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籽石
面前衣服脱了一半的女人衣不遮体，身体不停地颤抖。看着这一幕，顾景却没有半分的怜惜产生。他的心中只是想着，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转过来？眼看时间不多了，顾景想着宽容大量的心思，于是就拍拍杜如妃的肩膀，想让她自觉一点扭过身来。
杜如妃正沉浸在自己被如何如何的想象之中，被顾景突然这么一拍，竟直接是坐在了地上。顾景见她这个样子，瞥了一眼，收回还停在半空的手，毫无感情的问道：“你在这干什么？”还不忘记将面部表情摆得凶狠一些。
这声音…杜如妃睁大了眼睛，这在她身后的声音竟是如清泉击打在玉石上一样的美妙，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爽，怕是连那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都比不上。她从未听到过这样好听的声音，一时之间心中的恐惧突然消失了一秒，杜如妃想看看拥有这样好听声音的，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秒让她有了时间转过头去看，转过身来的画面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但是这人的眼神，却仿佛让杜如妃如坠冰窖。
面前的少年身形修长，但上半身却是赤裸，除了黏在腿上的湿哒哒的亵裤之外，身上空无一物。一双白玉似的脚连袜子也没有穿就踩在这石砖上，一头长发捋在脑后，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更是显得五官俊美清秀。此时少年正抱着胳膊从上至下的看着她，眼神说不清道不明，但肯定不是杜如妃想象的那种，他的眼睛那么美，但却不包含一丝的感情。
“你在这里干什么？”顾景看着一直朝着他的脸发呆的女人，见她没有反应，语气更加冷漠地又问了一遍。
“我…我是……”杜如妃还在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听到顾景的话之后只能结巴的吐出一两个字，差一点就要说出了来这里的理由，幸好常年攻于算计的她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将视线从这个好看的人身上转移开来，闭上嘴不再说话。
哦？顾景见杜如妃这个样子，挑了挑眉，这是不打算说么。
“你是在找这个。”顾景像变戏法一样，右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蓝色玉石。
突然出现的浓郁灵力让杜如妃不由得又将目光移了过去，在目光接触到玉石的一瞬间，杜如妃的瞳孔一缩，这是？！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枚玉石通体发蓝，从玉石的里面发出一圈一圈水一样的波纹，荡漾在顾景的手心中，在他白皙的手掌上显得格外好看。玉石不是金色的，杜如妃不能够凭借它的外表去判断这到底是不是她此行的目的，但其中所散发出来那种的柔和的感觉，还有与周围的灵气契合相融的波动，这一定是籽石没错了。
“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个的？！”杜如妃此时也顾不上顾景带给她可怕颤栗的感觉，一双还算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顾景手上的东西，充满了贪婪。
哪里找到的？顾景嘴角一勾，这可不是他找的。
一觉醒来手心就有了这个小东西，只要握在手里就能够感受到其中颇有活力的灵力，很神奇的温暖感觉。一圈圈的波纹荡在自己身上，使得与金丹期的屏障又薄弱了一些。他知道这无故跑到自己手中的玉石定不是什么凡品，却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正好碰上了寻它的人，看这样子好像很珍贵。
“你说呢，”顾景将拿着宝石的手放到了杜如妃的眼前，欣赏着这女人贪婪的表情，“你是不是特别想要？”
杜如妃瞳孔一缩，她当然是想要的，但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顾景这样实力的人若是想杀她早就动手了，那现在一定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于是杜如妃硬着头皮问道：“什么意思…难道我想要你就给我吗？”
“哈，”顾景不禁笑出了声，这女人看上去很蠢但也不是那么傻，“当然…”
杜如妃猛地看向他。
“不是。”顾景接上了没说完的话，看杜如妃恼羞成怒的样子，继续说道：“你只需要告我一些事情，这个东西就是你的了。是不是很简单？”此时玉石像是察觉到了顾景话中的意思，委屈地震了震身体，弄得顾景的手心有些发痒。
杜如妃没有立即答应，她精明了这么些年，怎么会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随便透漏给陌生人信息，但籽玉对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杜如妃还是动摇了。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这个条件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她在慌乱的思考中“不小心”对上了顾景的眼睛，那黑如墨汁深如寒潭的双眼瞬间摄去了她的灵魂。
之后她就失去了知觉，再也不省人事，杜如妃最后听到的只有顾景轻轻地一声“呵…”
顾景看着倒下去的杜如妃，面部上终于是带了一点笑意，只不过这种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把籽石掏出来，拿指尖碰了碰换回了玉石内部传来的活泼感觉。
“我可不会扔掉你，有用的小家伙。”顾景笑着将籽石放进了芥子当中，他觉得好笑的是为什么自己突然跟这么多“石头”扯上了关系，包裹琰玺的茧核、祭坛上的晶核以及刚刚捡到的籽石。顾景对自己的境遇感到感叹。
等顾景将衣服穿上之后，他走到了晕厥的杜如妃的身边，往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身上扔了一件衣服，随后将手覆到了杜如妃的头顶之上，开始使用家喻户晓的魔族技能“摄魂术”。
顾景当时说得那些话当然都是骗杜如妃的，目的就是让她的心神不稳，然后只要设法让自己的眼睛与杜如妃的对上，就会达到实施摄魂术的最佳昏厥状态。此时的杜如妃还活着，只不过再也不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了。在达到上述最佳晕厥状态的条件下，杜如妃大脑当中的一切信息保留完整，完全不会因为她的潜意识反抗而翻找不到藏得最深的秘密。
只见顾景碰着杜如妃脑袋的那只手掌周围开始弥漫出一层一层的灵雾，这些灵雾没有实体，只在手的周围漂浮着，但却不会散开。紧接着，灵雾之中出现了几点灰色模糊的恶之本源，在恶之本源出现的一瞬间，灵雾好像凝实了般变成几根锋利尖锐的小刺，顺着五根手指钻入了杜如妃毫无防备的脑子里。
即使杜如妃现在已经没有了意识，但身体却因为剧烈的疼痛开始本能的颤抖，顾景用另一股灵力结成绳索捆绑住了她的手脚，终于是让其不动了。
顾景的灵力触手在杜如妃的脑袋中晃荡了好几圈，将自己需要的信息都偷了出来。半晌之后，心满意足地从其内退了出来。而被摄魂术摧残过的杜如妃则在地上不停地翻着白眼，身子像失去了鱼鳞的鱼一样在地上翻滚。顾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挥手点燃了火焰，这地方干燥的环境条件正好为此时的燃烧做了铺垫。
杜如妃被燃烧着，火苗逐渐覆盖了她的全身。不一会，整个人就变成了黑灰，彻底消失在了人世。
“原来你就是往李明晰头上摔杯子的人，还敢将那种恶心的眼神放到我的身上，这种死法还是便宜你了。”顾景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型骨灰，将从杜如妃脑子里的信息整合了一下，往金屋阁的方向走去。
他向来无情，但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原则。对这样没有能力但却贪婪的人，自然死不足惜。
......
之前在来的时候已经熟悉了路，回去的时候速度自然是快了不少。现在时间马上就要到寅时了，侍卫们都陆陆续续开始从睡梦中苏醒，开始上岗巡逻，若是两天前的顾景，可能还会回避一下，但现在以他练气期大圆满的实力，要避过这些练气七层八层的小兵轻而易举。
还在刚起床的迷糊劲中的侍卫们晃晃悠悠，只看到一道残影从身边穿过，都以为是自己脑子不清醒。顾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金屋阁，带着一身晨露推开了房间的门。
本以为看不到人的顾景再一次被吓到了，李明晰正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熠熠地盯着自己看。
“大人你回来了。”李明晰站了起来，双手叠在一起毕恭毕敬地朝顾景做了个揖。
顾景一个跨步进了房间，将门关紧，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等着他的李明晰，问道：“你怎么不再多睡会？”然后朝李明晰招招手，让李明晰坐下，因为没有第二把椅子，顾景就坐在床边。
李明晰笑道：“小人早起惯了，到了点就睡不着，就早早地坐在这等大人了。”
这样啊…顾景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李明晰应该不会专门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他个好印象，看着不像是有心机的人，要不然就是他的演技好到连他也看不出来。自己真的是多虑了，最近活的太累。
既然回到了金屋阁，顾景正好还了李明晰的人情，况且还需要他办点事。只见顾景从床头的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个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夜明珠，放在了桌子上。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正好让其滚动在李明晰的手掌旁边。
李明晰疑惑道：“大人，这…？”
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就在手边，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李明晰的喉头一动，吞咽了一下。但李明晰不知道顾景这样做是为什么，强行忍住了想要去拿的念头，将眼神投向了看着他的顾景。
只听顾景说道：“这夜明珠给你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还清你先前带我去蕴灵泊的人情，二是我还需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听到顾景居然说要还人情，李明晰连忙惶恐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连说道：“大人这是什么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这夜明珠小人没有理由接受，还望大人收回，大人想要办什么事只要跟我说就行了。”
顾景挑眉，颇有些意外，说道：“真的不要？帮完我这个忙你可能在天麓山脉就呆不下去了，拿上这个以后出去了也好生活。”说着，桌上的夜明珠自己滚到了李明晰有些破旧的口袋里。
见李明晰还想把夜明珠掏出来，顾景一蹙眉头，伸手压住了他已经把夜明珠拿出来的手，道：“这是命令，严格来说我可是你主子，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东西你非收不可。”
顾景的手此时压在李明晰的手上，李明晰粗糙的手皮上感受着顾景手上的柔软皮肤，脸红了一下，大人连手都这么好看，这一分神手劲这么一松，夜明珠就又被顾景用手指弹到了口袋里。事已至此，李明晰自然是不敢再拒绝。
于是他问道：“敢问大人想要我帮忙的是何事？”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说来也惭愧，在这里待了几个星期竟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我的，就连炎函大人也是因为我的皮相才对我百般照顾。”顾景低垂着眼说，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可怜一点。
他道：“明天就是东龙祭了，炎函大人说要在明天宣布我们的关系，我不能让自己毁了他的前程。明天从天麓山的东面会来几个人，都是我家的亲戚，若是可以你看能不能将他们带进来，这样在拒绝的时候我对炎函大人也有个交代。”
“这……”李明晰犯了难，大人待他不错，还有安葬母亲的大恩，可将外人带到天麓山里来可是大忌，更别说是几个外人了，要是被发现了死都是最轻的。
可大人也是为了炎函大人好，如果被发现的话罪责也可以轻一些。李明晰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口袋，刚才都半强迫的收下了，现在反悔不仅丢了面子，更是辜负了大人对他的信任。而且以他的记忆力，朝东的那条路是通向集市的路，长时间侍候人的他怎么可能不熟，只要不被人发现不就好了？
李明晰做了一个让他后半生都感激不尽的一个决定，只听他思索半天然后张口道：“大人没问题，只要给予我一个你们互相识得的信物便好。”
顾景没有惊讶于还算快的回复速度，李明晰的回答自然是在顾景的预料之中，只是这信物要是什么呢？说来他也只是救了段南一命，虽说后来在其体内埋下了傀儡石的种子，但却一直没有发芽，顾景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他俩之间的关系。
对了！那选拔护卫小组时候给的中品灵石中，有易川特有的红色丝线。顾景看向李明晰问道：“之前给你的中品灵石还在吗？”
“在小人的怀里，大人有需要？”
顾景见李明晰一副生怕他将灵石收回去的憋屈样，忍不住笑着说道：“给你了就是你的，信物就是这个，他们最多有七个人，不知道路上安不安全会不会少了几个。里面有一个瘦瘦高高长得挺好看还扎着马尾的姑娘，看着就让人很冷，看见她就几乎没错了。具体的等你见了就知道。”
其他人的生死顾景不敢保证，毕竟这一路上的危险太多，但段南是一定会到这里来的，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听到顾景并不是要将中品灵石收回，李明晰放下了悬着的心，不是他小气，只是这颗石头可能是他往后生活的唯一依仗，这块中品灵石和顾景给他的夜明珠不一样，是挣来的。这次帮了顾景之后，夜明珠说不定就拿不到了，起码还有这石头给他安全感。
正在二人谈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和其他人敲门时只敲三下不同，这个声音按着奇妙的节奏敲了四下。然后紧接着，从门外传来一个清灵的女声，过于稚嫩的声音让人不禁觉得外面的人还是一个不到二八的少女。
只听门外那声音说道：“顾大人，早饭送来了。”
李明晰感觉有点奇怪，之前他的工作就是给各个“小宠”送饭打水，先前一段时间李明晰因为母亲的事情耽搁了几天，这才让别人代替的。在他跟大人走了之后，应该是没有人到这来了，所以在他待得这两天里并没有人来送饭，可大人这才刚刚回来怎么就来人了？
“大人，还是不要轻易开门，这门外的人有些可疑。”李明晰将自己的推论言简意骇告诉了顾景，可谁知顾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嘴角的笑容无意识的拉大，像是回应刚刚的敲门声一样，用手敲了放在桌上的茶杯四下。骨瓷茶杯发出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的声音在封闭住的屋子里回响了几秒，几秒之后门自己应声而开。
李明晰大惊，门明明是锁住的，没有钥匙从外面是打不开的，而钥匙只有几把，一个送饭的侍女不可能有这把钥匙。
正当李明晰煎熬之际，门外出现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步伐灵巧的走了进来。只见这女孩将门关好之后，把手中放菜的盘子往桌子上一扔，大大咧咧地和顾景一起坐在了床上。
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看向他，用刚刚听到的甜美声音说道：“顾景这是谁啊？”
顾景是谁？大人不是叫顾卿安吗？
只见顾景将白若泷的耳朵扯到嘴边，声音压低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当然顾琰玺和籽石半分都没有提到。
白若泷到底还是鬼灵精，眼睛轱辘一转就明白了顾景的意思，于是就看到小姑娘装模做样地将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几下，向李明晰解释道：“我叫白若泷，是顾景…顾卿安的表妹，这不是我哥要“出嫁”了吗，我作为娘家人当然要过来陪陪他。”出嫁两个字重重地读出来，惹得顾景的脸色黑了几分。
“这样啊，”李明晰倒是好被糊弄，也不知道先前的聪明劲都哪去了，竟也是没有怀疑这所谓的“表妹”是如何凭一己之力进入天麓山脉的，又为何要假扮成侍女。李明晰现在倒是老实了起来。
他见顾景和他“表妹”好像有什么话说的样子，便随意找了个理由退走了，想要回到金屋阁的厨房去见见好友李大厨子，和其唠唠嗑。
等李明晰的脚步声消失之后，白若泷才扭过头来看着顾景说道：“我跟你说，这人可精了，你可别被他老实的外表给骗了。之前我在金屋阁瞎溜达的时候，看见过他在和各个“小宠”做生意，打探对方情敌的情报什么的，精明得很。”
“哦？是这样吗。”顾景看着刚刚关上的门不知在思索什么。
白若泷道：“我可是告给你了，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又赖我。”说着她吐了下舌头。
“行了，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你现在过来是不是有了段南他们的消息了？”
“说起这个，”白若泷站起身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那东西是一卷泛黄的破旧卷轴，上面有了几条古老的东西会有的霉斑，长度不短，从她的衣袖里掏出来确实需要费不少的劲。
“这是我从炎函那偷来的，是东龙祭上的半龙人的炼成祭祀方法以及各种兵力在天麓山脉的分布情况。”说着，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卷轴，用食指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小点，“这是段南他们现在在的地方，等明天李明晰过去接应就行，段南他们在很显眼的地方，李明晰肯定能看见。然后明天我使个法子让东龙祭在没有你的情况下顺利结束，最后我们汇合离开这里。”
“没有我？”顾景惊讶，见白若泷点了头，他又笑着说道：“没有我怎么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