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为将军解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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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联合之法

第九十章 联合之法(1/3)

“真是奇怪!”

从下了早朝之后回到了相府中的右相易子濯,盘膝坐在了天地的牌位前,看着地上的卦象只觉得莫名其妙。

今早从国师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右相就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皇上要问国师欺君之罪的时候,就见群臣已经纷纷站向了国师,顶着得罪皇上的风险替国师开脱。

以往战老将军在的时候,朝中还有人能够掣肘这位国师,而现今战老将军告老还乡,朝中再无可以与之抗衡的人了。昨夜是大凶之兆,易子濯也没敢出府,他虽有周易占卜之能,却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若是遇到什么危险,还真没有保命的手段。

朝中上下尽是些不靠谱的墙头草,为的都是一己私利,赤诚忠胆的人并不多。要想让皇上不被国师的权势影响,唯有拉拢将军府的势力与之抗衡。

看来有必要跑一趟将军府了。

易子濯唤人备好了马车,车上准备着祛暑的冰块和凉茶,凉席冷玉配备着,一看就是世家的公子哥要出门了。右相虽然立志一心为皇上分忧为国效力,但是该享受的一分都不比那些皇公贵族差,是文武百官之中出了名的享受和奢侈。

不过易子濯却从来没给别人留下什么话柄,府中的开销和自己吃穿用度,全是相府底下的产业所赚,虽比之不及将军府,但是整个燕城里,若说将军府名下的产业占得第一,那绝对是右相相府排第二。

至于国师,自命清高,又岂会沾染这些俗物?

令人意外的是,到了将军府后,仆人瞧了许久的门没人来应门,当下便让易子濯心情不大好。他坐在马车里面,闷热的天气让他不愿意下马车去等,只是掀起了马车一侧的小窗帘往外面看去。

树上的鸟儿们瞧见了来人时,顿时欢喜地叽叽喳喳吵开了。

“快看!是个俊公子!”

“难不成他也是被少主迷惑的凡人?”

“噫……”

当即就有只浑身通白的胖鸟飞往了大堂的方向,没过多久,老管家就拿着手中的烟锅缓缓地走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口,将大门慢慢拉开,也不知道是在跟谁斥责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来了客人也不晓得开门。”

说罢,他还用烟锅在大门上敲了几下。就看见那沉木大门吱呀地敞得更开了,仿佛是在躲避老管家手中的烟锅一样。

见到将军府中终于有人迎接,易子濯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仆人在旁边打起了用来遮阳的伞,举在易子濯的头上,显得他身份越发娇贵。

老管家是跟着战忘生见过几次这位右相大人的,他眯着眼睛打量了几眼,然后便迎了上来,忙拱手说:“原来是右相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来来来,府里请!”

易子濯是个压得住场面的人,就算是受了什么屈辱也能用一张笑意盈盈的脸跟人家谈笑风生的性子,他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客气地跟老管家寒暄几句,就直接问道:“不知道贵府的主人可在?本相有些事,想要同战将军商量一番。”

大太阳底下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老管家请他走了几步,到了阴凉的府邸门下,才缓缓道来:“想必右相大人也知道,国师已经出关了。”

易子濯心中讶异万分,面上却是风轻云淡地点头:“不错,今早上本相在朝堂上瞧见他了。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得意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老管家叹息着摇头,坦诚相告:“还能是在得意什么呢?将军府与国师向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这国师在昨日便出了关,设下埋伏陷害我家公子。如今只剩一口气在,险些陨了命啊!”

易子濯早就知道不管是国师还是这战府,来历都非同一般,但是他只跟对大燕心诚的人交友。即便是先前弹劾战九歌,也不过是顺应着卦象,为了避免君王为战九歌所惑,不得已而为之的。

现如今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纵然是淡然如易子濯,也不由得大惊失色,问道:“国师与战将军有间隙,大打出手,难道皇上就不管此事吗?”

老管家叹息一声,道:“早在太祖皇帝还在时,便有契约说明,国师与将军府的争斗,皇上不得偏袒任何一方,也不得插手。两家的世仇,并非是皇上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易子濯心中觉得古怪异常,想详细问问究竟是何等的仇恨以至于此,但是看老管家的表情,似乎又不大愿意细说,只好问一声:“不知战将军现在是否在府中养伤?本相能否前去探望?”

战府人杰地灵,光是修筑的建筑面积就占了小半个西城,让多少人心之所向。就连易子濯也对战家的府邸充满了好奇,虽然他与战老将军是知交关系,但是这将军府他还真没进过几次。

本以为老管家会请他入府,不料却看见他露出些许

为难的表情来,踌躇不安地抽了一口烟锅,这才慢吞吞地对易子濯说道:“其实,从我家公子受伤之后,就再没回到府里。根据府中的护卫回报,说是我们公子已经被皇上带回了宫里。”

“宫里?!”易子濯表现得从容不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纹,有些挂不住了。他挑起了嘴唇,意味深长地道:“看来皇上对战将军还真是器重啊!”

仿佛是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老管家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说道:“皇上再器重,也挡不住这凶煞和血光之灾。”他抬起头来,伸出手郑重地握了下易子濯的手,央求道:“右相大人看来是有事要找我家公子,老仆这里有些东西还请右相大人帮忙带给公子。府中的仆人都是没资格进宫探望公子的,所以只好拜托大人了。”

说着,也不容易子濯拒绝的样子,冲着府里的什么人招了招手,易子濯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手里捧着一个小荷包便小步跑了出来,把荷包递到了易子濯的面前。

老管家道:“这样东西还请大人捎给公子,老仆感激不尽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易子濯也的确有进宫的打算,索性就接过了那荷包,爽快地应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战将军除了性格执拗些,与本相倒也气味相投。这东西,本相就帮你送去。若是以后有机会,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眼前这位老管家,虽然掌的是战家的零碎琐事,但是战老将军和战九歌不在府中时,似乎是掌着大权的。眼里的算计可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及,说不定还是一位高人。

易子濯客气地对着他拱手道别,上了马车之后便离开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忍不住掀开了马车后面的帘子又回看了一眼,只见那个送荷包的小姑娘突然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了一只小麻雀在围绕着老管家叽叽喳喳地叫着。而老管家则是用一脸慈祥宠溺的表情看着那麻雀。

放下了马车帘子,易子濯淡定地给嘴里灌了一口凉茶,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不打紧!奇怪的事情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早就知道战家上下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但是在真正见识到之后,还是忍不住心惊胆颤了一番。右相大人一路上给自己不断地心理暗示,直到进了皇宫之中才有一种我身处在人间的踏实感。

宫中过了承乾门是不允许驾马车的,所以在守卫拦下之后,易子濯就捏着手里的荷包从马车上下来,不疾不徐地往正阳宫中走去。路上他还遇着了匆匆往太医院赶去的徐元徐总管,便拦着问了一句:“徐总管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

徐元见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奴才奉命去太医院抓药。右相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易子濯眯起了眼睛,幽幽地说:“本相去正阳宫看望一下战将军,毕竟同朝为官,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徐元浑身一抖,就没敢再搭他这个茬,而是迅速转移了话头儿,压低了头说道:“奴才还要赶着去抓药,就先告退了。”说完之后,快步溜走,连个头都不带回的。

望着他闻风而逃的背影,易子濯轻哼了一声,道了一声没出息,就继续往正阳宫方向走去。到了那儿的时候,赶上皇上不在宫中,侍卫却仍旧将他拦了下来,恭敬着说道:“右相大人,没有皇上的吩咐,属下不能放您进去。”

“哟呵。”易子濯转眼瞧了一眼天上硕大的两轮太阳,用倦懒的口气说话,眼神却是如刀锋一样犀利地盯着他们,言道:“这么大的太阳,你们是想晒死本相不成?本相有事寻皇上,既然皇上不在,那本相便进去等他。出了什么事,有我担着呢!”

他看着那犹豫不定的侍卫,便伸出手来,在他的刀鞘上轻轻弹了一下,那侍卫就不得已的收起了兵器。

人臣的软肋都是一样的,怕触动君怒,只要有人背锅,就会有可行之道。

易子濯进入殿内时,许多宫人抬起头来瞧着他,很快就又低下了头,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举止十分诡异。他寻了一个宫人,问:“战将军是否在这宫中?”

那宫人将头深深地低下,卑躬屈膝惯了的人便是连大人物的脸都不敢看,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易子濯不由得深深蹙起了眉头,觉得今日诸事不顺,大约是不适合在今天议事吧。

问了也是白问,易子濯决定不按规矩来,自己前往侧殿的寝宫而去,宫人们俱是一声惊呼,却不敢阻拦他,于是便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寝宫门内,将大门紧紧地关闭。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皇上的寝宫挂满了金黄色的帘帐,层层掩盖,让人看不清最里面的摆设模样。易子濯只觉得燕坤泽的品味太过俗气,不置一词。他一手捏着那只荷包,另一只手却在不断地掀

起璀璨金色的帘帐,一步一步走向寝宫的最里面。

殊不知,燕坤泽布下这些帘帐的用意,乃是按照书上所示的愈魂阵来为战九歌疗养身子的。

宫内的窗户半开半掩,将外面的肃穆宫院风景掩去了一半的好风光,被局限在这寝宫内的战九歌会经常看着窗外发呆。

为了让她快些恢复元气,白龙珠几乎从不离手,窗外里更是静悄悄的,连一只鸟儿都进不来,燕坤泽生怕惊扰着她睡不好,整个寝宫之中一片死寂。

也只有在燕坤泽不在的时候,她才能坐在桌前安静地看上一会儿书,兴致来时便会拿了皇上的朱笔写几个字,她的笔迹娟秀端正,在与燕坤泽的一手小篆体比起来时,却少了几分刚劲的味道。

闲暇时,也会执起朱笔在脸上画几道红印子,拿着镜子自己给自己做鬼脸玩儿。

碰巧易子濯掀开了最后的帘帐时,就看到了向来严谨的战将军缓缓地将色泽艳丽的朱笔从唇间抽走,唇角微微挑起,朱笔落在宣纸上,小巧地写了一行小字,距离甚远,看不清那行字写的究竟是什么。

而令右相大人深感吃惊的却不是他的举止,而是她的装扮。往日里,战九歌都是将一头乌黑长发扎得高挑,腰背纤瘦笔直,黑衣裹身,虽让人觉得他也许不当将军的称号,却也看起来是个实打实的男子。

然,现在坐在榻上的却是个简单在身后束了发的女子,鬓边碎发贴在脸颊旁,有几缕还被她叼在了唇边,染上了朱红的墨汁。她身上着白色的衣袍,虽看起来不显身姿,但是微敞开的领口却露出了精致的锁骨,那样优美雅致的弧度,又怎会是一个男人所有?

以手扶额,易子濯此刻才明白之前算出的那卦是何等精确。

战九歌的确是个祸水,却不是祸江山,而是祸人啊!

眼下局面十分尴尬,易子濯进也不是退也为难,正纠结着,就见战九歌抬起头来,眼中有惊慌之情掠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冲着他微微一笑,语气沉稳道:“右相大人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易子濯定定地瞧着她,只见她从容不迫地整拾着自己的着装,将披在身上的薄衣拉得更紧了些。好一副大将军的仪容气度,让易子濯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不由得由衷地佩服起来。

他问道:“你是女子?”

战九歌回道:“不错,那又如何?”

能如何?要如何?一个女子尚且有保家卫国的情怀与魄力,将军府也并非是浪得虚名,难不成他还要将忠心耿耿的战家揭发出来,告罪天下吗?而且皇上既然将她藏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就足以说明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与皇上和国师作对,腹背受敌,这并不是易子濯来此的初衷。

脑海迅速过滤了许多事后,易子濯走到了战九歌的面前,缓缓地坐在了蒲团上,垂下眼帘后便瞧见了纸上那一行红字。

天南地北,山河永驻。

战九歌一眼就瞧见了他手上捏着的荷包,先一步开口道:“看来右相大人寻我有事,否则也不会去将军府找我了。”

易子濯闻言,这才低下头来,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了她,心虚地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尖儿,轻声说:“听说战将军差点咽气,本相总得来探望一番。同朝为官,总还是有情谊在的不是?”

这话说得够呛,一点都没把战九歌当做姑娘家来看待。

却意外地让战九歌听着觉得舒坦。

战九歌自问不是个能言会道的人,与右相逞口舌之利,实在是对她没什么优势。她接过那荷包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长长的盒子,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来,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角一样的物什。

易子濯看得目瞪口呆:他只是想将这么一个小荷包带给战九歌,本以为只是用来当做纪念的小物件,没想到竟然能从里面拿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见右相目光呆滞,嘴巴微张,战九歌微微一笑,谦虚地说:“都是府里的下人体贴周到,送来些养身的东西。”

长长的楠木盒子外表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上面刻有战府的标志,在那双纤长的手指掀开盒子之后,易子濯一眼就瞧见了里面的东西,讶异地挑了挑眉。

“嗬!红参啊!这可是稀罕的好东西!”易子濯本就家境富裕,对一般的东西还瞧不上眼,金银财宝见的多了自然就不稀罕了。这红参是极为少见的良药,据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易子濯对于这样的宝物是向来有收藏癖好的。

不过用来给别人救命用的东西,易子濯自然是不会开那个口,夺人所需。

瓷瓶里面装的应该是些药丸,战九歌只拨开了瓷瓶上面的塞子,嗅了一下,便放到了一旁边。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易子濯才发觉她染了朱红墨汁的唇下还泛着苍白。

他心中顿时有了一个猜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