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女巫的烦恼
自从掐断了跟柳青之间的联系，夜风就再也得不到柳青的消息了。
本来上次是去找柳青算账的，没想到柳青却为了救她而反倒伤了自己。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作为回报，自己竟然也会为了柳青而毫不犹豫地包庇了那个从人间来的法师，她这么做对巫类来说无异于已经背叛，可是她却并不感到后悔。
她只是个女巫，她对巫王的野心从来就没有兴趣，她有她自己的喜好，她只想做她认为对的事。
昨夜雷鸣将军的死，她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她也曾跟这个人间法师交过手。从雷鸣将军跟人间法师的对决一开始，她就料到了结果，可是，她却不能说，她宁肯看着雷鸣将军当着他士兵的面倒下，她也不能说出去自己曾跟这个人间法师交过手的事，这一回她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种本能的保护。
她把自己的一半交给了柳青，也就相当于她把自己也交给了柳青，而她的族类又是柳青的敌人，包括她自己也是。她很矛盾，在她的身上存在着两种截然相反的立场：一方面是由她的出身所决定的巫类的立场，另一方面是由她的情感所导致的柳青的立场。尽管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后者，却也总是无法逃避，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
这几天她过得浑浑噩噩，手上积攒了很多看似重要的情报，却一直没有给巫王呈报。她正在斟酌哪些该报，哪些不该报。
第一条、有小巫来报，说巫类跟外界的通道在几天前被一种魔法强行封闭了，现在已经无法通过了。这等于说是截断了巫类的后路。根据时间来推算，这也应该是那个人间法师的杰作，此事关乎整个族类的安危，不得不报。
第二条、据负责生物研究的巫类专家说，他们最近在附近的湖里发现了一种鱼类，这种鱼类的身体可以替代灵类的灵体直接吞噬，且无毒无副作用。鉴于目前灵体严重告急直接威胁巫类生存的的情况下，这绝对算是一个好消息，必须尽快报告给巫王。
第三条、据今天去了辛安镇的探子来报，说青青书院的人都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夜风知道，这也是那个人间法师早有预谋的计划之一，但因其中涉及到柳青，可以暂且当成一件普通的事件不必上报。可是不报归不报，自己必须亲自去一趟青青书院。
……
青青书院所在的巷子今天变得格外安静，书院的前后门都上了锁，门前屋后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想必这些事情都是柳青做的。
夜风跃过围墙，穿过庭院，来到了柳青的房间。房间里四壁空空，只有他的味道还在，那是一种她所熟悉的味道。然而也正是这种熟悉的味道让整间屋子的空变得更加的空，一种心慌意乱的空，一种无着无落的空。
此刻，夜风的心也变得像这间屋子一样充满了空，而这种空很快又被另外一个身影塞得满满当当，满得让她身不由己，满得让她几近窒息。这些身影里有悲伤，有愤怒，也有无助和迷茫，唯独看不到欢乐。
她现在好恨自己，要不是她，柳青现在还应该生活在李家寨，还会是那个每天只知道捧着一本书傻读的少年；要不是她，柳青本该过一种平常人的平淡日子，也该有一种平常人应有的欢乐和忧伤，再过一两年也许也该（娶妻生子）……
一想到柳青也会娶妻生子，夜风的心不由得又是一阵疼痛，那是一种被牵扯的痛，是一种被割裂的痛，是一种最近时有发生的痛。
怎么会这样？她还能算是一个正常的巫吗？
夜风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因为在她的眼里，柳青就是一个孩子，柳青永远都不会长大，不会长大就不会娶妻生子，不那个什么就不会被另外一个女人占有，柳青永远是属于她一个巫的。
她在想，那天夜里她为什么会把自己一半的灵魂灌输给柳青，现在想来，她真的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她始终都把柳青当成了她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事实上，柳青也正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存在的自己。
可是，柳青始终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他不仅从来也没有伤害过自己，反而还屡次救了自己，尽管他对自己一直有怨有恨。要说她对柳青尚怀有一些恻隐之心，也正是她没有完全占有了柳青，让柳青保全了自己的意识，也让柳青始终都觉得自己还是柳青。
可是，就在几天前柳青替自己挡了一剑的那个夜晚，柳青有一个眼神让她感到害怕了：那是一个男人在看一个女人的眼神，那是一个掺杂了情欲与心跳的眼神。柳青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柳青长大了，柳青很快就会娶妻生子有男女之爱了。柳青娶妻就等于是自己娶妻；柳青对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就等于是自己在对着一个女人卿卿我我；柳青抱着一个女人睡觉，就等于是自己在抱着一个女人睡觉……
想到这里，夜风不敢再往下想了。夜风现在只想知道柳青人去了哪里，过得好还是不好。
但她却不敢去找柳青，如果她此后一直都不再见不到柳青，那她还会尽职尽责做好她自己本分的事情，可是，如果让她见到了柳青，她就不得不时时刻刻去面对一个处处矛盾的自己，不得不饱受夹在两种不同立场之间的折磨。这是一个对于她来说永远都无解的难题：无论她选择了哪一方立场，胜利永远只属于别人，而她只有一个结果，横竖都是死。
那么她怕死吗？怕也不怕，比起死她更害怕失去光明。这正如生长在黑暗中的蛾子，会不顾一切地扑向火，即便自己灰飞烟灭也无所谓，即便让整个世界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那是一只蛾子对光明的渴望。而此时的夜风正是那只不顾一切冲向火的蛾子。她不再怕死，她无所畏惧，她为了光明不惜毁掉整个世界！
本来上次是去找柳青算账的，没想到柳青却为了救她而反倒伤了自己。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作为回报，自己竟然也会为了柳青而毫不犹豫地包庇了那个从人间来的法师，她这么做对巫类来说无异于已经背叛，可是她却并不感到后悔。
她只是个女巫，她对巫王的野心从来就没有兴趣，她有她自己的喜好，她只想做她认为对的事。
昨夜雷鸣将军的死，她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她也曾跟这个人间法师交过手。从雷鸣将军跟人间法师的对决一开始，她就料到了结果，可是，她却不能说，她宁肯看着雷鸣将军当着他士兵的面倒下，她也不能说出去自己曾跟这个人间法师交过手的事，这一回她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种本能的保护。
她把自己的一半交给了柳青，也就相当于她把自己也交给了柳青，而她的族类又是柳青的敌人，包括她自己也是。她很矛盾，在她的身上存在着两种截然相反的立场：一方面是由她的出身所决定的巫类的立场，另一方面是由她的情感所导致的柳青的立场。尽管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后者，却也总是无法逃避，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
这几天她过得浑浑噩噩，手上积攒了很多看似重要的情报，却一直没有给巫王呈报。她正在斟酌哪些该报，哪些不该报。
第一条、有小巫来报，说巫类跟外界的通道在几天前被一种魔法强行封闭了，现在已经无法通过了。这等于说是截断了巫类的后路。根据时间来推算，这也应该是那个人间法师的杰作，此事关乎整个族类的安危，不得不报。
第二条、据负责生物研究的巫类专家说，他们最近在附近的湖里发现了一种鱼类，这种鱼类的身体可以替代灵类的灵体直接吞噬，且无毒无副作用。鉴于目前灵体严重告急直接威胁巫类生存的的情况下，这绝对算是一个好消息，必须尽快报告给巫王。
第三条、据今天去了辛安镇的探子来报，说青青书院的人都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夜风知道，这也是那个人间法师早有预谋的计划之一，但因其中涉及到柳青，可以暂且当成一件普通的事件不必上报。可是不报归不报，自己必须亲自去一趟青青书院。
……
青青书院所在的巷子今天变得格外安静，书院的前后门都上了锁，门前屋后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想必这些事情都是柳青做的。
夜风跃过围墙，穿过庭院，来到了柳青的房间。房间里四壁空空，只有他的味道还在，那是一种她所熟悉的味道。然而也正是这种熟悉的味道让整间屋子的空变得更加的空，一种心慌意乱的空，一种无着无落的空。
此刻，夜风的心也变得像这间屋子一样充满了空，而这种空很快又被另外一个身影塞得满满当当，满得让她身不由己，满得让她几近窒息。这些身影里有悲伤，有愤怒，也有无助和迷茫，唯独看不到欢乐。
她现在好恨自己，要不是她，柳青现在还应该生活在李家寨，还会是那个每天只知道捧着一本书傻读的少年；要不是她，柳青本该过一种平常人的平淡日子，也该有一种平常人应有的欢乐和忧伤，再过一两年也许也该（娶妻生子）……
一想到柳青也会娶妻生子，夜风的心不由得又是一阵疼痛，那是一种被牵扯的痛，是一种被割裂的痛，是一种最近时有发生的痛。
怎么会这样？她还能算是一个正常的巫吗？
夜风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因为在她的眼里，柳青就是一个孩子，柳青永远都不会长大，不会长大就不会娶妻生子，不那个什么就不会被另外一个女人占有，柳青永远是属于她一个巫的。
她在想，那天夜里她为什么会把自己一半的灵魂灌输给柳青，现在想来，她真的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她始终都把柳青当成了她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事实上，柳青也正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存在的自己。
可是，柳青始终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他不仅从来也没有伤害过自己，反而还屡次救了自己，尽管他对自己一直有怨有恨。要说她对柳青尚怀有一些恻隐之心，也正是她没有完全占有了柳青，让柳青保全了自己的意识，也让柳青始终都觉得自己还是柳青。
可是，就在几天前柳青替自己挡了一剑的那个夜晚，柳青有一个眼神让她感到害怕了：那是一个男人在看一个女人的眼神，那是一个掺杂了情欲与心跳的眼神。柳青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柳青长大了，柳青很快就会娶妻生子有男女之爱了。柳青娶妻就等于是自己娶妻；柳青对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就等于是自己在对着一个女人卿卿我我；柳青抱着一个女人睡觉，就等于是自己在抱着一个女人睡觉……
想到这里，夜风不敢再往下想了。夜风现在只想知道柳青人去了哪里，过得好还是不好。
但她却不敢去找柳青，如果她此后一直都不再见不到柳青，那她还会尽职尽责做好她自己本分的事情，可是，如果让她见到了柳青，她就不得不时时刻刻去面对一个处处矛盾的自己，不得不饱受夹在两种不同立场之间的折磨。这是一个对于她来说永远都无解的难题：无论她选择了哪一方立场，胜利永远只属于别人，而她只有一个结果，横竖都是死。
那么她怕死吗？怕也不怕，比起死她更害怕失去光明。这正如生长在黑暗中的蛾子，会不顾一切地扑向火，即便自己灰飞烟灭也无所谓，即便让整个世界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那是一只蛾子对光明的渴望。而此时的夜风正是那只不顾一切冲向火的蛾子。她不再怕死，她无所畏惧，她为了光明不惜毁掉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