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索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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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长谈

    fri sep 23 19:20:07 cst 2016

    他似梦似醒,思维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有人轻声唤他的名字。他坐起身,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现在身前,竟是大师兄。原来这余兴宁心思缜密,白日里观察到图固的情绪变化,以为他一定是有了走不出的烦恼,就想及时开导他,四处寻找这位师弟的踪迹,断定他多半是在后院,就寻了来。

    余兴宁接着道:“天气阴凉,你莫要被寒气伤了身体!”余兴宁和周玉露从小见图固长大,对他一直颇为关心。这二人于图固来说,亲如兄长!

    图固道:“多谢师兄提醒,我自会注意!方才只顾在思考一些事情,不觉入神,全盘不觉得这青石的冰凉,你这一提醒,果真是肌肉僵冷了!”他跃下青石,揉搓了四肢,又打了两下拳脚,一会儿功夫,周身血液奔涌,汗也沁出来了。

    见他恢复了体温,余兴宁当下放下心,便问道:“时光荏苒,如今你也是个大人了,平日里你要思虑周全,照顾好自己,师父才不为你担心的!”

    图固道:“我自然不愿意师父操心与我。只是今日着实有些烦闷,才来此舒展心胸。我现在想起师兄和我说的一首词来,正是我心境的写照了!”

    在图固印象里,这位师兄喜好舞文弄墨,在诗词上有不俗造诣,若不是幽居山林 ,或许还能够考取了皇帝创造的功名。自小,图固对读不懂诗词,都会请教他,他也会耐心解答,只是这些诗词多年来也积累了不少,他是一下子想不到是哪一首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图固吟出了辛弃疾的词。倘若时光倒转,回溯到去年的今日,他依旧无法理解词人的心境,那时他依旧是一个不识愁滋味的少年郎。

    余兴宁也是十分诧异,在他眼里,图固永远是一张白纸,上面写满了无忧无虑的快乐音符,他所了解的图固的心事,远没有词中的沉重,即便是受了委屈,只一会儿功夫便雨过天晴了。眼下,更是坚定了要问清楚的念想,便道:“师弟却是想到了什么,居然生出这般愁情?”

    自幼图固和这位二师兄格外亲近,心事都说与他听,此时也不想敷衍,便道:“这和我的身世相关!水有源头,山有基础,而我的父母却不知姓甚名谁!今日中秋,本是团圆之日,我的父母又身在何方呢?”

    听罢他的叙述,余兴宁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的观念太过陈旧了,眼前的师弟已然长大,有了自己的爱恨情仇。好似一株大树,他的思想和行为早就潜滋暗长无限伸展了。图固从小未曾享受过父母的关爱,所以幽居山人和自己并周玉露尽量给他家庭般的温暖,只是这温暖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心中那缺失的家庭关爱。对于父母的身份,倘若成了一道解不开的谜团,对于任何人都是不公平和残酷的,只是山人的嘱托言犹在耳,亦是为了图固着想,所以即便心中对此做法不全苟同,也只能从命隐瞒了。

    余兴宁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是否记得我与你讲过佛家的一些理论。世间一切有为法都是因缘和合而生起,因缘所生的诸法,空无自性,随著缘聚而生,缘散而灭。你降临人世,与你的父母那是前世的缘在今世接续;只是后来你们分离,是缘分已经尽了,命中注定之事无人可以更改的了。”幽居山人虽然出身道家,对道家理论推崇至极,可是本身开明,愿意博采众家之所长,所以准许对佛家理论有一定的讨论,众人偶有涉猎。

    图固内心激动,周身血气翻涌,即便方才活动身体时也没有这般燥热。他首次听人讨论起自己的父母,以为一定会得到一些寻觅的线索,急不可耐地追问:“便是如此,我也要知道他们的身份的,假如大师兄知道,那就速速告知与我!”

    余兴宁内心是苦闷的,他知道图固单纯无比,对自己也是十分信任,可是如果全盘向他吐露身世的真相,又是万万不可的事情,纵然内心有万般的苦,也痛下决心,决意隐瞒,他要将编造好的有关图固的出身说与他听了。

    正欲开口,忽然听到从院中传出刀剑的碰撞之声,在这静谧的夜里,居然显得极为凄厉刺耳。拼刺之人一定是力道用足,想必是一场激烈的争斗。

    两人都是一惊,却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图固急欲奔往现场,却被余兴宁阻拦住,并要他藏身在青石之后。他似乎对这样的情景有所预料,镇静自若,换换地说道:“瞧这情形定是歹人来此处作恶,你且暂时在此躲避,待我前去看了!”图固心里焦急,担忧其他人的安危,想要一同前往,余兴宁又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你先顾全了自己,如此才不被师父担心,莫要徒增麻烦!”说罢一把将图固推将到巨石后面,径自去往庭院之中!

    其时,图固无论外功或是内功都有一定的修为,他自幼随山人学习武当功夫,天赋异禀,也颇为勤奋。只是武当普通拳脚不需长久时日便可熟练,那几套高深的功夫,是要愈加长久的时间方能领悟其中精髓,并且内功也要有一定的增强方能产生实际辅助效力。图固尚且年少,是无法能够熟练运用这些功夫的,况且实战经验也是没有的,贸然与敌人过招风险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