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爸爸,我要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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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玫瑰图3

    这是一座独栋的老别墅,只有两层,围墙有两米多高,上面有一层玻璃碎渣,最老式的防盗工具,黑色的大铁门,看上去给人一种很重的沉重感,门的右上方有一块上了漆的木牌,上面书了两个简写黑字:封宅,

    里面住着一个已经八十多岁的老人,他姓封,但因为年岁较大,同辈的人在世的已经很少,已经很久沒有人叫他的名字了,小辈们按着辈分叫,外人嘛,就尊称他一声封公,

    除了封老爷子,这老屋子里还住着四个人,一个看花匠,一个中年女护士,一个做饭佣人和一个兼职做杂物的司机,

    徐慢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徒步朝这所老屋子走过來,

    想來有些人的性格就是天生爱静的,小时候一放假,徐慢就爱來外公家住一段时间,跟在花匠后面看他弄花剪枝,坐在高高的围墙上看夕阳落处的最低点到底在哪里,他能在那上面坐一下午,直到外公笑着站在下面,撑开双臂说要接他,

    徐慢乖乖地顺着梯子往下爬,外公很失望,问他:“你这小兔崽子,你居然不信我,想当年,,,”

    徐慢稳稳地落到地上,才回嘴说:“上次谁害的我掉在地上,”

    老头子有点尴尬,边搬梯子边狡辩:“那是意外,,,”

    小孩子也倔强的很,继续不给老人面子:“意外有第一次,保不齐就会有第二次,我还是靠自己最安全,一点意外都不会有,,,”

    徐慢看着围墙,想着曾经坐在那里享受孤单和快乐的少年,嘴角不由得扬了上去,

    封老爷子正跟自己的学生在下棋,老头子脾气硬,下棋的时候容不得一点声音,徐慢坐在外面等,等了两个多小时,才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

    他沒进去也能猜到,肯定是他学生让了他又让得不够聪明,老爷子自尊心过不去,气得摔了棋盘,

    可怜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來,临走时跟徐慢小声到:“老师的脾气是长了,可这棋艺,,,”

    徐慢又等了半小时,估计他气消了不少才进去,封老爷子正一个对着重新摆好的棋盘苦思冥想,一见徐慢进來,积极召唤他过去:“徐慢你过來,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徐慢走过去坐到他对面,老老实实地说:“外公,您又忘了,我不会下棋,”

    “别骗人,你这么聪明,怎么不会下棋,”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懒,要是我学会了,就得天天陪您下,还得想着怎么让您又不被您发现,多累啊,还不如闲着去睡觉,”

    老爷子听了这话却不恼,这小子从小就沒说句好听的,他都习惯了,老爷子认真盯着棋盘,头都沒抬:“快说什么事,说完就走,我沒时间陪你瞎扯扯,要是无聊,还去那墙上坐着玩个半天,”

    徐慢笑着递上一个盒子:“这是宋言父亲让我带给您的,我搁这了,有时间您看看,”他随手搁在旁边的椅子上,老爷子真的沒再说话,整个人完全进入了棋盘里的那个世界,

    徐慢走出屋子的时候,花匠正在将盆栽往雨棚下面搬,徐慢走过去,仔细瞅着那些花草,

    “少爷,您想要什么花,要不,,,我给您挑一盆,”

    “那个,”徐慢指着不远处的仙人掌,

    花匠将仙人掌抱过來,不忘提醒:“这,,,这是最普通的,”

    徐慢单手接过來,凝视了片刻,难得在这样的冬天也能绿得这么张扬:“这个最好养,适合她,”

    封老爷子跟自己下了一下午的棋,直到护士准时端來饭前的药,老爷子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棋桌,还叮嘱他们不要碰他的子,等他吃了饭再來研究研究,

    别人的嘱咐他大都当废话,但医生护士的他一定听,上了年纪,还有挂念,怕太早见阎王,自然要听这些人的话,

    老爷子吃完饭,按照习惯到书房看会儿书,护士将徐慢送來的东西一道放进了书房,自己出去给老人熬晚上的药,

    一个小时候,护士端着一大碗暗黄色的汤药进了书房,老爷子正负手站在窗台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小树林,这一片沒几户人家,路灯也是隔了很远才有一盏,老爷子的脸浸在黑暗里,说不出的悲凉,

    “封公,把药喝了吧,,,那棋还下吗,”

    老爷子转过身几步就走了过來:“不下了,”

    “那我呆会给收了,”她在这里呆了五年多了,俨然已经是半个管家了,

    老爷子点点头,端起碗一口就喝了,喝完抿了抿嘴,不由得皱起眉头:“这药真苦,”

    “这药一项苦,怎么今天才尝出苦味來,”

    “是吗,”老爷子转过身去,眉目间满是郁结之气,护士有不好预感,怕老人又想起什么不好往事坏了身体,于是故意宽慰道:“您是尝惯了好东西,舌头越发的灵敏了,我嫌前几次放的糖太多,这次有意少放了小半勺,就被您尝出來了,”

    老爷子笑笑不说话,将桌上的那卷画收好,递给护士,“把这收好,明天一早我们去辛家一趟,”

    “不是前几天刚去的吗,”

    东家的事哪轮得到她管,她这么急急问出來,不过是因为那辛晋能接近油尽灯枯,封公与他感情太好,护士怕他见着了难过,影响了自己的身体,

    “能多见一次是一次,”

    护士怕自己又多嘴,点头答应:“好的,我让他们准备,”

    老爷子重新走到窗台边,对她挥了挥手让她出去,护士端着盘子,拿着画,轻轻带上了门,

    第二日太阳很好,老爷子看着升到半空的太阳,眼里满是羡慕之情,人只有老了,才知道,最最宝贵的便是一副健康的身体,

    车子在一栋独立小洋房前停了下來,大门已开,一个身穿黑色厚外套的中年女人已经站在台阶前等候,见车子停了,她立马迎了上去,

    “封叔叔,还是您跟我爸的感情深,隔三差五地就來看我爸,”这人正是辛晋能的女儿辛洁,一直呆在家里照顾老父,

    “你爸身体还好吗,”

    “老样子了,今天天气不错,他终于许我把窗帘拉开,此刻正坐在窗边晒太阳呢,”俩人边说边往里边走,

    “你去沏壶茶來,我先上去看他,”

    小洋房有三层,辛晋能和女儿住在一楼,儿子辛然偶尔才回趟家,因此只在二楼留了个房间,自从辛晋能中风后,辛洁便将一楼的杂物房腾了出來,找了一个驻家护士,跟封家一样,负责父亲的医药事情,

    封老爷子的头发虽然还有很多,但已经花白,辛晋能的头发仍由大半是黑色的,可那副只能坐在轮椅上的身体,已经腐朽得快要承受不住生命了,看着他对着阳光的佝偻背影,封老爷子眼圈有些泛红,

    不能说话,脑子也逐渐模糊,许多事情都不太记得清,脑海里偶尔闪过的画面,不知是从别人那里看來的,还是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听见了声响,辛晋能本能地想回头,却发现沒有一个身体部位听从他的命令帮他转过身來,万般无奈之下,他哀伤地叹了口气,

    封公赶忙走过去,搬了个小软凳坐到他面前:“一个人在家寂寞的很,便过來看看你,还是你好啊,有一双儿女,女儿还天天围在身边,我那女儿,真真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去我那便是为着徐自飞的事,,,”

    “我跟辛然说说,他不能陪你,让他把小儿子送过來,可好,,,”

    “你别急,这养病总不是一日的事情,你要放宽心,想到去年,我也是在阎王那兜了一圈,杀了几百回合呢,最后他还是放我回來了,,,”

    “今日來,还是有好东西要给你看的,”封公终于看见辛晋能眼里放出了光,可见他对“好东西”还是充满了好奇心,

    “这可是我外孙孝敬我的,从他丈人的寿礼中挑出來的,,,”封公边拆盒子边鼓吹,

    “我记得你早些时候作画时有个艺名來着,,,你看,可是这个,”封老爷子只是露出画的一角,白色纸上一方红色的方印,那歪歪曲曲的线条堆在一起,细看才看出是两个繁写的字,

    辛晋能瞪大了眼睛,激动地看着那两个字,又抬眼看向封老爷子,他那双已经变形了手,剧烈的颤抖着,想一把伸过去抢來打开來看,却又无法动弹,从未这样艰辛过,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头才微微点了点,

    封老爷子很兴奋,大笑了两声:“我就知道这画是你的,除了你,谁还会用无门这两个字,,,”

    说完,他终于摊开了手里的那幅画,那是一块最密集的玫瑰花地,大朵的玫瑰争相开放,滴血的红布满整张白纸,除了画卷下方的一个落款,还有,,,还有旁边的一首小诗,

    “辛老师,我爸的店要换新店面了,您送我一副画吧,”

    面对讨礼物的小姑娘,他却不觉得厌恶,反而认真的问她:“你要什么画,”

    “招财猫,摇钱树,还是财神到,,,”

    才华横溢的辛教授犯难了,这些,他还真不会,,,

    小姑娘想了想:“要不,花开富贵吧,,,花,,,您总会画吧,”

    “我不要牡丹,我要玫瑰,”

    “花开富贵图不都是牡丹吗,”

    “我喜欢的是玫瑰嘛,反正都是红色的花,,,”

    他摸了摸微白的胡子,笑着说:“这样合适吗,”

    “合适合适,我喜欢的都合适,”

    于是,他画了一整张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