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在人间
唐不乐不知道往哪里去，附近也没有熟悉的酒吧什么的地方，刚张嘴想要问问老艾，砸吧了一下嘴，又颓然地作罢。
想想这样的情绪很不对头，唐不乐想到了自己以前对付情绪低落时候的办法：
什么都不要管，饱餐一顿，随后立即上床睡觉！深沉地睡一觉，让今天的事情都在梦中丢在一边，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些感觉就会变成所谓的故事，然后一切又都变成新的。
冒着细滑如丝的轻雨，也没打伞，唐不乐晃晃荡荡地来到公交站台边上。此时正好有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抬头看看线路号，唐不乐挥挥手，公交车稳稳地停在了站台上。
2000年已经过去了235年，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朝九晚五的生活节奏已经成为一种历史书上的知识，因此，也就不存在所谓下班高峰期的说法，公交上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
不用说，唐不乐都知道，这是老艾使用了猜测模式帮他预约的公交车，否则，他还不知道要在站台上等到什么时候。
爬上车，在座位上坐定，感受着车子的加速，唐不乐有些木然地看着车外倒退的风景，觉得有些发闷，很想把玻璃砸开，然后吹吹风。
正胡思乱想间，公交车停了下来，伴随着自动门的打开，一个算是半熟不熟的熟人——黄唯人——从车下窜了上来。
上车之后，黄唯人扫视了一圈随后发现了正在发呆的唐不乐，居然有些窃喜，忙不迭地朝唐不乐一边走近一边打招呼：
“这么巧？小唐，又碰到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唐不乐抬起头来，看到是黄唯人，遂有气无力地打了招呼：“是你啊，你好。”
黄唯人走到唐不乐身边的座位坐下，仔细端详了一下唐不乐，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原本打算恭喜一下你的，但是看到你现在情绪不太好……今天的事情是第一次吧？”
唐不乐有一种见鬼的感觉，他疑惑地抬起头来。
“别惊讶！”黄唯人发现唐不乐的惊讶表情，连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别惊讶，我今天也参与了你们的会议，只是你们是在前台，我在后台而已。”
看到唐不乐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下，黄唯人继续解释道：
“我在计算中心负备用计算资源配给工作，你连续发起的紧急大规模计算资源消耗申请都是是我追加批准的。”——黄唯人颇像是在示好：“如果是常规的额外配合申请，那是需要排队的，哪里会这么快啊。”
“我一看到你的名字，又看到资源请求申请来自于防总就立即猜到是你”黄唯人续表功，一脸快来感谢我的表情：“我可是立即就通过了你的申请，而且是最高可用配额，一点拖拉都没有哦！”
唐不乐脸色回复过来，心道以前申请额外计算资源配给都是扣扣索索的，这次这么顺畅还以为总计算资源宽裕了，没想到原来是被照顾了。
任何人碰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心情都会很爽，莫名其妙地，唐不乐心情居然好了起来。
为了防止唐不乐再次提起疑心，他稍微提高了嗓音，眼睛看着唐不乐的眼镜说起了话，唐不乐倒是没有觉得奇怪，因为他知道，黄唯人这是在和老艾说话。
“那个谁？嗯，你应该知道我是在叫你，另外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来，向你的辅助对象证明一下，我有权限了解今天下午在他身边发生的事情。”
老艾的话在耳机里响起：“身份权限确认，黄唯人先生的确拥有他声称的权限。”随后老艾的声音又陷入了沉默。
听到这里，唐不乐抬起头并点了点，随后说道：“老艾刚刚确认了你的权限。”
“你管自己的助理叫老艾？很有趣！”黄唯人估计是立即意会了老艾名字所隐藏的梗。
他朝黄唯人咧了咧嘴，送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毫无营养地应酬道：“是的，没错，它是叫老艾，另外今天计算资源配给的事情谢谢你。”说完这句，唐不乐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黄唯人善解人意，他立即将话题接了过来：“没事没事，举手之劳，再说好人有好报不是？你今天早上耐心地陪我这个啰啰嗦嗦的老头儿聊了这么久，这就说明你是一个好人！”
黄唯人在乱发好人卡，唐不乐发现自己又有一点接不上话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到底是承认自己是个好人呢？还是谦虚一下，表明自己做得还不够，还需要戒骄戒躁，努力学习来做一个好人？
还好，黄唯人也没打算让唐不乐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之所以刚刚恭喜你，是因为你也知道，工作在这个时代，经验，学识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你会不会想，而在今天下午的危机处理中，你用事实证明了你思维能力的强大。”
黄唯人停了停，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你也知道，思维灵活的人往往很难冷静地控制自己，可是能够冷静控制自己人却往往思维缺乏灵活性，如果思维灵活和冷静控制两种特质都集于一身，那这就非常了不得了啦！”
“你应该是通过了完全独立人格测试，可是你今天下午的表现又让所有人惊艳，所以，根据我的经验，你应该很快就会被提拔重用的。”
唐不乐咂咂嘴，回想了一下大学中学过的心理学通识教育内容，发现的确有这么回事。
……
车子一路行来，微凉的风在车窗外呢喃，将不时落下的雨滴吹落在玻璃上，空荡荡地车厢里面一直只有他们两个，忽明忽暗的街灯透过玻璃投影在两个人的脸上。
人就是这样，当受伤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寻找同类，如果找到了，哪怕找到的是一个陌生人，也会给这个人以极大的心理慰藉，这是千万年以来的人类进化所深地刻在灵魂深处的原始本能——群居的本能。
就是在黄唯人的东拉西扯中，唐不乐的心情越发地好了起来，先是被动地搭话，随着时间推移，他也会主动地和黄唯人互动，一直到后来，两个人还因为对某些事务的观点不同而低声的争辩起来。
不知不觉间，公交车在一个站台上已经停泊了很久，而黄唯人和唐不乐之间的谈话却越发地火热。
猛然间一声巨大的腹鸣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黄唯人略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年级大了，如果不按时吃饭，肚子就会吵翻天。”
唐不乐理解地笑了笑：“其实我肚子也饿了，要不我们一起上餐馆去？”
到了这个年代依旧有餐馆的存在，只是里面的所有服务工作都由人工智能控制的机器人来承担，这是为了照顾人类的随兴行为而保留下来的。
当然，从理论上来说，你可以在家中吃到你能够合法食用的任何食物，只要你有足够地耐心做好提前预约。
但问题是人类有时候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也许忽然地一个念头一转，就特别想立即吃到咖喱牛肉。
但咖喱显然只是一个相对小众的调料，国家不可能将咖喱作为标准配送材料清单中的一个元素，而所谓的标准配送材料清单，是指国家根据这个清单将相应的物资按时配送到每个家庭的厨房仓库中去，这些材料是常备的。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有两个方法：
第一是预约下次配给的时候将咖喱作为追加需求，等咖喱到了，来一份咖喱牛肉。
第二是直接出门，找个能够提供咖喱牛肉的餐馆吃一顿开心。
……
从黄唯人脸上盛开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对于这个邀请非常高兴，忙不迭地答应了唐不乐的邀请。
唐不乐咨询了一下老艾周边的餐馆的特色美食，和黄健简短商量了一下，最终在一家川菜馆定了位子。
在老艾的安排下，公交车多绕了一段路，随后在停在了川菜馆门口。
“川香汇”——这家川菜馆的名字，一栋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筑，尽管天还在下着微冷的小雨，但是高挂在二层屋檐下的红灯笼却颇为地透出一股暖意来，略微有些嘈杂的人声隐隐约约地从楼中传出来，更加衬托了这个地方“在人间”的感觉。
两个人都从未来过这里，一见之下却又相当地满意。
川菜馆里面吃的就是个热闹和人气，大口地喝啤酒然后来个长长舒服的换气，撮嘴吸气以解火锅的麻辣味道，咕嘟咕嘟的火锅翻腾声，筷子和碗碟及火锅锅沿偶尔的摩擦碰撞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一副温暖的人间浮世绘，它分外的喧闹，却又分外地鲜活。
至少对于唐不乐而言，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根据老艾的回馈信息，唐不乐带着黄唯人来到了自己预定的位置，此时一桌热腾腾的火锅已经准备好。
漂亮的鸳鸯锅在冒着香气，预先定好的菜蔬已经被煮熟到刚刚好，只需要二人坐下拿起筷子即可立即享用。
二人对面坐下，唐不乐打开了一罐青岛啤酒，而黄唯人则给自己开了一小瓶二锅头。
猛灌了一口啤酒，感受着略带苦味的啤酒花香味在味蕾上流转，唐不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我今天杀人了。”
想想这样的情绪很不对头，唐不乐想到了自己以前对付情绪低落时候的办法：
什么都不要管，饱餐一顿，随后立即上床睡觉！深沉地睡一觉，让今天的事情都在梦中丢在一边，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些感觉就会变成所谓的故事，然后一切又都变成新的。
冒着细滑如丝的轻雨，也没打伞，唐不乐晃晃荡荡地来到公交站台边上。此时正好有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抬头看看线路号，唐不乐挥挥手，公交车稳稳地停在了站台上。
2000年已经过去了235年，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朝九晚五的生活节奏已经成为一种历史书上的知识，因此，也就不存在所谓下班高峰期的说法，公交上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
不用说，唐不乐都知道，这是老艾使用了猜测模式帮他预约的公交车，否则，他还不知道要在站台上等到什么时候。
爬上车，在座位上坐定，感受着车子的加速，唐不乐有些木然地看着车外倒退的风景，觉得有些发闷，很想把玻璃砸开，然后吹吹风。
正胡思乱想间，公交车停了下来，伴随着自动门的打开，一个算是半熟不熟的熟人——黄唯人——从车下窜了上来。
上车之后，黄唯人扫视了一圈随后发现了正在发呆的唐不乐，居然有些窃喜，忙不迭地朝唐不乐一边走近一边打招呼：
“这么巧？小唐，又碰到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唐不乐抬起头来，看到是黄唯人，遂有气无力地打了招呼：“是你啊，你好。”
黄唯人走到唐不乐身边的座位坐下，仔细端详了一下唐不乐，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原本打算恭喜一下你的，但是看到你现在情绪不太好……今天的事情是第一次吧？”
唐不乐有一种见鬼的感觉，他疑惑地抬起头来。
“别惊讶！”黄唯人发现唐不乐的惊讶表情，连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别惊讶，我今天也参与了你们的会议，只是你们是在前台，我在后台而已。”
看到唐不乐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下，黄唯人继续解释道：
“我在计算中心负备用计算资源配给工作，你连续发起的紧急大规模计算资源消耗申请都是是我追加批准的。”——黄唯人颇像是在示好：“如果是常规的额外配合申请，那是需要排队的，哪里会这么快啊。”
“我一看到你的名字，又看到资源请求申请来自于防总就立即猜到是你”黄唯人续表功，一脸快来感谢我的表情：“我可是立即就通过了你的申请，而且是最高可用配额，一点拖拉都没有哦！”
唐不乐脸色回复过来，心道以前申请额外计算资源配给都是扣扣索索的，这次这么顺畅还以为总计算资源宽裕了，没想到原来是被照顾了。
任何人碰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心情都会很爽，莫名其妙地，唐不乐心情居然好了起来。
为了防止唐不乐再次提起疑心，他稍微提高了嗓音，眼睛看着唐不乐的眼镜说起了话，唐不乐倒是没有觉得奇怪，因为他知道，黄唯人这是在和老艾说话。
“那个谁？嗯，你应该知道我是在叫你，另外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来，向你的辅助对象证明一下，我有权限了解今天下午在他身边发生的事情。”
老艾的话在耳机里响起：“身份权限确认，黄唯人先生的确拥有他声称的权限。”随后老艾的声音又陷入了沉默。
听到这里，唐不乐抬起头并点了点，随后说道：“老艾刚刚确认了你的权限。”
“你管自己的助理叫老艾？很有趣！”黄唯人估计是立即意会了老艾名字所隐藏的梗。
他朝黄唯人咧了咧嘴，送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毫无营养地应酬道：“是的，没错，它是叫老艾，另外今天计算资源配给的事情谢谢你。”说完这句，唐不乐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黄唯人善解人意，他立即将话题接了过来：“没事没事，举手之劳，再说好人有好报不是？你今天早上耐心地陪我这个啰啰嗦嗦的老头儿聊了这么久，这就说明你是一个好人！”
黄唯人在乱发好人卡，唐不乐发现自己又有一点接不上话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到底是承认自己是个好人呢？还是谦虚一下，表明自己做得还不够，还需要戒骄戒躁，努力学习来做一个好人？
还好，黄唯人也没打算让唐不乐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之所以刚刚恭喜你，是因为你也知道，工作在这个时代，经验，学识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你会不会想，而在今天下午的危机处理中，你用事实证明了你思维能力的强大。”
黄唯人停了停，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你也知道，思维灵活的人往往很难冷静地控制自己，可是能够冷静控制自己人却往往思维缺乏灵活性，如果思维灵活和冷静控制两种特质都集于一身，那这就非常了不得了啦！”
“你应该是通过了完全独立人格测试，可是你今天下午的表现又让所有人惊艳，所以，根据我的经验，你应该很快就会被提拔重用的。”
唐不乐咂咂嘴，回想了一下大学中学过的心理学通识教育内容，发现的确有这么回事。
……
车子一路行来，微凉的风在车窗外呢喃，将不时落下的雨滴吹落在玻璃上，空荡荡地车厢里面一直只有他们两个，忽明忽暗的街灯透过玻璃投影在两个人的脸上。
人就是这样，当受伤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寻找同类，如果找到了，哪怕找到的是一个陌生人，也会给这个人以极大的心理慰藉，这是千万年以来的人类进化所深地刻在灵魂深处的原始本能——群居的本能。
就是在黄唯人的东拉西扯中，唐不乐的心情越发地好了起来，先是被动地搭话，随着时间推移，他也会主动地和黄唯人互动，一直到后来，两个人还因为对某些事务的观点不同而低声的争辩起来。
不知不觉间，公交车在一个站台上已经停泊了很久，而黄唯人和唐不乐之间的谈话却越发地火热。
猛然间一声巨大的腹鸣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黄唯人略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年级大了，如果不按时吃饭，肚子就会吵翻天。”
唐不乐理解地笑了笑：“其实我肚子也饿了，要不我们一起上餐馆去？”
到了这个年代依旧有餐馆的存在，只是里面的所有服务工作都由人工智能控制的机器人来承担，这是为了照顾人类的随兴行为而保留下来的。
当然，从理论上来说，你可以在家中吃到你能够合法食用的任何食物，只要你有足够地耐心做好提前预约。
但问题是人类有时候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也许忽然地一个念头一转，就特别想立即吃到咖喱牛肉。
但咖喱显然只是一个相对小众的调料，国家不可能将咖喱作为标准配送材料清单中的一个元素，而所谓的标准配送材料清单，是指国家根据这个清单将相应的物资按时配送到每个家庭的厨房仓库中去，这些材料是常备的。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有两个方法：
第一是预约下次配给的时候将咖喱作为追加需求，等咖喱到了，来一份咖喱牛肉。
第二是直接出门，找个能够提供咖喱牛肉的餐馆吃一顿开心。
……
从黄唯人脸上盛开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对于这个邀请非常高兴，忙不迭地答应了唐不乐的邀请。
唐不乐咨询了一下老艾周边的餐馆的特色美食，和黄健简短商量了一下，最终在一家川菜馆定了位子。
在老艾的安排下，公交车多绕了一段路，随后在停在了川菜馆门口。
“川香汇”——这家川菜馆的名字，一栋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筑，尽管天还在下着微冷的小雨，但是高挂在二层屋檐下的红灯笼却颇为地透出一股暖意来，略微有些嘈杂的人声隐隐约约地从楼中传出来，更加衬托了这个地方“在人间”的感觉。
两个人都从未来过这里，一见之下却又相当地满意。
川菜馆里面吃的就是个热闹和人气，大口地喝啤酒然后来个长长舒服的换气，撮嘴吸气以解火锅的麻辣味道，咕嘟咕嘟的火锅翻腾声，筷子和碗碟及火锅锅沿偶尔的摩擦碰撞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一副温暖的人间浮世绘，它分外的喧闹，却又分外地鲜活。
至少对于唐不乐而言，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根据老艾的回馈信息，唐不乐带着黄唯人来到了自己预定的位置，此时一桌热腾腾的火锅已经准备好。
漂亮的鸳鸯锅在冒着香气，预先定好的菜蔬已经被煮熟到刚刚好，只需要二人坐下拿起筷子即可立即享用。
二人对面坐下，唐不乐打开了一罐青岛啤酒，而黄唯人则给自己开了一小瓶二锅头。
猛灌了一口啤酒，感受着略带苦味的啤酒花香味在味蕾上流转，唐不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我今天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