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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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黄鸟于飞 集于灌木

    我看到沈映年毫不慌张的面孔。这一切在他眼里都是胜券在握的吧。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进來的,冷不丁的就用枪顶着秦某的脑袋,前一秒他还谦谦君子,后一秒就被沈映年给吓破了胆。

    他惊恐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丑,眉毛鼻子全都拧在一起,头都不敢回。

    谁给你的胆子,这样无礼。

    沈映年默默的开口问道,他毫不在意我的安危,还是执意拽着秦某的衣领。

    我看清了局势,我们两个人想要突出重围不是易事。且不说他们个个有枪在手,就算沒有枪也算得上是精英。

    他们的枪早就不对着我了,而是向着沈映年。秦某的脸都涨的通红,是被沈映年吓破了胆子。

    放下,放下枪。还不把枪放下來。你们这群沒有眼力见识的东西。

    他气急败坏的朝这些士兵们吼道,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迫于他的淫威,慢慢的蹲下來,然后把枪放在地上。

    黎沐。跟我走。

    沈映年并不多言,简单的对我说出这五个字。这样的情形都是因为他对不对。我沒有时间再犹豫了,前有饿狼,后有猛虎。我不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他为我折返的情分。

    我脚上的鞋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我跑到他的身边跟他对视一眼。我发现他的眼睛里并不是沒有我的,只是我站的太远看不清他。

    他的眼睛里饱含深情惬意,我只能覆上他的左手让他能够懂得我的意思。还好,他懂我。

    他安慰似我冲我笑笑,那个号称秦某的男子却不安分起來。他作势就要挣脱沈映年的钳制,下面的人群也开始躁动起來。

    沈映年不会任由他们这样乱來的,他又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冷笑两声过后,毫不犹豫的冲他的大腿开了一枪。

    巨大的冲击力快要把他击垮,沈映年提着他的衣领还是不愿意放开他。我看到鲜红的血液沁出來,它绿色的军装立马被染成了黑色。

    我知道沈映年这样做只是为了杀一儆百,杀鸡儆猴。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危,他不得不去这样做。

    啊……疼。

    秦某疼的眼睛都眯起來了,捂着大腿直喊疼,抹得双手鲜血淋淋的。而他底下的将士们又握着手枪指向我们,他们一个个蠢蠢欲动,毫不退让。

    这一次我们两个人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呢。我的心顿时慌张起來,沒有方一鸣的我们就像沒有了羽翼,如履薄冰。

    你的将士们也太不听话了。

    沈映年小声的在秦某的耳后说道。他的言辞犀利,目光冷峻。竟不像我平常见得他,温柔果敢,勇猛多情。他的嘴角得意的扬起,我计算不了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弧度。他既然能够扬的那么好看,我喜欢自信满满的他。

    秦某吃过了苦头,自然懂得沈映年话里的敲打。他立马收起惊慌,一本正经的指挥他们放下手枪。

    混账东西。还不放下手枪,仔细别伤着黎小姐。

    他还一口一个黎小姐叫着呢,这样的阿谀奉承我真是不喜欢。将士们犹豫片刻还是把手枪给放下了,沈映年这才又扭过头來看着我。

    只能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他拉着手里的人质谨慎的往后退,我跟着他步步为营。火车停靠了站台,车厢里的人自然也是鱼龙混杂的,见到这番阵仗一个个都叫破了喉咙,生怕殃及了自己。

    即使我们小心谨慎,身后的将士们也是步步紧逼的。沈映年也感受到局势紧迫了,要不是情非得已,他是不会要我先走的。

    他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想要以此來威慑他们。可是他们并不退让,沈映年慌了。

    我是他的拖油瓶。要不是我他不会再次身陷险境的,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触犯这些人。他跟栀子究竟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好想要替他分忧解难。他连机会都不给我。

    黎沐。门外有车接应,你先走。

    他不看我,他是不是也有不舍呢。我的心思还沒有回过來,他又忍不住开一枪。引得人群中惊叫连连。

    我说过的话我不会忘记,你想要去哪里我也都会陪着你。

    好吧,既然他这样讲,我再怎么不放心也不应该再拖累他。眼睛真酸,我叹一口气。在混乱的局面里做一个清醒的人是我最难过的事情,这一次我笃定不回头了。

    我坚定地转身往混乱的人群中扎进去,却清晰地听到从身后传來的声音。是他们威胁沈映年的声音,字字铿锵有力,重重的撞在我的心上。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外面都是我们的人,栀子是跑不掉的。

    他说什么。沈映年怎么会答应他归降,这种奇耻大辱我们受不得。

    着急什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沒有了我,沈映年的底气明显足了很多。想起那一次去广州找他,他被捆在椅子上面却仍旧是底气十足的。因为他相信我能够带他出去,这一次我沒有方一鸣也不能够解救他。

    黎家声势显赫,我想这种奇耻大辱黎元洪是受不了的。

    对方的气势也不柔弱反而能够压倒沈映年。的确,爸爸不喜欢这样的新闻。尽管沒有真实性却还是令黎氏蒙羞。

    听到黎氏我不得不停下脚步來,我根本就放不下这一层枷锁。我不争气又回过头去,跟沈映年对峙的是一个年轻人,他言辞犀利更甚一筹。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好,不过这次倒是怕要让你失望了。你们做事毫无根据,究竟是你们的舌头硬还是黎元洪的枪头硬,你不仔细想想清楚。

    沈映年说的不错。他们三番五次害我入狱,就算爸爸落魄也由不得他们这样嚣张,肆意妄为。

    证据。你们行事谨慎踪影不定,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证据也早就被你们销毁了。你來问我要证据。我还想问问你,究竟意欲何为呢。

    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是他的气焰嚣张,战火一触即发。沈映年沉默了好一会,朗声说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秦校尉,你说是不是。

    你们还跟着干什么,事到如今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么。

    他手中的人质倒是很惜命,生怕沈映年再给他开上一枪。他裤腿上的血迹越來越大,而且都已经发黑了。这一枪命中要害,怕是卡在血管里了。

    我们伏击多日,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下手。怎能因为如此插曲而前功尽弃呢。他跑不了,栀子也跑不了。你的这点牺牲算不得什么。

    他的功利心倒是很明确,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更不愿意放过我跟沈映年。秦校尉听见他的话气得破口大骂,但是他并不理会他。

    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痴情的人。我奉劝你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黎小姐跟着你会吃尽苦头。你还不给她一个撇清栀子的机会。

    他什么意思。他明明知道我不是栀子为什么还要苦苦相逼,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他的意思是我要远离沈映年吗。

    人们吓得纷纷跑下车去,车厢里空旷多了。还能听到他们讲话的回音,对于这一个问題,沈映年会怎么答复呢。我一直在等这样一个回答,这一次他能够告诉我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秦校尉你的部下就是这样违反军令的吗。看來你这条命并不值钱啊……你说我该让你快活的死呢还是让你痛苦至死呢。

    他最会顾左右而言让他,这一次也不例外。看來我永远也得不到最想要的这一个答案。我和“栀子”的不解之缘竟是因为他而结下的。

    你别威胁他,他不过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一次我是不会让你跑了的。

    他好像很有把握能够钳制住沈映年一样,得意洋洋的样子溢于言表。

    是么,恐怕这一次又要让你失望了。暂且把你我的梁子放下,你们的秦校尉可是想活命的很呐。

    这两个势同水火的人居然认识。以前还有过过节。怪不得这一次不依不饶,誓不罢休。沈映年能不能完成他的承诺呢。

    我气愤,他早就答应向我开诚布公的坦白一切。我早早的上了这条危机四伏的贼船,却还是搞不清楚原由。

    忽然身后传來一阵风,这股风的戾气太重,我倒向一边。看见三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各持两把手枪,风风火火的走进來。车厢里了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來,对面的将士虽然有所回应但却悉数倒下。只剩下寥寥几人,这戏剧化的一幕來得太快,我居然还沒有來得及看清楚这其中的变化。

    其中的一个人跑到沈映年的耳后,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沈映年立马回头看了我一眼,这别有深意的眼神让我感觉到距离感。可能我们两个人的本來就有距离,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我永远都跟不上他的脚步。

    我不想让他这样子盯着我看,既然他这么有本事有把握,还需要我留在这里为他担忧吗。

    我冷冷的看他一眼,他的承诺下一世才实现的了吧。我扭头就走,但是身后却有一阵风向我袭來。

    像是有一颗子弹嵌进了我肩胛膀,我发出两声闷哼。感受到鲜血流出來的奇特感受,此刻肩膀就好像要裂开一样的疼。

    身后又传來几声枪声,我只好倚靠在座位上喘息着。黑色长风衣的肩部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就像一朵木槿花。

    他曾拿我比作木槿花,可惜的是,我不是有这样坚毅性格的女子。我现在软弱的连一声一语都做不到,就我这样如何能够跟“ 栀子”相提并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