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与死的境界
付州路44号，正广和公司旧址，现在的福寿花店。
盘下这铺子，梦容可费了不少口舌。当初市机要局搬迁，招标下家，好不容易中标了又和市政府协商了几个星期，才最终决定了改造方案。为了满足上面的种种要求，梦容没有改变屋子的结构，只在进口加了一道隔断，拉了几条线，作为店面，而后面的堂屋大多成了炼药工坊，只留了二楼的一部分来住人。拆除原本的三根旗杆，她又顺便把空调外机都拆了，改成魔力驱动，这时44号才回到它原本的模样。
福寿花店在这里平淡地营业了35年，直到今天，两个人找上门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梦容正在进行新药的研制，为了儿女的事她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再不抓紧些，就赶不上秋季交流会了。
“棕蕨草粉末。”她对旁边的助手说道。
助手弗莱明翻阅目录，发现这个药品在药柜的最顶层，他刚爬上架子，就听到门外迎客铃响了。
“明明，去看看是什么人。”梦容低着头凝视着药剂瓶中的细微变化，只好用传音对弗莱明施令。
“好的，陛下。”
他把棕蕨草粉末递给梦容，擦了擦手，走去了前厅。
孟涵进入福寿花店没有第一时间按响迎客铃，他在观察，观察这间小店的魔法防御结构，精巧而实用，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而他的搭档在店里闲逛，左逗逗花，右逗逗草，直到一盆含羞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伸手抚摸它的叶片，这一排排的小叶子突然迅速地合上了。
“孟哥，你看这草真好玩。”那人说到。
孟涵也是无语，上面怎么会派个小学生级别的人给他带。
“你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吧。”
“知道，来查禁药案的。”
“提前说一下，等会我和店主交涉，你不要说话，乖乖当个背景板，懂。”
“明白，明白。”搭档还没有把视线从含羞草上移开。
孟涵满意地按响了迎客铃，不过一会儿，一个血红眸子，发尾结辫，身穿马褂的男人走了出来。要不是他长长的刘海和鬓发有点rock，保不齐被人错认了是满清遗民。
“两位客人是买花还是拿药啊。”这个复古摇滚风的小哥就是弗莱明，他边说边就把茶倒好喽，“今年的新茶，茅山云雾。”
一看到他，孟涵就知道了他的身份，魔族中第二位阶的魔鬼族，估计还是上位魔鬼。那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困在小小的花店里呢。
“喝茶就不必了，我们是灾害局的工作人员，可以叫你们老板出来一下吗。”孟涵拿出他的工作证，对弗莱明说道。
“真不巧，老板不在，两位大人有事就跟我说吧。”
弗拉明上世纪的说话腔调让孟涵感到不适，上一个他碰到这么说话的，是个反政府主义者。
“先生是魔鬼族的人？”他坐下，没有动两杯茶。
“怎么了。”弗拉明见他不喝，便自己喝了起来。
“我听说这里的老板是第三位阶的树族，你一第二位阶的给她做配，不合适吧。”
弗拉明听他话里有话，放下了茶盏。
“这有什么，我们魔族向来任贤为德，大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孟涵这时候不确定了，本来有嫌疑的只有店长，现在眼前的人的嫌疑也不小。
昨天，灾害局分别约谈了消失案的已知受害者，这些人虽然对解决消失案没有帮助，但引出了另一件困扰局里多时的案子的新线索。除了某个像是来捣乱的小姑娘，所有受害者都在第二天看到了死去亲人的鬼魂。而这个症状和一月前的群聚吸粉案的症状一摸一样。
这又不得不提到奥尔罕黄浦江事件，灾害局的宗旨就是不放过一切存在的可能性，同样的手法，只是一个目标是人类，一个目标是建筑，这极可能是一人所为。而这么大规模的高位法术，施法者在周围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
接着他们又联系了全国的灾害局系统，发现只有在上河市发生了同类型的幻觉案子，于是这让他们迅速把嫌疑人名单锁定在了上河市所有的魔药大师身上，而离黄浦江最近的就是花梦容了。但魔药师只是做药的，不一定是主犯，被人利用也是有可能的。
“没什么，就是最近贵店有没有接到什么不太对劲的单子。”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而老板有没有隐藏的客人，我也无从知晓啊。”弗拉明像是要脱离自己的干系，有点口不择言，说：“不过，之前有个人套着黑袍子，给老板看了一张药单，老板把他轰出去了，不知道这个线索对大人有用否。”
“什么时候？”
“一个多月前吧。”弗拉明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孟涵这时候有点坐不住了，这是条大线索，不管是真是假，他得早点报告给上面，再留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谢谢你，这对我们破案有很大帮助。”
“没事，协助工作是公民的职责。”接着，他看向别处的搭档，说道，“那位大人，想要就带走吧，不值几个钱。”
搭档这才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当，收回了不听话的手。
“都快被你玩残了，没听到吗，给人家买下来！”
搭档不情愿地拿出手机扫描了花盆上的二维码，却发现价格高达998，抵得上他一周的工资了。他惊讶地五官挤到一起，拍拍孟涵的肩膀，想他看看这价格。而孟涵忙着和弗拉明告别，没有睬他，其实他知道魔植现在多贵，让他买下也是给他吃个教训，别总是碰碰摸摸的。
弗拉明回到后院，看到梦容还在看着那个药剂瓶，只是里面的液体变了个色儿。
“怎么样啊，明明。”梦容透过瓶子，知道他回来，问道。
“没什么，一爸爸带儿子买礼物的。”
“哦，我以为是什么呢。”她把药剂瓶从架子上拿下来，凑到弗拉明面前，“你看我这可以了不？”
“嗯，不愧是陛下呢。”弗拉明竖起大拇指。
“开心！”
十年前的虚妄宫。
“弗拉明！”
“阿毛回来了！”
“灵魂是真的存在的，看呐！”
崇文举起一只半透明的橙猫，凑到弗拉明面前。弗拉明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殿下，你不应该这么做的，它在痛苦。”
“怎么会呢，你看它笑的多开心啊。”崇文将阿毛掉了个个，它是在笑呀。可弗拉明顿质疑，让他不禁疑问，他所认为的笑真的是笑，他所认为的快乐真的是它的快乐吗。
“殿下，你认识事物还是太片面，思念让灵魂有了存世的力量，但思念者并不渴望见到死去的爱人，他们要的是活着的确幸。”
“死者也不想思念者见到自己，因为死亡是世间最痛苦的事，见了面，就让对方有了窥探死的境界的机会，踏过那一关，生就成了死，永远也回不去了。”
“所以从来都是恶人被恶鬼索命，亲人相见灰飞烟没。”
“放它回去，不要再去那条回廊了，如果你还想让它活着。”
“你看它，它哭了。”
阿毛的泪水滑出了猫瞳，在毛上留下一串水涟，它的身体也比之前更透明了些，快维持不了猫形了。这是崇文身上的规则不断修改着它的存在形式，以防它给崇文带去伤害。
“弗拉明，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永远是殿下最忠诚的仆人。”
果然，生和死是跨不过的境界。
盘下这铺子，梦容可费了不少口舌。当初市机要局搬迁，招标下家，好不容易中标了又和市政府协商了几个星期，才最终决定了改造方案。为了满足上面的种种要求，梦容没有改变屋子的结构，只在进口加了一道隔断，拉了几条线，作为店面，而后面的堂屋大多成了炼药工坊，只留了二楼的一部分来住人。拆除原本的三根旗杆，她又顺便把空调外机都拆了，改成魔力驱动，这时44号才回到它原本的模样。
福寿花店在这里平淡地营业了35年，直到今天，两个人找上门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梦容正在进行新药的研制，为了儿女的事她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再不抓紧些，就赶不上秋季交流会了。
“棕蕨草粉末。”她对旁边的助手说道。
助手弗莱明翻阅目录，发现这个药品在药柜的最顶层，他刚爬上架子，就听到门外迎客铃响了。
“明明，去看看是什么人。”梦容低着头凝视着药剂瓶中的细微变化，只好用传音对弗莱明施令。
“好的，陛下。”
他把棕蕨草粉末递给梦容，擦了擦手，走去了前厅。
孟涵进入福寿花店没有第一时间按响迎客铃，他在观察，观察这间小店的魔法防御结构，精巧而实用，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而他的搭档在店里闲逛，左逗逗花，右逗逗草，直到一盆含羞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伸手抚摸它的叶片，这一排排的小叶子突然迅速地合上了。
“孟哥，你看这草真好玩。”那人说到。
孟涵也是无语，上面怎么会派个小学生级别的人给他带。
“你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吧。”
“知道，来查禁药案的。”
“提前说一下，等会我和店主交涉，你不要说话，乖乖当个背景板，懂。”
“明白，明白。”搭档还没有把视线从含羞草上移开。
孟涵满意地按响了迎客铃，不过一会儿，一个血红眸子，发尾结辫，身穿马褂的男人走了出来。要不是他长长的刘海和鬓发有点rock，保不齐被人错认了是满清遗民。
“两位客人是买花还是拿药啊。”这个复古摇滚风的小哥就是弗莱明，他边说边就把茶倒好喽，“今年的新茶，茅山云雾。”
一看到他，孟涵就知道了他的身份，魔族中第二位阶的魔鬼族，估计还是上位魔鬼。那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困在小小的花店里呢。
“喝茶就不必了，我们是灾害局的工作人员，可以叫你们老板出来一下吗。”孟涵拿出他的工作证，对弗莱明说道。
“真不巧，老板不在，两位大人有事就跟我说吧。”
弗拉明上世纪的说话腔调让孟涵感到不适，上一个他碰到这么说话的，是个反政府主义者。
“先生是魔鬼族的人？”他坐下，没有动两杯茶。
“怎么了。”弗拉明见他不喝，便自己喝了起来。
“我听说这里的老板是第三位阶的树族，你一第二位阶的给她做配，不合适吧。”
弗拉明听他话里有话，放下了茶盏。
“这有什么，我们魔族向来任贤为德，大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孟涵这时候不确定了，本来有嫌疑的只有店长，现在眼前的人的嫌疑也不小。
昨天，灾害局分别约谈了消失案的已知受害者，这些人虽然对解决消失案没有帮助，但引出了另一件困扰局里多时的案子的新线索。除了某个像是来捣乱的小姑娘，所有受害者都在第二天看到了死去亲人的鬼魂。而这个症状和一月前的群聚吸粉案的症状一摸一样。
这又不得不提到奥尔罕黄浦江事件，灾害局的宗旨就是不放过一切存在的可能性，同样的手法，只是一个目标是人类，一个目标是建筑，这极可能是一人所为。而这么大规模的高位法术，施法者在周围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
接着他们又联系了全国的灾害局系统，发现只有在上河市发生了同类型的幻觉案子，于是这让他们迅速把嫌疑人名单锁定在了上河市所有的魔药大师身上，而离黄浦江最近的就是花梦容了。但魔药师只是做药的，不一定是主犯，被人利用也是有可能的。
“没什么，就是最近贵店有没有接到什么不太对劲的单子。”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而老板有没有隐藏的客人，我也无从知晓啊。”弗拉明像是要脱离自己的干系，有点口不择言，说：“不过，之前有个人套着黑袍子，给老板看了一张药单，老板把他轰出去了，不知道这个线索对大人有用否。”
“什么时候？”
“一个多月前吧。”弗拉明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孟涵这时候有点坐不住了，这是条大线索，不管是真是假，他得早点报告给上面，再留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谢谢你，这对我们破案有很大帮助。”
“没事，协助工作是公民的职责。”接着，他看向别处的搭档，说道，“那位大人，想要就带走吧，不值几个钱。”
搭档这才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当，收回了不听话的手。
“都快被你玩残了，没听到吗，给人家买下来！”
搭档不情愿地拿出手机扫描了花盆上的二维码，却发现价格高达998，抵得上他一周的工资了。他惊讶地五官挤到一起，拍拍孟涵的肩膀，想他看看这价格。而孟涵忙着和弗拉明告别，没有睬他，其实他知道魔植现在多贵，让他买下也是给他吃个教训，别总是碰碰摸摸的。
弗拉明回到后院，看到梦容还在看着那个药剂瓶，只是里面的液体变了个色儿。
“怎么样啊，明明。”梦容透过瓶子，知道他回来，问道。
“没什么，一爸爸带儿子买礼物的。”
“哦，我以为是什么呢。”她把药剂瓶从架子上拿下来，凑到弗拉明面前，“你看我这可以了不？”
“嗯，不愧是陛下呢。”弗拉明竖起大拇指。
“开心！”
十年前的虚妄宫。
“弗拉明！”
“阿毛回来了！”
“灵魂是真的存在的，看呐！”
崇文举起一只半透明的橙猫，凑到弗拉明面前。弗拉明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殿下，你不应该这么做的，它在痛苦。”
“怎么会呢，你看它笑的多开心啊。”崇文将阿毛掉了个个，它是在笑呀。可弗拉明顿质疑，让他不禁疑问，他所认为的笑真的是笑，他所认为的快乐真的是它的快乐吗。
“殿下，你认识事物还是太片面，思念让灵魂有了存世的力量，但思念者并不渴望见到死去的爱人，他们要的是活着的确幸。”
“死者也不想思念者见到自己，因为死亡是世间最痛苦的事，见了面，就让对方有了窥探死的境界的机会，踏过那一关，生就成了死，永远也回不去了。”
“所以从来都是恶人被恶鬼索命，亲人相见灰飞烟没。”
“放它回去，不要再去那条回廊了，如果你还想让它活着。”
“你看它，它哭了。”
阿毛的泪水滑出了猫瞳，在毛上留下一串水涟，它的身体也比之前更透明了些，快维持不了猫形了。这是崇文身上的规则不断修改着它的存在形式，以防它给崇文带去伤害。
“弗拉明，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永远是殿下最忠诚的仆人。”
果然，生和死是跨不过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