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有鬼么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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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回荡在天崩下的众神之歌

    破灭的太清天上,彤云跟着翻滚,压在他身上的是一层又一层碎裂了下来的诸天。

    黑色如蛇鳞般的裂口,辅一出现,便在雷光闪烁间,扭曲起来身子,狰狞的把太清天撕的更裂。

    是凡人肉眼,都能看得见的压力,是灰茫茫的一片;更是毁灭世界之蛇于诸天破灭时候在起舞;也是长蛇蜿蜒游动着身子它要压塌,要撕碎太晴天。

    它是在窥伺着最后,也是最坚固的一层混沌天。

    “拦住他!”

    也不知道是那位天帝下的命令,事实上,即便是天帝不说话,众神也都向着太清天,全力的释放起身上的神力来。

    这一刻,太清天下,没有神魔吝啬。

    “撑······撑住啊!”

    砰——

    太清天向下的压力被众神的神力一阻,整个太清天也就跟着一颤,继而就是比刚才还要剧烈的震荡起来。

    哼——

    原本加持在太清天上的压力,在众神低沉的闷哼声里,向着太清天底下的众神身上袭来。

    天塌的压力,改变了众神身边号称不破、不灭的神域。

    众神的神域被破开,顿时,无数重天,天塌之下产生的无比恐怖的强大压力,全都落在了众神身上。

    不仅落在了众神身上,甚至这些压力还扭曲,还改变了太清天的地火风水。

    太清天地面上,是号称生长不息的息壤,可是就连息壤也都在压力下被扭曲、变化成一块又一块通体金黄的巨石。

    已一种极其可怕的高速,向着太清天底下撑着天的众神身上落了去。

    巨石带着火焰,火焰焚烧了空间。

    “小心······”

    “父(母)神!——!”

    砰砰砰——

    无数巨石劈头盖脸的砸在了众神身上,砸的众神的神躯颤抖,也砸的众神身上,正在不断释放为了缓解太清天的神力一缓。

    轰——隆!

    砸在众神身上的巨石爆炸,黄的是土,红的是火,青的是风,白的是水。

    地火风水一现,就扭曲了空气,扭曲了虚空,甚至扭曲了一些神明的神躯。

    砰——

    数不清神明中属于最低的从神与属神,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在地火风水里,被扭曲成了碎片。

    只留下,太清天天底下,熠熠生辉的一团团神血化成的血雾,还在证明着这些,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神明,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咯吱——咯吱

    瞬息间,就少了上万的神明。

    余下众神,只觉得头上太清天上的压力更盛,而他们却是半点后退不得。

    地上的万族,就站在地上看天,那些红色的血液却在太清天天底下,化作成一片又一片红色的云彩,是众神他们拦住了息壤碎片所化成巨石的碎块。

    是他们,即便身已死,却是,依旧不让巨石向着地上落来。

    这就是,属于众神的远古神圣时代。

    他们明明是可以远远的退开,不必如现在这般的在天崩底下站着,任由巨石砸中,却不得动弹的。

    这就像是,岸的悲哀。

    岸的悲哀,岸的悲哀就是海浪狠狠拍来,想后退,却又后退不得时候,只能由海浪击打,却又动弹不得的悲哀。

    五亿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亿重天就是海,众神便是这个时代的堤岸。

    就像是堤岸拦住了海一样,太清天也如水被拦住般,苍穹扭曲,空气扭曲,虚空也跟着一起扭曲起来。

    太清天上,太清天出现了一条又一条呈波浪,不自然的扭曲痕迹。如燧人氏、五方天帝等人所在头上正对的太清天高高凸起,也有如山神、河伯所在头上正对的太清天向下凹陷。

    太清天,就好比是被两只巨大无形的手掌,一上一下的紧紧攥住,一个往下用力压,一个用力朝上顶。

    最后结果便是太清天被两只巨手给攥成一团,扭曲了起来。

    砰——

    夸娥神族的夸娥朔东与夸娥雍南两尊擎天大力神,突然一前一后被压扁,成黄豆大小,体内神骨发出噼里啪啦如炒豆般爆响。

    “诸君,我等兄弟先走一步,众神的荣耀,便交给你们来延续了。”

    大力神夸娥朔东与夸娥雍南仰天发出豪迈的笑声,在笑声里,摇身一变,化成了两座大山。

    一名作太行,一名成王屋。

    众神黯然垂泪,一声送道友,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衔天柱,勉强撑起太清天天界不塌的钟山之神烛阴,突兀的就被一神将抱着,一齐跌落进了天塌压力的正中。

    天柱、烛阴被天塌之力扭曲,一会被压扁,一会又被撑的发圆,到最后,烛阴被拉长化作了原型,成一人脸蛇身红色皮肤的怪物。

    天塌之力下,烛阴只来得及将口中衔着的天柱向太清天外甩去,便被拉长成一条长达数千万里的细条。

    地火风水涌出,将烛阴神躯分裂、破碎成数百万段。

    鲜血与森森白骨才露出,便被磨成了血雾,而后被火焰燃烧殆尽。

    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若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的钟山之神——烛阴陨落。

    嗡——

    被烛阴甩出来的天柱,在天塌压力下其实早已崩坏,才一出了太清天界,便化作了飞灰。

    砰——

    唔吭——

    又传来数声闷哼,少了大力神族夸娥朔东与夸娥雍南,又死了钟山之神烛阴,天柱也化作了粉碎,顿时五亿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亿重天天塌之力高涨。

    太清天上下,天塌之力与众神神力之间,因剧烈摩擦与碰撞,一圈圈白色的气浪,如波纹般向着太清天上与太清天下两边荡漾。

    又是上万神魔陨落,余下的众神再支撑不住太清天。

    太清天——塌了。

    倒塌的太清天,远比先前天塌来的,更让万族绝望。

    当众神都再没了什么办法时候,末日也就来了。

    轰隆——轰隆。

    原本沉闷无声的天塌,此刻终于也传来了天界崩塌造成的喧嚣声。

    太清天塌了,在众神的支撑下,还是塌了。

    这是足矣震撼盘古大世界的绝望的消息。

    原本清净祥和、永固不坏、尘埃不染的太清天,在有众神的支撑下,还是崩坏粉碎了,神山崩裂,神石成灰,奇花异草,不死神药化作了飞灰。

    都跟着太清天,一齐烟消云散。

    众神不忍抬头,都黯然低头垂泪,他们,他们诸神真的已经尽了力了。

    年轻的新任青帝灵威仰身上,四季长青的冠袍一瞬间变得枯黄;赤帝赤熛背后的朱旗迎风不在烈烈,倒下;最是优雅谦和的白帝白招拒头上的,白精玉冠歪歪斜斜,白羽飞衣满是尘埃。

    金乌神帝的尸体落在夸父昊扔上来的扶桑神木上,扶桑叶子覆盖了他的身子。

    树干下头,靠着的是太阴星君,她的眉心不在有汩汩白色的脑浆混杂着鲜血往地上淌了,她的血与脑浆都在刚才被地火蒸发了。

    禺?死了,他在第一次巨石砸落下来时候,就死了。

    禺京还活着,他断了一条胳膊,他的眼神空洞,行动缓慢,他似乎是一下子从海洋,就化作了溪水,再没了先前其其父禺?一起掀起东海与北海海水,席卷淹没了人界大地时候的嚣张气焰。

    祝融戏器身上,眼睛、鼻子、耳朵里的火焰消失了。

    中元七气赦罪地官洞灵清虚大帝,青灵帝君脚下的船舵裂开了,泰山府君的一半身子化作山石。

    酆都北阴大帝的披风到处都是残缺的破洞,神荼、郁垒两尊东方死灵之帝相互扶持着,跌坐在地上。

    “完了。”

    “完了,我们诸神的时代完了。”

    “走吧,父(母)神,我们众神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

    “我们——我们诸神的时代过去了。”

    ······

    当中,雷泽的龙神跌坐在燧人氏风允婼身边,这条也曾气吞万里如虎的雷泽神龙,他的眼也迷茫了,他的心也迷茫了。

    雷泽的龙神看着燧人氏风允婼,倘若众神的时代,已经注定要在今天逝去,那么他们这些所谓的上古天生神圣又该何去何从?

    是与大荒中那些失败了的上古纪元一样?他们众神也成为大荒中,下一个时代生灵口中失败的禁区吗?

    可是,他又有些不甘,众神的时代还没有开启,真的就要这么过去了吗?

    雷泽的龙神望向燧人氏风允婼,燧人氏风允婼也在定定的看着雷泽的龙神。

    忽然,风允婼哭了,他望向雷泽的龙神的肚子时候,突兀的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雷泽的龙神看着风允婼哭了,他却笑了出来。

    “道兄,我们众神的时代,是不会就这么轻易逝去的,对吗?”

    风允婼黯然却又坚毅的冲着雷泽的龙神点头说道。

    “我们众神的时代不会过去,未来的我们,一定能创造出成神的功法,我们的时代,我们的种族,也将于这片天地间不老、不朽。我们众神的荣光,将在这个世界永存。”

    雷泽的龙神的眼里流出一丝神往,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化作一状如牛,苍身无角,一足的夔兽,吐声如雷道。

    “道兄,我们众神的时代,就交给你们诸位了。”

    风允婼垂泪,鞠躬。

    “允婼,多谢道兄成全。”

    雷泽的神龙自决,燧人氏风允婼取其皮作鼓,橛其骨作槌。风允婼敲之,声闻五万万里,声动天下。

    燧人氏风允婼,击鼓高歌,声音豪迈、悲壮、又及具力量。鼓声里,又有歌谣轻轻响起,打着旋儿的向着天地四方回荡。

    一鼓作,歌声起。

    “当我们站在那巍峨的天柱之巅,当我们触摸到那天空的脊背,当我们站在云上时候,我们总能听得见,地上有万族在仰着头看着天上喊,他们喊得是‘神啊’!”

    “你们记得吗?我们有个名字叫——。”

    弇兹氏、华胥氏跟伏羲神族的神魔,自燧人氏风允婼背后大步踏出,他们身上的神力涌动,化作大鼓。

    “我们的名字叫······诸神!”

    “蓬莱的东面,岱舆的山上长着高高的扶桑树,树高万丈。树颠有鸟,为巢于上。每夜至子时则鸟鸣,而日中鸟应,鸟鸣,则天下之鸡皆鸣,鸟展翅而红日生,他有一个名字叫——”

    “我的名字叫金乌!”

    扶桑树上,死了多时的金乌大帝展翅,汤谷内,落下的太阳被金乌大帝的鸣叫唤起,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小时候,我躺在床上。听父母亲说,这世上有一种鱼,就生活在北冥。这种鱼在北冥游啊游啊,有一天会成了一种大鸟。这种鸟的脊背,不知道有几千里,这种鸟展翅要飞,他的翅膀如垂天之云。他为鱼时,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他为鸟时,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种鸟图南,南方有什么?”

    “南方有冥,为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鲲鹏者,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北冥有鲲鹏与鸟来。

    “还有一种鸟,传说她一生只会落地一次。当她落地之时,亦是它慷慨赴死之日。”

    “这种鸟曰凤曰凰。”

    凤与凰与鲲鹏一齐来,落在燧人氏风允婼背后同声说。

    “雷泽有神,龙身人首,神魅也。如龙,如牛,苍身无角,一足,从夊,鼓其腹而雷。寿会元,即是一千三百零二万四千八百年。可是就在刚才,他自决,放弃了能活的这些漫长的时间。自决前,他不曾念出他的名字,他问的是诸神,是属于我们诸神的时代能不能曼延!”

    “诸神的时代能不能曼延?!”

    燧人氏风允婼胳膊上的衣袖,寸寸炸开,露出肩膀,他充耳不闻。

    二鼓作,歌声继续。

    “我也曾梦见过太阴的星君,在广寒的月心起舞,她的眸是秋水洗练,她的舞伴是天上弯弯的明月。她起舞时,月光洒满地上,滋养了万物生长,她起舞时,连风儿都为她吟唱。”

    “我见东方的青帝天上,来了个年轻的帝皇。万古青莲,因为他坐在天帝位上,而彻底的绽放。”

    “赤帝天赤熛弩背后的一杆朱旗,迎风烈烈,丙丁神将活着时候,就没人见它有过一丝的歪斜。”

    “白招拒的白帝天上,纤尘不染。”

    “祝融火国的火焰从来不歇。”

    跌坐在地上,爬起来站到燧人氏风允婼背后的神魔越来越多,跟着燧人氏风允婼鼓点唱歌的神魔声音越来越响。

    三鼓作,歌声、鼓声,响遏云天。

    “鸟有凤,而鱼有鲲。金乌缚日九万行,月绝云霓,烛阴撑天,大风常在云。飞光飞光,劝尔不识杯中酒,不得不识叶光纪。青天高,黄地厚。东西北南,麒麟凤凰。青龙白虎,玄武朱雀。东君何在?太一安有?天东若木,下置衔龙。”

    “云雷天堑,太行王屋,夸娥古来力士。星棋罗布,山形米聚,刑天百二战神。太阴血犹殷,金乌日高起。时有六龙,下有海神,禺?禺京,惧弇兹(yān zī)。看看北阴大帝,有神荼郁垒,度朔阴山。昼夜颠倒,为死者还。青灵帝君掌舵,泰山府君随从,神魔不敢犯。神魔英灵常在,何教盘古无天?”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三通鼓罢,鼓裂,槌断,燧人氏风允婼双臂、双手往下,淅沥沥的躺血。

    此刻有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