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凶案
9.
刑警队的许平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具女尸，站在一边的刚分配来的实习生赵甄惋惜的说道，“这么漂亮个女孩子死了真可惜。”
许平看了他一眼，赵甄笑了笑说，“头，我是说实话，本来咱们国家现在就是男多女少，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大学生了。”
站在一边的法医问许平是否能够开始了，许平点了点头，示意赵甄把口罩带上，法医熟练的从身后的工具箱里拿出解剖刀，站在一边的助理开始在一个表格上填写，法医戴上手套，拿起刀开始解剖。
许平边看边翻动着手里的案卷：李娜，二十一岁，s大学生。星期天早上跑步的学生在s大的操场上发现了她的尸体。身上有五处刀伤，致命的一刀在喉咙上。
许平去看现场的时候，李娜的血把周围一片草地都染红了。
但更奇怪的是，李娜是光着身子，身上的衣物不知道上那去了。
法医边解剖边小声的和许平说话，这样的场景对许平这个已经干了十年的刑警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但赵甄在坚持了几分钟后终于跑了出去。
许平心想，你以后总会习惯的。
一个半小时后尸检工作结束，法医把手套一摘：“尸体上的刀伤总共有五处，最深的一处在咽喉部位，这也是致命伤。”
许平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在现场的判断并没有错，“那死前有没有被性侵犯过？”他问法医。
“在**里发现了有**，我们已经提取了样本，不过我们判断她死前并没有遭到过性侵犯，另外她的***是陈旧性破裂，应该是生前和人有过性生活的”
许平点了点头，“等会拿份报告给我，我去给死者的亲属。”
法医点了点头，许平把目光投向李娜，死者的脸上布满了死前的恐惧，原本一张漂亮的五官被扭曲得不成模样。他走了过去用一张白布把李娜的脸给遮住。
出了尸检室，赵甄脸色苍白的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看见许平出来了连忙站了起来。
许平笑了笑，“难道没在学校里见过解剖？”
赵甄的脸色有些苍白，“学过，只是……。”
“第一次都这样，我当年还不如你呢，你好歹还坚持了十分钟，我坚持了五分钟就吐了。”许平安慰他。
赵甄不好意思的说，“以前都是在台下看着，这次近距离的看确实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你记住，抓到凶手是你对她最好的安慰。”许平严肃的说，赵甄点了点头。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学生在那？”
赵甄连忙说，“在办公室，正等着你呢。”
许平把案卷夹在胳膊下面，两人迅速的穿过走廊，路上许平给赵甄布置任务，“去s大查查，昨天晚上谁最后见过李娜。”
赵甄说，“不用查了，一个叫林岚的学生说自己昨天晚上在学校见过李娜，并且看见她好象和谁在吵架，根据他所说的推测，他可能是最后一个看见李娜的人。”
许平站住脚步，“哦？那他人在那？”
“两个人都在办公室。”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赵甄把门推开。
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坐在那里，许平注意到有个男孩子的脸色很苍白，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那个男孩就是林岚。
许平走了过去，问林岚旁边那个男孩，“你再把情况说说，注意想想，别漏掉什么。”许平在现场见过这个男孩，当时并没有来得及细问。
那个男孩一脸沮丧的说，“我今天早上打算去跑步，等宿舍楼的大门一开我就起了床，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大概是早上六点。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人，我刚走到操场准备跑步时就看见操场的中间躺了一个人，因为我是近视眼看不太清楚，便好奇的走了过去，这一看把我吓得个半死，那个女孩子光着身子趴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许平听完问道，“当时除了你还有别人没有？”那个男孩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操场就我一个人。”
赵甄插嘴问道，“你认识那个死者吗？”
那个男孩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她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据说追她的男孩子都有一个加强连了，不过我也只是知道有她这么个人而已。”
林岚在一边默默的听着，心里很平静。
许平想了想，对赵甄说，“等会你带他去在笔录上签个字。”那个男孩子有些焦急的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吧？”
“签了字就可以走了，不过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找你你得配合。”
那个男孩子点了点头，赵甄带着他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林岚和许平还有一个负责做笔录的警察了。
许平拿了一根烟递给林岚，林岚摇了了摇头，“我不会。”
许平给自己点上，“你说你昨天晚上见过李娜？”
“对。”林岚很平静的说。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她出的事。”许平看着林岚。
林岚微微有些犹豫，“大概是中午吧，我正在睡觉，门外的声音把我吵醒了，这时学校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我从别的同学嘴里知道的。”
许平哦了一声，“那说说你昨晚是在那看见李娜的。”
“是在女生宿舍楼下面的公用ic卡电话那里，我当时在打电话，她从我身边经过，结果被我吓了一跳，她当时还骂了我一句。”
“骂了你一句？为什么？”许平顿时来了兴趣。
林岚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她说我忽然窜了出来吓着她了，不过我当时并没有理她，就回宿舍了。”
许平示意林岚继续说。
林岚接着说，“不过没走几步我感觉自己人不太舒服，就坐在花台边上，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看见李娜快走到宿舍楼的时候好象被谁给拦了下来，接着……”说到这林岚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晕过去的事情也说出来。
许平说，“说啊，接下来怎么了。”
林岚看着许平鹰一般的眼神，心里有些慌，他决定把自己晕过去的事情隐瞒下来，“接下来我就回宿舍了……。”
许平有些不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但他提供的线索却很有价值，林岚问许平，“我……都说完了……可以回去了吗？”
“对了，你还能够记得你看见她是什么时候吗？”许平问道。
林岚想了想，“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多吧，具体我也不是记得太清楚。”
“你那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因为宿舍里就我一个人……我怕……。”林岚小声的说。
许平不知道林岚已经连续做了个半个多月的噩梦了。
“呵呵，这么大个人了还怕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许平笑呵呵的说，他感觉这个男孩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林岚不做声，他也觉得很没面子。
在一边做笔录的同事把记录递给林岚，“好了，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在上面签个字。”
林岚看了看那张薄薄的纸，在上面端端正正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10.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许平摸了摸口袋，烟已经抽完了，他顺手从局长放在桌子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根出来点上。
之前一直沉默的众人被他这个举动给弄得哄堂大笑，局长原本板着的脸也放了下来，看着许平满不在乎的表情哭笑不得。
s大的这个案件甚至惊动了s市的领导，市长直接给局长打来电话，限期在半个月内要破案，局长刚想在电话里说话时，市长用一种很坚决的语气告诉他，就半个月，要是找不到凶手，你就自己上电视台去给市民解释吧。
局长看着自己的手下，“大家先把情况都说说吧，我只强调一点，上面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现在轮到我给你们下死命令了。就二个星期的时间，要是破不了案，我上电视台也得带着你们。”
大家又是一阵笑声，局长敲了敲桌子着，“好了，现在我宣布成立专案组，组长嘛……。”
许平把手举起来，“我觉得除了我没第二个人选了。”
“那好，就是你了。”局长拍了下许平的手，他太理解许平了。
许平把案卷打开，“那咱们就别说废话了，江队，你先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
江队就是那个法医，他推了推眼镜把尸检结果说了一遍，许平在本子上飞快的写了几行字，局长等江队说完正想说话时，许平抢着说，“头，现在我是组长，你就在一边听着吧。”
大家一声轻笑，局长无奈的看着许平，也就他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许平问赵甄，“去学校调查的怎样？”
赵甄拿了张纸出来，“李娜，女，21岁，汉族……。”许平打断他，“这些我们都知道，说重点。”
赵甄一楞，许平耐着性子说，“比如她有没有男朋友。”
“有，而且不止一个，根据我们的走访，她的同学反映她的追求者甚多，从大一到现在光是男友就换了五六个，另外有人反映她可能在校外有个男朋友。”
许平恩了一声，赵甄继续说道，“我们发现死者在宿舍里有许多名牌衣物，这些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能够承担的。而且有人看见过前几天有辆奥迪车来接过她。”
一个警察低声说，“这小姑娘的私生活可真够可以的。”
许平飞快的说道，“马上布置人去查查那辆奥迪车，另外调查一下死者的那些前男友。”
赵甄忽然说道，“还有个情况，死者曾经在几天前跟她的最近的一任男朋友吵了一架。”
几个警察一听脸上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这个线索很有价值，有人说估计十之八九是情杀。许平不做可否的笑了笑，然后说道，“那死者的衣服被脱光了怎么解释？”
众人一时无语，这点是整个案件中最蹊跷的地方，如果说是情杀，那为什么要在杀死李娜之后把她的衣服也脱光，难道是为了羞辱她？
这时局长说道，“好了，就先照许平的意思去查，兵分两路，一路去查那辆奥迪车，一路去查死者生前的那些男朋友。”
许平站起身来，顺手直接把局长的那盒中华拿在手里。
第二天就很快就有消息反馈回来，那辆奥迪车主是s市的一个国企老总所有，他在得知李娜死于非命后主动找上门来了，他承认自己与李娜两年前就开始交往，她平时所购买的那些东西也都是他掏钱买的，当然李娜并不是白拿这些东西，付出的是自己的肉体。
结果经过dna对比，证实了李娜体内的**是这个老总所留的，不过他交代自己当时把李娜送回学校了后就去赴一个饭局去了，在一起吃饭的人可以为他作证。
在取得证据后，这个老总的嫌疑被排除了。许平有些厌恶的看着他在笔录上签字，那个老总有些巴结的靠了上来，“许队长，你看我今天主动配合你们的工作，我和她的事情……。”
许平知道他想说什么，把笔录啪的一声合上，“好了，你走吧，你的私生活不属于我们管，你出门左转直走两百米，那里是管你的地方。”
那个老总楞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公安局的旁边是检查院。许平扔下他，头也不回的开着车去了s大。
到了s大，许平深深吸了口气，这里他太熟悉了，自己曾经在这生活了四年。忽然他在路边发现一个身影。
是昨天来录口供的那个学生林岚，旁边还有个女孩，一蹦一蹦的在林岚面前打转，许平暗自笑了笑，开车经过林岚身边时摁了摁喇叭。
林岚和那个女孩子自觉的往旁边退了几步，许平下了车叫住林岚，“怎么，这是你女朋友？”
林岚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许平一上来就问这个问题。
那个女孩正是张铃，她倒是很大方的说，“不是，只是同学。”
许平说，“不好意思。”
“警察………你来这干嘛？”
许平爽朗的笑了笑，“叫我许平就行，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师兄，十几年前我就在这里上学。”
张铃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为了李娜的事情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许平很奇怪
“他都跟我说了。”张铃指了指林岚，“那天我也看见李娜跟一个男孩子吵架了。”
许平心一紧，“你也看见了？”
张铃点了点头，“对啊，林岚也看见了，李娜跟自己的男朋友在教学楼吵得可凶了，最后她上了辆奥迪车就走了。”
许平赶紧说道，“那你们认不认识那个男孩。”
林岚摇了摇头，他确实不认识，张铃想了想，“我认识，好象是大三的一个师兄。”
许平把车门一开，“赶快，带我去找他。”
林岚有些犹豫的看着警车，张铃却兴奋的把他拉上车，许平问清楚那个男生住在那栋宿舍，一踩油门直奔宿舍楼而去。
11.
等到了宿舍楼下面，许平发现赵甄正在楼上打转，看见自己下了车迎了过来。
“头，查清楚了，李娜最近交往的男朋友叫季南，那天跟她吵架的也是他。”
许平抬头看了看宿舍，十年前他就住这，“他住那个宿舍？其他人查了没有？”
赵甄说，“都查了，除了季南外，其他四个以前跟李娜交往过的男生当天都有不在场证明。哦对了，季南不在宿舍。”
许平说，“那赶紧去问问他同学，事发当天他上那去了，都干了些什么。”
赵甄应了一声，张铃小声的对林岚说，“你说这个季南会不会就是凶手？”
林岚面无表情，“管我什么事。”
张铃看着林岚，有些吃惊。忽然赵甄的手机响了，他听完后焦急的说，“发现季南了。”
许平问，“在那？”
“s大的主教学楼的楼顶……。”
许平心里一惊，连忙跑了过去，张铃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林岚，“你不去啊……。”
林岚摇头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张铃抓起他的手就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这时教学楼下面已经围满了人，几个警察设置了一个隔离带，许平赶到时有个警察指了指楼顶，“许队，季南就在那上面。”
许平抬头看楼顶，一个人坐在楼顶边上，两腿悬空。教学楼六十多米高，要摔下来必死无疑。
赵甄打电话给其他同事，并且请求局里迅速让消防队携带气垫过来。这时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林岚和张铃被挤在人群中，林岚对这种事一向就不怎么关心，反倒是张铃倒是显得很兴奋，探头探脑的不住的跟身边的学生打听着消息。
许平把外套脱了下来，深吸了口气，从楼梯走了上去，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这个季南有很大的嫌疑。
季南看见许平出现在楼梯口，冲他叫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许平停住脚步，双手微微举了起来，表示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说，”
季南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是警察吧？”
许平点了点头，季南接着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找到我，不过不要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许平暗暗往前挪了几步，“你不要干傻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商量。”
季南忽然哈哈一笑，“商量？我杀了人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转尔语气变得凄惨起来，“其实我也不想杀她的，但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她难道不知道我是真心爱她的。”
许平慢慢说，“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你还是先下来吧。”
“下来……，好……我下来。”季南有些神经质的轻声说了两句，许平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扑了过去。
季南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就在许平快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往前跨了出去。
过了几秒，许平只听见下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人群中，林岚突然把张铃拉入怀中，然后看着季南象一个沙包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红色的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静静的从季南的身下流了出来。
12
楼下一片混乱，之前围观的那些学生在看见季南血肉模糊的尸体后大部分人都吐了出来，对于他们来说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对死亡，更何况是这样的方式，突然又惨烈。
张铃并没有看见这幕，她的头埋在林岚的怀中，起先她挣扎了几下甚至有些恼怒的踢了林岚一脚，但林岚及时的告诉她，“别动，季南死了，你最好不要看。”
许平从楼顶走了下来有些无奈的看着现场，这时赵甄和几个警察已经用一块临时找来的桌布把季南的尸体给盖上了，过了几分钟不远处传来警车的呼啸声。
清理好现场后，法医老江站在许平面前问了几句，许平点了一根烟有些郁闷的说，“你们干活吧，对了头知道了吗？”
最后一句话许平问的是赵甄，他点了点头，“刚才已经打电话给局长了，他也在往这边赶。”
许平转过身子看着江队带着手下开始进行现场勘察工作，季南是头部先着地，所以死状颇为恐怖，他注意到之前那些围观的大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胆子稍大的还在警戒线外探头探脑的看着现场。
那个林岚和张铃呢？许平转动目光，但并没发现他俩，估计是看见死人了就走了，许平想了想。这时老江已经完成了现场的勘察工作，几个助手用担架把裹着季南尸体的尸袋抬上了警车。
地面上留下了一大滩的暗红色的血迹和白色的脑浆的混合物，赵甄皱着眉头说这下子s大的清洁工怕是有得忙了。许平把烟头扔下，这时几个学校领导模样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秃顶男子走了过来对许平说道，“我是校长助理，王校长因为去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议去了，所以现在不在国内，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许平认识他，他叫江波，十年前是自己的哲学课老师。许平微笑着说，“江老师，不认识我了？”
江波微微一楞，显然眼前这个身高一米八的警察认识自己，在想了片刻后恍然大悟，“你是许平，对，我记得你。当年你上我的哲学课可是让我头疼不已。”
许平一笑，自己当年确实给这位老师带来不少麻烦。江波递了只烟给他，许平接了过来点上，江波把许平拉到一边问道，“许队长……情况怎样？”江波显得有些着急，这也难怪他，一连三天学校里死了两个人，一起命案一起自杀，换谁都坐不住。
许平摇摇头，“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李娜的命案已经破了，看来凶手就是这个跳楼自杀的学生。坏消息是凶手自杀了，加上前面的那起命案，学校三天死了非正常死亡了二个学生，江老师，我怕你到时候不好交差。”
江波的脸色有些僵硬，“谁说不是呢，不过那凶手死了好，死了好，这样我们也可以给李娜的家属一个交代了，你是不知道这两天他们在学校里闹得是鸡飞狗跳。
两人又说了几句，许平试图从江波的嘴里知道一些有关于季南的事情。但这显然有些徒劳，s大作为一个有着近三万学生的重点大学，指望一个校长助理记住一个普通学生的资料并不现实，不过江波答应许平将尽快的把季南的资料交给许平。
两人说话间，赵甄主动的和另外几个警察去找了把铲子，从沙坑里运来些沙子把那片红白之物给盖住，几个清洁工人有些畏缩的站在一边，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看了几眼后终于呕吐起来。
大概十分钟后，局长匆匆的赶了过来。在和江波客气了几句后，他把许平拉到一边问道，“确定死者就是凶手？”
许平先是点了点头再又有些犹豫的摇了摇头，局长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有些糊涂，“你这又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头，情况现在是有些简单又复杂。死者在跳楼之前亲口对我承认了是他杀的李娜，当时听见这句话的除了我还有其他几个同事。但问题是……。”
局长显得很不耐烦，“有话快说，我说你怎么便得这么婆婆妈妈来了。”
许平看着季南摔下来的地方很冷静的说道，“他这么一死，他杀人的动机，做案的凶器和过程随着他的死亡也消失了，假设他并不是凶手呢？”
“不是？他不是亲口承认了自己是凶手吗？”局长显得有些不解，但他马上明白许平的意思，这命案并不是那么简单以一句话就容易结束的。
“当然，我也不想麻烦，现在看来凶手肯定是他了，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用来行凶的刀具，只要能够找到这个那这件案子基本上也可以结案了。”许平笑了笑。
局长一脸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我请客，我就知道只要你出马这七天肯定绰绰有余，这回我看那帮记者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平注意现场那边已经有几个记者在那拍照了，局长转身和学校领导交谈起来，江波边说边冲他微微一笑，许平转过身去，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他干了十年刑警培养出来的一种直觉，他感觉从接受这个案子到结束太顺利了。顺利到连许平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只是开了一次会就把这案子给破了。
不对，与其说是自己破的还不如说是凶手自己跳出来的。许平苦笑着摇了摇头，幸亏这季南跳楼之前承认了自己是凶手，否则两条人命加在一起足够许平他们忙上一阵子了。
这样也好，许平拉开车门有些疲惫的靠在驾驶座上。虽然自己心里觉得有些别扭，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季南确实是凶手无疑了，剩下的诸如找寻凶器这些事情就是赵甄他们要干的了。
回到办公室许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打了份报告，特别是季南在跳楼前承认自己是凶手那段话更是努力的回忆，争取把季南的原话写出来。完事后他又特意找到另外几个当时也在场的同事签了字，这样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这份报告的法律效应。
两天后专案组进行了结案工作，作为关键证人林岚和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那个男生也被叫到了局里面，在又询问了一次后，两人核对了一下上次做的笔录，确认无误后又加盖了个手印。
林岚在摁手印的时候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是把摁大拇指还是别的手指，在一边的警察提示他，“没事，你随便摁个就行了。”
那个男生飞快的用大拇指在自己的那份证词上摁了下去，林岚确定还是用大拇指，他把手指在印泥盒里轻轻的按了一下，大拇指的顶端顿时被印泥染成了红色，这让林岚想起了季南摔得粉碎的脑袋下面流出来的那一地的血。
林岚迅速的在自己的名字上摁了下去。
刑警队的许平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具女尸，站在一边的刚分配来的实习生赵甄惋惜的说道，“这么漂亮个女孩子死了真可惜。”
许平看了他一眼，赵甄笑了笑说，“头，我是说实话，本来咱们国家现在就是男多女少，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大学生了。”
站在一边的法医问许平是否能够开始了，许平点了点头，示意赵甄把口罩带上，法医熟练的从身后的工具箱里拿出解剖刀，站在一边的助理开始在一个表格上填写，法医戴上手套，拿起刀开始解剖。
许平边看边翻动着手里的案卷：李娜，二十一岁，s大学生。星期天早上跑步的学生在s大的操场上发现了她的尸体。身上有五处刀伤，致命的一刀在喉咙上。
许平去看现场的时候，李娜的血把周围一片草地都染红了。
但更奇怪的是，李娜是光着身子，身上的衣物不知道上那去了。
法医边解剖边小声的和许平说话，这样的场景对许平这个已经干了十年的刑警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但赵甄在坚持了几分钟后终于跑了出去。
许平心想，你以后总会习惯的。
一个半小时后尸检工作结束，法医把手套一摘：“尸体上的刀伤总共有五处，最深的一处在咽喉部位，这也是致命伤。”
许平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在现场的判断并没有错，“那死前有没有被性侵犯过？”他问法医。
“在**里发现了有**，我们已经提取了样本，不过我们判断她死前并没有遭到过性侵犯，另外她的***是陈旧性破裂，应该是生前和人有过性生活的”
许平点了点头，“等会拿份报告给我，我去给死者的亲属。”
法医点了点头，许平把目光投向李娜，死者的脸上布满了死前的恐惧，原本一张漂亮的五官被扭曲得不成模样。他走了过去用一张白布把李娜的脸给遮住。
出了尸检室，赵甄脸色苍白的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看见许平出来了连忙站了起来。
许平笑了笑，“难道没在学校里见过解剖？”
赵甄的脸色有些苍白，“学过，只是……。”
“第一次都这样，我当年还不如你呢，你好歹还坚持了十分钟，我坚持了五分钟就吐了。”许平安慰他。
赵甄不好意思的说，“以前都是在台下看着，这次近距离的看确实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你记住，抓到凶手是你对她最好的安慰。”许平严肃的说，赵甄点了点头。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学生在那？”
赵甄连忙说，“在办公室，正等着你呢。”
许平把案卷夹在胳膊下面，两人迅速的穿过走廊，路上许平给赵甄布置任务，“去s大查查，昨天晚上谁最后见过李娜。”
赵甄说，“不用查了，一个叫林岚的学生说自己昨天晚上在学校见过李娜，并且看见她好象和谁在吵架，根据他所说的推测，他可能是最后一个看见李娜的人。”
许平站住脚步，“哦？那他人在那？”
“两个人都在办公室。”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赵甄把门推开。
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坐在那里，许平注意到有个男孩子的脸色很苍白，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那个男孩就是林岚。
许平走了过去，问林岚旁边那个男孩，“你再把情况说说，注意想想，别漏掉什么。”许平在现场见过这个男孩，当时并没有来得及细问。
那个男孩一脸沮丧的说，“我今天早上打算去跑步，等宿舍楼的大门一开我就起了床，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大概是早上六点。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人，我刚走到操场准备跑步时就看见操场的中间躺了一个人，因为我是近视眼看不太清楚，便好奇的走了过去，这一看把我吓得个半死，那个女孩子光着身子趴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许平听完问道，“当时除了你还有别人没有？”那个男孩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操场就我一个人。”
赵甄插嘴问道，“你认识那个死者吗？”
那个男孩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她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据说追她的男孩子都有一个加强连了，不过我也只是知道有她这么个人而已。”
林岚在一边默默的听着，心里很平静。
许平想了想，对赵甄说，“等会你带他去在笔录上签个字。”那个男孩子有些焦急的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吧？”
“签了字就可以走了，不过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找你你得配合。”
那个男孩子点了点头，赵甄带着他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林岚和许平还有一个负责做笔录的警察了。
许平拿了一根烟递给林岚，林岚摇了了摇头，“我不会。”
许平给自己点上，“你说你昨天晚上见过李娜？”
“对。”林岚很平静的说。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她出的事。”许平看着林岚。
林岚微微有些犹豫，“大概是中午吧，我正在睡觉，门外的声音把我吵醒了，这时学校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我从别的同学嘴里知道的。”
许平哦了一声，“那说说你昨晚是在那看见李娜的。”
“是在女生宿舍楼下面的公用ic卡电话那里，我当时在打电话，她从我身边经过，结果被我吓了一跳，她当时还骂了我一句。”
“骂了你一句？为什么？”许平顿时来了兴趣。
林岚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她说我忽然窜了出来吓着她了，不过我当时并没有理她，就回宿舍了。”
许平示意林岚继续说。
林岚接着说，“不过没走几步我感觉自己人不太舒服，就坐在花台边上，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看见李娜快走到宿舍楼的时候好象被谁给拦了下来，接着……”说到这林岚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晕过去的事情也说出来。
许平说，“说啊，接下来怎么了。”
林岚看着许平鹰一般的眼神，心里有些慌，他决定把自己晕过去的事情隐瞒下来，“接下来我就回宿舍了……。”
许平有些不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但他提供的线索却很有价值，林岚问许平，“我……都说完了……可以回去了吗？”
“对了，你还能够记得你看见她是什么时候吗？”许平问道。
林岚想了想，“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多吧，具体我也不是记得太清楚。”
“你那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因为宿舍里就我一个人……我怕……。”林岚小声的说。
许平不知道林岚已经连续做了个半个多月的噩梦了。
“呵呵，这么大个人了还怕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许平笑呵呵的说，他感觉这个男孩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林岚不做声，他也觉得很没面子。
在一边做笔录的同事把记录递给林岚，“好了，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在上面签个字。”
林岚看了看那张薄薄的纸，在上面端端正正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10.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许平摸了摸口袋，烟已经抽完了，他顺手从局长放在桌子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根出来点上。
之前一直沉默的众人被他这个举动给弄得哄堂大笑，局长原本板着的脸也放了下来，看着许平满不在乎的表情哭笑不得。
s大的这个案件甚至惊动了s市的领导，市长直接给局长打来电话，限期在半个月内要破案，局长刚想在电话里说话时，市长用一种很坚决的语气告诉他，就半个月，要是找不到凶手，你就自己上电视台去给市民解释吧。
局长看着自己的手下，“大家先把情况都说说吧，我只强调一点，上面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现在轮到我给你们下死命令了。就二个星期的时间，要是破不了案，我上电视台也得带着你们。”
大家又是一阵笑声，局长敲了敲桌子着，“好了，现在我宣布成立专案组，组长嘛……。”
许平把手举起来，“我觉得除了我没第二个人选了。”
“那好，就是你了。”局长拍了下许平的手，他太理解许平了。
许平把案卷打开，“那咱们就别说废话了，江队，你先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
江队就是那个法医，他推了推眼镜把尸检结果说了一遍，许平在本子上飞快的写了几行字，局长等江队说完正想说话时，许平抢着说，“头，现在我是组长，你就在一边听着吧。”
大家一声轻笑，局长无奈的看着许平，也就他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许平问赵甄，“去学校调查的怎样？”
赵甄拿了张纸出来，“李娜，女，21岁，汉族……。”许平打断他，“这些我们都知道，说重点。”
赵甄一楞，许平耐着性子说，“比如她有没有男朋友。”
“有，而且不止一个，根据我们的走访，她的同学反映她的追求者甚多，从大一到现在光是男友就换了五六个，另外有人反映她可能在校外有个男朋友。”
许平恩了一声，赵甄继续说道，“我们发现死者在宿舍里有许多名牌衣物，这些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能够承担的。而且有人看见过前几天有辆奥迪车来接过她。”
一个警察低声说，“这小姑娘的私生活可真够可以的。”
许平飞快的说道，“马上布置人去查查那辆奥迪车，另外调查一下死者的那些前男友。”
赵甄忽然说道，“还有个情况，死者曾经在几天前跟她的最近的一任男朋友吵了一架。”
几个警察一听脸上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这个线索很有价值，有人说估计十之八九是情杀。许平不做可否的笑了笑，然后说道，“那死者的衣服被脱光了怎么解释？”
众人一时无语，这点是整个案件中最蹊跷的地方，如果说是情杀，那为什么要在杀死李娜之后把她的衣服也脱光，难道是为了羞辱她？
这时局长说道，“好了，就先照许平的意思去查，兵分两路，一路去查那辆奥迪车，一路去查死者生前的那些男朋友。”
许平站起身来，顺手直接把局长的那盒中华拿在手里。
第二天就很快就有消息反馈回来，那辆奥迪车主是s市的一个国企老总所有，他在得知李娜死于非命后主动找上门来了，他承认自己与李娜两年前就开始交往，她平时所购买的那些东西也都是他掏钱买的，当然李娜并不是白拿这些东西，付出的是自己的肉体。
结果经过dna对比，证实了李娜体内的**是这个老总所留的，不过他交代自己当时把李娜送回学校了后就去赴一个饭局去了，在一起吃饭的人可以为他作证。
在取得证据后，这个老总的嫌疑被排除了。许平有些厌恶的看着他在笔录上签字，那个老总有些巴结的靠了上来，“许队长，你看我今天主动配合你们的工作，我和她的事情……。”
许平知道他想说什么，把笔录啪的一声合上，“好了，你走吧，你的私生活不属于我们管，你出门左转直走两百米，那里是管你的地方。”
那个老总楞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公安局的旁边是检查院。许平扔下他，头也不回的开着车去了s大。
到了s大，许平深深吸了口气，这里他太熟悉了，自己曾经在这生活了四年。忽然他在路边发现一个身影。
是昨天来录口供的那个学生林岚，旁边还有个女孩，一蹦一蹦的在林岚面前打转，许平暗自笑了笑，开车经过林岚身边时摁了摁喇叭。
林岚和那个女孩子自觉的往旁边退了几步，许平下了车叫住林岚，“怎么，这是你女朋友？”
林岚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许平一上来就问这个问题。
那个女孩正是张铃，她倒是很大方的说，“不是，只是同学。”
许平说，“不好意思。”
“警察………你来这干嘛？”
许平爽朗的笑了笑，“叫我许平就行，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师兄，十几年前我就在这里上学。”
张铃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为了李娜的事情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许平很奇怪
“他都跟我说了。”张铃指了指林岚，“那天我也看见李娜跟一个男孩子吵架了。”
许平心一紧，“你也看见了？”
张铃点了点头，“对啊，林岚也看见了，李娜跟自己的男朋友在教学楼吵得可凶了，最后她上了辆奥迪车就走了。”
许平赶紧说道，“那你们认不认识那个男孩。”
林岚摇了摇头，他确实不认识，张铃想了想，“我认识，好象是大三的一个师兄。”
许平把车门一开，“赶快，带我去找他。”
林岚有些犹豫的看着警车，张铃却兴奋的把他拉上车，许平问清楚那个男生住在那栋宿舍，一踩油门直奔宿舍楼而去。
11.
等到了宿舍楼下面，许平发现赵甄正在楼上打转，看见自己下了车迎了过来。
“头，查清楚了，李娜最近交往的男朋友叫季南，那天跟她吵架的也是他。”
许平抬头看了看宿舍，十年前他就住这，“他住那个宿舍？其他人查了没有？”
赵甄说，“都查了，除了季南外，其他四个以前跟李娜交往过的男生当天都有不在场证明。哦对了，季南不在宿舍。”
许平说，“那赶紧去问问他同学，事发当天他上那去了，都干了些什么。”
赵甄应了一声，张铃小声的对林岚说，“你说这个季南会不会就是凶手？”
林岚面无表情，“管我什么事。”
张铃看着林岚，有些吃惊。忽然赵甄的手机响了，他听完后焦急的说，“发现季南了。”
许平问，“在那？”
“s大的主教学楼的楼顶……。”
许平心里一惊，连忙跑了过去，张铃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林岚，“你不去啊……。”
林岚摇头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张铃抓起他的手就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这时教学楼下面已经围满了人，几个警察设置了一个隔离带，许平赶到时有个警察指了指楼顶，“许队，季南就在那上面。”
许平抬头看楼顶，一个人坐在楼顶边上，两腿悬空。教学楼六十多米高，要摔下来必死无疑。
赵甄打电话给其他同事，并且请求局里迅速让消防队携带气垫过来。这时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林岚和张铃被挤在人群中，林岚对这种事一向就不怎么关心，反倒是张铃倒是显得很兴奋，探头探脑的不住的跟身边的学生打听着消息。
许平把外套脱了下来，深吸了口气，从楼梯走了上去，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这个季南有很大的嫌疑。
季南看见许平出现在楼梯口，冲他叫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许平停住脚步，双手微微举了起来，表示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说，”
季南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是警察吧？”
许平点了点头，季南接着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找到我，不过不要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许平暗暗往前挪了几步，“你不要干傻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商量。”
季南忽然哈哈一笑，“商量？我杀了人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转尔语气变得凄惨起来，“其实我也不想杀她的，但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她难道不知道我是真心爱她的。”
许平慢慢说，“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你还是先下来吧。”
“下来……，好……我下来。”季南有些神经质的轻声说了两句，许平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扑了过去。
季南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就在许平快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往前跨了出去。
过了几秒，许平只听见下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人群中，林岚突然把张铃拉入怀中，然后看着季南象一个沙包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红色的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静静的从季南的身下流了出来。
12
楼下一片混乱，之前围观的那些学生在看见季南血肉模糊的尸体后大部分人都吐了出来，对于他们来说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对死亡，更何况是这样的方式，突然又惨烈。
张铃并没有看见这幕，她的头埋在林岚的怀中，起先她挣扎了几下甚至有些恼怒的踢了林岚一脚，但林岚及时的告诉她，“别动，季南死了，你最好不要看。”
许平从楼顶走了下来有些无奈的看着现场，这时赵甄和几个警察已经用一块临时找来的桌布把季南的尸体给盖上了，过了几分钟不远处传来警车的呼啸声。
清理好现场后，法医老江站在许平面前问了几句，许平点了一根烟有些郁闷的说，“你们干活吧，对了头知道了吗？”
最后一句话许平问的是赵甄，他点了点头，“刚才已经打电话给局长了，他也在往这边赶。”
许平转过身子看着江队带着手下开始进行现场勘察工作，季南是头部先着地，所以死状颇为恐怖，他注意到之前那些围观的大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胆子稍大的还在警戒线外探头探脑的看着现场。
那个林岚和张铃呢？许平转动目光，但并没发现他俩，估计是看见死人了就走了，许平想了想。这时老江已经完成了现场的勘察工作，几个助手用担架把裹着季南尸体的尸袋抬上了警车。
地面上留下了一大滩的暗红色的血迹和白色的脑浆的混合物，赵甄皱着眉头说这下子s大的清洁工怕是有得忙了。许平把烟头扔下，这时几个学校领导模样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秃顶男子走了过来对许平说道，“我是校长助理，王校长因为去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议去了，所以现在不在国内，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许平认识他，他叫江波，十年前是自己的哲学课老师。许平微笑着说，“江老师，不认识我了？”
江波微微一楞，显然眼前这个身高一米八的警察认识自己，在想了片刻后恍然大悟，“你是许平，对，我记得你。当年你上我的哲学课可是让我头疼不已。”
许平一笑，自己当年确实给这位老师带来不少麻烦。江波递了只烟给他，许平接了过来点上，江波把许平拉到一边问道，“许队长……情况怎样？”江波显得有些着急，这也难怪他，一连三天学校里死了两个人，一起命案一起自杀，换谁都坐不住。
许平摇摇头，“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李娜的命案已经破了，看来凶手就是这个跳楼自杀的学生。坏消息是凶手自杀了，加上前面的那起命案，学校三天死了非正常死亡了二个学生，江老师，我怕你到时候不好交差。”
江波的脸色有些僵硬，“谁说不是呢，不过那凶手死了好，死了好，这样我们也可以给李娜的家属一个交代了，你是不知道这两天他们在学校里闹得是鸡飞狗跳。
两人又说了几句，许平试图从江波的嘴里知道一些有关于季南的事情。但这显然有些徒劳，s大作为一个有着近三万学生的重点大学，指望一个校长助理记住一个普通学生的资料并不现实，不过江波答应许平将尽快的把季南的资料交给许平。
两人说话间，赵甄主动的和另外几个警察去找了把铲子，从沙坑里运来些沙子把那片红白之物给盖住，几个清洁工人有些畏缩的站在一边，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看了几眼后终于呕吐起来。
大概十分钟后，局长匆匆的赶了过来。在和江波客气了几句后，他把许平拉到一边问道，“确定死者就是凶手？”
许平先是点了点头再又有些犹豫的摇了摇头，局长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有些糊涂，“你这又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头，情况现在是有些简单又复杂。死者在跳楼之前亲口对我承认了是他杀的李娜，当时听见这句话的除了我还有其他几个同事。但问题是……。”
局长显得很不耐烦，“有话快说，我说你怎么便得这么婆婆妈妈来了。”
许平看着季南摔下来的地方很冷静的说道，“他这么一死，他杀人的动机，做案的凶器和过程随着他的死亡也消失了，假设他并不是凶手呢？”
“不是？他不是亲口承认了自己是凶手吗？”局长显得有些不解，但他马上明白许平的意思，这命案并不是那么简单以一句话就容易结束的。
“当然，我也不想麻烦，现在看来凶手肯定是他了，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用来行凶的刀具，只要能够找到这个那这件案子基本上也可以结案了。”许平笑了笑。
局长一脸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我请客，我就知道只要你出马这七天肯定绰绰有余，这回我看那帮记者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平注意现场那边已经有几个记者在那拍照了，局长转身和学校领导交谈起来，江波边说边冲他微微一笑，许平转过身去，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他干了十年刑警培养出来的一种直觉，他感觉从接受这个案子到结束太顺利了。顺利到连许平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只是开了一次会就把这案子给破了。
不对，与其说是自己破的还不如说是凶手自己跳出来的。许平苦笑着摇了摇头，幸亏这季南跳楼之前承认了自己是凶手，否则两条人命加在一起足够许平他们忙上一阵子了。
这样也好，许平拉开车门有些疲惫的靠在驾驶座上。虽然自己心里觉得有些别扭，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季南确实是凶手无疑了，剩下的诸如找寻凶器这些事情就是赵甄他们要干的了。
回到办公室许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打了份报告，特别是季南在跳楼前承认自己是凶手那段话更是努力的回忆，争取把季南的原话写出来。完事后他又特意找到另外几个当时也在场的同事签了字，这样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这份报告的法律效应。
两天后专案组进行了结案工作，作为关键证人林岚和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那个男生也被叫到了局里面，在又询问了一次后，两人核对了一下上次做的笔录，确认无误后又加盖了个手印。
林岚在摁手印的时候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是把摁大拇指还是别的手指，在一边的警察提示他，“没事，你随便摁个就行了。”
那个男生飞快的用大拇指在自己的那份证词上摁了下去，林岚确定还是用大拇指，他把手指在印泥盒里轻轻的按了一下，大拇指的顶端顿时被印泥染成了红色，这让林岚想起了季南摔得粉碎的脑袋下面流出来的那一地的血。
林岚迅速的在自己的名字上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