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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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维护

第173章 维护

苏漓摇头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身份有假,京城人士,女人,跟太子殿下、萧二公子、少国公、冷家公子关系要好,若让你们来猜,你们觉得这个女人是谁呢?”

苏漓这么一问,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苏二小姐”,玉歌当即脸色一白,嫣红也变了脸色。

一直没出声的灵素突然冷声说道:“我早就与你们说过,在风雅闲居里做事,要安分守己,要谨记自己是什么出身,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千万别生出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们觉得这京城里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却不知对好色之徒来说,女人就跟奇石、美玉没什么两样,可以捧在手心里小心养护,疼着、宠着,也可以不痛不痒地拱手赠人,完全不需要考虑这块石头的感受。你们觉得他冲你笑一笑、多跟你说几句话就是对你有意,可你们怎么不想想这京城里的美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一个人中龙凤怎么就相中你这么个给人端茶倒水的卑微奴婢?是你国色天**压群芳?还是你才情惊世德才兼备?你们什么都没有。”

顿了顿,灵素又道:“你们初来京城,到底还是经历太少,但我的这句话你们且记下,在京城这块地方,你们若想如其他人那般自在度日,就只能待在这风雅闲居里,就只有夫人会将你们视作寻常人一样平等对待,别以为进了高门大户你们就能锦衣玉食,想想你们在遇到夫人之前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吧!”

话音落,灵素转身就走。

灵素这番话也叫苏漓心中百感交集,苏漓知道灵素跟她有一样的感受,她们看到眼前的玉歌就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很有手段,到最后却是满盘皆输,被人欺骗得彻底,被人伤害得彻底,然而不同的是苏漓和灵素是在未经世事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吃尽了苦头,而玉歌在来到京城之前分明就已经看遍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却还是不记教训地踩进了卓启的陷阱,何况这次的事情若处理不当,怕是要搭上整个风雅闲居。

暗自叹息一声,苏漓绵声软语地说道:“灵素方才所言,正是我想说的,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涨了不少见识,心底或多或少都多了些期盼,盼着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自然也希望你们能觅得良人,获得幸福,可若有人是想用风雅闲居里数十条人命去换自己的幸福,便不能怪我不念旧情。”

玉歌一听这话就仰起脸来看着苏漓,慌乱地摇着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只能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结果越急越慌,越慌越乱,竟是连口型都摆不好,让在旁边看着的嫣红干着急。

苏漓缓缓抬手,肤质细腻的指尖从玉歌的脸上拂过,拂去那狼狈的泪痕,正当苏漓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苏文德缓步而来。

“夫人,此女不能留。”

苏漓的眼神微微一闪,抬起头来看向苏文德:“文德先生怎么来了?”

苏文德信步走来,沉声道:“怕夫人心软,加上这人是老朽带回来的,如今她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也是老朽识人不清,给风雅闲居带来了麻烦,老朽特来请罚。”

“先生言重了,”苏漓莞尔一笑,绵声软语道,“先生于风雅闲居劳苦功高,我都记着呢,今日这事儿可怪不到先生头上。”

苏文德摇了摇头,道:“夫人是心怀大事之人,做的也是大事,看起来风光,实则却是四面环敌,如履薄冰,一言一行皆需谨慎,身边之人必不能有一星半点的私心,否则就会如现在这般将夫人陷于险境。夫人于老朽有再造之恩,老朽本应该为夫人分忧解难,以报夫人大恩,谁成想出师不利,竟为夫人寻回了这等不知感恩、自私自利之人,夫人心地善良、宽宏大量,兴许是愿意原谅她这一次,而后废寝忘食地思索对策来替她善后,保全风雅闲居里的所有人,可老朽却是心中难安,故而老朽有一不情之请。”

苏漓扬了扬眉。

今天要惩罚玉歌的事情她没跟文德先生商量过,她也没想到文德先生会来,但听得出文德先生是打算将惩罚玉歌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以此来维护她在风雅闲居里善良、宽和的形象。

犹豫片刻,苏漓莞尔一笑:“文德先生请说。”

见苏漓明白他的苦心,苏文德的眼底有笑意闪过,而后垂首作揖,郑重其事道:“这玉歌是老朽带回来的,老朽恳请夫人将玉歌交给老朽处置。”

“自然可以。”苏漓一口应下。

“谢夫人,”向苏漓一拜,苏文德直起身来看向玉歌,沉声道,“玉歌,你若当真是识人不清、为人所骗,那老朽不怪你,可你方才自己也说了,你明知平信侯世子的目的是想从你口中探听到风雅闲居的秘密,却还将计就计,用含糊不清的消息为饵,诱平信侯世子迎你进平信侯府,幸而今日东窗事发,如若不然,等你进了平信侯府,是不是就要将风雅闲居所有的秘密都说给平信侯世子听?可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你这一班姐妹会沦落至何种下场?万一风雅闲居因此而关门大吉,那你这一班姐妹能去哪里?流落街头吗?”

玉歌哑口无言,因为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她想等卓启将她接回平信侯府之后就将风雅闲居的秘密说给卓启听,因为玉歌只知道风雅闲居的瑾夫人就是苏府二小姐这个秘密,她并不知道风雅闲居地下密室的秘密,所以她觉得这个秘密其实无关紧要,就算被人知道了也只是断了苏漓的财路罢了,她根本就没想过卓启会因为苏漓和太子的私交而将风雅闲居想成是太子在暗地里经营的势力,她更没想过万一卓启是站在太子的对立面,那苏漓会是何种下场。

苏文德知道以玉歌的见识,她无法将风雅闲居跟朝堂联系在一起,因此苏文德只提起了那些哑女,万一风雅闲居有个什么损失,最惨的无疑就是这些孤苦无依的哑女,而苏文德的这一席话也成功地让其他哑女对玉歌心生嫌隙,原本她们还觉得玉歌的做法是有情可原,现在却觉得玉歌背叛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深情。

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苏文德心中戚戚,面上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叹道:“雁秋,替她收拾收拾东西,就依着咱们风雅闲居的规矩送走吧。”

“是。”瞥了苏漓一眼,雁秋才走上前来,将失魂落魄的玉歌拉起来带走。

玉歌完全没有反抗,她知道她的结局已定,她再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就如同灵素所说的那样,她们什么都没有,她们什么都不是,她们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她们就是可有可无的。

雁秋将灵素带走之后,花鸟阁的院子里鸦雀无声,苏漓环视一圈,绵声软语道:“咱们风雅闲居的规矩我早就与你们说过,我既然立了那么些规矩,就是希望你们能遵守,若不能遵守,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不然往后知道得秘密太多,我就再不会这般轻易地放你们离开了,到那时你们要受的惩罚兴许比离开更加残忍,但我先前说过的话依然有效,只要你们安安分分地为我办事,我就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嫣红,带她们回去歇一歇吧。”

“是。”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嫣红立刻组织所有的哑女迅速地离开花鸟阁,不一会儿花鸟阁的院子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苏漓、苏文德和竹念三人。

“今日多谢文德先生出手相助,若换我来做这个恶人赶走玉歌,她们怕是要对我生出几分不满来了。”

苏文德和蔼地笑道:“就算老朽不来,夫人也会有办法将事情做到两全,老朽只是觉得自己在风雅闲居里所做的事有些对不起夫人付给老朽的报酬,如此而已。”

苏漓莞尔:“先生是我的智囊,也是我的师父,先生所得便是先生应得的,先生不必有太多顾虑。”

苏文德摇了摇头,道:“夫人的师父老朽愧不敢当,老朽就只是仗着自己比夫人多吃了几十年的盐米,故而敢大放厥词罢了。”

顿了顿,苏文德问苏漓道:“那平信侯世子……夫人打算如何?他怕是已经知道了夫人的真实身份。”

提起这事儿,苏漓就头疼地叹息一声,道:“我倒是想过会有人收买风雅闲居里的女婢来探听消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探出老底来了。”

苏文德眯了眯眼:“那平信侯世子可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憨直。”

“京城里又有几个人是表里如一的?”再长叹一声,苏漓道,“让修云给平信侯世子下帖,五日后我请他在残阳水榭喝酒,而现在,我得去向太子殿下请罪去了。”

苏文德皱了皱眉,一脸担心,但却知道这一趟苏漓是必须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