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寒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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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倒挂金钟菩提寺,金镶玉印在五

    sat sep 24 22:16:45 cst 2016

    五层寺坐落于五层山,地势高峻,山有五方,呈五个台阶状,形如一挚天地塔山。山有东西南北中五股清泉,故又名五泉山。

    来到五层寺,寺庙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士。那寺庙主持是五泉派掌门,叫做无尘大师,他见毕公,忙走来作揖道:“毕公云华,别来无恙否?”

    毕公双手合十,向无尘大师行了一礼,方笑道:“多谢大师记挂,老夫身子还算硬朗。”

    无尘大师道:“你我一别,已过匆匆十载,当真是光阴似箭哪!”

    毕公笑道:“正是,转眼你我都已经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今晚必能见识一些少年英俊。”

    无尘大师哈哈一笑:“毕公先请上座,那轩辕庄主还未曾到。”

    只听环佩叮当,门外进来一众女流,那些姑娘戴着银项圈银手镯,衣着华丽,多以蓝色为主,百褶裙上挂满银片银花。为首的头戴银冠,耳朵上挂着两个明晃晃的月牙坠子,端的是明眸皓齿,明艳非常。

    她笑道:“凉山派竹梨花拜会无尘大师!”

    无尘大师笑道:“竹掌门驾临,有失远迎,快请入座。”

    竹梨花问道:“轩辕庄主还没来吗?”

    无尘大师道:“还请稍等。”

    竹梨花皱了皱眉头,笑道:“轩辕庄主架子很大呀!”寺中人越来越多,都是九派人士,少有百人,喧闹异常。

    青女戴着黑色纱笠站在墙边,只见又一群人踏进庙门,为首的是一位少年,身穿五彩刻丝红锦服,手持一柄青铜大刀,神色傲然。其后跟着几人都是粗布短衫,身配大刀。

    竹梨花笑道:“我说是谁这等气派,原来是青城派的新掌门朱玉郎。”

    无尘大师笑道:“朱掌门到了,快请入座。”

    朱玉郎淡淡一笑,撩起衣摆端然入座,跟来的几人站在他身后。风青女透过纱笠看去,却见朱玉郎身后有一个老者,容止颓然。青女大惊失色,几乎站立不稳,她扶住墙面怔住了,阿川见她有异样,因问:“姐姐,你怎么了?”青女摇了摇头,连话也说不出。

    你道那老者是谁?却不是风青女的祖父,天一教的老当家风天罡是谁?正在这时,听得门外有人喊道:“轩辕庄主到了!”只见轩辕恪身穿一领巴山短皂袍,腰系金线黑丝绦,手持古剑,凛然生威。

    他身后一人手持玉箫,面带微笑,神色潇洒,却是萧七。

    又有一人披蓑戴笠,脚踏芒鞋,仪表磊落,志气轩昂,却是陈南尘。他虽低着头,故意将斗笠压得极低,只隐隐露出棱角分明的轮廓,风青女却一眼认出他来!

    陈南尘等人来到潼川已有几日,这些天轩辕恪命陈萧胥三人住在芙蓉苑客栈,自己带着荀奉孝遍访川中九派掌门。陈南尘萧七左右无事,便暗中查询风天罡的下落,却始终不见其踪迹。

    这一日晚间,轩辕恪向陈南尘萧七道:“二位仁兄,结盟一事,轩辕恪已经说服八派掌门,只等西岭派宋掌门答应。”

    萧七笑道:“恭喜庄主就要一统川中武林。”

    轩辕恪摆了摆手,笑道:“萧兄说笑了,这个盟主之位轩辕恪还担不起。”

    陈南尘问道:“这是为何?”

    轩辕恪将比武择贤的规矩说与二人听了,萧七心道:“这轩辕庄主给了九派偌大的好处,九派却不糊涂,如此却对这庄主不利了。”

    轩辕恪道:“我若想要各派归心,只得答应这规矩。我自认内力高深,剑法精绝,可在别的方面却平常……”

    陈南尘道:“我既然允诺轩辕兄,自当全力助你。”

    轩辕恪向陈南尘作揖道:“陈兄武艺精纯,洞悉天下武学,轩辕恪只有得陈兄相助方有胜算。陈兄若能赢得九派高人,自当为九派盟主,轩辕恪绝不抢功!”

    陈南尘忙道:“轩辕兄快休如此!我身中寒毒,命不长久,不敢耽误庄主大谋,若我侥幸取胜,当尊兄为盟主。”

    轩辕恪道:“你中毒之事日后再议。若能取胜,请务必接下盟主之位!”

    陈南尘待要再辩,萧七道:“二哥,既然轩辕兄执意如此,权且接下,容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如何取胜。”

    轩辕恪道:“正是正是!陈兄不要再推脱了。”

    陈南尘听说,只得先答应,又道:“现在城中有个‘陈南尘’筹谋造反,惊动了官府,比武之时我还是不自报姓名的好,免得麻烦。”

    轩辕恪道:“这也有理,只是总该有个名字。”

    陈南尘想了想,忽然忆起在青木客栈看到的那一组画,“那我就自称‘访寒翁’如何?”

    萧七笑道:“甚好,二哥这个名字很是新奇!”当下轩辕恪又向陈南尘详细讲解了九派各家绝技路数,陈南尘一一记下。

    此时胥布公正坐在院中抱着小白猴发愁,他在大和尚那偷的火花蜜用完了,陈南尘一旦停服火花蜜,被压制了数月的寒毒就会在体内迅速蔓延,陈南尘立有性命之忧!小白猴甚不安生,“哼哼唧唧”地直叫,胥布公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唉,陈南尘那呆小子就要病死了!”

    小白猴似乎并不理会他之所烦,只是使劲晃脑袋,胥布公奇道:“咦?你这小畜生咋了?进了潼川就一直摇头晃脑的?”

    小猴不听,只伸手扯头上绑的葫芦,胥布公道:“你这葫芦里有什么宝?以前也没见你在意过呀?”说着伸手去摸那葫芦,一摸之下不禁吃了一惊,那葫芦竟然发烫!胥布公大惊,叫了一声:“什么葫芦?”连忙扯一块衣布包住手,小心翼翼将白猴头上的葫芦取了下来。胥布公拔下葫芦嘴塞,在地上磕了磕,却见里面冒出棉絮。

    胥布公愈发奇怪:“怎么棉花也会发热?”他捏起冒出葫芦的一小撮棉花向外扯,拉出一长串棉絮来,胥布公晃了晃葫芦,只听里面叮叮作响,往下一倒,有两物滚出葫芦落在地上。其中一物微微闪着红光,形如一颗圆润的珍珠;另外一物漆黑泛光,形如一个尖锐爪子。

    胥布公心中一惊:“这……莫非是盗墓贼的宝贝?”他捡起那爪子一看,只见那上面刻着两个隶书“摸金”!再细细一看,见爪身上部还刻着三个小字“何卸岭”,胥布公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知道,何卸岭是名扬四海的盗墓贼,三十年前,此人扬言要探寻一个汉代大墓,从此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胥布公心中突突直跳,月亮从云中出来,银光铺洒在地面上,那颗珍珠似的发光物体已经渐渐消去红光,他将那物捡起,放在手中观察良久,口中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正惊异间,轩辕恪推门而出走进院中,却见胥布公正坐在地上发呆,因问道:“胥先生?你怎么啦?”

    胥布公从地上一跃而起,将一爪一珠紧紧攥在手中,说道:“没啥事!睡觉去!”

    轩辕恪一笑:“想是不适应蜀中气候,您老快去休息罢!”

    次日午饭时分,胥布公却还待在房中没出来,陈南尘奇道:“胥大哥这是怎么了?往日吃饭他是最积极的一个。”

    萧七笑道:“许是还在睡觉。”

    陈南尘道:“我去看看。”说着来到胥布公房前,敲了敲门,问道:“胥大哥,你醒了吗?该吃饭了。”

    胥布公却不答话,陈南尘推门而入,只见胥布公盘膝坐在床上,愁眉苦脸。

    陈南尘一笑:“大哥,你这是怎么啦?快去吃饭,晚上咱们去五层山玩。”

    胥布公摇头道:“不去不去!别烦我!”

    陈南尘奇道:“是谁惹先生生气了?先生告诉我,我给您出气去!”

    胥布公恼道:“你这呆小子,不是你是谁?你快死了知道吗?”

    陈南尘听了,道:“先生,陈南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先生医术冠绝天下,陈南尘得你照顾数月,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奢求更多?”

    胥布公叹了一口气,问道:“你那小猴哪来的?”

    陈南尘不料他话锋转得那么快,奇道:“小猴?在路上捡的……怎么了?它惹你生气了?”

    胥布公道:“非也非也!”又道:“对了!我想起一种香气来!很是独特!”

    陈南尘见他前言不搭后语,问道:“什么香气?”

    胥布公道:“是一种花草之息……是风青女那小丫头身上的,她小时候一定吃过什么药!你知道吗?”

    陈南尘道:“青女是常常吃一种药,叫做‘七香丸’。”

    胥布公道:“七香丸?她为啥要吃?”

    陈南尘道:“只因青女小时常常胸闷气短,我师父为她寻的偏方,一直吃到现在……胥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胥布公敲着自己脑袋,又问:“七香丸都配有啥药?”

    陈南尘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听谭大哥说有芙蓉木樨等,他也是只是闻出来的。”

    胥布公摇头道:“不对不对!一定还有别的……你先出去,别烦我!”

    陈南尘见他愁眉苦脸的像入了魔似的,因问道:“那今天晚上你不去了?”胥布公连连摆手:“不去!快走快走!”

    陈南尘没奈何,只得关上房门离开。南尘将胥布公的情况告诉了萧七,萧七也很奇怪,因道:“且别理他,好一阵歹一阵的,过两天就好了。”晚间几人准备停当,往五层寺去了。

    风青女在五层寺见到爷爷与陈南尘,却不敢上前相认,她心中有太多疑虑。再转眼看风天罡,不知何时他也戴上了一顶纱笠!青女暗想:“莫非爷爷看见了南尘,却不愿相见?”她想起南尘所说之事,心中不免伤心。

    众人见轩辕恪来了,都纷纷起身,轩辕恪作揖道:“众位!轩辕恪来得迟了,向各位告罪!”

    毕云华笑道:“无妨无妨,雨夜路滑,轩辕庄主住在城南,不免来得晚些。”

    轩辕恪笑道:“多谢毕公谅解。”在寺中看了一圈,因道:“看来诸位掌门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不知比武堂定在何处?”

    无尘大师道:“就在后院。”

    却听那朱玉郎道:“不行!这下着大雨,后院全无遮挡,我等岂不是要淋成落汤鸡?”

    轩辕恪笑道:“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岂惧这点小雨?”

    朱玉郎道:“若在后院,我青城派是不会参加的。好歹今夜来的都是掌门人,淋雨比武似乎不妥。”

    竹梨花笑道:“朱掌门说的也是,我可不想弄湿衣衫!”

    阿川也凑热闹,叫道:“着啊!咱们是没事的,竹掌门若淋湿了,岂不成了带雨梨花?”

    周中乔斥道:“你这小鬼!哪都有你!”

    轩辕恪转过头看了看阿川,笑道:“原来小师哥也来了。”

    阿川笑道:“轩辕恪你好啊!我怎么就不能来耍耍?”

    众人见这羸弱少年竟敢直呼轩辕恪的名字,不免十分吃惊,都望着轩辕恪看他作何反应。轩辕恪只微微笑了笑,竟不恼怒。

    陈南尘见到阿川,心中甚奇:“这少年不是燕先生草庐中的阿川么?怎么他也在这?”因问轩辕恪:“轩辕兄,你认识这小兄弟?”轩辕恪笑着点了点头,亦不多言。

    无尘大师问朱玉郎道:“朱掌门既然不愿意在后院,依你说如何?”

    朱玉郎道:“佛堂大殿的地方也挺大,不妨去那。”

    无尘大师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毕云华道:“佛堂乃是神圣之地,在宝寺比武已经不敬,岂能再容佛前打打杀杀,亵渎神灵?”

    朱玉郎道:“那这寺庙就没有什么可比试的地方了,如此我们便告辞了!”说着便要出门。

    轩辕恪伸手挡在他身前,冷冷的道:“不知朱掌门是不给我轩辕恪的面子呢?还是不给无尘大师面子?”

    朱玉郎道:“既如此你说怎么办?”

    轩辕恪笑了笑:“还请朱掌门先回到位子上坐好。”朱玉郎哼了一声,拂袖走回。

    过了半晌,朱玉郎道:“无尘大师,恕我冒昧,听说贵寺在这山间有个练武场,不如咱们去那。”

    无尘大师迟疑道:“这……这恐怕……”

    朱玉郎问道:“怎么?难不成这练武场也去不得?”

    萧七微微一笑,小声道:“这叫无尘大师如何答应?”

    陈南尘低声问道:“怎么说?”

    萧七道:“关于五层寺,江湖流传着一首诗‘倒挂金钟菩提寺,金镶玉印在五层’,二哥可曾听过?”

    陈南尘奇道:“金镶玉印?难道是传国玉玺?”

    萧七点了点头:“不错!传国玉玺就材于和氏璧,为秦以后历代帝王相传之印玺,其上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以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嗣后,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

    陈南尘道:“传国玉玺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萧七道:“后唐末帝李从珂怀抱传国玺登玄武楼**,传国玺就此失踪……这五层寺的练武场其实是在一个山洞之中,这些年江湖盛传玉玺就在五层寺。”

    陈南尘道:“五层寺是五泉派圣地,五泉派对此作何解释?”萧七道:“自然是极力否认,你想,他们若是说玉玺在寺中,岂不是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拜访他们的练武场?”陈南尘点头道:“说的是!传言一说终属荒唐。”萧七道:“也未见得!”

    朱玉郎见无尘大师迟迟不答,因笑道:“江湖传说‘金镶玉印在五层’,不会是真的吧?”

    无尘大师双手合十,又道了声“阿弥陀佛”,说道:“朱掌门,令派老掌门在世时与我五泉派相交甚厚,川中九派本是一气,你可不要信口雌黄伤了和气!既说要去练武场,诸位便请随我来!”当下引着众人走出寺庙,踏着泥泞山道冒雨前行,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个山洞前。

    无尘大师道:“诸位,这就是我派练武场,里面漆黑一片,我已命人在洞口分发火把,请各自拿好。洞内道路交错复杂如同迷宫,请各位跟着我,千万不要乱跑,否则一旦在里面迷了路,或许永无出来之可能!”

    阿川微微笑了笑,拉住风青女道:“姐姐可千万跟着我!”

    萧七笑道:“乖乖!幸而没带胥大哥来!他比那白猴还闲不住,来了倒要照看他。”

    陈南尘笑了笑:“三弟,你怎么跟青女一样,总爱打趣胥大哥。”

    萧七笑道:“二哥好性,常人却哪受得了胥大哥那般闹腾?”青女跟在两人身后,听了二人谈话,当下抿嘴一笑。

    众人跟着无尘大师进了洞穴,那洞中果然有许多岔道,几经曲折终于来到一片开阔的洞府,火光映照下整个山洞一览无余,说话皆有回响,阿川见此洞府周围石壁上尚有许多洞口,心中默默几下方位,暂且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