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为将军解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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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双日同天

第四十四章 双日同天(1/3)

这太过反常了。

战九歌一晃神的功夫,就看见淑宁宫的人一片混乱,个个都陷入了幻境之中无法自拔,唯独剩下手中握着佛珠一心静佛的太后,和手里执着不明东西蠢蠢欲动的陌上霜。

就在那个厉鬼察觉到战九歌的到来时,陌上霜高喝了一声,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举着手中的物什一跃而起扑到了厉鬼的面前,清脆又带着几分童稚的声音响起:“妖孽!休得放肆!”

说罢,她手中的物什光芒大作,战九歌这才看清她手上原来不过拿了朵莲花。

这莲花看似清濯,实则上没多大的威力,何况只能做净化之效,依照眼前的形势来看,恐怕是对这厉鬼起不了什么作用。

果然,还未等陌上霜念完口诀,便看到那厉鬼用不屑的目光瞥了一眼陌上霜,随后滔天的黑气就将那白莲污染成了黑色,算是毁了一个还未真正成形的灵器。

小小年纪的陌上霜,也被袭来的黑气击中了身体,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战九歌虽然厌恶国师,对于这个被惯养得十分骄横的小姑娘也没什么好感,不过太后眼中向她投过来的目光充满了祈求,又怎能让战九歌拒绝呢?

翩然而起接下那小姑娘,随后在迟迟赶来的燕坤泽目光中将陌上霜放在地上,而战九歌自己则是捏了个口诀,于是一个图形怪异的阵法自厉鬼的脚下出现,将那厉鬼尽收其中。

随即战九歌便抓紧了机会喝了一声:“走!”

那阵法便带着厉鬼离开了。

淑宁宫中又恢复了一片清净。

燕坤泽傻眼,陌上霜傻眼,而太后则是松了口气,紧握着佛珠的手渐渐松懈下来,搀扶起陌上霜那丫头,问道:“霜儿,你可还好?”

燕坤泽快步走到了战九歌的面前,问她:“方才那鬼去了哪里?”

战九歌低头道:“被臣送到了战府,自会有人收拾他。”

闻言,燕坤泽这才安心,便向太后走去,拉着太后的手放软了语气说道:“都怪朕来得晚了,让太后受惊。太后本不该被牵扯进此事来……”

“皇上无需自责。”太后倒是宽宏地一笑,对此不甚在意。“从前几日哀家进佛堂被那位女鬼恐吓的时候,就注定要卷进这件事来。但是可怜了霜儿,她那朵白莲喜欢得紧,可还是她爹亲亲手送与她的。”

两厢慰藉着,战九歌却暗暗翻了个白眼。

哪个权力滔天、术法深厚的爹会送那么一样鸡肋的东西交于自己的亲生女儿?国师的小气真是让战九歌大开眼界。

整个淑宁宫中的宫人在很久之后,才渐渐回神,个个精神都有些不济,神志回笼时却看到了自己跌坐在地上的凄惨模样,还当刚刚那一切都是幻觉,心中后怕不已。

宫人陆陆续续地聚集到了一起,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太后和皇上的面前,一言都不敢发,只能浑身打着哆嗦任凭发落。

燕坤泽扫了一言这些奴才,便让徐元去做了安排,只见徐元向着这些宫人招了招手,用安慰又不失身份的语气同宫人们说道:“来,都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们。”

于是,宫人们更加恐慌地跟着徐元出了淑宁宫,听力甚好的战九歌还能远远地听着徐元一边走一边说:“大家伙儿都受惊了,这几日就暂且别在淑宁宫伺候了。每个人准假三天,休息休息,俸银照给。等过几天呢,养好了精神再来太后跟前伺候……”

徐元算是宫里头资格最老的人了,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一点错都不出,对于手底下的宫人也是该赏就赏,有过就罚。毕竟是跟过先帝的人,没几分处事的手段哪还能在燕坤泽跟前伺候呢?

战九歌想着,这个徐元真是一点都小瞧不得,别看遇着什么事咋咋呼呼就会说几句皇上大事不好了,但是只要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能派的上用场的。

没过多久,淑宁宫中就换了一批负责伺候的宫人来,个个都是经过了敲打的样子,举止严谨着,一看就是处事不惊的好手。

追溯到那厉鬼的来源,太后仍旧是一阵心悸,她戴着长指套的手清抚着自己的胸口,带着燕坤泽等人来到了佛堂前,指着里面的佛说道:“正是哀家礼佛的时候,那厉鬼便从佛祖的金身像里面钻了出来,吓了哀家一跳。”

战九歌纳闷地问:“前几日,臣不是跟太后说过,最好将佛堂换一处么?这室风水不好,阴气重,金身佛像又是未开过光的,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藏在这里。”

虽说是建议,战九歌还想着太后遭遇了女鬼那一劫一定会放在心上,没想到她竟只是当做了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否则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

就连燕坤泽也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太后,没想到太后为难地看了一眼一直闷声不语的陌上霜,战九歌就全然明白了。

太后对这丫头太过宠爱,又对国师的话深信不疑,只当是战九歌在开玩笑,却不知道战九歌一门心思全都用在了大燕这两位主子

的身上,竟是半分作用都不起,也当她说的话都白说了。

战九歌心里自然不好受,一片赤诚仿佛打了水漂,心凉的透透的。

太后面上还带着不好意思的笑,那陌上霜又是个小姑娘,战九歌又不能计较些什么,只能低着头不语,微微半阖了眼睛心中默默地念:莫生气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

从旁边伸过来的宽大手掌悄悄摸上了战九歌的,在她手心里面画了个小圈圈,就与她五指交缠了起来。

十指相握,骈枝连理。

战九歌撇头看着燕坤泽,发现这人即便是暗中做这些小动作,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心态强大到令战九歌也折服。

好在宫人们各自忙碌着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变得凌乱起来的淑宁宫,太后一门心思看着佛堂,认真考虑起了要是换一处新佛堂该往哪里建的事。

倒是陌上霜,哀悼完自己的白莲花灵器之后,就看到了君臣两人在暗中交握的手,觉得好奇得很。

想着,原来战家的这个小将军和皇上的关系原来这么好,竟然在太后的面前也要手拉手,怪不得他那么猖狂敢跟自己一个国师之女叫板,原来是暗中有皇上撑腰。

战九歌隐约听到摇铃响起的声音,不由得眼睛一亮。

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的燕坤泽小声问道:“怎么了?”

“两位护法回府了,今日的异象……或许可以询问两位护法。”

若不是战九歌说起,燕坤泽倒是忘了天上还挂着两轮太阳,顿时心情变得糟糕了起来,沉声说道:“朕与你同去。”

说罢就不容辩驳地做了决定,同太后说了一声告退,便和战九歌一起离开了淑宁宫,换上一身便服就和战九歌一起赶往了将军府里。

皇榜已经张贴开,燕城的百姓们对皇榜中的内容好一顿猜测,再抬起头结合着天上两轮月亮来看,心里大概有谱了,于是家家户户开始囤积粮食,滴水不漏,也没给米粮商贩涨价的机会。

皇榜上说了,只要商贩一涨价,就会被朝廷追究责任,谁还有那个胆子?

燕坤泽坐在马车上,用折扇稍稍挑起了帘子看向了街上的百姓,虽然人多了些,比以往更加吵闹了些,但是秩序井然,并无乱事发生。

放下了帘子,燕坤泽心中一松,却又更加愁闷起来。

若是以后的日子每天都是这般,恐怕连他这个皇帝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了。

战九歌宽慰道:“皇上不必太过忧心,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沉默了许久的燕坤泽松开了揉着自己额间的手,严肃且认真地看向了战九歌,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目光,问她:“战爱卿以为,朕去请国师出关解决此难事,如何?”

啧。

无休止的试探,君王的疑心,让战九歌看得够久了、也倦了。

她不想表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拍案而起,愤怒地用手指指着燕坤泽的鼻子大声地告诉他:“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战家与国师一脉的交恨可以追溯到上上一辈,祖母因国师逝世,爹娘也被国师重伤,如今不知在何处休养,从战九歌出生后便没见过重伤的爹娘一面,因而也未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度过天真无邪的幼年时期。

可惜她只是大燕的臣子,先祖皇帝与战家立下的誓约还印刻在骨子里面,面对燕坤泽时总是有一种臣服的本能,让她匍匐跪地,膜礼朝拜。

什么怨言都没有,战九歌只是静静地接受着燕坤泽探究的目光,最终垂下了眼睑,低头说道:“若是国师有法子能护佑大燕的百姓不受饥荒之苦,臣并无异议。”

燕坤泽费尽心力也没从战九歌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只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马车很快就行驶到了东城的将军府门口,许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人人都受不了这日光的暴晒,所以到了东城这边王公贵族居所的街道上时,竟然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战九歌率先下了马车,撑开了一把伞,待燕坤泽下来的时候便支在了他的头上,可见她的细心体贴之处。

将军府里早有老管家拨了两片云来挡住了大半的日光,还有满院参天大树遮蔽阳光,对于那些灵动的鸟儿们来说,是最适合憩息的地方了。

个个生机勃勃地在树枝杈间蹿来跳去,远远隔着围墙看到战九歌和燕坤泽时,不由得叽叽喳喳地吵开了。

“少主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野男人回来!”

将军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待两人进来之后又吱呀一声关上,树上的鸟儿们仍旧停不下自己八卦的嘴。

“少主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么狗腿的给别人打伞的!”

“那又不是别人,那位可是皇帝啊!”

“所以说,少主什么时候嫁进宫里头去啊?我看皇帝陛下充满爱意的眼神,咱们少主离飞上枝头的日子不远了~”

“咱少主不是本来就是凤凰吗……”

叽叽喳喳吵的人心烦,战九歌一个眼刀甩了过去,威胁意味十足,顿时吓得那些鸟儿们做鸟兽散

状,各自逃开了。

对于战家院里时不时惊起的群鸟,燕坤泽早就习惯了,倒是对于战九歌的反应感到好奇。

他问:“你能听懂这些鸟在说什么?”

战九歌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嗯了一声,正想要说些说什么,就有一抹黑影从其他的院子里面狂奔而来,唰的一下出现在战九歌的面前。

燕坤泽被这神出鬼没的人影吓得向后仰了下身子,还好战九歌眼疾手快,暗中伸出手来在他的后腰处扶了一把,这避免了身为皇上摔个面仰天的惨剧。

来人是带着些许焦急之色的大护法,他礼貌地对着燕坤泽作了一揖,却又急切地对战九歌说道:“幺儿有些不太好,少主能否随我前去看看?”

两人出门不过几天的时间,竟也会受伤?这不由得让战九歌心怀好奇,侧脸看向了燕坤泽。

后者接受到两个人的目光之后,倒也理解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去吧,朕自己随处走走就好。”

“臣稍后便来。”

说罢,两个人又如同一阵风似的往护法所住的院子里赶去。

等战九歌和大护法到了他们的屋子里时,就看到二护法的身上冒着浓浓的黑气,惊得战九歌向后退了一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护法这才表露出自己的不满来,埋怨她道:“我们方才回来时,幺儿本来就已经受了伤,结果你那一记移魂术将那般厉害的鬼魂放了过来,当下便重伤了幺儿。要不是我撑着一口气将他的戾气压制下来送到了地界去,恐怕你府中的两位护法要变尸体了。”

战九歌毫无愧疚感地冷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们两个会蠢得不将自己的元神安置好吗?”

提及元神两个字,大护法的脸上就有一道阴戾之色闪过,而后掩藏了下去之后,不耐烦地说道:“救还是不救,少主给句准话。”

“你连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我还能怎样?”战九歌斜了他一眼,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一副聆听的姿态,“你说,我能帮忙的话、自然不会推脱。”

话音刚落,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副索要的姿态。

战九歌对上大护法的目光之后,一巴掌拍在了手上,不满地说道:“你伸个手是什么意思?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

大护法阴恻恻地一笑,坦率地说道:“你身上除了那个,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要的?给不给吧,就一句话。”

鸟类生灵只要道行修炼到了一定的地步,就会在尾部长出一根充沛着全身灵力的翎羽,如同龙族的逆鳞一般,翎羽是凤凰的弱点,也是最为强大、最有价值的一样宝物。

拔下翎羽的代价就是要折损掉这根翎羽的道行,稍有不慎还会伤及元气,需要修整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好。

战九歌掀起了自己的眼帘,问道:“再没有别的法子可救二护法了?”

大护法也心知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的人充满了担忧。他摇了摇头,难得放软了态度,轻声说道:“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是没有其他法子了。”

两人的对话皆听在二护法的耳朵里,他挣扎就要从**爬起来,用断断续续的气音说道:“不、我不要…大哥我不…唔!”

大护法连忙走到了窗边,将他抱在怀里,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小声说道:“别担心,大哥会治好你的。你这倒霉孩子,就是太善良了……”

哼!难道本少主不善良吗?战九歌没好气地看着他们两个,心里纠结忐忑了许久。

倒不是战九歌小气,对于每个修行的人来说,修行成果都是日积月累下来的血汗,没有哪个人会这么大方地交出自己的命来。

战九歌也是同样。

可是两位护法又跟随了战家多年,看二护法这样子的确是伤的不轻,即便如此还不愿意拖累战家、欠下战九歌的人情,心地也着实纯良。

叹惋一声,战九歌走出了房门。

随后,整个院落都能听到一声鸟类的哀鸣,吓得其他院子里面的小鸟崽们到处乱飞,最终来到了护法所在的院落。

可惜似乎来得有点晚了,只能看见少主恢复了人形之后进了屋子,啪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大护法看着一根泛着七彩光芒的翎羽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嘴角抽搐,抬起头看向了努力装作平静无事的战九歌,有些话想说却觉得说出来又有些不厚道。

战九歌高傲地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你可别小瞧这翎羽,这可是凤凰身上的至宝!”

“道理我都懂。”大护法鄙夷地举起了那指甲盖大的翎羽,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战九歌,“我也是见过老将军的翎羽的,人家那翎羽少说数十尺长吧,不敢说羽毛根根灵气充沛,至少也是姹紫嫣红的模样。怎么到了少主这里,翎羽长这么小不说、连颜色都细瞅着才能看……”

“肯给你就不错了!挑三拣四的是不是不想要啦!”战九歌恼羞成怒地咆哮:“不要还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