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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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三眼见三眼,两命同一人

    其实就在临近赵满山的屋门的时候,“郑大力”就感觉到一阵阵滋滋的耳鸣,这声音再一次的出现,让“郑大力”感觉到,应该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就在附近。他推开赵满山的屋门,看到炕上躺着一个女人,侧着身,背对着屋门口,身上盖着被子,但却露出了肩膀。肩膀的皮肤粉嫩,看上去是没穿上衣,若隐若现的,十分诱人。

    不过“郑大力”却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他伸手捂住口鼻,阻挡住扑面而来的恶臭的味道。他的脑海中,还残存着一些真正的正大力的记忆,所以他隐约的知道,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前阵子在赵满山的屋子里,与他传出男欢女爱之声的那个人。

    他打算上前去看个仔细,犹豫了一下却停住了脚步。而与此同时,他却觉得额头上的皮肤撕裂一般的疼痛,火烧火燎的十分难受,仿佛一个通红的火炭被按在皮肤上,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来到了屋门外面。而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屋门被吹得咣当一声关严了。

    “郑大力”蹲下身子,用手捂住额头,紧咬着牙关,强忍着疼痛,冷汗刷刷的流淌了下来。虽然他心里知道,自己额头上的伤疤是与生俱来的第“三只眼”,能够看穿阴阳,伴着剧烈的肌肤之痛仍让他觉得难忍。

    站在院门口的那个保安队员,偶尔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蹲在地上的“郑大力”,便赶紧跑了过来,

    “哎呀,队长,你这是咋了?”

    他试图伸手去搀扶“郑大力”,却被他摆手拦住,但那个保安队员还是看到了他额头上的伤疤,不禁惊呼道,

    “哎呀,队长,你脑袋上出血了,出血啦……我……我去给你找刘振刚大夫……”

    说完没等“郑大力”阻拦,他便一溜烟儿的跑出了村部的院门,直奔刘振刚大夫的家去了。

    伤口疼痛的感觉愈演愈烈,“郑大力”挣扎的站起身,推开了旁边一间房子的屋门,迈步走进去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屋子里的椅子上。其实真正让他感到难忍的,并不是皮肉之痛,而是这伤疤,令他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似乎大脑里的血液在迅速的沸腾,来回的冲撞,仿佛要奋力的冲破他的脑壳,喷射出来一般。

    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珠,在向外鼓着,耳朵里嗡嗡作响,口鼻不敢呼吸,似乎每喘一口气,都是在喷射着滚烫的火焰。

    这种难受的感觉,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眼前的一切慢慢的变得模糊,似乎都泛着白色的光晕。原本他还咬牙挺着,可到后来却完全没了力气,身子渐渐的向下滑,慢慢的变得松软,最终扑通的一声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

    在迷迷茫茫之间,他隐约的看到屋门被打开了,匆匆忙忙的走进来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上了一些年纪的,来到自己的面前,伸出手来按在自己的脖颈之上,然后又抓起自己的右手,撸起袖子,扣住了自己的脉门。

    “郑大力”认得出来,这正是大夫刘振刚,他眉头紧皱,摸了一会儿自己的脉象,慢慢的松开手,缓缓的站起了身来。跟他一起进来的,正是刚才去找他的那个保安队员,见刘振刚大夫的面色凝重,连忙问道,

    “刘大夫,咋样啊,队长他到底咋了?”

    刘振刚大夫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身看了看院子外面,稍作思索之后对他说,

    “你到我们家去一趟,帮我把药箱拿来。拿药箱的时候要当心,稳稳当当的别着急的跑,当心弄撒了里面的东西。”

    那个人点头答应,跑出了屋子,直奔刘振刚大夫家里去取药箱了。刘振刚大夫隔着窗子,看着他跑出院子远去了,这才顺手关上了屋门。

    伏下身子,搀扶起“郑大力”,让他斜靠在椅子上,又回头看了看窗外,确保四处无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问他,

    “你到底是小七还是赵满山?”

    原本“郑大力”还在迷迷糊糊之中,可听他这么一问,心里突然一惊,难道刘振刚大夫能把自己看破?当然,对于刘振刚大夫的人品,他还是心中有数的,即便是他知道了真相也一定不会做出什么损害自己的事情。不过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告诉刘振刚大夫真相,也是避免给她带来麻烦。

    想到这些“郑大力”摇了摇头,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刘大夫,你说啥呀,我是大力呀……”

    刘振刚大夫并没有搭话,而是皱着眉头,就这么看着他,沉吟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站起身,

    “哦,我这老眼昏花,这是看错了,可不是嘛,你是保安队长“郑大力”呀……”

    他的话音刚落,屋门吱呀的一下开了,赵满山转过脸,循声望去,发现从门口走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正是村长赵满山。他挽着袖子,腰里盘着绳子,手里提着镰刀。裤管上粘着一些枯败的草叶,脸上手上也满是尘土。可以看得出来,一定是带着人们去东山干活才回来。

    而在他的身后,却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头发披散着,脸上画着浓浓的妆容,虽然他并没笑,却带着十分的妖媚。

    他紧紧的跟在赵满山的身后,几乎贴在他的后背上。可“郑大力”却注意到,他迈起步子轻轻飘飘的,仿佛双脚并没有踩在地上。

    见赵满山来了,刘振刚大夫连忙打声招呼。“郑大力”又惊奇的发现,从刘振刚大夫的眼神中可以观察得到,似乎他并不能看见眼前的这个女人。

    “看来这个女人不是人,应该就是鬼魂……”

    “郑大力”心中暗想。

    赵满山走到他的跟前,伏下身子,看了看他的脸色,又伸出手来,在他额头上摸了摸。“郑大力”的额头上的确在出血,虽然刚才刘振刚大夫已经用干净的布帮他擦拭了两下,但学位仍然粘在了赵满山的手指上。赵满山把手指凑到自己的鼻子跟前闻了闻,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正大力清楚的看到,赵满山的额头上两条眉毛之间,也微微的泛起了粉红。

    “大力,你这是咋啦,这两天都看你不对劲,哪儿不舒服?回家躺上两天吧,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儿……”

    赵满山冲他说道。

    “郑大力”仰头看着眼前的赵满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具躯体特别的熟悉,自己的灵魂在这躯体之中生活了二十来年,而如今,这具屈壳之中藏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当看着眼前的赵满山,他却丝毫感觉不到陌生,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眼前的赵满山就是自己,即便他曲壳里藏的是小七,那也是自己,或许自己与小七,天生注定就只有一副躯体,又或许原本就是同一个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生一死,一阴一阳,一直仿佛就在眼前,却远隔千里。

    而如今,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此次借着“郑大力”的肉身还阳,原本是打算驱走自己躯体里的邪祟,阻止那场灾难的发生。可如今看来,这躯壳之中是小七也好,是自己也罢,又有什么分别?

    灾难来临也好,不来也罢,刘家镇的这些人生也好,死也罢,善良也好,虚伪也罢,又有什么分别?

    时间总要一刻又一刻的过去,日子总要一天又一天的流逝,时光总会一年又一年的作古,人总会在生老病死中无限的循环,又何必纠结谁当谁邪?又何必在意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想到这些,“郑大力”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特别的疲惫,昨天晚上在刘老二家睡了一夜,虽然十分的舒服,但如今再一次感到浑身酸软。

    赵满山说完这些话便转身走出了屋子,而那个女人却始终贴在他的后背上,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郑大力”,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微笑。当然这一切无论是屋子里的刘振刚,还是院子里的那些保安队员都看不见。

    那个跑去给刘振刚大夫拿药箱的保安队员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跑进屋,把箱子递给刘振刚,刘振刚打开箱子,拿出一个白瓷的瓶子,又让那个保安队员找来一个饭碗,在碗里倒了一些药粉,用温水冲了一下,喂“郑大力”喝下。

    汤药下肚,“郑大力”渐渐的觉得浑身上下舒服了很多,脑袋也清醒了不少。他慢慢的睁开眼睛,透过窗子,竟然发现院子里弥漫着一团昭昭的黑气。他一愣,腾的一下坐起身来。动作有点猛,刘振刚大夫完全没有防备,不由自主的闪了个趔趄,手里的药碗汤了一下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几半。

    “郑大力”却没心情顾及这个,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蹒跚着跑到屋门口,透过屋门上的窗子,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院子里的那些黑气围绕着村部的上空盘旋了几圈,最终汇集在一起,嗖的一下朝西边的方向飞去了。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消失的也特别迅速,整个村部里并没有人注意到,仿佛什么都没曾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