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离家出走
有些时候，或许就是这样，一起经历的事，他们都放下了，可是你却偏偏放不下。
“在我十七岁那年的夏天，我记得那个夏天，仿佛特别的热。”我看着小娴很是认真的样子，微微一笑，“那一天，暑假，好不容易得到一天的休息。弟弟和我偷摸从家里跑出去，来到村后的水库里洗澡。”
“怎么还是偷摸的？”小娴问着我。
“小时候，我可以随便出去玩，但是弟弟却不能，因为他是上天对这个家的恩赐嘛！父母总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怎么会让弟弟随随便便出去玩呢。每天，放学都是被父亲或者母亲接送，回到家就是呆在家里看电视或者写作业，很少能出去玩个半天。”我回答着。
“那你弟弟的童年可真是有够惨的。”小娴感叹了一句。
“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那天父母不在，钻了个空子，我想带弟弟好好地玩半天。可是也就是那半天，让我们所有人都后悔一生。”我抬起头，深吸了一下野外的空气，“弟弟没怎么出来玩过，所以，就像一个脱了僵的野马，不受我的控制。从水库上来，他便开始爬村里供电用的变压电杆，我呼喊着他，不知道他是没有听到，还是听到了装作没有听到。他的动作很快，就像个灵活的猴子，很快，他就爬上了两个电杆中间的平台上，变压器就在他身后，他站在上面手舞足蹈冲我挥手。当他迈开步子想要跨到平台那边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我只看到一个火球从上面坠落而下，掉到了河里。”
“啊？！”小娴惊得叫了一声。
“是的，弟弟触电了，被高压电打了下来。”每次想到这里，我的眼里还是会有泪珠忍不住地打转，“当时，我吓傻了。完全不记得我是什么样子，只记得我趟着水跑到弟弟身边，喊他，他却不能回答我，我只好把他往岸边拉，等我把他拉上岸，我也晕倒在了岸边。”
“然后呢？怎么样了？”小娴急切地问着我。
“然后，当我醒来，我躺在医院里，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走下床寻找着弟弟，弟弟在重症监护室，我偷听着他们的对话。弟弟触电后，整个村子瞬间断了电。在我晕倒后，被水库旁打扫卫生的老李头见到，然后打了120，联系了我的父母。”我深呼吸了一下，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我透过玻璃，看到弟弟如同一个死人一般躺在床上，脸上盖着氧气罩，输着血浆，他的两条腿如同焦炭一般露在被子外面。医生让父母签字，身体严重烧伤，需要双腿截肢。”
“当时，你一定很难受吧？”小娴朝我靠了一下，声音很柔地问着我。
“我站在门外，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在门外站着，身体不停地颤抖。我却没有哭，只是在那里抖。当父母在那一张纸上签字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住了，跑出医院，跑出好远，我跑着跑着跌倒了，然后我站起来接着跑，又摔倒，又站起来。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最终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说着，仿佛那一刻的感觉还是记忆犹新。
小娴走过来，和我坐在一个桥墩上，她抱着我的胳膊，靠着我。我看着她，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着。
“我很害怕，我不敢回医院，我也不敢回家。当天晚上就在野外睡了一晚上，我也想了一个晚上。我是一个身负原罪的人，我有罪孽，我的原罪会衍生出无限的本罪，我的罪孽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痛苦。就像我的家庭，还未出世就害死了自己的孪生哥哥，唯一一次带亲弟弟出来玩，却让他生不如死。这就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哥哥不会生下来就是个死婴。如果不是我带着弟弟出去玩，他也不会落得这个样子。我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或许，我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既然我是有罪的人，那我应该选择一个人默默离开这个世界。”
“怎么可以这样想？”小娴眼睛有些红肿，看着我。
“可是，我却有点怕死，我害怕我的罪孽没有赎完，下一世还要给别人带来更多的痛苦。”我伸手拨弄了一下小娴脸庞掉下的头发，摸了摸她的脑袋，“所以，我想了一个晚上，最后下定了决心，我要离开家，或许这样，至少可以终结我对这个家庭造成的痛苦。而且，我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弟弟，和父母。然后，我趁着天未亮，悄悄摸回了家里，家里没有人，都在医院里。只有大黄狗懒懒的趴在地上，它应该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见到我，它高兴地冲我吐着舌头，摇晃着尾巴。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牵着它一起和我走。可是，以后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自己，怎么还能带着它一起和我受苦呢？于是，我从厨房里拿了好多好多的馒头，扔给大黄，可能好几天家里都不会有人来喂它，我不想它饿着肚子。然后，我从家里偷偷拿了几百块钱，掩上门，和大黄挥手告别后，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你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小娴红着眼睛看向我。
我抹了了抹眼睛，看着远方，然后深呼吸了一口，微微一笑，“其实，还好吧。并没有吃太多苦，可以干很多杂活啊，至少不会饿到肚子。只是从我离开家的那天开始，我很少和别人的关系走得很近，我害怕我会给别人带来痛苦，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保持合适的距离，既可以不会受到我的影响，又可以不那么疏远。有时候，会感觉到很孤独。我有时也会做噩梦，梦到弟弟不肯原谅我。也是从我离开家那时，哥哥的鬼魂也开始出现在我的生活。以前他没有出现，也可能是他一直都在，只是我以前看不到他。那次之后，我便可以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甚至还能和他聊天。虽然我们说过的话很少很少，但是他就成了我第一个好朋友，或许因为他是一个鬼，也许他就不会受到我的影响。每次在我很绝望，很失落，很迷茫，很孤独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在我身旁，陪着我，那些感觉也就会渐渐地减少。”
“既然，你的哥哥在你孤独难过的时候，选择陪伴你，那说明他原谅了你，甚至，有可能，他从来就没有怪罪过你啊！”小娴安慰我。
我看着她，舒了一口气，：“是的，他说过，他不怪罪我，可是，我怪罪我自己！”
“在我十七岁那年的夏天，我记得那个夏天，仿佛特别的热。”我看着小娴很是认真的样子，微微一笑，“那一天，暑假，好不容易得到一天的休息。弟弟和我偷摸从家里跑出去，来到村后的水库里洗澡。”
“怎么还是偷摸的？”小娴问着我。
“小时候，我可以随便出去玩，但是弟弟却不能，因为他是上天对这个家的恩赐嘛！父母总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怎么会让弟弟随随便便出去玩呢。每天，放学都是被父亲或者母亲接送，回到家就是呆在家里看电视或者写作业，很少能出去玩个半天。”我回答着。
“那你弟弟的童年可真是有够惨的。”小娴感叹了一句。
“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那天父母不在，钻了个空子，我想带弟弟好好地玩半天。可是也就是那半天，让我们所有人都后悔一生。”我抬起头，深吸了一下野外的空气，“弟弟没怎么出来玩过，所以，就像一个脱了僵的野马，不受我的控制。从水库上来，他便开始爬村里供电用的变压电杆，我呼喊着他，不知道他是没有听到，还是听到了装作没有听到。他的动作很快，就像个灵活的猴子，很快，他就爬上了两个电杆中间的平台上，变压器就在他身后，他站在上面手舞足蹈冲我挥手。当他迈开步子想要跨到平台那边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我只看到一个火球从上面坠落而下，掉到了河里。”
“啊？！”小娴惊得叫了一声。
“是的，弟弟触电了，被高压电打了下来。”每次想到这里，我的眼里还是会有泪珠忍不住地打转，“当时，我吓傻了。完全不记得我是什么样子，只记得我趟着水跑到弟弟身边，喊他，他却不能回答我，我只好把他往岸边拉，等我把他拉上岸，我也晕倒在了岸边。”
“然后呢？怎么样了？”小娴急切地问着我。
“然后，当我醒来，我躺在医院里，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走下床寻找着弟弟，弟弟在重症监护室，我偷听着他们的对话。弟弟触电后，整个村子瞬间断了电。在我晕倒后，被水库旁打扫卫生的老李头见到，然后打了120，联系了我的父母。”我深呼吸了一下，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我透过玻璃，看到弟弟如同一个死人一般躺在床上，脸上盖着氧气罩，输着血浆，他的两条腿如同焦炭一般露在被子外面。医生让父母签字，身体严重烧伤，需要双腿截肢。”
“当时，你一定很难受吧？”小娴朝我靠了一下，声音很柔地问着我。
“我站在门外，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在门外站着，身体不停地颤抖。我却没有哭，只是在那里抖。当父母在那一张纸上签字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住了，跑出医院，跑出好远，我跑着跑着跌倒了，然后我站起来接着跑，又摔倒，又站起来。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最终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说着，仿佛那一刻的感觉还是记忆犹新。
小娴走过来，和我坐在一个桥墩上，她抱着我的胳膊，靠着我。我看着她，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着。
“我很害怕，我不敢回医院，我也不敢回家。当天晚上就在野外睡了一晚上，我也想了一个晚上。我是一个身负原罪的人，我有罪孽，我的原罪会衍生出无限的本罪，我的罪孽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痛苦。就像我的家庭，还未出世就害死了自己的孪生哥哥，唯一一次带亲弟弟出来玩，却让他生不如死。这就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哥哥不会生下来就是个死婴。如果不是我带着弟弟出去玩，他也不会落得这个样子。我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或许，我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既然我是有罪的人，那我应该选择一个人默默离开这个世界。”
“怎么可以这样想？”小娴眼睛有些红肿，看着我。
“可是，我却有点怕死，我害怕我的罪孽没有赎完，下一世还要给别人带来更多的痛苦。”我伸手拨弄了一下小娴脸庞掉下的头发，摸了摸她的脑袋，“所以，我想了一个晚上，最后下定了决心，我要离开家，或许这样，至少可以终结我对这个家庭造成的痛苦。而且，我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弟弟，和父母。然后，我趁着天未亮，悄悄摸回了家里，家里没有人，都在医院里。只有大黄狗懒懒的趴在地上，它应该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见到我，它高兴地冲我吐着舌头，摇晃着尾巴。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牵着它一起和我走。可是，以后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自己，怎么还能带着它一起和我受苦呢？于是，我从厨房里拿了好多好多的馒头，扔给大黄，可能好几天家里都不会有人来喂它，我不想它饿着肚子。然后，我从家里偷偷拿了几百块钱，掩上门，和大黄挥手告别后，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你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小娴红着眼睛看向我。
我抹了了抹眼睛，看着远方，然后深呼吸了一口，微微一笑，“其实，还好吧。并没有吃太多苦，可以干很多杂活啊，至少不会饿到肚子。只是从我离开家的那天开始，我很少和别人的关系走得很近，我害怕我会给别人带来痛苦，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保持合适的距离，既可以不会受到我的影响，又可以不那么疏远。有时候，会感觉到很孤独。我有时也会做噩梦，梦到弟弟不肯原谅我。也是从我离开家那时，哥哥的鬼魂也开始出现在我的生活。以前他没有出现，也可能是他一直都在，只是我以前看不到他。那次之后，我便可以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甚至还能和他聊天。虽然我们说过的话很少很少，但是他就成了我第一个好朋友，或许因为他是一个鬼，也许他就不会受到我的影响。每次在我很绝望，很失落，很迷茫，很孤独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在我身旁，陪着我，那些感觉也就会渐渐地减少。”
“既然，你的哥哥在你孤独难过的时候，选择陪伴你，那说明他原谅了你，甚至，有可能，他从来就没有怪罪过你啊！”小娴安慰我。
我看着她，舒了一口气，：“是的，他说过，他不怪罪我，可是，我怪罪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