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上门讨债

第215章 上门讨债

事实证明苏漓对何家祖孙的期待还是有些高了，何家终归是农户出身，而且在被江宁苏家欺压之前，何家老少都安居在湖熟县里，本本分分，他们见过的最有权势的人就是湖熟县的县官，他们最大的野心就是一年到秋能得一场大丰收，什么平步青云、什么腰缠万贯都跟他们没有关系，这些都是与他们的生活无关的，是他们不敢想的，也是他们习惯了不去想的，他们打从一开始就处在低位，并且认为这是天定命数，是理所当然的，也是不能更改的。

因此，直到苏漓一行离开湖熟县返回江宁城，何玉也没向苏漓表个决心，反倒一直躲着苏漓，苏漓无法，只好将这件事暂且搁置。

回到江宁城，苏漓歇了半日之后就带上特地在湖熟县买的土特产去了江宁苏府，拜访苏庆。

一见到苏漓，苏庆就笑得慈眉善目的，仿佛是见着了自家的亲孙女：“漓丫头从湖熟县回来了？湖熟县里好玩儿吗？”

将土特产递给迎上来的女婢，苏漓也笑得十分灿烂，如真正的十六岁少女那般俏皮地抱怨道：“乡野的风景的确是比城镇里的好，可再怎么好那也是乡野，有什么好玩儿的？若不是受祖母所托，我才不去那乡下地方呢！”

闻言，苏庆微微偏头看向坐在他身侧的苏明瑞。

受祖母之托？昨天明瑞回来之后可没跟他说起过这件事。

心头微动，苏庆试探着问苏漓道：“看来你这丫头的确能干，不仅你们当家的对你委以重任，连苏老夫人都十分地器重你啊。”

苏漓谦虚地说道：“说器重实在是言过其实，当家的过誉了，何况祖母谨慎，真正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交给我来办的，我也就是顺路替她老人家跑个腿，替她去看望那些仍被她记挂在心的亲眷罢了。”

苏庆心道不妙：“苏老夫人在湖熟县里还有亲眷？”

苏漓浅浅一笑，道：“与其说那是祖母的亲眷，倒不如说那是我们苏家的亲眷，就湖熟县里那户何姓的人家，当家的该是认识的吧？”

闻言，苏庆的表情微微一变：“何姓的人家？”

苏庆装模作样地思索一阵：“我还真不记得，人老了，记性变差了，不过你怎么会觉得我应该认识那户何姓的人家？”

“倒也是，您日理万机，哪里会去记一户农户，”苏漓道，“您不记得那户何姓的人家，总该记得我们京城苏家在湖熟县里有一处田庄吧？”

“你们京城苏家在湖熟县里有一处田庄？”苏庆先是一脸惊讶，而后又故作认真地思索一阵，“这事儿我隐约记得，那田庄好像是你曾祖母的嫁妆吧？”

苏漓轻声一笑：“您记得不错，那田庄的确是我曾祖母的嫁妆，但我觉得您记下的应该不止这些，毕竟近几年来，那田庄一直都是由你们江宁苏家帮我们京城苏家打理着的，跟那田庄有关的事情，您记下的恐怕比我祖母还要多一些呢！”

苏庆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去，思忖片刻后突然哈哈一笑：“是了是了，我们江宁苏家的确是帮你们京城苏家看管着在湖熟县里的一处田庄，约有良田百顷，你瞧我这记性，险些就要把这件事给忘了个干净！”

苏漓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江宁苏家每年都会收到何家上缴的收成，您竟然还能把这件事给忘个干净，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苏庆的笑声戛然而止，面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漓丫头，话可不能乱说，我江宁苏家只是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帮你京城苏家一个忙罢了，怎么会昧下田庄里的收成？我江宁苏家瞧着像是缺那点儿钱吗？”

苏漓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们江宁苏家缺不缺这个钱您自己心里清楚，我这一次去湖熟县的田庄里自然也不是看看而已。当家的您大概不知道，那何家祖父虽不认字，却有他们自己的记账方法，每年春种时花费多少、秋收时收成多少、交给东家多少、自己留了多少，一笔笔账那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我哪敢儿在您面前信口雌黄？”

苏庆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冷声问苏漓道：“账本在你那里？”

苏漓却摇了摇头，笑靥如花地说道：“我又不是不想要命了，怎么可能将那账本留在自己手里？不过您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倒是可以联络一下，让人将那账本誊抄一份儿，送来给您亲自过目。”

苏漓的话音未落，高阳就从暗处跳了出来，戒备地守在苏漓身侧，然而苏漓却并没有给她任何指使。

眉眼微动，苏漓不急不缓地环顾四周：“我以为这江宁苏府里只是铜臭味儿比较大而已，没想到还有冲天的杀气啊。怎么着？当家的这是打算为了百顷良田的收成就与我们京城苏家翻脸不成？”

收回视线镇定自若的看着苏庆，苏漓又道：“可别说我这个做晚辈的不敬老，没有提醒您，我身边的这位虽然是个姑娘，但出身江湖，往日里做的可都是杀人见血的事儿，我生怕南下的路上不太平，特地请来保护我的，不管您想要做什么，我劝您都先掂量掂量能不能做得成，别偷鸡不成蚀把米，那耽误的可是江宁苏家的前程。”

将信将疑的视线在苏漓和高阳之间打了个转，苏庆又将手上的扳指往反方向转了两圈。

苏漓只注意到了苏庆的这个小动作，而高阳则察觉到周围刚刚聚起的杀气渐渐散去，便向苏漓点了点头。

苏漓莞尔一笑：“当家的睿智。”

苏庆阴沉着一张老脸，冷眼看着苏漓：“你想怎么样？”

苏漓觉得苏庆这话问得有趣，也确实笑了一声：“我能怎么样？我一个黄毛丫头，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把你们江宁苏家怎么样啊，我不过就是想讨回我们京城苏家的田产而已，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苏庆冷哼一声：“你只是想讨回？”

“自然只是想讨回，”苏漓绵声软语地说道，“若有可能，也请当家的莫要再打那田庄的主意，不然我还要跋山涉水地再来江宁一趟，怪麻烦的。作为补偿，您若是缺钱……”

抬眼瞧了苏庆一眼，苏漓改口道：“您这江宁苏家若是资金周转不开，您只管与我说，我帮您周转。”

江宁苏家的生意早晚要归他们京城苏家所有，他们出钱帮江宁苏家做生意就是帮他们自己做生意，亏不了。

眼神一闪，苏庆在这一刻觉得他有些看不懂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小丫头，他竟想不通苏漓想要什么。

因为看不透苏漓，所以苏庆谨慎了起来，再看一眼面容冷肃的高阳，苏庆心里有了盘算：“那百顷良田本就是属于京城苏家的，如今你京城苏家腾出手来了，那田庄自然是要交还给你们的。明瑞，去将那田庄的账本全都拿来。”

“是。”苏明瑞立刻起身。

“不必了，”苏漓出言阻拦道，“过往的账目我就不看了，免得看过之后追不追究都是麻烦，我今儿来也就是跟当家的您要一句准话好回去向我家祖母交差。啊，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当家的帮忙。”

听到这话，苏庆的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若拒绝就显得他太小家子气。

“你说。”

苏漓浅浅笑道：“是这样的，我听何家那老爷子说他有一个女儿在您府上，老爷子行动不便，他那孙子又还少不更事，都不能亲自来江宁城探亲，便托我来给那姑娘捎几句话，不知那位姑娘可在？”

苏庆闻言一愣，片刻之后就皱起了眉，转头看向苏明瑞：“人在咱们府上？”

这事儿他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苏明瑞一阵心虚，硬着头皮说道：“那何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在咱们府上？那老头子也不知道是存的什么心，竟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然而知子莫若父，苏庆一瞧苏明瑞的表情就知道苏明瑞是在说谎，登时大怒：“混账！去把人带出来！”

这混账小子怎么就拎不清轻重？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苏漓这小蹄子把想办的事情都办妥当了然后赶紧离开，先把人送走，他们才能从长计议。

见苏庆动怒，苏明瑞一缩脖子，立刻就跑去寻人去了。

等苏明瑞走了，苏庆叹息一声，道：“漓丫头，让你见笑了，你这堂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痴情，我只听说他那院里有个女人是被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平日里都舍不得带出来，说是怕被别人抢了去，真是个没出息的！”

桃花眼中泛起一层冷光，苏漓垂下眉眼，淡淡地说道：“痴情的男人不多，那姑娘能得堂哥倾心相许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何况堂哥也没有因为情情爱爱的事情耽误了正事儿，怎么就没出息了？要我说啊，如堂哥这样的男人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

痴情？还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