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银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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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乐极成恨

    段子谦仰头看天,他不敢直视宋敏君那美丽却又令人恐怖的脸庞,他更不敢看到宋敏君那双满是泪水和隐藏极深的那一丝凶光,他相信只要他看上一眼,他那颗坚定的新瞬间就被融化,他可能会自私的包容宋敏君所做的一切,所以,他不敢瞅一眼,哪怕是瞥一下他都不敢。

    为了那死去的人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慰,为了心理能好受一点,他咬咬牙,然后说:“我能不能原谅你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让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原谅你。”

    “我……”这么一句话,听得宋敏君全身发抖,她那央求的眼神一直望着段子谦,这神态,多么可怜,有多么令人心痛,嗓子瞬间变得沙哑,含糊不清地说,“那我该怎么做?只要你能原谅我,就算去死我也愿意。”

    “法律是公正而平等的,犯了法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你我不能因为爱情而逃离罪责,为了一辈子能心安,你去自首吧,我等你的消息。”段子谦低着头沉默良久,之后抬起头看着宋敏君咬咬牙,最后说出这几句话,然后转身走了,在离开巷子的时候,他泪如泉涌,他一直深爱的女人竟然骗了他这么久,而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绝情。

    难道他真的不配拥有爱情吗?

    他很想返回去,大声地对宋敏君说他不想恨,可他就是怎么挣扎也没这个勇气回头,当他的脑中总是浮现出那些被害的无辜的人临死前绝望的样子的时候,似乎总有无数个声音在他耳畔提醒他,叫他拿出那颗正义的心,为无辜死于宋敏君手里的人讨回公道,否则没有一个人死得瞑目。

    “对不起,君姐!请原谅我不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站在巷子口,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后,狠心离去了。

    宋敏君傻傻的看着段子谦离去的背影,看着段子谦离去的方向,她想请求段子谦留下,可她只能让嘴唇动了动,那曾经多么亲切的名字,此时怎么就冲不出喉咙呢?

    莫惊鸿像看电影一样看着段子谦和宋敏君分离的悲伤一幕,他一直微笑着,就跟阴谋诡计得逞似的得意的发出令人作呕的欢笑声,现在他才觉得,落井下石原来真他妈的爽快,看到别人悲痛欲绝原来是那么令人振奋,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一点将宋敏君的秘密说出来,那样他就不至于先于段子谦陷入痛苦之中了。

    “看样子你他妈的并不比我幸运,哈哈……”他走过去,站在宋敏君的身后,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你住嘴!”宋敏君发自内心的讨厌听到这么恶心的声音,莫惊鸿的声音对她而言,简直就像因断子绝孙而年久失修的孤坟里爬出来的饿鬼的惨叫声。所以,当莫惊鸿的笑声震动宋敏君的耳膜而传输到宋敏君的大脑中时,宋敏君粉拳握得紧紧的,恨不得一拳将莫惊鸿打落到阴曹地府下那阎王殿对面广场上正用柴火烧得滚烫的油锅里。

    然而,她沮丧得四肢无力,她感觉就算咬紧牙关也没力气打出那一拳。至于咒骂,她想到了,其实咒骂别人她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她想痛痛快快的咒骂莫惊鸿一顿,她要让那些已经化成白骨甚至已经变成尘埃的莫氏先人们知道,他们居然有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后人。要不是莫惊鸿说出了她的秘密,那她就能继续隐瞒下去,所以她恨眼前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当然,她更恨她自己,自认聪明一世,却没想到应该将这个人渣杀了灭口,留到现在反而成了最大的祸患。

    然而,现在想什么都是枉然。如今她什么也做不了,四肢无力,骂人也没声音,如果痛骂眼前的渣男能挽回段子谦原谅她的心,那么就算嘶哑着嗓子她也要咒骂莫惊鸿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如果她的咒骂能杀死这些害群之马的话,她一定会努力骂人,为城市变得多彩就算自己辛苦也不在乎。

    只是,她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她是清楚地看到段子谦带着绝望的神色离去的,她清清楚楚的明白,段子谦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就把这几年的同甘共苦埋在心里,那份温馨甜蜜的爱被埋葬了,曾经的幸福只能是一场心酸的回忆。

    一个绝望的人,需要的是死一般的寂静,耳朵突然听到一阵鬼哭狼嚎之声,那悲伤绝望瞬间就会变成一种仇恨。

    “你他妈的闭嘴!”她转身看着莫惊鸿冷冷地道,“竟敢出卖老娘?”

    “我什么时候出卖你了,宋小姐。”莫惊鸿止住笑声,也看着宋敏君,但那种无赖的神情还明显的铺在他的脸上。

    “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诉段子谦?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也没阻止啊!再说隐瞒下去,你真的就会幸福吗?”

    “可是如今我也什么都没有!”

    “不!咱们可以重新开始,当年你让我想方设法将张心妍弄到手,我也听你的,你让我杀你父亲和妹妹,我也照样做了,虽然你的妹妹最终不是死在我的手里,不过我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咱们两人重新开始?”宋敏君听了冷笑几声,之后说道,“恋爱是用真心让两个人幸福的也心甘情愿的生活在一起,戏弄却是以爱为幌子做骗人的勾当,当年我跟你在一起,那就是一个戏弄,懂吗?因为我根本不是爱你,什么重新开始?在我看来你我根本就没开始过。”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我要接近段子谦,你跟他走的最近,只有先接近你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堂堂集团公司董事长继承人只不过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确切说连做棋子都不佩。”

    宋敏君冷冷的吐出这句绝情的话,把眼睛盯着莫惊鸿,她看见莫惊鸿突然严肃起来,那张脸从无赖的微笑变成冬瓜灰,这分明是尴尬和愤怒的表现。

    不过,宋敏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一直都在克制自己,自从与段子谦相处多年,她已经学会宽容大度了,若是换做以前,莫惊鸿根本不是站着笑得那么得意,而是僵硬的躺在地上,就等着法医来解剖尸体了。

    “这么说你一直都在骗我?”莫惊鸿就像被扔进冰窟似的全身发抖,他凭着莫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自以为能呼风唤雨,自以为只要他说出一句话,多少女子便会投怀送抱,可是今天他才明白,原来他竟然这般毫无价值,如此一文不值。

    “不错!”宋敏君冷笑着说,“愚蠢之人,谁不想骗?”

    “我愚蠢?”莫惊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坐上董事长的位子,他不知使出多少阴招让莫氏集团的股东们一个个损失惨重,把他们手中的股票全都骗到自己身上,这可是他最得意的杰作,当年他的父亲还做不到呢。

    “对啊!”宋敏君耸耸肩说,“你别以为坐上了董事长的位子就自认富可敌国天下无敌了?你的莫氏集团不是也破产了吗?如今你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有何面目在此哈哈大笑?”

    如此绝情的说辞,听得莫惊鸿一脸煞白,他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听到说自己公司已经破产,于是惊愕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公司已经破产?”

    “因为你给白杰的钱其实全是给了我呀。”宋敏君淡淡地说,说得那么轻松,说的那么随意,随意得让莫惊鸿气得脸色发黑。

    看到莫惊鸿铁青的脸,宋敏君感觉自己突然间变得振奋,好像弄得莫惊鸿倾家荡产就是此生最大的目的,就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你……好毒!”莫惊鸿听了宋敏君的话,气得脑袋发昏,大脑时而模糊,时而空白,他没想到宋敏君竟然这么对他,他可是一直都在宋敏君的身边忠心耿耿的做事,即使张心妍和段子谦两人跑了他也没那么恨。他认为这只是宋敏君的计划,而他,宋敏君早晚会回到他的身边,他心里早已把宋敏君看成他莫惊鸿陪伴到老的女人,所以,这几年只要是宋敏君吩咐他做的他都不遗余力的实施,却不想宋敏君竟然这么对他,他气得说不错话来。

    “你应该最清楚!”对于莫惊鸿的咒骂宋敏君一点也不生气,她反而更加开心,冷眼看着莫惊鸿说,“不过,你已经没用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闲扯,以后离我远远的,否则我会杀了你,我说得出做得到,这一点我想你最清楚。”

    说完话,宋敏君转身就走。一点也没留念或者是愧疚的意思。

    “等一等!”见宋敏君要走,莫惊鸿又急忙叫住她,而且快步追了上去,双手拦住宋敏君说,“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不过,看在一个曾经拥有一切而如今一无所有的可怜人的份上,能不能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也好!”宋敏君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还想知道什么?”

    “据说宋敏杰——也就是你弟弟死于非命,是不是你杀的?”

    “可以这么说,是的!因为是他夺走了我的幸福。”

    “很好!”莫惊鸿见宋敏君回答的那么轻松,心狠手辣的他竟然倒抽一口凉气,全身打了个寒战,然后继续问,“我和你妹妹找了几个月总算知道宝藏的下落,然而进了山洞之后发现里面只有两瓶毒气,而且墙壁上的灰尘很明显就是是几年前人为的,是不是你已经运走黄金。”

    “算是吧!”宋敏君突然叹息一声说,“拿到黄金之后,我就知道还会有人前来寻宝,于是就放了两个毒气罐,毒死那些贪财的。只是黄金刚运出风云岛十海里的路程遇上大风,我们的船被吹翻了,黄金掉进无底海中,也就是说,宝藏早就被海水吞没了。折腾了那么多年,我跟你们一样白忙一场。”

    “那么……”莫惊鸿顿了顿,然后接着问,“你是如何得到玉银燕的?”

    宋敏君冷笑着说:“当年我父亲将那个姓杨的带到祖屋,逼着姓杨的交出玉银燕,那姓杨的宁愿丢掉性命也不肯把玉银燕的秘密说出来,父亲没有办法,只好把姓杨的囚禁起来。第二天父亲叫大家去上坟,我借故肚子疼就在家里,等到家人们都去坟上的时候,我跑到囚禁姓杨的那间屋子,向那个姓杨的编了好多我的不幸的故事,还用同情的语言融化了姓杨的硬心肠,他竟然把玉银燕的秘密告诉我。”

    “你得到玉银燕之后就杀了姓杨的?”

    “我说过我不会让活着的人威胁到我的安全,杀了他之后,无法抛尸,我就砌了一面墙把尸体藏在里面,本来我还担心父亲回来看到新墙而起疑,却不料公司有急事他回来连屋子都没进就催着走了,还叫我把姓杨的放了。”

    “既然玉银燕你已经拿到手了,那么后来怎么会出现在你父亲的棺椁里?”

    “因为那是我亲自放进去的,父亲自杀的事是我安排的,我命令他坐上金蝎帮的大哥,方便我幕后操纵,当我把玉银燕放在棺椁里,不想被几个村民盗了墓,他们把玉银燕偷出来还挂在一个孩子身上,被我看见之后我准备把玉银燕拿回来,要不是当时有人喊救命引来村民,我早就将那孩子淹死了。”

    宋敏君说到此处,莫惊鸿内心震惊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恶毒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更加恶毒,自己曾经深爱着的女子,原来是这般冷酷无情。

    他低着头沉思着这么多年的经历,惊愕于眼前女子的无情,不过,他瞬间的眉头皱了皱,一脸不解的问:“不对啊!你妹妹不是有了玉银燕吗?她是怎么得到那玉银燕的?”

    不知宋敏君是在炫耀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还是她要让莫惊鸿知道自己一直被算计而痛苦,她竟然认认真真的把自己过去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几乎是有问必答,听得莫惊鸿问起妹妹,她冷笑一声说:”两年前在金蝎帮大堂里,你不是和我爹争夺掌舵人之位吗?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记得!”莫惊鸿急忙回答。

    宋敏君点点头说:“其实我也知道父亲在金蝎帮也没什么用了,见你和他开战,我便顺势让你坐上帮主之位,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当初你招揽的那些人实际上都是我安排的。果然不负所望,宋连臣被你干掉了,有人向我汇报之后,我就故意叫上段……他去郊外收购羊肉,其实是想拦住宋连臣,而且,我也知道我那该死的妹妹跟在宋连臣后面,于是就故意让宋连臣说出玉银燕就在祖屋的秘密。”

    “宋连臣知道你就是幕后操纵者?”

    “你和他谈判的头一天我就告诉你了,并且要他按照我的意思演一出戏。”

    “既然知道你就是幕后操纵者,那他怎么还听你的?”

    “因为我告诉他,如果他不听,我就杀他老婆。那老贱人虽说给他戴了好多顶绿帽子,可这老东西还是那么心疼她。”

    “原来如此!我什么都明白了!”莫惊鸿听了深深的呼吸一口气。

    “问完了吗?老娘可以走了么?”面对莫惊鸿这般痛苦的表情,宋敏君不屑的冷冷一笑,耸耸肩转身就要离去。

    “你真的一点都没喜欢过我?”

    莫惊鸿对着宋敏君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句,他还没死心,明知道答案已经那么明显了,可他还是要再试一试。

    “我从不喜欢狗!没有饲养宠物的习惯。”宋敏君回头看着莫惊鸿说,这句话再一次让莫惊鸿进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彻底绝望了,随即而来的并填满他心脏的,是他压抑不住的怒火。他万念俱灰,此时除了内心装满仇恨之外就一无所有的他,绝望地看着宋敏君的背影发呆。

    “想走?我杀了你!”突然,他在地上拾起一块砖头,大叫一声冲到宋敏君身后,举起砖头,使劲的往宋敏君头部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