早在天上刚出现两个太阳的时候,陵川的百姓大多依靠出海打渔为生,倒也不影响他们生活。官府也减免了大半的赋税,还给百姓减少了压力。不过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问题也就暴露了出来。农田产量跟不上,而渔获也越来越难捕捞了。

似乎,一夜之间所有的海鱼都远离了陵川,在陵川准许出海的范围内,竟然渐渐地连一条鱼都打不到了!

那男子说:“起初我见你们打跑了那群山匪,嘱咐他们不要动。但是当他们瞧见你们随从竟然从那空荡荡的溪水里头抓住了那么多鱼,他们便忍不住了。”

几个人将目光转向了鹰隼,只见这个大男人没什么表情,只是往白文的身后站了一步,企图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挡起来。

战九歌心中暗自好笑,睨了一眼鹰隼让他往后站站,再问那男子道:“后来呢?地种不得,鱼打不上来,官府就没有一点扶持吗?”

“原本听说,官府是打算直接免了赋税的,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赋税不仅没免,还加了一成。大伙儿的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交不起税被抓进大牢。后来,牢里也放不下这些人,官府放出来无家可归,就做了山头上的劫匪。”

大致都明白了,战九歌点了点头。“合着你们从老老实实的百姓,变作了人人畏惧的抢匪,还自认为是委屈的受害者……都是用这些原因给自己撑腰的吗?”

被挡在屏障外面的人群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静静地望着他们。

一直沉默寡言的燕坤泽突然开口,问那男子:“从这里,到陵川还需要多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