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衣雪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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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冷月凄厉,寒雪纷纷,在那一片雪原之上,刀喑剑鸣,不远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关于北冥世家族长之战。

    人尽皆知,北庭乃大倾北部门户,历代族长皆被朝廷授印封王且手握重兵,这一辈的安骁王更是人中翘楚,少年英豪,或许正因如此,才惹的朝堂众人中伤诽谤重伤,怀帝轻信,几日内便大军压境。

    他看着月光下映的寒冷的利剑,看着面前一个同自己相似的脸,不曾想,被自己的同胞孪弟出卖,众叛亲离。到现在还能追随自己的都是忠义之士,他不愿再赔上更多无辜的人的性命,他放弃了,拔剑自刎,倒在一片殷红血泊之中。他嘴角挂着笑,眼中淌着泪,看着身旁的将士,想起自己挚爱之人,一代英杰,无声无息闭上了双眼。

    车辙辘辘的响,在雪地里碾过到到痕迹,车后人穷追不舍,马嘶鸣着已精疲力竭,他们穿过一片迷林,来到一个山洞之中,追兵被迷林阻挡,他们终于可以暂作歇息。

    她下车,回首信步,若没有这变乱,这里该是很好的景致,月华无边洒向漫漫雪原,如此极寒的冬日,还有细碎的寒梅次第开放,她微微行礼,对驾车之人说:这一路谢将军护我,这个地方没人知道,暂时是安全的。”末将奉王爷之命保护王妃,自当鞍前马后。那人一如既往不改沉着与坚毅。说完他便牵走了那匹力竭的马,他注视着,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它的脖颈,这曾是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如今自己将亲手结束它的生命,他的匕首划过马的脖颈,鲜红的血沥沥而下。许久,他呈来了已烤炙熟的肉。

    “徐将军,你杀了你的战马。”

    “它将力竭而死,可我们还得活。”

    说完,他率先拿起一块肉咀嚼起来,眼中泛着泪光。

    她微敛裙裾静静坐下,思绪凌乱,这场战役结果会如何,她真的不希望他受伤,他们一家人能否重聚,想着她的手便轻抚她早已隆起的腹部,他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她的心中刺痛。突然她的腹中躁动着,隐隐作痛。

    他们准备着等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愈痛愈烈,她默默忍受。徐末在一旁安慰她小世子日后也定会像王爷一样”军中之人不善言辞,也说不出什么,她脸色苍白,痛的咬破了嘴唇,几近晕厥,凭着一点点信念,也要生下孩子护他周全。

    许久,他的孩子出生了,伴着东方朝阳的升起,仿佛带来了希望。徐末将孩子抱给她,她轻抚孩子的脸,想着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便要承受颠沛流离之苦,不禁潸然泪下。稍稍恢复了些气力,抱着孩子,跪在徐末面前。“将军,请你好好将这孩子扶养长大,我或许不能陪他了,他叫北冥惜,他的身世日后慢慢告诉他。说完又是一拜。

    她将孩子交给徐末,自己佯装成怀孕的样子,走出山洞,徐末朝着她的背影,重重跪下。

    其实,她早有预感他敌不过他,他是那样善良的人,他们不一样,她穿过迷林,迷林外,早已是重重包围。他也在。

    嫂嫂,别来无恙。”那样一张俊朗的脸此刻却显得那么滑稽丑陋。她看他嚣张跋扈的表情,还要强忍内心的喜悦,这不过是帝王家的骨肉亲情。果真,无情最是帝王家。本一介布衣,幸得如花年华与他厮守,如今,他一抔黄土尘缘尽,吾亦伴君长相思。

    “徐末呢?他不是一直奉命护你么。”说完他便狂笑着。

    “生死关头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约是各自逃命去了”

    “王兄身边的人也不过如此,不知如今泉下的他还能否安息呢。”

    是啊,他已去了,这世上只留我一人,我又怎能独活呢,如今或许我还能陪陪他,陪他这最后一程,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还做他的妻子,但愿他不要生在帝王家。她缓缓说着,一字一顿,为什么要自投罗网,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凭着自己那份微不足道的力量,拼尽全力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他是在一点一点击垮她,他慢慢的走近她,她藏于袖底的匕首等待着致命一击。她刺向他的心脏,她的双手颤抖着,眼中却是坚毅。却被他拦下,她挥舞着匕首好像在宣泄着什么,连同心中的悲伤愤怒,一起刺向他,却又被他一次次拦下。

    “此人意欲谋反,行刺新王,杀无赦。转瞬万箭齐发,穿过她孱弱的身体,他手臂一挥,箭雨即停,他走到她面前,帮她合上双眼,说:如此,你们一家也算是团聚了。说完他带着兵将离开,她静静躺着,静静冰冷。

    一袭绛衣不识鲜衣怒马,眉眼盈盈处她依旧笑靥如花,旧日雪尘和杯酒饮下。只道回首默默何处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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