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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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山野行尸

    sun oct 23 15:40:15 cst 2016

    第十四章 山野行尸

    “我死了吗?”

    睁开眼,鸿飞见到绿叶密布,稀稀疏疏的叶隙间阳光照射下来,微风拂过,林叶摇曳,斑斑点点的白光在鸿飞眼前晃耀。

    “我感觉不到呼吸了……”

    爬起身来,鸿飞环顾四方,山清水秀,眼前是一条清澈小溪,自己在一个凸起的小坡上,周围是一片片的密林。

    “这里是冥界吗?”

    鸿飞很是疑惑,自己应该是死了的,但眼前美丽宁静的景象不似人们常言道的阴间模样。

    “嗯?”

    鸿飞低头看见自己换上了一套白色寿衣,不过此时已经被泥土沾上,有稀泥也有灰土,看起来十分脏。

    又看见自己的手,已是皮开肉绽,隐隐见骨,但却丝毫不觉疼痛。

    鸿飞将自己衣服撩开,身上的许多刀口并未愈合,只是有被丝线缝合起来,自己的右肩也是这样。

    “我的手和身体这样苍白,又感不到疼痛,血液、呼吸全部没有了……”

    鸿飞沉思片刻,判断道:“我应该死了……”

    又站起身来左右看看,心道:“既然我已死了,这里想必就是冥界阴间了,但是风景如此秀丽,而我也再无痛苦了,死亡看来也不见得是个坏事啊,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找到父亲母亲和大牛哥他们。”

    鸿飞径至小溪旁,蹲着弯腰将手放入溪水中,冲干净肉间污垢,又脱下衣物洗了洗。

    溪水中倒映出鸿飞的模样,惨白的面色,血红的下巴,泛白的眼瞳,蓬垢的头发,浑然不似一个活人样。

    “只有触感,温度什么的都无法感受到了。”

    “嗯?”

    一个长条状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溪水中,鸿飞将它拿起,顺着看去,原来是肚子上缝合伤口的线崩开,自己的断肠流了下来。

    鸿飞内心无语,默默地把肠子塞了回去,再把浸湿了的白寿衣折叠下,盘在腰腹上,挡住伤口。

    又把头发洗一洗,尽量把自己弄得干净些,鸿飞站回土丘上,更仔细地向四方观察,突然发现不远处一颗树上有血渍,就上前查看。

    树脚下,一只野兔被四分五裂,死得十分凄惨,沿前方有一道长长的血液低落成的踪迹。顺着这些痕迹过去,一路上山猫野鸡、獐虫狼虎,全部死亡,而且死相比之野兔有过而无不及。

    见了这样的情景,鸿飞没有害怕的心情,心想自己已是死人,难不成还能再死一次?只道:“原来那些时间野物死后也会到冥界来么?但为何不会动?”

    随即自顾自的得出答案:“是了,它们应该是被人猎杀后分尸如此,不像我还有勉强完全地形体,又有人埋我前帮我缝合伤口,看来是下葬时什么样,到冥界就是什么样了……”

    又心中惊诧苦恼道:“若是这般,我怎能认得我父母啊!”

    “诶――!无奈啊!不过大牛哥应该能够认得!”

    鸿飞回去,顺着小溪流向下行,到了山腰处,远远看见林子间有一片被开辟出来的空地,里面一个木屋,一块小田,一位中年男人正在弯腰给田地浇水。

    鸿飞很高兴,终于见到一个能动的人了,于是他忙上前打招呼,张开口,却惊觉自己无法发声,摸摸喉咙,能动,却无气。

    鸿飞只好在那人没注意的情况下来到栅栏旁,用手拍栅栏,发出声音引起那人的注意。

    那农人抬头看去,阳光直直地顺着鸿飞的背后照来,农夫眯着眼,见一个瘦小的黑色人影在栅栏那,边问道:“来者何人?”

    鸿飞无法说话,听了农人的声音很奇怪为何他能讲话,但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只是招手示意,保持微笑,没敢直接进去。

    农夫见来人奇怪,生了戒心,摸了摸腰间的短斧,起身向鸿飞方向靠近。

    待到光线明亮差距减小,农夫看清眼前来人,竟是面无血色咧着嘴,双眼泛白翘眉毛,一席寿衣缠腰间,数道深伤隐见骨,不言不语生恐怖。

    “真是活见鬼啊!”农夫大惊失色,转身欲逃回屋内。

    鸿飞却是不解,见农夫惊逃,就提步去追。

    “嘭嘭嘭!”

    农夫反锁门,鸿飞在外敲门,挤眉弄眼,想要释出善意。

    那农夫从门缝里见了,只道是怪物面目狰狞,穷凶极恶。

    “你个死人!干什么呢!门外是谁啊!莫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屋内一个睡着的中年妇女被惊醒,低声喝问男人。

    农夫听了,连忙摆手示意女人噤声。女人不解,下床走到农夫身边,拍拍正透着门缝张望的丈夫,又挤开男人,自己弯腰在门缝处看外头。

    “外头没人啊!”

    “我刚才见到鬼啦!白着个脸,身上一道一道的伤口,可吓人了!”

    “什么鬼!这大白天的,哪有鬼是这个时候出来的!”

    女人不信,认为男人昏了头,强行把门打开,走了出去。

    农夫怕老婆出事儿,拿着斧头跟了上去。

    “哪只不长眼的鬼东西!给老娘滚出来!”

    一只手搭上了妇女的肩膀,回头一看,鸿飞咧着嘴对她笑。

    “啊――!”妇女发出惨叫。

    农夫急了,喊道:“我跟你拼了!”

    随即拿着斧头往鸿飞脑袋上狠狠劈下。

    鸿飞只觉脑袋受到重击,整个人都懵了,然后头晕目眩,倒了下去。

    鸿飞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只白虎和一条黑色的长线。

    那黑色长线,无鳞无眼无口,不似蛇类,上下一般粗细,说是蠕虫,又不会像虫子那般蠕动。伸长时两端同展,移动时上下腾飞,既不光滑,也不粗糙。

    黑线的身体还可从任何一个地方分支出来,最后形成一张网,包裹住了白虎。

    白虎挣扎大吼,利齿撕扯黑线,将之咬断下肚,又用利爪压住欲逃的黑线,镇在脚掌下面。

    …………

    鸿飞再次醒来,天色已经黑了,用手撑起身体,听见水泊的声音。

    低头看去,鲜血在一个小坑里聚集,自己的手正好放在里面。

    顺着鲜血痕迹看去,正是两个人倒下,一男一女,死状与之前的动物如出一辙。

    鸿飞看着那两人的尸体,内心沉了下去,又看看自己身体,果然多了几道斧劈的新伤口。

    鸿飞这下明白了,是自己杀了他们。

    站起来,默默地走到一个水缸旁,借着月光,看清自己模样:死人面貌,头上开口,黑色线条密布头骨上,骨头没有损伤。

    再把手放在月光下,黑线在银辉下格外显眼活跃,隐隐有生长之势。

    鸿飞此时感觉不到悲喜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这样一个状态,他明白自己还在人世间行动着,却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些什么,杀死那两个人绝非自己本意。

    “我这到底算什么?怪物还是人?生还是死?”

    鸿飞思考却无法得出答案,毕竟这世界上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

    最后鸿飞将两人尸体埋葬,奔往山林深处去了。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那百枫山上出现了怪物!”

    酒馆里,一群闲客嗑着瓜子,喝着小酒,聊着坊间传闻。

    “是吗?我还真没听过,你说说看是什么怪物?”

    “人的模样,**上身,通体苍白,张着血盆大口,见人便吃!活脱脱一个鬼王!”

    “真的假的!”

    “真着呢!一个上山打柴的村民说,半山腰住的一户人家已经遭了毒手了!”

    “那怎么办?我还想等秋天时候去山上看红枫美景呢!”

    “别失望,已经有人请道士去做法,准备山上抓鬼呢!”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喝酒!”

    …………

    “贫道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敢到此作乱!”

    一个身着黄色道袍,背负八卦,头戴道冠的中年精瘦男人带领一队村民,共三十来人,到百枫山上寻找人们口中的怪物,那怪物自然就是鸿飞。

    鸿飞最近经常做梦,本是十多天一次,但随着做梦次数的增多,频率也越来越快。而且无一例外都是白虎斗黑线的梦。每次梦醒,周围都少不了有动物的尸体出现。

    鸿飞给黑线起名叫小黑,给白虎起名小白,它们都是真实的存在。他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变成这样与小黑有关,小黑控制自己杀戮,小白阻止小黑控制自己。

    小黑每控制自己杀戮一次,每经历月华洗礼一次,都会变得更加强壮,挑战小白更加频繁,小白对抗小黑时亦更加吃力。

    而本该死去的自身,应是靠着小黑与小白的之间微妙的平衡而继续行动下去,若是让二者其中之一被另一个吞噬掉,自己应该就正真死了。

    鸿飞很纠结,很矛盾,他问自己:变成这样是比死了好还是比死了更坏呢?

    “妖孽你给贫道滚出来!”

    “嗯?”鸿飞被吓到了:“该不会说的是我吧?!”

    鸿飞此刻正躲在一个石头的阴影后面,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腐烂,躲在白天躲在阴影下,能让自己的身体保存长久些。

    “什么味道?”那群人离鸿飞不远,隐约闻到鸿飞身体发出的腐尸臭味,于是他们顺着气味的方向寻过去。

    “不好!”鸿飞大惊,起身就跑。

    “啊!在那里!”

    “妖孽别跑!纳命来!”

    道士带着村里人紧追鸿飞不舍。

    跑着跑着,鸿飞再度感觉到眩晕,心道:“小黑你可别现在闹啊!那里这么多人,还有个道士!你要是出来,我们可就玩完了啊!”

    但该来的终究躲不过,鸿飞还是晕了过去,跌倒后又再度爬起来,只是没有继续逃跑了。

    “哈!我道是什么鬼?原来不过一个胆小鬼!”道士讥笑道。

    他身后的村名见到鸿飞模样心有恐惧,但道士却不怕,叫后面村民把一柄桃木剑递给他,又将一瓶事先存好的黑狗血淋在上面。

    在正午时分,阳气最重之刻,念动杀鬼咒法,阳火乍现,包围剑与道士全身,背后八卦黄光耀动。

    若是一般妖邪鬼怪之物,在这辟邪的剑下,断然是没有生路,但鸿飞此时自然不惧这些。

    道士大大咧咧地挥着桃木剑就向鸿飞杀来,也是个在方圆百里有名气的捉鬼人,有过不少经验。

    他一剑刺心,势要一击灭了眼前邪物。剑刺穿了鸿飞胸前的皮肤,阳火也燃到了鸿飞身上,但却没能透骨穿心。

    道士一惊,连忙抽身退开,盯着鸿飞,见阳火焚烧其体,而鸿飞静立不动,心生疑惑,没有贸然动作,只是先观察一番。

    “道长,这怪物可是已经死了?”

    “还不清楚,先看看!先看看!”

    众人见鸿飞始终没有动作,但阳火持续燃烧,一股烤肉香味传出,接着又是焦味,于是以为怪物死定了,放下心来开始议论纷纷,只有道士还一直盯着鸿飞。

    “簌簌――”

    风动林叶,血染青枝。

    通体被烧得只剩骨架的鸿飞,唯独剩下两颗眼珠和颅内大脑完好,皆被小黑包裹住保护着。骨与骨之间亦是黑线,可以说全身都被小黑控制着。

    鸿飞以极速的身形闪动着,锋利的指骨撕裂村民的身体,众人惊慌逃跑,发出哀嚎。

    道士持剑追踪鸿飞,却是连肉眼的速度都跟不上,完全看不清鸿飞的动作,只能凭感觉在护着村民,在鸿飞进攻路线上乱舞剑试图阻击。

    小黑在控制着鸿飞,每杀一人,便快速分出一支探入人脑,然后就会壮大一分,在杀死十位村民后,小黑在鸿飞骨架上的覆盖面积明显增多了。

    “呀――!”

    道士大喊着挥出一剑,不只是运气还是什么,正好砍到了冲来的鸿飞,使之身形一顿。

    面对着道人,鸿飞握住了桃木剑,眼眶中突出的眼珠盯着道人的眼,一用力,桃木剑被捏碎,道人周身燃着的阳火也熄灭了。

    “喔!…噗――!”

    鸿飞毫无怜悯,若杀蝼蚁般,将手直接插入了道人的胸口,使道人气血爆出,口吐朱红。

    然后道人用尽最后一份力气,环抱住了鸿飞的骨架身体,要阻止鸿飞追杀村民。

    然而鸿飞用力一握,捏碎道人心脏,再吞噬其神魂,直接壮大了整整三十人份的强度。

    紧接着,鸿飞再用力一振,直接崩断了道人抱住鸿飞的手臂,将逃走的村民一一追上残杀殆尽。

    从此,山中有尸王的恐怖事实被传开,再也没有人敢再上山,山附近的村庄中人也全部搬走,只余空荡荡的村落,与阴森森的百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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