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心思玲珑
第194章 心思玲珑
苏明瑞很快就到了，那一脸灿烂的笑容在看到苏漓的瞬间就尴尬地僵住了。
苏漓嫣然一笑，款款起身给苏明瑞行了个简单的礼：“堂哥来了啊。”
“啊……嗯……”苏明瑞一头雾水，不由看向姚岳。
苏漓怎么会在这里？
姚岳不清楚苏明瑞和苏漓之间的关系亲近与否，自然就没看懂苏明瑞眼中的疑惑，只因为在苏明瑞抵达之前跟苏漓相谈甚欢，姚岳就对苏漓产生了几分好感，见苏明瑞来了，姚岳就笑着迎了上去。
“苏兄来了？你这堂妹可有点儿意思，等会带上她一起吧！”
苏明瑞当即就瞪圆了眼睛，错愕地看着姚岳：“带上她一起？！”
他今日虽是邀好友来游湖玩乐的，可他的好友们几乎都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席间难免会聊几句生意上的事情，这个苏漓是京城苏家派来的细作，准没安好心，怎么能带上她一起？
苏明瑞拼命地给姚岳使眼色，希望姚岳能默契地理解他的担忧，但姚岳刚刚跟苏漓聊了一阵之后只觉得跟苏漓志趣相投、相见恨晚，这会儿兴致正高，看苏漓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因此即便注意到了苏明瑞的眼色，也只当苏明瑞是因为苏漓来自京城苏家而对她有些偏见。
一边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边是新结识的朋友，姚岳一时左右为难，思忖片刻后就拉着苏明瑞小声说道：“人家一个姑娘家远道而来，苏兄你有点儿气量行不行？”
“气量？这是气量的问题吗？”苏明瑞瞪着姚岳，小声地说道，“她可是从京城苏家来的，他们已经往我们家硬塞了一个细作，谁知道她今天抱的是什么心思？”
姚岳不以为意道：“她就一个才刚及笄的小姑娘，虽说是见多识广、才思敏捷，可终究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懂些什么？就算她是带着京城苏家给她的任务来的，她能把你怎么样？在这江宁城里，苏兄你还怕她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苏明瑞立刻反驳道：“谁怕她了！我只是不想惹麻烦！”
姚岳劝道：“苏兄，你听我一句劝，今天你若是不带她，惹她不开心了，等她回去在京城苏当家的耳边黑白颠倒地编排你一番，那你才要惹上麻烦了！”
闻言，苏明瑞眉心微蹙，有些犹豫。
姚岳又道：“苏兄这一次怕是想岔了，她虽然是从京城来的，可说到底也只是个人罢了，跟苏兄以往遇到的那些生意伙伴或者对手又有什么区别？苏兄若想给京城一个下马威，那就该让他们知道这江宁城乃至整个江南都是你们江宁苏家的地盘，但若苏兄想跟她合作达成双赢，那就把她哄开心了，小女孩只要开心了，你说什么她都会听的，不论如何，今天你都该带上她。”
偷偷瞄了苏漓一眼，苏明瑞还是有些担心：“可这丫头瞧着就像是个精明的，更不用说还有卢老随行，我怕……”
姚岳坏笑一声：“你怕什么？咱们不是有酒吗？一坛子酒给他灌下去，管他是卢老还是什么老的，一准要不省人事！”
听姚岳这么一说，苏明瑞终于做出了决定：“行，那就带上她！”
拿定了主意，苏明瑞再看向苏漓时就是笑容满面的，那笑容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要多亲切就有多亲切。
“漓妹妹要来游湖，怎么不先与我说呢？你在这江宁城里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出点儿什么事，你大伯父可要怨我们没照顾好你了！”
苏明瑞跟姚岳说悄悄话的时候，苏漓就淡然地坐在位置上品茶，此时听到苏明瑞热情得过分的语气，便莞尔一笑，绵声软语道：“江宁苏家去年整整一年都未有盈利，我以为堂哥你们刚拿到钱，应该正急着去谈成一笔生意以确保今年的收入，便没敢给堂哥你们添乱，哪知道堂哥还有这闲情逸致跑来游湖。”
乍一听这话，苏明瑞觉得苏漓是在嘲讽他，可仔细端详苏漓那笑容温婉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在嘲讽他，想起姚岳方才与他说过的话，苏明瑞就觉得或许是他多心了。
“漓妹妹有所不知，我们江宁苏家几辈人都在江南做生意，在生意上有合作的十之八九都是故交，谈生意时自然不必拘谨。更何况这江宁城一入夏就热得让人心浮气躁，唯有在这湖上吹吹凉风才能让人心平气和。”
“是吗？”苏漓不置可否，视线从姚岳、虞卿和虞若的脸上轻飘飘地扫过，“听姚公子和虞姑娘说，堂哥今日是邀了人一同游湖，我原以为你们是要游玩，这才想要跟你们同行，但听堂哥的意思你们还准备要谈生意，那我似乎就不方便打扰了。”
苏明瑞一听这话便想顺着苏漓的话继续往下说，劝苏漓回客栈里乘凉去，可不等苏明瑞出声，姚岳就急急忙忙地开了口。
“不打扰不打扰！”姚岳笑呵呵地说道，“今日受邀之人与你堂哥都是故交好友，我们在生意上一直都有合作，再要合作也都是循着旧例，因此说是谈生意，实际上也就是给句明话罢了。”
“是这样吗？”眨了眨那双桃花眼，苏漓眸光澄澈地看向苏明瑞。
苏明瑞一咬牙，点了点头，笑得略略有些不自然：“姚岳说得对，今天来的都是熟人，漓妹妹你便随我们一起吧，夏日湖边鱼龙混杂，我可万不敢让漓妹妹你这样一个美人独自闲逛，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苏漓嫣然一笑：“那我就厚颜打扰了。”
卢斌的眼中划过一抹异彩，暗自跟文哲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家这位二小姐当真是心思玲珑，她知道送文哲进了江宁苏家之后，江宁苏家会对他们有所防备，他们很难再在江宁苏家的生意上插上一脚，他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就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文哲身上，可他们家的二小姐却另辟蹊径，竟从江宁茶商姚家的这位三公子下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从俞二爷那里打听到了姚岳的喜好，方才在这秋水阁里与姚岳闲聊时，二小姐竟句句都能投其所好，明明就是初次相见的两个人，却硬是聊出了毕生知己的感觉，二小姐还时不时地暗示姚岳她想要游湖的迫切和初来乍到的惶恐，这不，哄得姚岳开心了，姚岳就帮着他们说话了，哪怕苏明瑞不想带上他们，姚岳也会帮忙劝服苏明瑞。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二小姐的布局明明是环环相扣的刻意，却又浑然天成得像是偶然，愣是没让姚岳察觉到她的刻意为之，连他都有些分辨不清二小姐的布局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或许在秋水阁门前对那个小厮表明身份时就已经是局，又或许是被姚岳领进秋水阁之后才是局，总之哪里都像，又哪里都不像。
想着想着，卢斌就眯起了双眼。
二小姐如今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手腕，若假以时日，必不是池中之物，回京之后他得嘱咐当家的好生对待二小姐，不论如何也要将二小姐留在苏家。还有二小姐的婚事，比起嫁人，招婿似乎更为合适，可是那个萧二公子……似乎得想想办法了。
全然不知卢斌已经谋划起她的婚事了，苏漓随着苏明瑞和姚岳登上了江宁苏家豪华的画舫，没等多久，苏明瑞邀请的人就全都到了。
因为没料到席间会多出一个苏漓，所以苏明瑞邀请的客人都是男人，请来的乐伶和舞伎也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乐伶和舞伎，起初一群人因为苏漓的突然加入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说些客套话彼此试探，但苏漓终究不是寻常女子，男人们的酒局她再熟悉不过了，见这一群人始终放不开，苏漓便说了几句无伤大雅的荤话，果然苏漓这破格之举让一群男人将苏漓当成是极其玩得开的姑娘，言行便放肆了不少，三巡酒过，画舫里就是一片乱哄哄的，这熟悉的混乱让苏漓忆起并不美好的曾经，生出几分戾气，若不是能从这群醉鬼的嘴里探听到她想知道的事情，她便是跳湖也要离开。
终于，画舫里除了几个乐伶、舞伎，就只有苏漓、文哲和卢斌三人是清醒的，苏漓的脸色就完全冷了下去，一身肃杀之气连文哲和卢斌看了都觉得胆战心惊。
见苏明瑞等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那些乐伶、舞伎却因为苏漓就在旁边冷眼看着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文哲便硬着头皮问苏漓道：“二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苏漓歪靠在凭几上，看都没看文哲一眼就冷声答道：“靠岸，让岸边等着的各府下仆来将他们的主子抬走，若是来得迟了，我就将他们都扔进湖里去！”
文哲相信此时的苏漓言出必行，于是赶忙跑去安排。
等文哲跑走，苏漓才掀起眼皮扫视一众乐伶和舞伎，片刻之后就往桌上扔了一袋钱：“你们今日伺候得不错，这是本小姐另外给你们的赏钱，过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知道吗？”
平白就得了赏钱，乐伶和舞伎们自然是高兴的，一迭声地应了下来。
做好安排，苏漓就又不吭声，只寒着脸坐在那里，一副谁都别靠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