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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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将计就计

第62章 将计就计

子时将至,客栈的小厮敲开了萧景阳的房门,手里端着一壶酒。

“抱歉打扰公子歇息,这是住在咱们客栈里的一位爷托小的给公子送来的。”小厮换做单手擎着托盘,另一只手将酒壶稍稍拿开,露出了压在酒壶下面的一张字条。

萧景阳了然,连酒带托盘一并接了过去,而后塞给小厮一粒碎银:“管好自己的嘴。”

小厮心虚地接下碎银,道一声谢后就赶忙溜了。

天大地大东家最大,苏氏再大不如苏家,二爷再横也横不过三爷。在苏家做事,他们心里苦啊!

端着酒回到房里,萧景阳拿起那张字条看了一眼之后就将字条烧成了灰烬。约莫一刻钟之后,萧景阳离开房间,依照字条上所写的房号寻了过去。

房门是从里面落了门闩的,萧景阳确认好四下无人之后,就将事先准备好的匕首从门缝插进去,挑开了门闩。

得意地勾起嘴角,萧景阳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房间里,站在门口的小右严阵以待,眼见着房门被人慢慢推开,小右屏住一口气,猛地将掌心里的花醉粉末全都吹了出去。

毫无防备的萧景阳当场中招,他甚至连站在门口的小右都没看见,只闻到一阵花香,然后两眼一翻就昏迷过去。

小右一个箭步上前接住萧景阳软倒下去的身体,然后将萧景阳拖进房间,顺腿带上房门。

将萧景阳扔在地上,小右看着坐在床边的云怜,眉心微蹙:“姑娘,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苏二小姐让他去找个妇人,可这位姑娘一瞧见那五两银子就自告奋勇,他不允,这姑娘就一直吵嚷,他怕惊动其他人坏了二小姐的计划,只好将这个姑娘带回来,谁知二小姐瞧见他带回来的是位姑娘之后也没说什么,只将接下来需要这位姑娘做的事情一步一步讲解给这位姑娘听,便是到了现在,这位姑娘仍旧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完全不害怕似的。

听到小右这话,云怜愣了愣,然后就冲小右粲然一笑:“你可知我在这家客栈里做工要做多久才能赚到五两银子?我说过了,我缺钱,很缺,就算你们花五两银子让我真的跟这位公子睡一觉我都愿意,何况你家小姐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又将你留下来保护我的安全,我什么损失都没有,只是作个戏就能赚五两银子,这银子就跟白送给我的似的,我怎么可能不要?”

见云怜这般坚决,小右也不好再说什么。

穷到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绝境他经历过,他为了钱甚至能夺人性命,又有什么资格来规劝别人?

“既然如此,请姑娘小心。”话音落,小右纵身跃起,躲上了房梁。

仰头看了看房梁上小右黑漆漆一团的身影,再低头看看被小右扔下之后就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的萧景阳,云怜琢磨一阵便又是拖又是拽地重新给萧景阳摆了个姿势,看起来更像是被人从**推下去的。

转身揉乱了床褥,又将自己的衣裳扯乱了一些,觉得这场面差不多像是那么回事儿了,云怜就将小右给她的银针夹在指缝间,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救命啊!”

小右嘴角一抽,摸了摸鼻子。

这嗓门可真够大的,别说是住在隔壁的苏三爷,恐怕隔了四五个房间之外的苏当家的都能听见。

蹲在昏迷不醒的萧景阳面前,云怜继续假哭真喊:“救命阿!你个登徒子快放开我!来人啊!救命阿!”

蹲在那里无事可做,云怜又扯乱了萧景阳的衣裳。

云怜喊了几句之后,隔壁的房门就被苏峥大力踹开,云怜立刻将手往萧景阳的胳膊上一拍,夹在指缝间的银针就扎进了萧景阳的胳膊里。

那银针的尖端涂了花醉的解药,花醉是闻香即倒,这解药便是见药就醒,药效极佳,立竿见影。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苏峥踹开,萧景阳也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云怜顺势推了萧景阳一把,起身就往苏峥那边跑。

“救命啊!求这位老爷救救奴婢!”哭喊声未歇,云怜就已经既狼狈又可怜地躲到了苏峥身后去。

苏峥愣了愣,然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是谁?”

怎么不是漓儿?漓儿呢?这难道不是漓儿的房间?他睡糊涂了?

苏峥向后两步退出房间,仰头看了看门楣上的房号。

这是漓儿的房间没有错啊,可是漓儿呢?

苏峥转头看向躲在他身后的云怜:“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原本住在这个房间里的那位小姐呢?”

掌柜的这会儿也跑了上来,一见到云怜就将云怜扯到自己身边去了:“大半夜的,你吵吵闹闹的做什么呢?!不想在这儿做了是不是?!”

呵斥云怜一句,掌柜的就忙不迭地给苏峥道歉:“对不住三爷,这丫头是在客栈里做工的,平日里一向规矩得很,今日不知犯了什么邪了,小的这就让她收拾东西滚蛋!”

苏峥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且问你,我女儿哪儿去了?她原本是住在这间房里的,怎么不见了?”

“二小姐换房了,”掌柜的连忙解释道,“先前二小姐的女婢突然跑下来跟小的说这个房间里的褥子硌得慌,好像是里面的棉絮结成了团,这大半夜的也不方便给二小姐再换新褥子,小的就给二小姐换了间客房,只是那会儿三爷您已经睡着了,二小姐还特地嘱咐小的莫要去扰您。”

苏峥这才放下心来,往黑漆漆的房间里瞄上一眼,隐约好像看到个男人跌跌撞撞的身影,苏峥当即又冷下脸来。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深更半夜的,做活儿的女工为什么会跑到这个房间里来?房间里那个男人又是谁?”

漓儿才刚换房怎么就有人摸进她先前住的房间里去了?他们是想做什么?偷东西吗?而且竟然还有个男人,掌柜的是怎么做事的?!

掌柜的狠瞪云怜一眼:“还不快跟三爷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抹一把眼泪,云怜哭哭啼啼的说道:“先前狗娃到后院去与奴婢们说这个房间的褥子可能需要拆开重做,奴婢怕这活儿被人抢了去,就先赶了过来,怕那几个厉害的婆娘来抢,奴婢还特地落下了门闩,谁知里面那位竟挑开了门闩摸进了房间,起初奴婢以为是哪个婆娘跟奴婢想到一块儿去了,就躲在床帐里没出声,可谁知、谁知竟是个男人!他一见到奴婢就一把抱住了奴婢,他……奴婢真是没脸活着了!”

女工在客栈里做些针线和浣洗的活儿,工钱都是按件数算的,云怜年纪小,常被比她年长的女工欺负,就只能凭些小聪明来抢活儿做,这本就是事实,现在拿出来说绝对不会惹人怀疑,就算要查也不怕。

“胡说八道!”扶着脑袋踉踉跄跄地走出门来,花醉残留的药性让萧景阳头晕脑胀,但云怜说的话他却是听清了,“你这个贱婢竟敢信口雌黄,不想活了吗?!”

他人还没进门就人事不省,能对这个贱婢做什么?

云怜吓得浑身一抖,又往掌柜的身后缩了缩。

“你是……?”苏峥觉得萧景阳有点儿眼熟。

然而不等萧景阳回答,款款而来的苏漓就替苏峥解了惑:“萧三公子?三公子怎么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

“漓儿!”见到苏漓,苏峥立刻迎了上去,“你换了房间怎么也不跟爹说一声?方才可吓坏爹了!也幸好你换了房间。”

彻底安下心来之后,苏峥便发现了问题所在:“漓儿,你说他是谁?”

反手指着萧景阳,苏峥一脸的难以置信。

苏漓眨眨眼,一脸不明就里的迷茫:“他就是永安侯府的三公子萧景阳,与我有婚约的那个萧三公子啊,不过他怎么在这儿?他不是已经回他下榻的客栈去了吗?”

萧景阳闻言一僵。

歪了歪头,苏漓又道:“而且他为什么在我的客房里?”

苏峥登时大怒,面目狰狞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程度:“萧三公子,可否请你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在我女儿的房间里?”

药效和被人陷害的不快让萧景阳满心烦躁,顿时也生出些许怒意:“她不是已经换了房间吗?”

该死的!今天这事儿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原本是他和苏二爷在算计苏漓,可现在怎么反倒像是他落进了别人的陷阱里?

苏漓眨眨眼:“可知道我换了房间的人除了我和我的女婢竹念,就只有掌柜的,连我爹都不知道,萧三公子为什么会知道?你是明知我不在房里才进去的,还是以为我在里面才进去的?”

苏漓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苏峥气到青筋暴起。

花醉的药效渐渐消失,逐渐清醒的萧景阳狐疑地看向苏漓。

难道是苏漓将计就计?

可苏漓这会儿正转着小脑袋一会儿看看萧景阳,一会儿看看云怜,一会儿又看看掌柜的,一脸好奇和迷茫,显然是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真的都是巧合?

想到有可能只是他自己倒霉透顶,萧景阳越发懊恼,甚至恼羞成怒,口不择言。

“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想要进我未婚妻的房间还需要征得旁人的允许吗?”

“混账东西!”听到这话苏峥是再也忍不了了,攥起拳头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向萧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