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谁才是自家人？
第116章 谁才是自家人？
到了茶寮，苏漓例行向苏俊风询问了亭台楼阁的兴建进度，想问的都问清楚了之后，苏漓就打发苏俊风领萧景瑜四处转转。
转身看向苏文德，苏漓嫣然一笑：“文德先生似乎有话要说。”
两眼一眯，苏文德略有些不悦：“夫人好手段！”
桃花眼中的笑意更浓，苏漓明知故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双手背在身后，苏文德冷声道：“夫人明知俊风是要随我回老家去的，却还委以重任，循循善诱，愣是让俊风产生错觉，将这茶寮视作自己的产业，夫人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父子二人离开？”
苏漓绵声软语道：“这先生可是冤枉我了，当初在洛阳时我就说了是想聘苏公子做我的掌柜，所谓掌柜，执掌的是店中钱柜，咱们做生意的，钱即是权，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的了。何况不是我不想让你们父子离开，而是苏公子不愿意离开。”
苏文德冷哼一声：“夫人以权利诱之，使得俊风生出了无谓的渴求，他怎么可能愿意离开？”
苏漓莞尔：“少年人皆是心有宏愿，更难得的是苏公子不仅有雄心，还有才干，先生为人父母，难道不应该竭力支持苏公子吗？”
“这世上有雄心又有才干的人多了去了，真能成事的又有几个？”苏文德叹道，“京城是是非之地，是蚀心蚀智之地，人在这里是活不安稳的。”
苏漓不紧不慢地说道：“先生见识过了京城里的险恶，故此想要寻一处世外桃源安逸度日，可苏公子年纪轻轻，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没见识过，您的清静和安逸对他来说无异于庸庸碌碌。我能理解先生只盼儿女一生平安的为父之心，可若不趁着您还能从旁指引的时候让他闯荡一番，待到他日只剩苏公子一人，他是否能如您所愿一生平安？”
苏文德沉默片刻，然后冷哼一声：“让我引导俊风？夫人这是想花一份儿钱雇两个人？可真是好算计！”
听到这话，苏漓不由噗嗤一乐：“先生若是愿意在我这茶寮里做事，我自然也会给先生酬劳，我出手阔绰这一点在京城里还算是小有名气。”
苏文德默然不语。
苏漓又道：“反正先生您现在也说服不了苏公子，与其父子俩争论不休伤了和气，倒不如就陪苏公子在京城里住上一段时日，我在洛阳时对先生的承诺将一直有效，只要苏公子想走，我绝不强留，但若苏公子不愿意离开，我便不会放过这么个精明能干的人才。”
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苏文德只能妥协，却还是冷哼一声来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
苏漓却仍旧是笑脸相迎，绵声软语道：“那就委屈先生暂且跟苏公子住在一处，等忙过了这段日子，就让苏公子领您在京城里看看宅子，相中了哪处就与我说，我去买下来，权当是日后提供给我茶寮掌柜的住处。”
眼神微闪，苏文德神情古怪地看着苏漓：“听俊风说，夫人已经在崇贤坊内买下两座宅院，一座给了那些哑女，另一座是留给男丁的，夫人还要再给掌柜买座单独的宅院？”
苏漓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当然得买啊，至于其中缘由我就不方便对先生解释了，先生和苏公子若是能在京城里待得长久，自然就会知道了。”
这缘由苏俊风是知道的，苏漓只是懒得跟苏文德解释，这才卖了个关子糊弄过去，等日后知道了苏俊风经手的都是些什么事儿，苏文德自然就知道苏俊风为什么要单独住了。
将信将疑地盯着苏漓看了看，苏文德叹道：“在洛阳时，我就不该觉得夫人是个心善好说话的。”
“先生现在知道也不迟。”余光瞄见跟苏俊风并肩走来的萧景瑜，苏漓立刻迎了上去，略显俏皮地问道，“怎么样？我这里的设计还挺有趣的吧？”
萧景瑜的凤眸中还闪动着惊艳、喜悦的光亮，再一瞧见苏漓那一副邀功讨赏的小模样，表情顿时又温柔了两分：“唯风雅二字。”
虽然茶寮里的庭院屋舍都只有个雏形，但他敢说苏漓的这间茶寮建成之后绝对是京中一绝，简直太妙了！
“那当然了！”得了萧景瑜的赞赏，苏漓立刻就得意了起来，“那些设计可都是我跟修云不眠不休地想了好几日才想出来的！”
修云是苏俊风的表字。
“修云？”表情一变，萧景瑜偏头睨着苏俊风。
苏俊风心里打了个突，立刻解释道：“我与夫人之间总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左思右想还是让夫人称呼我的表字最为妥当。”
虽然心里还有些别扭，但萧景瑜接受了这个理由：“这样的确最为妥当。瑾的想法天马行空，辛苦你了。”
苏俊风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个“瑾”是“瑾夫人”的“瑾”。
“二公子言重了，能帮夫人做事是俊风之福，这段日子俊风受益匪浅，日后也希望夫人和二公子能不吝赐教。”苏俊风拱手向萧景瑜和苏漓一拜。
苏俊风这话是发自真心的，苏漓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在经营商天马行空的想法和驭人之术当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苏漓那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果决和老练也让苏俊风钦佩不已。
萧景瑜抬手扶了苏俊风一把：“修云过谦了，从今往后要劳烦你多照顾她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面上笑容可掬，苏俊风的心里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跟苏漓同姓，属近亲，论辈分还是苏漓的长辈，萧景瑜才是外人，这样关照的话本该由他来对萧景瑜说，可怎么就颠倒过来了呢？
不知道苏俊风在心里嘀咕了些什么，萧景瑜跟苏俊风寒暄过后，就转头看向苏漓，温柔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苏漓摇摇头，笑得眉眼弯弯：“没了。”
“去当铺？”见苏漓笑容甜美，隐隐透着几分孩子气，萧景瑜的神情就又随之温柔了两分，看得旁边的苏俊风稍显窘迫地移开了视线。
“先去玉人阁换身衣裳。”
听到苏漓这话，苏俊风立刻说道：“咱们的马车就停在后面，李叔这个时候应该在屋里。”
李叔是苏俊风专门聘来的车夫。
点点头，苏漓迈开脚就往茶寮后门的方向走去：“行，那我顺路去喊李叔，你忙吧。”
“夫人和二公子慢走。”苏俊风躬身送苏漓和萧景瑜离开。
找到李叔，乘上马车，半个时辰之后，苏漓和萧景瑜就到了玉人阁，苏漓是从后门直接进去内院的，因此谁都没碰见，但萧景瑜是绕到正门进去的，一脚踏进门后除了苏雅还看到了叶巧巧和朱朗。
“萧二公子！”见到萧景瑜的瞬间，叶巧巧欣喜若狂，面若桃花。
朱朗则有些尴尬，却还是站起身，向萧景瑜行了个礼：“见过萧二公子。”
“朱公子、叶小姐，”冷淡地回礼，萧景瑜便看向苏雅，笑容温润，“怎么样？生意如何？”
苏雅娇媚一笑，道：“依着我们东家的吩咐，下个月才开始接生意，这个月就只让绣娘们自己绣些小玩意儿练练手艺。不过二公子您来得倒是赶巧了，那边那位朱公子隔三差五地就来找我们东家，我们东家都说不想管他们那些糟心事儿了，他却不依不饶，如今还把我们绣坊当茶馆了，二公子您快想想办法吧！”
“知道了。”眼神微沉，萧景瑜转身走回朱朗身边，仔细一瞧就见朱朗正是一副心虚的模样，似乎是想溜走，却因为犹豫而错失良机。
凤眸含笑，在不熟的人面前，萧景瑜永远都是一副温柔的表情，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眼底的七分淡漠。
“朱公子来做衣裳？”萧景瑜是故意这样问的。
听到这个问题，朱朗略有些窘迫：“啊……嗯……就、来看看。”
萧景瑜环顾四周，只见玉人阁的店铺里除了桌椅橱柜就只有他们几个大活人，连匹布料都没有，朱朗在这里能看到什么？
萧景瑜不动声色，又问朱朗道：“那么朱公子可有相中什么？”
“我……”朱朗抬起头环视一圈，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叶巧巧见萧景瑜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心里有些难过，此时发现了能跟萧景瑜攀谈的机会，叶巧巧便重振旗鼓，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二公子，朱公子其实是为了化解二公子和朱老先生之间的矛盾才会来玉人阁找苏二小姐的，希望苏二小姐这个知情人能从中调解，可苏二小姐似乎并不愿意趟这浑水，见过朱公子一次之后就避而不见。”
“是吗？”萧景瑜意味不明地瞥了叶巧巧一眼，但也只是瞥了一眼就又看向朱朗，“苏二小姐是个生意人，忙起来的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苏二小姐一面的确不很容易，既然如此，朱公子为何不去永安侯府找我？苏二小姐就算知情，终究也只是个局外人，既然是我与朱老太爷之间的矛盾，朱公子怎的不来找我却偏要缠着苏二小姐？”
因为朱老太爷拉不下脸，不愿当着萧景瑜的面儿承认自己的过错，却又不想因为苏漓在上元节那日所说的话而影响到朱氏在民间的名誉，所以才想先跟苏漓谈谈，然后让苏漓去找萧景瑜，代为转达朱老太爷的歉意，只要双方和好，苏漓那日当众指责朱氏自以为是的话就不足为惧，权当是苏漓的误会便好。
可这些算计朱朗怎么敢跟萧景瑜说？这要是说了，萧景瑜哪里还肯跟朱氏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