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同床异梦
fri sep 09 19:37:01 cst 2016
转眼已是正德十四年三月，原本冰封的通天渠已是恢复如常。但是，往年夜间的灯火通明却不知怎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和令人生寒的黑暗。
此时已是深夜，平静的河面划过一道水波，从远处飘来一叶扁舟。金漆的围栏，琉璃船顶，四角挂四顶白纱琉璃宫灯，显得富丽堂皇。船中一人年纪约么在三十七八岁，头戴一顶银龙珍珠冠，身披一件团龙袍，一看便知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世袭藩王，显得雍容华贵之态，但眼角眉梢透着一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身旁几名侍卫持剑拿枪，众星捧月般保护他的安全。
此人正是宁王朱宸濠。自从他的祖先宁王朱权被朱棣强制性封到洪都，就怀恨在心，但却始终找不着机会报仇，朱棣的子孙一直稳稳坐在八宝金殿，直到明孝宗朱佑樘。
弘治皇帝朱祐樘治国有方，兵精粮足，国库充裕，内除奸臣，外御蒙古，朱宸濠看在眼里心中着急：这朱佑樘一日不死，我便难报家仇，也就得不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看来只能忍下去了！看朱佑樘后日夜忙于国事，身体必会被拖垮，到时就是我起兵之时！想到此，心中又是一丝的宽慰。他日日夜夜望向京城的方向，望着滕王阁每日繁华的景象，不知不觉已是近二十年了。
滕王阁依旧繁华热闹，每日观赏之人无数；朱宸濠仍然如此，为自己的野心正在阴谋策划。
而今日此来，朱宸濠并非为了观景，而是趁着夜晚无人商议大事来的——到底谋反的时机是否成熟？
子时刚过，朱宸濠望着远处如隐若现的滕王阁，不禁心中感慨：想我朱宸濠今年已年近半百，空有一身武艺，满腹韬略，却一事无成，唉……造反不容易啊！现在早不是建文帝的时候了！如果造反，也不会有李景隆来帮我，所以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可是总隐隐觉得有什么漏洞，可是又想不出来，已经二十年了！已经二十年了！想着，不禁眼中竟湿润了。
在他身旁的谋士“太和一剑”方中原却在思量着自己的事：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原本隐居深山以了此生，既出得山来就必要做一番大事业——报家仇，更重要的是荣华富贵，但宁王迟迟不下反心，这么拖下去……他心中忽然一个念头一闪，旋即又断了。正踌躇间，却无意中注意到了朱宸濠神情有些异样，因躬身问道：“王爷，您这是……”
朱宸濠微微一愣，看了方中原一眼：见他全是道家装束，手中一柄拂尘微微的摇着，透过月光仔细一看，他的脸上透着一股镇定从容之色，两眼中放出两道光来，虽然他并未直视朱宸濠，但宁王依旧觉着身上一股凉意涌上来。朱宸濠心想：这还是第一次我仔细打量方中原，原只知他武功高强，据说还会幻术，今日看来，传言也并非完全是虚构啊！心中这么想着，口中说道：“方先生，你看如若现在起兵，时机成熟吗？”
方中原心中仍在犹豫，脸上却不显露，说道：“王爷问得好，方才我也正在想这事儿，依贫道之见，为时尚早啊！”
朱宸濠问道：“为什么？孤兵精粮足，手下有凌十一等众家英雄助我，朝中大员又大都被我买通，先生这话，孤有些不大明白。”
方中原依旧十分沉稳，微微一笑：“我看王爷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他接着道：“王爷手下虽有悍将，却无一人有总揽全局之能啊！”
朱宸濠沉思片刻，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是啊，那么你以为孤王如何呢？”
方中原听完微微一愣，心想：此人如此自负，要试他将来登基坐殿，不知道还会不会想起我这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啊！伴君如伴虎，卸磨杀驴的有的是啊，还未成事就已如此……他突然心中一颤，想起朱元璋和刘伯温……手指竟不自禁的颤动了一下，赶忙回话道：“啊，啊……王爷，您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您乃是我军之灵魂，就好比“红花还要绿叶扶”，您不可能既当花又当叶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朱宸濠自觉失言，赶忙圆场道：“对对对！方才不过是玩笑罢了！——那先生有什么办法呢？”
方中原心中还在想着刚才“卸磨杀驴”的事儿，朱宸濠这一问打断了他的思路，也只好不去想它了，因说道：“贫道本是太和教的，我的师父，乃是当今武林闻名的人物，王爷应该也有所耳闻，他就是太和教教主“千里一跃”马宝玄。”
方中原的话说的声音并不大，但朱宸濠心中却心中一惊：这马宝玄我听说过，说是打遍武林难找对手，不想他竟是这方先生的师父，看来我不可小瞧啊！想到这，又看了看方中原略有皱纹的面颊，说道：“马大剑谁没听说过？威震武林数十年，听说早年有两个徒弟，一个叫‘天光法师’刘养正，另一个嘛……这个，孤有点想不起来了，不知可有此事啊？”朱宸濠之所以这么问，实是想借方中原这根线招揽更多的武林高手来帮他“清君侧”，夺皇位的。
方中原心中也是一惊，心想：这朱宸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本来我是想向他推荐刘养正，他倒先说出来了，真是奇了！心中这么想着，口中却依旧侃侃而谈：“我是他老人家当关门弟子，因而并不好向外张扬，而刘养正和赵为忠却是他的正式弟子，所以现今武林之中只知‘天光法师’和‘吸附神掌’是他的弟子，我方中原一直被认为是太和中人，却很少有人知道我是马宝玄的弟子。这么说，就是我那两位师弟至今也没和我见过一面呐！”他长出了一口气，望着从船舱外头透进来的点点月光，恨恨的道：“哼！不知道也好！将来要是让我遇见了，必除之而后快！——自从他们一来，师父就偏着他们，我在师父面前的地位已是不如往日啊！额，……”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在宁王面前说这些干嘛？急忙圆场道：“他们的武功嘛，自然也是很高的，也并不在我之下。”
朱宸濠却并不理会他的不着边际的话，似随意的说道：“方先生和我说这些，莫非是想向我举荐刘养正、赵为忠做‘绿叶’不成？”
看着朱宸濠一脸似轻松又似紧张又好像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神色，方中原愣在当场，久久不语——朱宸濠是怎么猜到的？难道他……
转眼已是正德十四年三月，原本冰封的通天渠已是恢复如常。但是，往年夜间的灯火通明却不知怎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和令人生寒的黑暗。
此时已是深夜，平静的河面划过一道水波，从远处飘来一叶扁舟。金漆的围栏，琉璃船顶，四角挂四顶白纱琉璃宫灯，显得富丽堂皇。船中一人年纪约么在三十七八岁，头戴一顶银龙珍珠冠，身披一件团龙袍，一看便知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世袭藩王，显得雍容华贵之态，但眼角眉梢透着一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身旁几名侍卫持剑拿枪，众星捧月般保护他的安全。
此人正是宁王朱宸濠。自从他的祖先宁王朱权被朱棣强制性封到洪都，就怀恨在心，但却始终找不着机会报仇，朱棣的子孙一直稳稳坐在八宝金殿，直到明孝宗朱佑樘。
弘治皇帝朱祐樘治国有方，兵精粮足，国库充裕，内除奸臣，外御蒙古，朱宸濠看在眼里心中着急：这朱佑樘一日不死，我便难报家仇，也就得不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看来只能忍下去了！看朱佑樘后日夜忙于国事，身体必会被拖垮，到时就是我起兵之时！想到此，心中又是一丝的宽慰。他日日夜夜望向京城的方向，望着滕王阁每日繁华的景象，不知不觉已是近二十年了。
滕王阁依旧繁华热闹，每日观赏之人无数；朱宸濠仍然如此，为自己的野心正在阴谋策划。
而今日此来，朱宸濠并非为了观景，而是趁着夜晚无人商议大事来的——到底谋反的时机是否成熟？
子时刚过，朱宸濠望着远处如隐若现的滕王阁，不禁心中感慨：想我朱宸濠今年已年近半百，空有一身武艺，满腹韬略，却一事无成，唉……造反不容易啊！现在早不是建文帝的时候了！如果造反，也不会有李景隆来帮我，所以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可是总隐隐觉得有什么漏洞，可是又想不出来，已经二十年了！已经二十年了！想着，不禁眼中竟湿润了。
在他身旁的谋士“太和一剑”方中原却在思量着自己的事：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原本隐居深山以了此生，既出得山来就必要做一番大事业——报家仇，更重要的是荣华富贵，但宁王迟迟不下反心，这么拖下去……他心中忽然一个念头一闪，旋即又断了。正踌躇间，却无意中注意到了朱宸濠神情有些异样，因躬身问道：“王爷，您这是……”
朱宸濠微微一愣，看了方中原一眼：见他全是道家装束，手中一柄拂尘微微的摇着，透过月光仔细一看，他的脸上透着一股镇定从容之色，两眼中放出两道光来，虽然他并未直视朱宸濠，但宁王依旧觉着身上一股凉意涌上来。朱宸濠心想：这还是第一次我仔细打量方中原，原只知他武功高强，据说还会幻术，今日看来，传言也并非完全是虚构啊！心中这么想着，口中说道：“方先生，你看如若现在起兵，时机成熟吗？”
方中原心中仍在犹豫，脸上却不显露，说道：“王爷问得好，方才我也正在想这事儿，依贫道之见，为时尚早啊！”
朱宸濠问道：“为什么？孤兵精粮足，手下有凌十一等众家英雄助我，朝中大员又大都被我买通，先生这话，孤有些不大明白。”
方中原依旧十分沉稳，微微一笑：“我看王爷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他接着道：“王爷手下虽有悍将，却无一人有总揽全局之能啊！”
朱宸濠沉思片刻，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是啊，那么你以为孤王如何呢？”
方中原听完微微一愣，心想：此人如此自负，要试他将来登基坐殿，不知道还会不会想起我这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啊！伴君如伴虎，卸磨杀驴的有的是啊，还未成事就已如此……他突然心中一颤，想起朱元璋和刘伯温……手指竟不自禁的颤动了一下，赶忙回话道：“啊，啊……王爷，您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您乃是我军之灵魂，就好比“红花还要绿叶扶”，您不可能既当花又当叶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朱宸濠自觉失言，赶忙圆场道：“对对对！方才不过是玩笑罢了！——那先生有什么办法呢？”
方中原心中还在想着刚才“卸磨杀驴”的事儿，朱宸濠这一问打断了他的思路，也只好不去想它了，因说道：“贫道本是太和教的，我的师父，乃是当今武林闻名的人物，王爷应该也有所耳闻，他就是太和教教主“千里一跃”马宝玄。”
方中原的话说的声音并不大，但朱宸濠心中却心中一惊：这马宝玄我听说过，说是打遍武林难找对手，不想他竟是这方先生的师父，看来我不可小瞧啊！想到这，又看了看方中原略有皱纹的面颊，说道：“马大剑谁没听说过？威震武林数十年，听说早年有两个徒弟，一个叫‘天光法师’刘养正，另一个嘛……这个，孤有点想不起来了，不知可有此事啊？”朱宸濠之所以这么问，实是想借方中原这根线招揽更多的武林高手来帮他“清君侧”，夺皇位的。
方中原心中也是一惊，心想：这朱宸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本来我是想向他推荐刘养正，他倒先说出来了，真是奇了！心中这么想着，口中却依旧侃侃而谈：“我是他老人家当关门弟子，因而并不好向外张扬，而刘养正和赵为忠却是他的正式弟子，所以现今武林之中只知‘天光法师’和‘吸附神掌’是他的弟子，我方中原一直被认为是太和中人，却很少有人知道我是马宝玄的弟子。这么说，就是我那两位师弟至今也没和我见过一面呐！”他长出了一口气，望着从船舱外头透进来的点点月光，恨恨的道：“哼！不知道也好！将来要是让我遇见了，必除之而后快！——自从他们一来，师父就偏着他们，我在师父面前的地位已是不如往日啊！额，……”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在宁王面前说这些干嘛？急忙圆场道：“他们的武功嘛，自然也是很高的，也并不在我之下。”
朱宸濠却并不理会他的不着边际的话，似随意的说道：“方先生和我说这些，莫非是想向我举荐刘养正、赵为忠做‘绿叶’不成？”
看着朱宸濠一脸似轻松又似紧张又好像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神色，方中原愣在当场，久久不语——朱宸濠是怎么猜到的？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