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难为:君王,我要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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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118章

夏侯缪萦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不由瞬时一跳,像是被人狠狠扯着,提拉到半空之中悬着一般,摇摇欲坠的有些发昏。

强压下那些被当场揭穿的不安,夏侯缪萦暗暗深吸一口气,状似无谓的笑道:

“你倒是好眼力……”

淡淡瞥了她一眼,赫连烁不置可否,只将那掌心里的皓腕,禁锢的更紧,空余的另一只手,凉薄指尖,却缓缓的攀上她手臂的伤口处,在它的周遭,施悠悠的打着转,轻佻的动作,仿佛随时都会按进她翻卷的皮肉之中,将那淋漓的伤口,再一次狠狠撕裂。

“所以呢?”

凉薄一笑,赫连烁轻魅的嗓音,犹如雨点砸落满地积水一般,敲出奇异而诡谲的频率:

“三王嫂这样不惜引刀自伤的行径,是为着什么呢?本王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抑或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面子,能让三王嫂你这么为他?”

邪肆语声,将最后一个“他”字,咬的极轻巧,就好似带着无数把小钩子一样,锐利的倒钩,穿透人的肌肤,一拉一扯间,便拽出淋漓的血肉,刺骨剜心。

掐在女子皓腕上的大掌,不自觉的收紧,再收紧,那些从心底某处灼然升腾起的莫名怒火,烧进赫连烁的瞳底,映着那倒映在他眼里的单薄身影,炽烈而冰冷。

夏侯缪萦只觉整条手臂,都是一麻,被他捏住的皓腕,骨头泠泠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碎成一地渣滓,再难捡拾。

果然,赫连家的男人,个个都是暴力分子……

咬牙,将那几乎冲出喉咙的滋滋痛呼,强压下去,夏侯缪萦抬眸,眼眉一挑,瞪向这近在咫尺的男人,没好气的开口道:

“本宫做什么,没必要向六王弟你解释吧?男女授受不亲,六王弟,众目睽睽之下,你不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什么不妥吗?”

无力的挣扎了几下,但那锁在她手腕上的大掌,依旧如铁钳般牢固,不为所动,夏侯缪萦索性放弃了,任由他箍着,只微微抬起一双眼帘,没什么情绪的望着他。

赫连烁突然恨透了她这种无谓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般,不带任何的感情,平静的、毫不在乎的模样,如瞧着无关紧要之人,没有什么不同。

捏在她腕上的大掌,指节泛白,青筋毕露,隐忍的力量,仿佛随时都会将她的骨头碾碎了一般。然后,赫连烁突然一把甩开对她的禁锢,俊逸清朗的面容,侧对着她,勾出冷冽的下颌弧度,一张薄削如纸的唇瓣,却在这个时候,缓缓扯开抹邪肆笑意,诡异而蛊惑:

“既然本王给三王嫂你机会,你自己不要……那就不要怪本王自己找了……来人,将这里给本王拆了,说不定本王要抓的奸细,就藏在这里,你认为呢,三王嫂?”

最后一句话,男子虽是对着她说的,一双料峭的桃花眼,却显然并不打算将目光浪费在她身上一分一毫,那潋滟波光的瞳色里,毫不掩饰的泄露着丝丝的残忍愉悦,婉转荡漾,有种邪气妖异的性感。

夏侯缪萦望着那因为他这一番话,瞬时兴奋的摩拳擦掌的石岳山,心中不由一紧。眼看他们说做就做,真的打算动手将这座房子拆了,再也顾不得其他,脑海里千回百转的念头,在这一刹那,想也未想,便即冲口而出:

“我是从煊王府逃出来的……”

这突如其来的、听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落进赫连烁的耳朵里,瞬时蜿蜒如流水,淌进他身体的每一根经脉之中,呼啸着、咆哮着,竟似分辨不清的滋味。

“你说什么?”

敛尽心底那些蓬勃的未知的情绪,赫连烁神色高深,仿若没什么兴趣的随口问道。

藏在袖间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死,任由那青葱似的指甲,深深掐进汗湿的掌心,尖利的疼痛,渐渐驱散心底那些强烈不安,夏侯缪萦暗暗吐出一口气来,将脑海里那些迅速积聚而起的念头,一点一点的挤出来:

“我受够了赫连煊……所以打算出来透透气……景大哥想要阻止我,结果争执间,我一不小心,就将自己划伤了……”

说着这番话的夏侯缪萦,嫣红唇瓣,不自觉的攒开抹自嘲的弧度,一双清泉般澄澈透亮的眸子,此时流光婉转,幽幽不知凝向何方,水洗般的瞳色,浮着点点游离与迷惘,像是在冷月之中浸过,溢彩生辉。

赫连烁定定的凝视住她,像是要透过她笼烟含水般的眼眸,直望到她的灵魂深处一般,他真的很想看看,在他不能触及的那个地方,到底隐藏着些什么,可有他一分一毫的存在?

分辨她话中的真与假,在此时此刻,变得虚无缥缈,毫不重要,赫连烁突然如此恼恨,她对他的影响,不过是三言两语,不过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颦一笑,却似有魔力一般,轻而易举的就打乱他所有引以为豪的理智与冷静,就像是被猫爪挠着他心底最柔软的一个地方一般,又酥又麻的触感,一波一波的侵袭至他的全身,逼尽所有的抵挡,横冲直撞,占据、然后烙印,不知什么时候,那隐藏在软肉下的尖利爪子,就会狠狠给他一下……夏侯缪萦知道他在望着她,探究的、甚至不信任的、复杂的打量住她,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悬在喉咙口,扯线木偶一般提着,噎住她的呼吸,连心跳的声音,在这一刹那,都仿佛变缓,唯恐一丁点的紧张,都会泄露她编织的谎言……是谁说过,最完美的谎言,就在于真实之中?她刚才说的这番话,毫无疑问,半真半假,不算高明,听起来却显然应该多了些可信……况且,将她与赫连煊之间的关系,暴露出来,对面前这个男人来说,似乎也更感兴趣一点吧?夏侯缪萦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反应,更不敢将一双视线,有半分半毫的落在慕淮安藏身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这般的拖延,能够撑到几时,如果真的被他们发现,她又该怎样做?

太多的迷茫,太多的不知所措,像是千丝万缕的蛛网一样,紧紧将她缠绕住,勒到不能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如同绷紧的弦一般,轰然断裂。

掌心不自觉的抚上左臂的伤口,轻轻一按,一股钻心的锐痛,瞬时漫延至整条手臂,夏侯缪萦不由轻呼出口,然后咬紧牙关,咽了下去。

赫连烁落在她身上的深邃眼瞳,在听到她隐忍的痛呼之时,不受控制的散去了一切的锐利光芒,惟余丝丝波动,幽幽流转在她的身上,潋滟瞳色,映出那莹润清透的小脸,因着手臂上的伤势,而痛的紧紧皱埋在一起,似一只缩在角落,独自舔着伤口的小兽一般,委屈却又如此的倔强……冷硬如石的一颗心,在这一刹那,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划过,刻下道道痕迹,不算深,却仿佛已经烙在了上面,挥之不去的存在。

“可以让我先把伤口包扎了吗?”

编贝似的牙齿,轻轻啮咬着娇嫩的唇,夏侯缪萦仿佛用了许多的勇气,才开口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实际上,这是最好的转移话题的方法,不是吗?

赫连烁落在她纤细手臂上的灼灼目光,像是陡然间被人洞穿了一般,不自然的移了开来。

“请便……”

清清冷冷的一把嗓音,不带什么情绪,只吐出这两个字来,仿佛便不再打算说什么。

“王爷……”

一旁的石岳山,眼见着这种情况,却是不由的急了:

“南平国的奸细还没有抓到,事关重大,还请王爷下令,让属下继续搜查……”

语气一转,便见石岳山突然恶狠狠的瞪向对面的女子,一双浑浊的小眼,毒蛇一般淬着狠辣的温度,嘴巴一开一合,将口腔里的每一个字眼,都咬的切齿:

“属下很有把握,能在这里,抓到那个混进来的奸细……”

刚刚稍有松脱的一颗心,因为这货的一番话,复又提起,夏侯缪萦狠狠将十根手指,掐在掌心之中,以防自己有杀了他的冲动,一双透亮的明眸,却越发的沉静,只漫不经心的瞅了他一眼,唇边绽开冷冷笑意,开口道:

“石将军这么说,是将本宫当成了南平国的奸细呢?还是怀疑本宫在这里藏着南平国的奸细?”

石岳山被她凛冽的目光望着,突然莫名的有些不寒而栗,直愣了须臾,方才气急败坏的反击道:

“王妃娘娘若是真的问心无愧,又何惧本将军的搜查呢?还是三王妃你与那南平国的奸细,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才在这里百般阻挠?”

夏侯缪萦看到,因为他这一番话,瞬时寒眸如刀的射向她的赫连烁,那样锐利的目光,像是要将她一点一点的剖开,让她一切试图掩饰的真相,都再无所遁形,脆弱的暴露在日光之下一般。

“本宫有没有问心无愧,不需要向你交代……本宫就是看你不顺眼,所以偏不让你在这里搜查,你又能怎么样,石大将军?”

如画眼眉,斜斜一挑,夏侯缪萦挑衅的望着那脸色瞬时青紫的男人,藏在袖间的右手,却不由紧紧握着那微凉的瓷瓶。她已打定主意,若他真敢越过她,威胁到慕淮安的安危,她不介意让他们常常她的毒药的滋味。

诚然,这无疑是下下之策,但除此之外,夏侯缪萦不知道她还能够怎么做?

无尽的彷徨,像是涨潮的汐水一般,缓缓抵上她的心头,夏侯缪萦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与无能为力,也许她自身都难保,又怎能保护她在乎的人?

“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来人……”

便听那石岳山冷声命令。

夏侯缪萦深吸一口气,握着瓷瓶的手势,勒的生疼,却也别无其他选择。

一触即发的瞬间,却只听一把清清冷冷的嗓音,突然划破满室暗流汹涌,悠然响彻,依稀说的是:

“本王倒想看看,是谁胆敢对本王的王妃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