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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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卑微

    审讯室一时无声,于培文懒散的坐回铁椅上,转动颈部一圈,想伸个懒腰,手脚被铐住,抬不起,面容表露出厌恶的神情,烦躁的说道。

    “行了吧,让我好好休息会,昨晚被电的失禁,我就很不爽了,醒来收拾一下,就被拉来审讯,能不能让我休息会,很累的”

    “跟他说不行,必须说出所有信息”吴定涛直接了断的对话筒说道。

    从头到尾未开口的濮航远终于说了句话,面无表情的对于培文重复道“不行,你必须把你知道的交代清楚”

    于培文不屑的切了声,偏头望向单透镜,嚣张跋扈的指责道“警官,做人不能贪心,知道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的,相信我”

    说完,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趴在铁桌上,自顾自的睡觉,不一会,便传出呼噜声。

    审讯席的两人同时望向单反镜,询问吴定涛意见。

    观审室内吴定涛愁眉不展,他刚刚清楚看到了于培文正好看向自己,是巧合,还是他知道自己的位置。

    想了会,吴定涛觉得自己被于培文弄得有些疑神疑鬼了,果然不好审。

    他沉声说道“喊他起来,一直审,审到他说为止”

    停顿了一会,他想起了什么,拍拍身旁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的肩膀,示意他摘下耳机,补充道。

    “于培文说出的话没我命令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你也是”

    他摘下耳机甩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眼神复杂多变,望了眼审讯室内趴在铁桌上的人,快步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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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内,廖凯躺在病床,忍着周身的剧痛,总算把案件经过报告完。

    同事刚走出房门,在一旁等候的阿秋立马凑了上来。

    “傻凯,你怎么成粽子啦,听你说,被砍了十几刀,还把人给扣下来了,挺厉害啊,比我牛笔”

    阿秋笑着,眼神中却藏着伤感,语言中夹杂着自嘲。

    “是不是看我这样子,心里不舒服,所以来陪我啊”阿秋滔滔不绝的讲着,生怕嘴一停下,思绪也会停止。

    廖凯感到周身被绷带缠住,头脸手胸肚腿脚,没有一处能好好活动的,他可以想象出自己只有眼睛,鼻子,嘴巴漏出,整个活生生的木乃伊。

    听着阿秋不断的说话,语速太快,说的话太多,他根本没怎么听清,斜看一眼,阿秋已经开始出汗,细小的汗珠从惨白的皮肤下渗出,脸上的气虚状尽显而出。

    廖凯憋了半天,总算把话挤出喉咙,骂道“你tm的”

    听到廖凯骂他,阿秋的话反而更多了。

    “哎,傻凯,你怎么骂人呢,在医院修养多好,不用上班,还有工资拿,高昂的医药费也不用你出,我听医生说啦,你没有伤及根骨,多吃点补血的,身体就恢复过来啦,不过皮肤会留疤,影响也不大,男人嘛,伤疤是一种荣誉”

    “呼”一下子说太多,阿秋身体受不住,忍不住大口的喘息,但他依然不愿停下。

    “你想想,你是抓人受的伤,这次好了回去后,肯定是要升职的,到时仕途风顺,哪像我....升了职,记得照顾照顾我啊”

    “呼,这段时间,真是无聊透了,只能一天到晚瞎想,对了,你知道吗,方言那小子又和紫云和好了”

    “呼,你说他们一会吵着分,一会腻在一起,跟闹着玩似的,真是看不懂,还有胡处长,都那么老的前辈了,还亲身往前线跑,真是....”

    “啪”

    廖凯痛心疾首的甩了他一巴掌,绷带拘束着肌肉,扯出撕裂的疼觉,虽然他没听起阿秋再说什么,但意思廖凯明白。

    安慰自己同时自暴自弃呗。

    “别叨啦”

    手掌拍在阿秋脸上,话语瞬间停止,愣怔的望向斜瞪着他的廖凯。

    他本以为耳根终于能清净会,又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声音哽咽,时大时小。

    阿秋双手抱头,手抵着床,痛哭不已。

    廖凯吸了口长气,说道“怎么跟个娘们似得,哭哭啼啼,神神叨叨,能不能正常点,老子不是负伤来陪你了嘛”

    “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阿秋小声重复着,悲伤与不甘交替,压抑了太久。

    廖凯叹口气,见他懦弱无助的模样,就来气,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安慰排解,想到昨晚何队和他说的话,即说道。

    “阿秋,我们当初选择当警察的目的是什么,还记得吗”

    哭声霎时间停顿,又继续哭了起来,没有回话。

    他不说话,廖凯只好自言自语道“我们当初刚认识时,你说你以后要成为维护正义的英雄,也要保护别人,我也跟着一起定为目标,虽然幼稚,你都忘了吗”

    哭声不减反增,隐有嚎啕大哭的趋势,嘴里还自我辩解的吼道“当初是我傻,看事太简单”

    听到这话,廖凯真想再甩给他一巴掌,这货沉浸在失败的世界,自己费劲口舌拉他一把,才扯出个手,头还埋在里面泡着。

    “那时你tm有信仰啊,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能不能振作点,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如果不是不能动,他绝对要站起来,指着阿秋鼻子骂。

    “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阿秋停止了哭泣,手捂住双眼,说话的声音也很抑郁,仿佛下一刻他就要从窗台跳下去。

    “活下去的理由?什么理由不理由的,就算你不为叔叔阿姨活着,为我活着,为我活着行吧,就像我因你当警察一样”

    廖凯咆哮着,有些语无伦次“老子不想你死后,去看你的墓铭志”

    每次来看阿秋,他都是这个样子,要死不活的,廖凯看的心里难受至极。

    实际上在每次探望后,廖凯都不想干,想调走,可他随即想到,自己假如真的这么做,不就证实了阿秋的想法,警察不值得当吗。

    能坚持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让阿秋看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昨晚说那些话给何队听,只是单纯的发泄心中的不满,他这段时间过得太煎熬,一面是惧怕未来,一面是兄弟的颓废。

    自己面对又是刀又是棍的歹徒时,心里其实怕得要死,但他非常清楚,证明给阿秋看的机会来了。

    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的冲向敌人,用刀伤硬生生换来一名罪犯,可刚醒来,阿秋还是那副样子在他面前,用话语掩饰自己的悲伤。

    廖凯真的觉得火大,我冒生死的危险,不是要你自卑感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