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魂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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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无瞳人(23)

    雄鸡夜鸣,这意味着今晚将有异事发生,通常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这引起了吴府管家的注意。

    他提着只白纸灯笼去鸡笼那边瞧了眼,惊愕地发现家里那只大公鸡一反常态,不停地在鸡笼前面走来走去,扯着脖子鸣叫,好像没有进笼休息的打算。

    “进不进去!”

    一阵猛赶,也没能把这雄鸡赶进鸡笼里。

    这禽兽扑着翅膀满院子乱窜。吴管家这把老骨头根本就撵上不它,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嘘嘘。他撑着膝盖缓了口气,没办法,只能叫来几个家丁围捕这禽兽。

    这时,去接老太爷的人回了府。

    他们把原本暂放在义庄的那副棺材拉了回来,正厅也已经布置妥当,祭帐挂壁,油灯长明,且有纸扎人侍奉左右,处处都散发着浓浓的冥祭氛围。

    吴大人正在指挥下人把棺材抬到正厅。

    并不厌其烦地叮嘱他们小心一点,千万别磕掉了棺漆,更别惊了老太爷的魂。

    管家望着那黑漆漆的棺木,心里直发悚。活到今天,他已经有六十多岁,以前也没少见这样的场面。子女为尽孝,给过世的长辈办冥庆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老太爷的这副棺材好像有点不寻常。

    这又不是什么金棺铜棺。

    按理来讲,八个壮汉同抬一副棺木,应该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可他们现在看起来却是很吃力一样。好像抬得非常辛苦,一个个都是不堪重负的咬牙样。

    难道那大公鸡不是乱叫?

    想越想揪心。

    管家匆匆上前几步,将吴大人拉到一边谨慎地劝道:“老爷,刚才你们接老太爷进屋之前,府上那只大公鸡叫个不停,依我之见,在开棺前最好是先请个高人来看看……”

    “放屁!”

    一心致孝的吴大人怒目一瞪,把管家给瞪得低头哈腰。

    吴大人怒道:“一只傻公鸡叫两下就要请高人,如果有狗在家里狂吠,那是不是要就地焚尸?你给我听清楚,那是老太爷、是我爹!”

    管家被怼得不敢说话。

    吴大人拂着衣袖怒哼一声,也懒得再搭理他,转身进屋去安排后续事宜。

    一切按登丰城的旧俗来办。

    这冥庆的程序说复杂也不复杂,简单来讲就两步。

    先开棺给老太爷梳洗更衣、修剪指甲;然后有专人诵读祭文,并祭献三牲三冥。三牲就是猪牛羊;三冥为冥仆、冥资、冥器,就是烧祭品。

    完事后就合棺下葬。

    当然,在办这一切的过程中,少不了应景的哀乐。

    但是不能燃放鞭炮,登丰人认为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会惊扰亡魂。再者,鞭炮在燃放的时候带火,那是人间的纯阳之气,意味着对亡者不敬。

    棺木在正厅摆放好了之后。

    那个负责给老太爷梳洗修剪的民间艺人走到了棺材边。是个年近古稀的老者,身边跟着两个徒弟。一个端着盆水,里面放着白毛巾,另一个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剪刀。

    “大人,吉时已到,可以给老太爷梳洗了。”古稀老者说。

    “嗯。”

    吴大人盯着棺材点了点头,大手一招,当即命人开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厉呼:“等一下!”吴大人扭头一瞧,见是陈步臣和胖子,不由得暗吃一惊。

    吴大人迎出来,问:“陈公子,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陈步臣道:“你们家老太爷这冥寿不能办,劝你立刻把棺材抬院子里去,就地焚烧,越快越好!”

    吴大人一听,脸色立马黑了一下,心情说不漂亮就不漂亮。

    他怒袖一甩,冷言道:“陈公子,我敬你是个才俊,原本也有意交你这个朋友。但你这要求也太无理了,我若是烧了我父亲,那我岂不成了不孝之徒!”

    这个世界的人就这思想,认为焚尸是对先人的大不敬。

    愚昧!

    陈步臣也早料到吴大人会么这说,又道:“我问你,你把你爹从坟墓里挖出来之后,有没有开棺瞧过?”

    “都已经换了一副新棺,当然是有开棺瞧过。”

    “既然看过,那你应该也看到了,你爹死了十年,他的尸身却并没有完全腐烂,只是干枯了而已,而且那指甲长得又长又黑,我说得对不对?”

    面对陈步臣的反问,吴大人气得暗咬牙根。

    他明白陈步臣这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想说老太爷已经尸变了,现在躺在棺材里的已经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而是一具随时都会跳起来的尸煞,甚至是僵尸!留不得。

    可就算是这样。

    真的就只有焚尸一条路?

    荒谬!

    “我父亲的尸身之所以不腐不烂,那是因为坟地的风水变。”吴大人辩道:“风水都变了局,他能不变样吗?现在我起棺迁坟,重新选块好地把他埋下去,那以后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意外!该腐的腐,该烂的烂……”

    “天真!”

    陈步臣打断他的话,直言不讳地说:“只怕是等不到你把他葬下去,你吴府上下已经鸡飞狗跳!如果你想保你全家无样,现在最好听我的,烧了他。”

    “陈公子,如果你是来捞生意,只要把话说明白了就行,我可以当你是座上宾,给你点车马费!”吴大人警告道:“但你若是妖言惑众,那可别怪本官不留情面!”

    “说谁妖言惑众呢?”一直忍着没插嘴的胖子,上前怒道:“我们队长缺你那点车马费是不?如果不是看在全城百姓的份上,谁他妈爱管你家的破事!你要死是你的事,但你祸害全城百姓就不行!今天这尸煞烧也得烧,不烧也得烧!恐怕由不得你。”

    闻言,吴大人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论吵架。

    这真不是他的强项,他的强项只有砸钱那一招。

    但今晚。

    他意识到了,砸钱已经没用。

    所以,他啥也不说了,怒手一招:“来人!把这两个混帐东西给我绑起来,谁若是敢反抗,就地处决!”话音一落,几十个家丁立马围了上来。

    郁闷是必然的。

    对付鬼,陈步臣和胖子有经验,可是对付一拥而上的家丁,他们是一点招都没有。硬拼的话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毕竟对方人多,而且人家有县太爷的斩首令。

    顽抗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只能束手就擒。

    不一会儿。

    俩人被粗实的麻绳死死地绑在院里那棵大槐树上,无法挣扎。

    胖子这回也老实了,不吵不骂,只是苦笑连连地说:“遇到这样的大傻缺,也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咱今天真不该来。”

    “现在说这些有屁用。”陈步臣也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