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顺势而为
第228章 顺势而为
傍晚，苏漓离开俞府回到客栈，却在客栈门口看到了满头大汗的何玉。
“何玉？”缓步走到何玉面前，傍晚的闷热让苏漓整个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你怎么在这儿？”
“苏二小姐！”眼神一亮，何玉三步并两步地就迎了上去。
苏漓微微一愣：“你是来寻我的？那怎么不在客栈里等我？”
许是担心她会受不了江宁城里的炎热，卢老他们自掏腰包在客栈里布置了一些冰盆，好让客栈里凉快一些，如今这客栈虽不及俞府凉快，却比街上好太多了。
抿了抿嘴，何玉有些窘迫地说道：“我没钱。”
苏漓哑然，想说只是进去坐一坐是不需要花钱的，但转念一想就想到客栈里的掌柜的和小厮一贯会看人下菜碟，以何玉这副穿着打扮，若不掏点儿钱出来，客栈的小厮是不会让他进门的。
“随我进来吧，我可不能像你一样在外面待那么久。”故作娇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苏漓就一马当先地进了客栈，一路将何玉领进了自己的房间，那里是整个客栈里最凉快的地方，“这大热天的，你特地从湖熟县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想到突然就跟苏漓更处一室，且还是在苏漓的房里，何玉有些慌乱：“苏、苏二小姐，咱们、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是您的闺房，小的、小的……”
话没说完，何玉整张脸都红了个透。
苏漓浅浅一笑：“这里凉快，你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
何玉手足无措，独那习惯绷着的脸上镇定得没什么表情，这份违和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咽了口口水，何玉磕磕绊绊的说道：“是、是我祖父让我来的，他说、他说今年雨水太少，怕是要大旱。”
苏漓一愣：“当真？”
何玉抿了抿嘴：“我祖父他是这样说的，可老天爷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保不齐过几日就有大雨。”
“若是没有呢？”苏漓皱了皱眉。
何玉挠挠头，不太确定地说道：“若没有那就是要旱了吧？我祖父还说，他如今眼瞎腿瘸，不能出屋，现在才察觉到这事儿恐怕是有些晚了，只让我将这事儿说给您听，好让您有个准备，今年的收成恐怕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然而苏漓想到的却不仅仅是收成。
沉吟片刻，苏漓便向房间门口走去：“你随我来。”
何玉不明就里，只乖巧地跟在苏漓身后。
领着何玉去到卢斌的房间，苏漓让何玉将方才的话又给卢斌说了一遍，卢斌听后脸色也是不大好看。
“是老朽疏忽了，”卢斌愧疚地叹息一声，“富贵日子过得久了，连这些打小就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卢斌出身农户，打小就会看老天爷的脸色，只是后来进了苏家，久不下田，渐渐的哪怕看出气候不妥也想不起庄稼地里那点事儿。
见苏漓和卢斌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何玉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那个……虽说是旱了，可咱们江宁城多水，到最后不可能颗粒无收就是了，只是收成不能与往年相比。”
他们这些靠庄稼地吃饭的人还没发愁呢，苏二小姐他们这些有钱人怎么就愁眉苦脸起来了？
苏漓看了何玉一眼，犹豫一下便绵声软语地解释给何玉听：“北唐前年打了一场仗，国库的损耗至今未能填平，尤其是军粮，上个季度送往边疆守军的粮草还是向朝廷大员和几户富商征收了一些才勉强凑够，若今年的收成不好，那往后一年的军粮……”
卢斌叹道：“这还是小事，怕就怕到时候因为收成不好举国上下乱成一团，再让周边蛮夷小国有机可趁，那就大事不妙了。”
没有粮草，他们可是打不成仗的。
话音落，卢斌看向苏漓，目光中似乎别有深意。
何玉傻眼。
不过就是庄稼的收成不好而已，怎么还关乎北唐的国泰民安了？
跟卢斌对视一眼，苏漓抿了抿嘴：“卢老这里可有纸笔？”
卢斌抬手指向窗边，那里有一张榻，榻上摆着一张炕桌，炕桌上随意地搁着纸笔：“那边有，二小姐请自便。”
苏漓立刻走过去，坐在榻上奋笔疾书。
瞧见苏漓这副模样，卢斌就知道她已经有了盘算，神色稍缓，卢斌转眼看向坐立不安的何玉，慈善一笑。
“你就是何家的那个小子？听说田庄里的事情都是由你做主的？”
这小子瞧着跟他们家二小姐年岁相仿，这么早就开始当家，可见也是个命不好的。
何玉窘迫道：“也、也算不得是由我做主，我就只是帮我祖父跑跑腿而已，遇上大事还是我祖父说的算。”
“嗯，”卢斌的笑容越发慈爱，“多跟你的祖父好好学学，把庄稼地里的那些事都学明白了，咱们二小姐喜欢精明能干的，只要一心跟着她，她便不会亏待你的。”
何玉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
跟着她？跟着苏二小姐？跟她做什么？
被何玉那一脸迷茫逗得低笑出声，卢斌摇摇头，再不言语。
何玉干巴巴地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往卢斌身边靠近一步，过了一会儿又靠近一步，惹得卢斌好奇地看向何玉。
何玉抿了抿嘴，又往卢斌身边挪了一步之后低声问卢斌道：“您知不知道我家小姑姑的事情？”
话音未落，何玉就做贼心虚似的往苏漓那边瞄了一眼。
“小姑姑？”跟着往苏漓那边看了一眼，卢斌也压低了声音，“可是在江宁苏府里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那个！您知道吗？”何玉一脸期待地看着卢斌。
“这……”卢斌突然觉得他好像说错话了。
何家女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二小姐本也打算先跟何家女儿见上一面，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接她出来，可二小姐去江宁苏家那日闹了不愉快，如今改了计划，他也没问过二小姐何家女儿的事情当如何处理，此时此刻又要怎么回答这个小子的问题？
干咳一声，卢斌低声说道：“二小姐既然答应了要帮你们，自然就会帮你们，只是我京城苏家跟江宁苏家之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妥当，不好去跟江宁苏家讨人。”
何玉急忙又问道：“那二小姐见过我小姑姑了吗？我小姑姑过得如何？”
“这个……”这他哪知道！
苏漓正好写完，搁下笔的时候就戏谑地看了卢斌一眼，替卢斌回答了何玉的问题：“见着了，过得不怎么样。”
“什么？！”何玉瞬间扭身，瞪圆了眼睛看着苏漓，“你说我小姑姑过得不好？”
将写满了字的纸细心折好，苏漓睨了何玉一眼，轻声一哂：“怎么可能会好？苏明瑞本就是看中了你小姑姑的美色才将人掳了去，尝过新鲜之后还能把你小姑姑当个宝吗？何况江宁苏府里还有出身名门的正室夫人压在上头，你小姑姑的日子可难熬得紧。幸而江宁苏府阖府上下都是胆子小的，不敢闹出人命，不然你小姑姑怕是很难活到今日。”
那日她的确没能见到何玉的小姑姑，但为了确认何玉的小姑姑是死是活，她特地让高阳跑了一趟，知晓何玉小姑姑的境遇之后，她就让高阳给何玉的小姑姑传了话，让她再等一阵，再等一阵就能回家了。
一听苏漓说自己的小姑姑甚至可能会丧命，何玉的脸色登时就白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小姑姑在江宁苏府不说能当上主子，至少不用像他们在湖熟县里那样吃不饱、穿不暖，可若是连命都保不住了，吃饱穿暖又有什么用？
“苏、苏二小姐，您、您一定要救救我小姑姑！我、我……我给您磕头了！”说着何玉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砰砰砰地给苏漓连磕几个响头，“求求您了！您一定有办法救我小姑姑出来！求您了！只要您能救出我的小姑姑，我、我给您当牛做马！”
苏漓下意识地往旁边跨出一步，躲开了何玉磕头的方向，却因为何玉最后的这句话心思急转。
“快起来，”缓步上前，苏漓弯腰扶起何玉，“我本就答应了要帮忙顾看你小姑姑，如今明知她处境堪忧却不能立刻救她脱离苦海，我已经是愧疚万分，你这样求我更是叫我无地自容。”
何玉连忙摇头说道：“托了二小姐的福，我们才能知道小姑姑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件事与二小姐无关，二小姐本可以袖手旁观，如今却仗义相助，是我何家祖上积了德，大恩大德，理应抱还，我虽然没读过书，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苏漓无奈一笑：“先别忙着说这些，你小姑姑还在江宁苏府里呢，无功不受禄，你这大礼我可受不起。”
何玉挠挠头，觉得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是他太心急了。
苏漓莞尔：“今日辛苦你特地跑这一趟，旱情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小姑姑的事情我也会放在心上，如今已是傍晚，你怕是来不及赶回湖熟县了，今晚就宿在这客栈里吧，我让人带你去房间。”
“不不不不不！”何玉忙不迭地摇头，“二小姐不用费心，我在街上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将就一宿！”
苏漓被这话逗笑：“你这人！客栈里又不是没有空房，你到街上去将就什么？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
说着，苏漓就将何玉送出门去，安排人领何玉去房间之后，又喊来高阳，让高阳将她方才写的东西给萧景瑜送去。
大旱……这事儿她还真没有印象，希望能平安无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