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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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反咬一口

    我有点害怕了,停下车,在沙土里插上一面小红旗,然后继续追。

    如果追不上他们,我会沿着标记回到营地;如果我回不来,营地其他人会沿着标记找到我。

    又朝前开了几公里,那个小孩依然在前面跑。

    我再次停车,下来留下一面小红旗,继续追。这时候,我已经看不见营地了。

    我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孩并不是单纯的恐惧,应该说是敬畏。我们这些人在罗布泊迷路了,可以说九死一生,也许这个小孩会给我们某种启示。

    我之所以敢追随他,更把他们看成了某种小精灵。

    他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孩,没有哪个两三岁的小孩跑这么远的马拉松。

    我下车插下第6面小红旗的时候,回到车上,那个小孩不见了,不过我发现了一些东西。远远望去,应该是一辆车,两个人。

    我加速驶向了他们。

    果然是一辆车,白色切诺基。

    车牌是京g。

    那两个人躺在沙土上,一动不动。死了?

    我接近了他们,渐渐确定,那是两具尸体,身上的衣服被大风刮得噗啦噗啦的。

    死人我见过,一直认为自己是不怕死人的,可是,现在我站在茫茫大漠里里,风声呼啸,空天旷地只有我一个人,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恐惧。

    我下了车,大声咳嗽了一下,壮壮胆,慢慢走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他们身上沾满了沙子。没有血,死得非常痛苦,其中一个趴在地上,把一只系着鞋带的旅游鞋都蹬掉了,扔在离尸体十几米远的地方。另一个是光头,他侧身躺着,手里死死抓着两把沙子,脸部都快风干了。

    我朝车里看了看,没人。

    凑到车窗前,拉开后车门,一只手“啪嗒”一声垂下来,吓得我一步跳开,接着看到了一个女人半趴在后座上,嘴巴四周都是呕吐物,已经变成了硬坨坨。

    我猛然意识到,他们应该就是录像机中另外那三个人!

    看来,他们都是中毒死的。

    那个小孩把我引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我发现这个凶案现场吗?

    我把切诺基上的一桶汽油拎下来,放在了我的车上,然后返回营地。

    我开得很慢,在思考对策。

    毫无疑问,那个李兆一直在撒谎。他的畸形婚姻,他的痴情,他的眼泪,统统是假的。

    我回到营地之后,大家午睡都醒了。

    他们不知道我去了哪里,肯定很着急,听到车声,都跑了出来。

    我停好车,下来,章怀问:“你跑哪去了?”

    我说:“四下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标志物。”

    “有什么发现吗?”

    我摇摇头。

    李兆走过来,说:“领导,我有个主意。”

    我说:“说说看。”

    李兆说:“我们应该在地上做个巨大的标志,万一有救援飞机经过,就能找到我们了。”

    我说:“我们最大的标志就是车了。”

    李兆说:“我们可以用工兵铲在地上挖求救信号啊,sos,很简单的三个字母,挖几百米那么大,肯定看得见。说不定,卫星都能发现我们。”

    我说:“主意不错。等三天之后,我们就按照你的办法来,挖出求救信号,然后原地等待。我们要坚持到30号,到了那时候,外界依然联系不上我们,才可能派直升飞机进入罗布泊寻找。这三天,我们肯定还要移动,寻找出路。”

    李兆说:“吃的喝的挺三天没问题吧。”

    我说:“没问题,可以挺十几天。对了,你该交伙食费了。”

    李兆说:“那是那是!交给谁?”

    我说:“交给阿玉吧。”

    李兆说:“马上交。”说完,就去他的车上拿钱了。

    我小声对张青说:“你把剩下的刀子给我。”

    嗯?

    他愣了一下。

    我说:“我知道你兜里还有一把刀,快给我!”

    张青没再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了一把警匕,警觉地问:“有什么危险了吗?”

    我说:“再没有比迷路更大的危险了。”

    我朝章怀,李林,张青,招招手,然后带着他们走进了我的帐篷。

    章怀说:“有事?神神叨叨的!”

    我没理他,掏出刀子重新递给了张青说:“现在,你真的是团队的警察了。”

    他并没有多激动,接过刀子,淡淡地说:“你终于信任我了。”

    我说:“这个李兆很可能是个杀人犯。”

    三个人都愣了,李林说:“杀人犯?”

    我说:“而且是三条人命。”

    张青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把前前后后对他们讲了一遍。

    李林说:“不关我们的事儿,把他丢下就行了,各走各的。”

    我说:“丢下他的话,他必死无疑,我们就成了杀人犯。”

    李林说:“可是,如果带着他,这一路太危险了……”

    张青突然说:“我是警察,我看押他。”

    李林说:“现在我们迷路了,说不定能不能出去,你一直看押他?你睡觉的时候怎么办?他拉屎的时候怎么办?”

    张青说:“你们不用管了。”

    我说:“出去吧,你们知道该做什么。”

    三个人就出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传来李兆的喊声:“你们干什么!”

    接着就是厮打声。

    李兆大叫:“领导,领导!”

    我走出去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把李兆捆了起来。还是捆张青的那根绳子。

    陈然问我:“他怎么了?”

    赵书明在看热闹。

    我走到李兆跟前,问他:“米豆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马上装糊涂了,反问我:“谁?”

    我不知道,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要对我反戈一击了。

    我说:“你不要装糊涂!老老实实地讲出来,你和米豆、勺子、大物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杀死他们三个?”

    再高明的骗子也需要时间编织谎言。可是他没有时间,我正盯着他。

    他愣了愣,然后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问:“正像你说的,在罗布泊毒死一个人,肠胃很快就会烂没,不留任何罪证。你毒死了他们三个人。”

    他把脑袋转向了旁边。

    此时,他保持沉默最明智了,等我这个审问者问多了,他就可以根据我所掌握的,编织一套严密的谎言,然后再逐一回应我。

    我说:“你要是不说话,我们就当你是杀人犯,从此你就没有自由了。”

    他依然不说话,眼睛看着沙土,慢慢地眨巴。

    我说:“幸好我们团队有个警察,他负责看押你。在这个地方,我没法给你找律师。”

    他还是不说话。

    我站起来,说:“把他绑在帐篷里!”

    张青刚刚架起他的胳膊,李铁突然说:“慢着!凡事都要讲证据,我不希望你再一次冤枉好人。你要告诉我们,你为什么绑他?我们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你至少应该解释一下。”

    我大概的讲了事情的经过——包括最早的那只录像机,还有刚才遇到的那辆车,那三具尸体。

    殷凯不满意了,他说:“为什么当时有人提出要看看录像机里的内容,你说打不开?”

    我说:“我是不想让你们害怕。”

    殷凯说:“我们一起出来的,快乐要共享,苦难要共享,秘密也要共享,你不该对我们有隐瞒!你要是早给我们看那些录像,说不定我会跟老大说,就退回去了。现在可倒好,老子很可能死在这儿了!”

    章怀说话了:“你们不要都怪小七好不好?有意思吗?”

    殷凯说:“关你什么事儿?”

    章怀冷冷地笑了下:“殷凯,你他妈的和球球是不是有血缘关系呀?一天不咬人牙就痒?”

    没等殷凯暴跳如雷,李兆突然说话了:“我的钱丢了!”

    我不想理会殷凯,马上盯住了李兆:“你的钱丢了?”

    他不看我,对着殷凯和赵书明喊起来:“这个叫小七的偷了我的钱!我的箱子里装着30万现金,他帮我拿回来的,我看密码锁着,就没有检查。刚才我想交伙食费,去拿钱,发现那些钱都不见了!我现在明白了,他说我杀人,是怕事情败露,要除掉我!”

    赵书明一下被激怒了,狠狠踢了李兆一脚,骂道:“你他妈诬陷我们俩!”

    殷凯立即说:“张青,你们在监狱允许殴打犯人吗?”

    张青说不出话来。

    殷凯警惕地看了看我,然后问李兆:“你的箱子被他们打开过?”

    李兆委屈地说:“肯定啊!我那箱子里只有一张我自己的身份证,他开我的车回来之后,曾找我谈过话,说他开了箱子,看见里面有三张身份证,他认为我是个骗子,并且说出了身份证上的三个名字!我刚才打开箱子后,果然看见里面有三张身份证,另外两张我根本不知道是谁的。”

    殷凯看了看我:“身份证?”

    我说:“殷凯,他在撒谎。”

    殷凯又看看赵书明:“老赵,他的钱呢?”

    赵书明瓮声瓮气地说:“如果他的钱真的丢了,那也是别人路过他的车把钱拿走了,我俩都没看见!”

    殷凯说:“别人路过,打开密码箱,拿走钱,又把密码箱锁上了?”

    我和赵书明一下变得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