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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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我是春,她是夏

第161章 我是春,她是夏

从容锦侯夫人那里接过苏漓的“大作”,楚容仔细一看就是一愣。

苏漓的这幅画画得极为简单,只是一个背影,一个浅灰近白的背影,墨发玉冠,负手而立,而后便是随手点出来的瓣瓣粉红随水氤氲开来,使得那个背影似幻似梦,半真半假。

整幅画中一点可以体现画技的细节都没有,便是从那几瓣粉红中也能看出作画者技艺的拙劣,只是颜料随水晕开之后的意境让这幅画瞧着像是一幅画了,尽管如此,却还是叫人一眼就能看出那背影是属于谁的。

楚容抬眼看向苏漓,戏谑道:“小阿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本宫要带仲瑾过来?”

苏漓莞尔,不慌不忙地说道:“太子殿下这话可真叫民女惶恐,您的事情民女哪里敢探听?民女原本也没想要画这样一幅春景的,都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

楚容笑笑,反手将那幅画递给了萧景瑜:“仲瑾,小阿漓专门为你画的。”

萧景瑜离得远,苏漓那幅画远看又都是一团一团的粉,偏偏容锦侯夫人和太子楚容的反应都有些奇怪,因此萧景瑜一直十分好奇,这会儿楚容将画一递,萧景瑜立刻就接了过去,倒是完全没有掩藏自己的好奇和急切。

只一眼,萧景瑜就知道苏漓画的是什么,只一眼,萧景瑜就知道苏漓心里在想些什么。

凤眸中那疏离的笑意渐渐染上了几分温柔,萧景瑜当众将那幅画小心地卷好,收进袖里:“不会画还非要凑热闹,今日就别丢人现眼了,回去之后请人教你。”

萧景瑜此话一出,楚容、曹津和冷绍辉纷纷变了表情,楚容和曹津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萧景瑜,听到这话便都看向萧景瑜,只是碍于容锦侯夫人还在一旁,他们只敢用眼神调侃萧景瑜,却不敢出声起哄。冷绍辉很不习惯,一时之间坐立难安,神情错愕地看看苏漓,又看看萧景瑜,他知道苏漓常做出无视旁人眼光的事情,却没想到连萧景瑜都会这样。

苏漓一扁嘴,眨巴着一双桃花眼一脸无辜地问萧景瑜道:“不学不行吗?”

捻了捻手指,萧景瑜温柔一笑:“自然可以。”

坐在一旁的新安公主突然将酒杯往桌上一砸,阴阳怪气地说道:“光天化日的,有些人可真是不知廉耻啊!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耍些小花招百般讨好了?”

不屑地睨着苏漓,新安公主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凭她那样的身份,如若不耍些小手段,怕是没人瞧得上她。”

楚容的眼神一冷,可不等楚容说话,萧景瑜就轻轻笑了一声,温声道:“新安公主言之有理,如公主这样身份尊贵,不论是何种模样必定都是光芒万丈,惹人注目,但如我们这样的身份,如若不耍些小手段,怕是谁都瞧不上我们。”

萧景瑜本就是永安侯府的庶子,硬要说的话,苏漓的出身都比萧景瑜好一些,只是差在了门户上,这话由萧景瑜来说倒也合适。

没想到萧景瑜会直接开口,新安公主一愣,略有些窘迫地说道:“少詹事文韬武略,凭着真才实学就能出人头地,哪里需要耍手段?”

萧景瑜道:“不论是经商还是从政,微臣自不担心,只是想要求得心上人的青睐,却让微臣花费了不少心思。”

闻言,苏漓没有说话,却转着眼珠子仔细回忆一番,只是不知道她的回忆跟萧景瑜的回忆有哪些不同,她只觉得她耍了不少手段,却没想起萧景瑜曾算计过她什么。

瞧见苏漓那副有点儿犯迷糊的小模样,萧景瑜暗觉好笑。

他在苏漓身上耍得最多的手段大概就是不追究、不点破,他任由苏漓莫名其妙地信任他、依赖他,不告诉她他真正的模样,只利用她的喜好让她的心离他更近,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能拴住苏漓最有效的方法。

新安公主尴尬地笑笑:“少詹事说笑了,少詹事便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惹得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少詹事若想求得心上人的青睐恐怕比这京城里的其他公子都容易得多,哪里需要花费心思?”

萧景瑜看着苏漓,柔声道:“微臣厚颜,自认如今的微臣沾了太子殿下的福泽,的确如公主所说的那般多得女子错爱,但曾经的微臣籍籍无名,就只得了一人的全心相护,她觉得微臣是她人生中的春,消融了将她围困的所有冰霜,微臣却觉得她是微臣生命中的夏,驱散了微臣心底的所有阴寒,为了让这份炙热在微臣这里停驻,微臣可当真是绞尽脑汁。”

慢悠悠地说完这一番话,萧景瑜就只温柔地看着苏漓,或者说从始至终他都只看着苏漓一人,全然不去理会他人的艳羡或者是嫉妒,这番举动、这番言辞都可谓是不顾礼义廉耻,却让人心中动容。

楚容叹息一声,道:“仲瑾巧言善辩,这情话说得连本宫都要心动了。这世间万事不易,最难得的是遇见一个倾心相许的人,相互扶持走过一生,情之所至,便是稍稍离经叛道一些又有何妨?侯夫人您说呢?”

容锦侯夫人呵呵一笑,道:“殿下所言甚是,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倾心相许的人不容易,想两情相悦也不容易,两情相悦且还愿意为彼此豁出所有就更不容易了,别说什么相不相配,觉得自己更配的那些人啊,都想想自己能不能豁得出去,将他看得比世俗、比自己更加重要。”

顿了顿,容锦侯夫人又道:“臣妇看其他人的画也都画好了,便让人收上来瞧瞧,殿下意下如何?”

楚容立刻附和道:“今日是侯夫人您办的赏花宴,您说的算。小阿漓,你便也坐在这里,好好看看别人的画都是怎么画的。”

苏漓像模像样地给楚容行了个礼,语带笑意道:“谨遵殿下之命。”

楚容假公济私了一回,容锦侯夫人自然就不会违逆楚容的意愿,立刻命人在旁边添了椅子,不仅苏漓坐了过来,连曹静、冯安宁和楚南烟都坐了过来。

冯安宁乐呵呵地享受着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小声地对苏漓三人说道:“你们看那个叶巧巧,她那是在跟新安公主哭诉吧?”

楚南烟抻着脖子望过去,不解地问道:“她哭有什么用?萧二公子本来就不喜欢她,不都是她自作多情想太多吗?”

冯安宁立刻有板有眼地说道:“这纯宁郡主你就不了解了,像我们这样出身名门的闺秀,嫁人靠得可不是两心相许,多半都是门户联姻,而后再培养感情,叶巧巧那可是出身尚书府的,尚书令大权在握,叶巧巧想要嫁进永安侯府还不容易?尤其萧二公子的地位节节攀升,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他是永安侯属意的继承人?只要萧二公子在东宫里的差事不出错,陛下一准会应了永安侯的请求,到时候萧二公子要娶的那可是未来的永安侯夫人,照常理来说,叶巧巧可比咱们苏二小姐合适得多。”

楚南烟一听,顿时就觉得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曹静笑了笑,道:“可是叶巧巧必定不知道仲瑾哥哥是个有主意的,入东宫做少詹事之前,仲瑾哥哥才因为漓姐姐的事情跟永安侯闹了一场,甚至搬回了他那别院,更是撂下话来说那世子他不做了,若不是浴佛节那天陛下亲点仲瑾哥哥入东宫做少詹事,他恐怕还要再闹上一阵子呢。永安侯最近总往我们家跑,找我爹喝酒诉苦,说现在但凡是交给仲瑾哥哥去处理的事情,他多一句话都不敢说,他说了仲瑾哥哥也不听,可把永安侯给愁坏了。”

“真的假的?”冯安宁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我家大哥现在处理政务还要询问我爹的意见呢,萧二公子初涉官场,底气这么足吗?”

曹静耸耸肩,视线转向苏漓:“这就得问漓姐姐了。”

苏漓莞尔一笑,往楚容那边扫了一眼,道:“太子殿下与陛下行事不同而已。”

冯安宁三人一听就懂了,各自心里也有了主意。

因为楚容、萧景瑜、曹津和冷绍辉一直坐在旁边,所以这一场赏花宴上再也没有人找苏漓的麻烦,直到宴散,苏婉才又出现在苏漓面前,却是来找萧景瑜的。

“二哥,你现在是要回府还是要去东宫?”

因为这句“二哥”,楚容和冯安宁两拨人全都停下脚步,意味不明的视线在苏漓、苏婉和萧景瑜三人之间打转。

闻言,萧景瑜看向楚容。

楚容一摆手,道:“今儿本宫这里没什么事了,近来事忙,难得今日清闲,你便回府去歇歇吧。”

“多谢殿下体恤,”给楚容行了个礼,萧景瑜便对苏婉说道,“我先送苏漓回苏府,三弟妹便随府里的人先回去吧。”

苏婉轻咬嘴唇,瞧着有些可怜地央求萧景瑜道:“可我有些不舒服,心里也不踏实,有二哥陪着还能安心一些。而且漓姐姐是随苏夫人一起出来的,她们一起回去就行了,二哥去送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