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相
“无相小厨？名字倒挺文艺…”
袁峰停下脚步，诱人的饭食香气正不断从眼前这间半大店子中涌出。闻起来的确不错，就不知道这味道究竟如何了。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店内装潢十分简单，白墙黑砖桌椅七八，此刻坐得满满当当的。
“我要大份炒面，俩…一个肉包。”他望向收银台墙后的菜品表，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掏出钱包来。
“餐后付款。”收银台后坐了个精瘦男子，干柴般的手指此刻正忙着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头也不抬地答道。
这服务态度，生意不知道怎么火起来的…把钱包揣回兜里，他小声嘀咕着走向用餐区，找到了一张还算空闲的餐桌，将背包垂直放下后拉开身旁的座椅。
桌子对面是个吨位十足的壮汉，粗大的手指正捏起个秀气小碗，碗里盛着葱花飘飘的奶白色肉汤。见他坐下后壮汉鼻孔微微向上掀起，随即又落回桌面，继续梗着脖子吸溜吸溜地喝汤。袁峰见状也不多言，伸手抽出纸巾擦拭自个儿身前的油渍。
这汤看似很鲜，醇厚的香味不住地从那青釉小碗中飘来，引得饥肠辘辘的他不时往壮汉方向偷瞟去。肉汤一口接一口地灌下，奶白色的汤汁自青碗两侧溢出，顺壮汉嘴角向下淌去。
小奶娃似的，不怕弄一身汤啊…袁峰嫌弃地朝他领口望去，却无意间发现那钢铁般的喉头在豪饮之下竟丝毫没有动静，仿佛正在吞咽的，是一团无形的空气。难道是因为颈部肌肉太扎实吗？他模仿着壮汉的样子，扬起脑袋，假装在看前方的厨房，偷偷摸向自己的下颚，试探性地咽了口唾液。
嘭——
两个盛着饭食的圆弧盘子重重地落到他面前的餐桌上，惊得他肩膀一耸，一口唾液卡在喉头，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咳——咳咳咳，尼玛啊…”
袁峰恼怒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掩满不耐的鹰眼，刚涌上心头的脏话倏地咽了下去。这个人比方才的坐在收银台的小伙子还瘦，下垂的覆舟口配上高耸的孤颧，看起来相当不好惹的样子。
“炒面，肉包。”缩瘪干裂的嘴唇掷下四个字后，就转身离开了。
真是无语，等会儿一定要上美食网曝光这家破店，服务员比老板还牛气！周围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小插曲，袁峰愤愤地端起炒面，虽然味道还算不错，十分能有八九，但不换员工迟早也得关门。
三两口下肚，面前的盘子都空了，胃里却迟迟没有传来充盈的感觉，他只好又点了几个肉包，又受了几次白眼。壮汉喝完肉汤就起身离开了，换了个风韵犹存的少妇，那双如丝的媚眼时不时抬起来瞟他两下。袁峰此刻胃里得不到满足，也没有心情回应少妇的挑豆，而且看年纪，一定比他大得多，不过保养得不错罢了。
足足干掉两碗大炒面，十个肉包，他从来没一餐吃过这么多，可这胃此刻就像个破洞口袋，怎么填都填不满。难道是因为最近经常饿肚子，失去知觉了？袁峰盯着面前一堆残羹，欲哭无泪地想，再吃下去钱包也要跟着破洞了。
静下来后，他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之前忙着大快朵颐时没发现，这整间餐厅除了偶尔砸吧嘴的声音，鲜少听见有人开口说话。明明到处都是人，这屋子里的温度竟比外头低了好几度，感觉有股说不出的森冷之意。
袁峰收回疑惑的眼神，恰巧落到面前的少妇身上。女人见他注意到自己，放下手里的筷子，嘴角一勾露出邪魅的微笑。
他在浓重的饭菜味里被这笑容击中，不由地心神一漾，才发觉那颗坐落在女人嘴角边的朱砂痣是那么小巧，那么迷人，他痴痴地伸出手，向近在咫尺的粉白面颊触去。
“想死，你就去吧。”轻飘飘的声音忽然从他脑海中响起，却如巨石般激起浪来，他迷朦的眼神瞬间恢复焦距，手指停在半空中。
少妇见状表情一滞，嘴角的软糯弧度变得锐利无比，眉间蕴染起阴冷的寒意。
糟糕！自己定是被什么秘术操控了，眼前这个妇人一身风尘气，分明还不如麓邪来得清纯动人。反应过来的袁峰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尔后又升腾起浓浓的惧意，若不是刚才有声音点醒他，自己怕是已经着了妇人的道。想到这里，他避开少妇的视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拎起身旁的背包，头也不回地走向收银台。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女人没再追来，方才的媚意一扫而空，冰冷地注视着前方离去的背影。
“结账！”将一张百元大钞拍到桌上，袁峰故作镇静地抱着胸，斜靠在收银台边。眼神则时刻瞟向后方，生怕这老女人冲上来给他打一套阿威十八式。
收银员懒懒地抬起头，不情愿地关掉视频切回锁屏界面，把手机放到一旁后，慢吞吞地翻起账单来。
“十八号是吧，两碗炒面，十个肉包，一共……”袁峰看着这摸虱似的动作，心下徒生焦急，抓起钞票塞进收银员手里。
收银员似乎被他的粗鲁吓了一跳，无奈地打开收银机，展平手中的钞票。正当袁峰准备以百米速度跑出店门时，斥满怒意的声音突然炸响。
“你小子耍谁呢？”
望着举起红彤彤的毛爷爷大声质问他的收银员，袁峰愣了一两秒，反应过来。
“一百还不够？真是黑店，吃都吃不饱，还这么贵，得！拿着。”
他不耐烦地从钱包中又抽出一张钞票，若不是为了早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是万万不愿吃这个亏的。
“你是…活人？”收银员奇异地打量他几秒，瘦削的面颊突然扭展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嗬，讨骂是吧，哥要不是大活人，站在你面前的还是鬼不成！”
他拉高的嗓音回荡在整个餐厅，尤其是那个“鬼”字，犹如蛛网般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空气瞬间凝固下来，他听见身后的餐具清脆地落在桌面上，一股威压气息掀天揭地的直冲他脖子袭来。
在这个紧要关头，袁峰眼前突然掠过无数个片段，壮汉纹丝不动的喉头、怎么吃都吃不饱的饭食、惑人心神的媚笑、方才不慎触碰的冰凉肌肤以及手机上显示的时间——0月0日0时0分0秒。
完犊子，哥怕不是误入鬼域了…
袁峰停下脚步，诱人的饭食香气正不断从眼前这间半大店子中涌出。闻起来的确不错，就不知道这味道究竟如何了。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店内装潢十分简单，白墙黑砖桌椅七八，此刻坐得满满当当的。
“我要大份炒面，俩…一个肉包。”他望向收银台墙后的菜品表，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掏出钱包来。
“餐后付款。”收银台后坐了个精瘦男子，干柴般的手指此刻正忙着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头也不抬地答道。
这服务态度，生意不知道怎么火起来的…把钱包揣回兜里，他小声嘀咕着走向用餐区，找到了一张还算空闲的餐桌，将背包垂直放下后拉开身旁的座椅。
桌子对面是个吨位十足的壮汉，粗大的手指正捏起个秀气小碗，碗里盛着葱花飘飘的奶白色肉汤。见他坐下后壮汉鼻孔微微向上掀起，随即又落回桌面，继续梗着脖子吸溜吸溜地喝汤。袁峰见状也不多言，伸手抽出纸巾擦拭自个儿身前的油渍。
这汤看似很鲜，醇厚的香味不住地从那青釉小碗中飘来，引得饥肠辘辘的他不时往壮汉方向偷瞟去。肉汤一口接一口地灌下，奶白色的汤汁自青碗两侧溢出，顺壮汉嘴角向下淌去。
小奶娃似的，不怕弄一身汤啊…袁峰嫌弃地朝他领口望去，却无意间发现那钢铁般的喉头在豪饮之下竟丝毫没有动静，仿佛正在吞咽的，是一团无形的空气。难道是因为颈部肌肉太扎实吗？他模仿着壮汉的样子，扬起脑袋，假装在看前方的厨房，偷偷摸向自己的下颚，试探性地咽了口唾液。
嘭——
两个盛着饭食的圆弧盘子重重地落到他面前的餐桌上，惊得他肩膀一耸，一口唾液卡在喉头，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咳——咳咳咳，尼玛啊…”
袁峰恼怒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掩满不耐的鹰眼，刚涌上心头的脏话倏地咽了下去。这个人比方才的坐在收银台的小伙子还瘦，下垂的覆舟口配上高耸的孤颧，看起来相当不好惹的样子。
“炒面，肉包。”缩瘪干裂的嘴唇掷下四个字后，就转身离开了。
真是无语，等会儿一定要上美食网曝光这家破店，服务员比老板还牛气！周围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小插曲，袁峰愤愤地端起炒面，虽然味道还算不错，十分能有八九，但不换员工迟早也得关门。
三两口下肚，面前的盘子都空了，胃里却迟迟没有传来充盈的感觉，他只好又点了几个肉包，又受了几次白眼。壮汉喝完肉汤就起身离开了，换了个风韵犹存的少妇，那双如丝的媚眼时不时抬起来瞟他两下。袁峰此刻胃里得不到满足，也没有心情回应少妇的挑豆，而且看年纪，一定比他大得多，不过保养得不错罢了。
足足干掉两碗大炒面，十个肉包，他从来没一餐吃过这么多，可这胃此刻就像个破洞口袋，怎么填都填不满。难道是因为最近经常饿肚子，失去知觉了？袁峰盯着面前一堆残羹，欲哭无泪地想，再吃下去钱包也要跟着破洞了。
静下来后，他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之前忙着大快朵颐时没发现，这整间餐厅除了偶尔砸吧嘴的声音，鲜少听见有人开口说话。明明到处都是人，这屋子里的温度竟比外头低了好几度，感觉有股说不出的森冷之意。
袁峰收回疑惑的眼神，恰巧落到面前的少妇身上。女人见他注意到自己，放下手里的筷子，嘴角一勾露出邪魅的微笑。
他在浓重的饭菜味里被这笑容击中，不由地心神一漾，才发觉那颗坐落在女人嘴角边的朱砂痣是那么小巧，那么迷人，他痴痴地伸出手，向近在咫尺的粉白面颊触去。
“想死，你就去吧。”轻飘飘的声音忽然从他脑海中响起，却如巨石般激起浪来，他迷朦的眼神瞬间恢复焦距，手指停在半空中。
少妇见状表情一滞，嘴角的软糯弧度变得锐利无比，眉间蕴染起阴冷的寒意。
糟糕！自己定是被什么秘术操控了，眼前这个妇人一身风尘气，分明还不如麓邪来得清纯动人。反应过来的袁峰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尔后又升腾起浓浓的惧意，若不是刚才有声音点醒他，自己怕是已经着了妇人的道。想到这里，他避开少妇的视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拎起身旁的背包，头也不回地走向收银台。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女人没再追来，方才的媚意一扫而空，冰冷地注视着前方离去的背影。
“结账！”将一张百元大钞拍到桌上，袁峰故作镇静地抱着胸，斜靠在收银台边。眼神则时刻瞟向后方，生怕这老女人冲上来给他打一套阿威十八式。
收银员懒懒地抬起头，不情愿地关掉视频切回锁屏界面，把手机放到一旁后，慢吞吞地翻起账单来。
“十八号是吧，两碗炒面，十个肉包，一共……”袁峰看着这摸虱似的动作，心下徒生焦急，抓起钞票塞进收银员手里。
收银员似乎被他的粗鲁吓了一跳，无奈地打开收银机，展平手中的钞票。正当袁峰准备以百米速度跑出店门时，斥满怒意的声音突然炸响。
“你小子耍谁呢？”
望着举起红彤彤的毛爷爷大声质问他的收银员，袁峰愣了一两秒，反应过来。
“一百还不够？真是黑店，吃都吃不饱，还这么贵，得！拿着。”
他不耐烦地从钱包中又抽出一张钞票，若不是为了早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是万万不愿吃这个亏的。
“你是…活人？”收银员奇异地打量他几秒，瘦削的面颊突然扭展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嗬，讨骂是吧，哥要不是大活人，站在你面前的还是鬼不成！”
他拉高的嗓音回荡在整个餐厅，尤其是那个“鬼”字，犹如蛛网般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空气瞬间凝固下来，他听见身后的餐具清脆地落在桌面上，一股威压气息掀天揭地的直冲他脖子袭来。
在这个紧要关头，袁峰眼前突然掠过无数个片段，壮汉纹丝不动的喉头、怎么吃都吃不饱的饭食、惑人心神的媚笑、方才不慎触碰的冰凉肌肤以及手机上显示的时间——0月0日0时0分0秒。
完犊子，哥怕不是误入鬼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