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流落金陵
至正二十二年春，右丞托欢奏元帝曰：“今流寇四起，天下丧失大半。匪首朱辞修盘踞河南，司空曜虎视西北，陈宝庆割据江南，张久诚坐拥江浙，我朝万里疆域，可栖息者仅只大都。今贼焰嚣张，兵锋所向，已有染指德州，聊城之势。陛下如再不遣能臣干将以拒之，臣恐此二地一失，大都门庭洞开，我朝守无可守。”帝曰：“右相所奏，朕深忧之，奈何时无良将，谁佑天朝？”托欢曰：“臣以合家性命担保一人，如不退敌，乞斩吾头。”帝曰：“卿所荐何人？”托欢曰：“明威将军粘木合深谙兵法，且是陛下宗亲，可担此任。”帝以为然，称善而从之。
金陵自古名都，此时承平数年，已有王化之气。
这日午前，暖日普照，金陵城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临近北门处一街道上正有一呆汉漫无目的而行，瞧他浑浑噩噩，身上破衣烂袄，尚散发出阵阵异味，也不知从何而来。街上行人见其走近，无不纷纷远避。
那人见此地富庶已极，处处人来人往，随手拉住一行人询道：“敢问此处是何地界？”
那人退开几步骂道：“哪来的臭要饭的，还知跑到金陵这地要饭。”言罢捂鼻而逃。
那呆汉瞅了自家一眼，拍拍脑袋叹道：“我到底是谁，为何人人憎恶，莫非是猪狗转世不成？”眼见街道旁正坐着几名丐汉捉虱子，身上所穿，到与自家颇为相似，一时大感投缘，索性也寻了个破碗去一旁坐下。
一瘦汉瞥了他一眼，嘲道：“这般大个儿也来学人要饭，白瞎了爹娘留下的这幅好躯干。”
那呆汉也不理会，也依着众人袒衣捉虱，那瘦汉怒气一腾，半眯着眼道：“你可是丐帮弟子？”
那呆汉一连捏死几只虱子，这才摇了摇头道：“甚么丐帮，我不知道。”
那瘦汉眼中寒光闪烁，冷笑道：“不是我丐帮的弟子，也敢来此要饭，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呆汉奇道：“我自讨我的饭，却与你等何干？”
一老丐道：“你来这儿行乞，兴许有善心的打赏，他如赏给了你，哪里还有我等吃食。”
那瘦汉不耐烦道：“和他啰嗦个甚！”一脚将他那破碗踢开，揶揄道：“你再不走，便是自己讨打。”
一跛丐见其生得威猛，怕闹起来不好收拾，忙道：“瞧他这份精壮劲，若是有人肯打赏给他，那才是怪事。就让他留在这儿，我等也瞧场好戏。”
那瘦汉又在他身上踢了两脚，唾了一口骂道：“不是老李求情，老子包管将你踢出屎来。”
正耍闹间，十几骑飞驰而来，那瘦汉欢呼一声，连忙就地坐下。
那一伙驰到众丐汉近前方停，当先一人洒下一袋钱雨，皆是至正通宝，众丐汉一阵哄抢，只恨爹娘少生了几只手。
那人见那呆汉端坐不动，奇道：“你这人为何不拣钱币？”
那呆汉看了一眼自己身前那口破碗，淡淡道：“蒙小姐赏赐，这几枚已足够在下今日过活了。”
那人淡淡一笑，饶有兴致的看了那呆汉一会，将马颈处所系野鸡解下一只，丢于其身前。
眼见那呆汉动也不动，那瘦汉上前踢了他两脚，这才谄笑道：“大小姐瞧这厮可恨不可恨，你赏下这许多恩典，这厮竟连谢都不谢一声。只消大小姐一声令下，我哥几个便使一回拳脚，包管打的这厮屁滚尿流，这山鸡大小姐便赐给咱哥几个吧，兄弟们已好几日不曾开荤了。”说罢蹑手蹑脚的将那只山鸡提走。
那人秀眉微蹙，疑道：“瞧你这幅好形貌，怎地如此不中用，莫非是泥捏的不成。”
那呆汉微微一叹，索性撇过身去。那瘦汉怪叫一声道：“好哇，竟敢在大小姐面前耍横，哥几个给我打。”说完接连几脚，脚脚踢在那呆汉身上。
先前那老丐唾了一口骂道：“大小姐面前也敢使性子，别怪哥几个心狠了。”说完也往那呆汉身上踢去。
群丐见其只顾抱头，毫不换手，纷纷嬉笑不绝，又恐在那人面前坠了威风，各个恃勇斗狠，拳脚尽数往那呆汉身上招呼。
那人凝望片刻，及见其虽是缩首任打，却丝毫不闻其吃痛叫唤，敬他有些骨气，忙道：“快停手罢，又不是阿猫阿狗，闹大了终究是条人命。”
那瘦汉重重一脚踹在那呆汉肩上，意犹未尽道：“好久未曾使过拳脚，今日到教我痛快了一回。”
那呆汉虽拿双手遮脸，此刻犹是鼻青脸肿，起身冲那人拜谢道：“多谢小姐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那人把玩着手中马鞭笑道：“听你谈吐，倒不似花子中人，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呀？”
那呆汉呆了半晌，目中露出痛苦之色，道：“小姐所问，在下亦是不知。”
那伙丐汉闻言，无不捧腹大笑，那瘦汉道：“难怪这不中用，原来是个傻子，以后兄弟们可有得耍咯！”
那人横了众丐一眼，这才道：“瞧你倒也生的魁梧，不如就随本小姐而去，来本小姐帐前做个亲兵罢！”
她身后那群人无不色变，齐声道：“大小姐，这...”
那人拂鬓而笑道：“放心罢，此人绝非无用之人，本小姐留有后用。”
那瘦汉一拍胸脯，腆着一张脸笑道：“大小姐如是缺人使唤，小的鞍前马后，任大小姐驱驰，何必要选这个傻子？”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就你那斤两，本小姐只怕你禁不起军中那群虎狼。”她这一笑，如幽兰绽放，大有颠倒众生之美，那瘦汉咽下一口唾沫，不知所错。
那呆汉也呆了一呆，这才道：“愿听小姐差遣。”
那人一鞭挥出，率先打马驰去，口中笑道：“走咯！”她身后早有一人略一俯身，将那呆汉踢到马背，飞驰着往城内奔去。
金陵自古名都，此时承平数年，已有王化之气。
这日午前，暖日普照，金陵城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临近北门处一街道上正有一呆汉漫无目的而行，瞧他浑浑噩噩，身上破衣烂袄，尚散发出阵阵异味，也不知从何而来。街上行人见其走近，无不纷纷远避。
那人见此地富庶已极，处处人来人往，随手拉住一行人询道：“敢问此处是何地界？”
那人退开几步骂道：“哪来的臭要饭的，还知跑到金陵这地要饭。”言罢捂鼻而逃。
那呆汉瞅了自家一眼，拍拍脑袋叹道：“我到底是谁，为何人人憎恶，莫非是猪狗转世不成？”眼见街道旁正坐着几名丐汉捉虱子，身上所穿，到与自家颇为相似，一时大感投缘，索性也寻了个破碗去一旁坐下。
一瘦汉瞥了他一眼，嘲道：“这般大个儿也来学人要饭，白瞎了爹娘留下的这幅好躯干。”
那呆汉也不理会，也依着众人袒衣捉虱，那瘦汉怒气一腾，半眯着眼道：“你可是丐帮弟子？”
那呆汉一连捏死几只虱子，这才摇了摇头道：“甚么丐帮，我不知道。”
那瘦汉眼中寒光闪烁，冷笑道：“不是我丐帮的弟子，也敢来此要饭，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呆汉奇道：“我自讨我的饭，却与你等何干？”
一老丐道：“你来这儿行乞，兴许有善心的打赏，他如赏给了你，哪里还有我等吃食。”
那瘦汉不耐烦道：“和他啰嗦个甚！”一脚将他那破碗踢开，揶揄道：“你再不走，便是自己讨打。”
一跛丐见其生得威猛，怕闹起来不好收拾，忙道：“瞧他这份精壮劲，若是有人肯打赏给他，那才是怪事。就让他留在这儿，我等也瞧场好戏。”
那瘦汉又在他身上踢了两脚，唾了一口骂道：“不是老李求情，老子包管将你踢出屎来。”
正耍闹间，十几骑飞驰而来，那瘦汉欢呼一声，连忙就地坐下。
那一伙驰到众丐汉近前方停，当先一人洒下一袋钱雨，皆是至正通宝，众丐汉一阵哄抢，只恨爹娘少生了几只手。
那人见那呆汉端坐不动，奇道：“你这人为何不拣钱币？”
那呆汉看了一眼自己身前那口破碗，淡淡道：“蒙小姐赏赐，这几枚已足够在下今日过活了。”
那人淡淡一笑，饶有兴致的看了那呆汉一会，将马颈处所系野鸡解下一只，丢于其身前。
眼见那呆汉动也不动，那瘦汉上前踢了他两脚，这才谄笑道：“大小姐瞧这厮可恨不可恨，你赏下这许多恩典，这厮竟连谢都不谢一声。只消大小姐一声令下，我哥几个便使一回拳脚，包管打的这厮屁滚尿流，这山鸡大小姐便赐给咱哥几个吧，兄弟们已好几日不曾开荤了。”说罢蹑手蹑脚的将那只山鸡提走。
那人秀眉微蹙，疑道：“瞧你这幅好形貌，怎地如此不中用，莫非是泥捏的不成。”
那呆汉微微一叹，索性撇过身去。那瘦汉怪叫一声道：“好哇，竟敢在大小姐面前耍横，哥几个给我打。”说完接连几脚，脚脚踢在那呆汉身上。
先前那老丐唾了一口骂道：“大小姐面前也敢使性子，别怪哥几个心狠了。”说完也往那呆汉身上踢去。
群丐见其只顾抱头，毫不换手，纷纷嬉笑不绝，又恐在那人面前坠了威风，各个恃勇斗狠，拳脚尽数往那呆汉身上招呼。
那人凝望片刻，及见其虽是缩首任打，却丝毫不闻其吃痛叫唤，敬他有些骨气，忙道：“快停手罢，又不是阿猫阿狗，闹大了终究是条人命。”
那瘦汉重重一脚踹在那呆汉肩上，意犹未尽道：“好久未曾使过拳脚，今日到教我痛快了一回。”
那呆汉虽拿双手遮脸，此刻犹是鼻青脸肿，起身冲那人拜谢道：“多谢小姐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那人把玩着手中马鞭笑道：“听你谈吐，倒不似花子中人，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呀？”
那呆汉呆了半晌，目中露出痛苦之色，道：“小姐所问，在下亦是不知。”
那伙丐汉闻言，无不捧腹大笑，那瘦汉道：“难怪这不中用，原来是个傻子，以后兄弟们可有得耍咯！”
那人横了众丐一眼，这才道：“瞧你倒也生的魁梧，不如就随本小姐而去，来本小姐帐前做个亲兵罢！”
她身后那群人无不色变，齐声道：“大小姐，这...”
那人拂鬓而笑道：“放心罢，此人绝非无用之人，本小姐留有后用。”
那瘦汉一拍胸脯，腆着一张脸笑道：“大小姐如是缺人使唤，小的鞍前马后，任大小姐驱驰，何必要选这个傻子？”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就你那斤两，本小姐只怕你禁不起军中那群虎狼。”她这一笑，如幽兰绽放，大有颠倒众生之美，那瘦汉咽下一口唾沫，不知所错。
那呆汉也呆了一呆，这才道：“愿听小姐差遣。”
那人一鞭挥出，率先打马驰去，口中笑道：“走咯！”她身后早有一人略一俯身，将那呆汉踢到马背，飞驰着往城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