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锲子
广陵城，市井。
芙蓉街是广陵城市井中最繁华的一条街，街头有一间安宁茶铺，掌柜的姓朱。
茶铺不同于茶肆，前者是卖茶叶的，后者是卖茶水的，前者门前冷落，后者门庭若市。
用朱掌柜的话来说，这里的空气都要比茶肆要文雅几分。
朱掌柜是一个自负风雅的人，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卖弄文墨，把店铺里弄得一股墨水味，美其名曰：墨香。
二是教训叶长安，如果非要朱掌柜说出安宁茶铺不够文雅的地方，那么叶长安一定是唯一的败笔。
叶长安是谁？不过是茶铺里一个打扫的僮子。
掌柜的双手不沾阳春水，更不用说干打扫这种粗陋的俗事，是以叶长安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下里巴人才能出现在这里，每天迎来送往，扫地擦桌，拿十来文血汗钱。
有时候遇到可怜他的主，或许会多给他几个赏钱，让他能多买两个肉包子，对于一个刚满十三岁的流浪儿来说，小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然而，上天并不会永远眷顾一个孤儿。
如往常一般，又是一幕黄昏将至，叶长安点头哈腰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迎着落日伸了个懒腰，身心喜悦地回店里取这一天的工钱。
掌柜的早就把十几枚铜板放在了柜头，往日里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除了铜钱外都被叶长安擦得一尘不染，今日却有些不同，多了一个红布裹成的柱形长条。
在叶长安眼里，那种鲜红比连翠楼里飘荡的红肚兜还要迷人。
“这是给你的年钱。”朱掌柜抱着一堆书卷从内房走出来。
叶长安把零碎的铜钱往怀里塞，边塞边看着柱形长条，双眼发亮：“三百文？”
“三百三十三文。”
叶长安的嘴咧到耳根子后边去了。
他把红布裹成的钱柱绕在腰间，双手隔着外衫激动地摩挲着，然后开始对朱掌柜表忠心：“多谢掌柜，掌柜的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干。”
朱掌柜笑了笑，把书卷放在竹篮子里。
“我明天要去长安一趟。”
“我等您！”他立马拍胸脯。
“此去长安，少则三月，多则半载，你不用等我了。”
叶长安愣了。
朱掌柜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拿着这些钱去重新寻一份生计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算了，你也听不懂，总而言之，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斯人……”
叶长安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走到街尾，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成了无业游民。
他回头望了一眼，太阳已经下山了，看不清安宁茶铺的模样，街上渐渐亮起了烛光，一个个红色的灯笼在街边的檐角上排成两条长龙，唯有安宁茶铺一片漆黑。
“斯人？什么是斯人？”
他有些不安地挠了挠头，想起自己也算是有钱人了，双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厚重，充实的感觉让他心下稍安。
在灯光零星的街尾，他转身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进熟悉的街巷，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老大，就是这小子，我亲眼看见茶铺掌柜给了他一大串钱，少说也有三百文。”
巷子里昏暗，他回头只看到四个人影。
“小子，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们自己动手来拿？”
说话的人应该是刚才那人口中的老大，叶长安在心里判断。
“钱是我的。”他紧了紧腰间，恐惧使他把自己靠在墙上。
“你的？很快就不是了。自己交出来吧，我不想跟小屁孩儿动手。”四人围了过来。
“我说了，钱是我的。”十岁的少年声音颤抖，眼神死死地盯着四张由兴奋和玩弄揉捏成的丑脸。
“看来你是想劳烦我们了？”
老大发狠了。
“上吧，教训教训就行，不用下死手。”
“老大，这么多钱，足够咱们兄弟去风流一夜了，嘿嘿嘿。”
“风你娘的流！这三百文先给我，算是我向兄弟们借的，老娘的病昨晚又犯了，狗日的医馆，草！”
“兄弟之间说什么借，既然是老娘要用，老大尽管拿去就是了。”
“好兄弟……”
一道黑影扑了上来。
“啊！臭小子你敢咬我？找死！”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疼死我了！你松嘴啊！我叫你松嘴啊！”
“老大，我要杀了他！”
叶长安的脑袋上遭受了一下重击，他的精神开始恍惚了，咬着人的牙齿松开了，抓着钱的手依然死死地攥着，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腰间扯钱柱，便开始在地上打滚，场面一度很混乱。
“什么人在此闹事？”有人出现在巷子口，来的不是一个人，影子密密麻麻地拖进巷子里。
“不好，是宋老三！”
“快走！”
“钱呢？”
“不要了，这小子就是个疯子，保命要紧！”
“走走走！”
四个人松开了叶长安，有人不解气，在他身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叶长安顺势抱住了他的脚，死也不松手。
“死疯子！你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啊！”
叶长安听出了他的声音，是那个被自己咬的人，声音比刚才还要多几分恐惧。
“阿觅！”
另外三个人想回头来救他。
“大哥！是刘大孝子！”巷口里的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终于让我逮到了，给我打！往死里打！”宋老三叫嚣着带着人一拥而上，巡城司的水火棍在微弱的灯光里交织成一片杂影。
那个人抽出了被叶长安抱着的腿，下一刻便被棍影淹没，剩下三个人眼见走不掉了，转身一头扎进棍影里。
“兄弟们，跟宋老狗拼了！”
“啊！”
一阵阵鬼哭狼嚎，宋老三提着水火棍兴奋得尖叫。棍棒声夹杂着痛骂和外乡俚语传出巷口，芙蓉街行人如织，却无人敢探头相顾。
叶长安被人踩了好几脚，身体上火辣辣的疼，他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嘴角的血渍带着恶心的腥味。
砰！
有人把棍子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天旋地转，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双眼中迷离着光影杂乱，然后便是一片漆黑。
他倒在了地上，腰间的红布脱落了，铜钱叮叮当当地洒得满地都是，尽管叫喊声充斥着整个巷子，那些叮当声显得微不可闻，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繁华市井，永远不缺对钱敏感的人。
“大哥，好多钱！”
“钱你娘，先打人，今天我要给二哥报仇。”
“啊！”
……
“老大！快跑啊！”
“要死一起死！”
“跑啊！老娘还在等你，你不能死！”
“啊！”
“快走！来世我们还做兄弟！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
……
脑子里闪烁着昨夜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叫喊声让他双耳发鸣，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像是溺水的人慌张地往上挣扎。
晨光刺眼，叶长安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他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单薄的衣衫。
熟悉的山神笑脸映在他的眼底，山神脸上的涂彩被风刮得凋残晦暗，就像是淘气的孩子随手留下的涂鸦，丑的不可名状，却让他一阵心安。
“醒了？”
他回头，一个穿着靛青色道袍的男人坐在庙门外的台阶上，道人头上用枯木枝挽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发髻，风一吹，头发就像是田间的草垛，杂乱无章地飘荡飞扬。
“你救了我？”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他想确认一下。
“正好路过。”
“谢谢。”
道完谢叶长安就不想说话了，他的脑袋疼得厉害，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双手在腰间按了几下。
“在找这个吗？”
他抬头，道人抬着手，手上挂着一串铜钱，穿过铜钱的是那块红布，依然如连翠楼里的红肚兜那般迷人。
“嗯，怎么会在你这里，我记得……”
“他们打完人就跑了，死了好几个人，我正好路过。”道人把钱扔进了他怀里。
“死了好几个人？”叶长安一怔。
道人随口道：“四个吧，我没太过注意。”
山神庙里很安静，叶长安安静地摩挲着怀里的铜钱，道人安静地看着山下的广陵城。
“钱我给你洗干净了。”
“谢……”
叶长安感觉到头顶暗了下来，精神恍惚地抬头看着走进来的道人，道人比想象中的高大，像是一座山。
“谢。”
“你在为他们伤感？”
“我不知道。”叶长安松开了摩挲着铜钱的手，三百三十三，一个子儿也没少。
“他们差点杀了你。”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伤感？不是应该大呼死得好吗？”
“死得……好？”叶长安诧异道：“哪里好了？”
“……”
道人被他的表情噎了一下，无话可说。
叶长安看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面前，也不说话，心想这真是个怪人，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山神庙的？
“道长？”
道人低头看着他，头上松散的发髻立刻向前耷拉，枯木枝也摇摇欲坠。
叶长安关注着那根枯木枝，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你身上有两股气息，一股是浓重的墨水味，城里有墨水味的地方太多了，我找不到，还有一股跟这个庙里的气息一模一样。”
叶长安提起衣领闻了闻，只闻到一股刺鼻的馊味，夹杂着昨夜留下的丝丝血腥。
(本章完)
芙蓉街是广陵城市井中最繁华的一条街，街头有一间安宁茶铺，掌柜的姓朱。
茶铺不同于茶肆，前者是卖茶叶的，后者是卖茶水的，前者门前冷落，后者门庭若市。
用朱掌柜的话来说，这里的空气都要比茶肆要文雅几分。
朱掌柜是一个自负风雅的人，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卖弄文墨，把店铺里弄得一股墨水味，美其名曰：墨香。
二是教训叶长安，如果非要朱掌柜说出安宁茶铺不够文雅的地方，那么叶长安一定是唯一的败笔。
叶长安是谁？不过是茶铺里一个打扫的僮子。
掌柜的双手不沾阳春水，更不用说干打扫这种粗陋的俗事，是以叶长安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下里巴人才能出现在这里，每天迎来送往，扫地擦桌，拿十来文血汗钱。
有时候遇到可怜他的主，或许会多给他几个赏钱，让他能多买两个肉包子，对于一个刚满十三岁的流浪儿来说，小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然而，上天并不会永远眷顾一个孤儿。
如往常一般，又是一幕黄昏将至，叶长安点头哈腰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迎着落日伸了个懒腰，身心喜悦地回店里取这一天的工钱。
掌柜的早就把十几枚铜板放在了柜头，往日里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除了铜钱外都被叶长安擦得一尘不染，今日却有些不同，多了一个红布裹成的柱形长条。
在叶长安眼里，那种鲜红比连翠楼里飘荡的红肚兜还要迷人。
“这是给你的年钱。”朱掌柜抱着一堆书卷从内房走出来。
叶长安把零碎的铜钱往怀里塞，边塞边看着柱形长条，双眼发亮：“三百文？”
“三百三十三文。”
叶长安的嘴咧到耳根子后边去了。
他把红布裹成的钱柱绕在腰间，双手隔着外衫激动地摩挲着，然后开始对朱掌柜表忠心：“多谢掌柜，掌柜的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干。”
朱掌柜笑了笑，把书卷放在竹篮子里。
“我明天要去长安一趟。”
“我等您！”他立马拍胸脯。
“此去长安，少则三月，多则半载，你不用等我了。”
叶长安愣了。
朱掌柜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拿着这些钱去重新寻一份生计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算了，你也听不懂，总而言之，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斯人……”
叶长安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走到街尾，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成了无业游民。
他回头望了一眼，太阳已经下山了，看不清安宁茶铺的模样，街上渐渐亮起了烛光，一个个红色的灯笼在街边的檐角上排成两条长龙，唯有安宁茶铺一片漆黑。
“斯人？什么是斯人？”
他有些不安地挠了挠头，想起自己也算是有钱人了，双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厚重，充实的感觉让他心下稍安。
在灯光零星的街尾，他转身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进熟悉的街巷，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老大，就是这小子，我亲眼看见茶铺掌柜给了他一大串钱，少说也有三百文。”
巷子里昏暗，他回头只看到四个人影。
“小子，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们自己动手来拿？”
说话的人应该是刚才那人口中的老大，叶长安在心里判断。
“钱是我的。”他紧了紧腰间，恐惧使他把自己靠在墙上。
“你的？很快就不是了。自己交出来吧，我不想跟小屁孩儿动手。”四人围了过来。
“我说了，钱是我的。”十岁的少年声音颤抖，眼神死死地盯着四张由兴奋和玩弄揉捏成的丑脸。
“看来你是想劳烦我们了？”
老大发狠了。
“上吧，教训教训就行，不用下死手。”
“老大，这么多钱，足够咱们兄弟去风流一夜了，嘿嘿嘿。”
“风你娘的流！这三百文先给我，算是我向兄弟们借的，老娘的病昨晚又犯了，狗日的医馆，草！”
“兄弟之间说什么借，既然是老娘要用，老大尽管拿去就是了。”
“好兄弟……”
一道黑影扑了上来。
“啊！臭小子你敢咬我？找死！”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疼死我了！你松嘴啊！我叫你松嘴啊！”
“老大，我要杀了他！”
叶长安的脑袋上遭受了一下重击，他的精神开始恍惚了，咬着人的牙齿松开了，抓着钱的手依然死死地攥着，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腰间扯钱柱，便开始在地上打滚，场面一度很混乱。
“什么人在此闹事？”有人出现在巷子口，来的不是一个人，影子密密麻麻地拖进巷子里。
“不好，是宋老三！”
“快走！”
“钱呢？”
“不要了，这小子就是个疯子，保命要紧！”
“走走走！”
四个人松开了叶长安，有人不解气，在他身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叶长安顺势抱住了他的脚，死也不松手。
“死疯子！你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啊！”
叶长安听出了他的声音，是那个被自己咬的人，声音比刚才还要多几分恐惧。
“阿觅！”
另外三个人想回头来救他。
“大哥！是刘大孝子！”巷口里的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终于让我逮到了，给我打！往死里打！”宋老三叫嚣着带着人一拥而上，巡城司的水火棍在微弱的灯光里交织成一片杂影。
那个人抽出了被叶长安抱着的腿，下一刻便被棍影淹没，剩下三个人眼见走不掉了，转身一头扎进棍影里。
“兄弟们，跟宋老狗拼了！”
“啊！”
一阵阵鬼哭狼嚎，宋老三提着水火棍兴奋得尖叫。棍棒声夹杂着痛骂和外乡俚语传出巷口，芙蓉街行人如织，却无人敢探头相顾。
叶长安被人踩了好几脚，身体上火辣辣的疼，他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嘴角的血渍带着恶心的腥味。
砰！
有人把棍子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天旋地转，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双眼中迷离着光影杂乱，然后便是一片漆黑。
他倒在了地上，腰间的红布脱落了，铜钱叮叮当当地洒得满地都是，尽管叫喊声充斥着整个巷子，那些叮当声显得微不可闻，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繁华市井，永远不缺对钱敏感的人。
“大哥，好多钱！”
“钱你娘，先打人，今天我要给二哥报仇。”
“啊！”
……
“老大！快跑啊！”
“要死一起死！”
“跑啊！老娘还在等你，你不能死！”
“啊！”
“快走！来世我们还做兄弟！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
……
脑子里闪烁着昨夜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叫喊声让他双耳发鸣，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像是溺水的人慌张地往上挣扎。
晨光刺眼，叶长安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他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单薄的衣衫。
熟悉的山神笑脸映在他的眼底，山神脸上的涂彩被风刮得凋残晦暗，就像是淘气的孩子随手留下的涂鸦，丑的不可名状，却让他一阵心安。
“醒了？”
他回头，一个穿着靛青色道袍的男人坐在庙门外的台阶上，道人头上用枯木枝挽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发髻，风一吹，头发就像是田间的草垛，杂乱无章地飘荡飞扬。
“你救了我？”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他想确认一下。
“正好路过。”
“谢谢。”
道完谢叶长安就不想说话了，他的脑袋疼得厉害，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双手在腰间按了几下。
“在找这个吗？”
他抬头，道人抬着手，手上挂着一串铜钱，穿过铜钱的是那块红布，依然如连翠楼里的红肚兜那般迷人。
“嗯，怎么会在你这里，我记得……”
“他们打完人就跑了，死了好几个人，我正好路过。”道人把钱扔进了他怀里。
“死了好几个人？”叶长安一怔。
道人随口道：“四个吧，我没太过注意。”
山神庙里很安静，叶长安安静地摩挲着怀里的铜钱，道人安静地看着山下的广陵城。
“钱我给你洗干净了。”
“谢……”
叶长安感觉到头顶暗了下来，精神恍惚地抬头看着走进来的道人，道人比想象中的高大，像是一座山。
“谢。”
“你在为他们伤感？”
“我不知道。”叶长安松开了摩挲着铜钱的手，三百三十三，一个子儿也没少。
“他们差点杀了你。”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伤感？不是应该大呼死得好吗？”
“死得……好？”叶长安诧异道：“哪里好了？”
“……”
道人被他的表情噎了一下，无话可说。
叶长安看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面前，也不说话，心想这真是个怪人，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山神庙的？
“道长？”
道人低头看着他，头上松散的发髻立刻向前耷拉，枯木枝也摇摇欲坠。
叶长安关注着那根枯木枝，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你身上有两股气息，一股是浓重的墨水味，城里有墨水味的地方太多了，我找不到，还有一股跟这个庙里的气息一模一样。”
叶长安提起衣领闻了闻，只闻到一股刺鼻的馊味，夹杂着昨夜留下的丝丝血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