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类还是神？
把话从最开始说起吧，邱凡已经死了。
无论是谁，在看见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后都不会怀疑他还活着，天降而来的陨石砸碎了学校的窗户，砸碎了他的脑袋，再砸碎了课桌并且在地面上开了一个龟裂的小坑。
所以他已经死了，当然已经死了，肯定已经死了，绝对已经死了。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但邱凡发现自己还活着。
活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在这里，他没有了五官，在这里，他没有了四肢，在这里，他没有了躯干，在这里，他没有了大脑，他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却可以感觉到曾经拥有的一切，可以感觉到应该如何拿起那些琐碎的物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思想，那是一种电磁波亦或是某种朦胧的幻雾。
“您好，我的神明，感觉如何？”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不，不是耳边，是脚下，不，不是脚下，是背后，不，不是背后，那人在他的……身体里面。
“看上去您还有着些许困惑，需要我来为您解惑吗？”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邱凡确切地锁定了声音发出的位置，就是在他的身体里面，在胃里，在肝脏，在肺部，在心脏，在……
“您已经，不是人类了。”声音所诉说的话语让邱凡的动作一顿，他几乎迫不及待地张开口来，想要反驳，想要辩斥，但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嘴巴。
没有嘴巴将要如何说话呢？
“您是神明，您是一切，您是一，您是万，您无所不能，您至高无上。”声音响起时冷静而狂热，仿佛它所诉说的一切确是人间至理，但邱凡却感觉到了一种悲哀——无所不能的神明甚至不能够说话，的那样一种悲哀。
“请听我言……”
伴随着声音缓缓道来，邱凡终于理解了自身此刻的形态，他变成了某种形而上学的东西——意志。
一整个世界的意志。
区别于地球所在的世界，一个异世界的独一无二的意志的集合体，是命运，是未来，是过去，是神。
祂可以随心意掌控一个人，一个组织，一个国家，一个大陆，一个星球，一个宇宙……一切，的一切。
现在邱凡终于理解了声音所表述出来的那种狂热的崇敬感，当别人为之奋斗一生的未来——成为大商人，成为最伟大的冒险者，成为国王，统一世界，冲向宇宙，探索未知……都仅仅只是在你手下无力摇动的棋子时，你也会有这样一种感觉的。
邱凡这样想到，祂不能够说话，但思维却可以传达到祂想要传达的人的脑海里面——对，只要祂想。
这就是所谓无所不能的伟力吗？操纵想要操纵的，掌控想要掌控的，毁灭想要毁灭的，拯救想要拯救的……区别仅仅在于，“想”。
“我是您忠实的仆从，我伟大的神明，被选定为您世界的代言人，也是您身体的一部分。”声音谦卑说道，仿佛已经匍匐在地以表达它的尊崇。
“我没有形体，没有存在，我是您微不足道的分支，是最无关紧要的一团能量，但是，我伟大的神明。”它继续说道：“无所不能的神明也需要仆从来为您去做繁琐而细碎的小事，将我赏赐出去吧，神明，当我在您的世界越来越多的时候，您才能真正获得您所应得的力量。”
邱凡突然明白了，祂成为世界的意志之时只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团小小的人类灵魂，在庞然世界之间简直只是最渺小的存在，怎么可能立刻就成为真正的神明，真正的世界？
所以，祂要将代言人从本体上分离出去，化为一团拥有神性意志的能量，依附在他人的身上逐渐壮大，以此来完全掌控这个……本就该属于祂的世界。
邱凡已经明白了。
他想：于是祂感觉到的那个声音消失不见，一切重新归于最初的黑暗，最初的温暖，不知时间。
邱凡飘落在这个地方，祂是空间，祂也是时间，祂是维度，祂也是生物，祂是一切。于是不知道多久以后，那个声音重新回到了祂的身上，对祂说道：“我的神明，我失败了。”
代言者的记忆刹那间回到了祂的身上，那是一段精彩纷呈的壮丽史诗，从神性能量依附于某个最最微不足道的小教会的牧师开始，直到身为圣言教会成为大陆唯一的宗教，这位牧师以“最接近神的人”登顶教皇圣位，成为王权上神权的代言人而结束，历时九百八十六年，第一任教皇逝去，代言者回到了邱凡的身边。
但是，祂还是只能拥有一位代言人。
没有变多，也没有减少，对于世界的掌控之力丝毫未变，明明是祂的身体，但却不听从号令。
邱凡感到难过，很显然属于人类的情绪还未从祂的意志中消散，余震一般依旧盘旋在神的耳边，但祂还是表现出了极度的冷静，祂想：
声音再度离祂而去。
历经漫长的时间归来时，声音说：“我的神明，又失败了。”
于是记忆重新融合于祂的意志，邱凡可以看见，这次的代言人是一位小小的农家女孩，在圣言教会的布告下长大，内心虔诚的奉信神明——虽然只是一个被虚拟出来的所谓圣言之神，其力量来自于邱凡不经意间散发而出的神性碎片，类似人类随时随地更新迭代的衰老细胞。
农家女在天地当中慢慢长大，神性能量使得她拥有足以沟通异世界恶魔的能力——当然，这个“异世界”本身其实也只是邱凡身体内的一部分，是世界的一部分，恶魔和人类也不过是邱凡的子民，被一视同仁的存在——当然，这片大陆上的人们不知道这一点。
于是，骑士们发现了这位善良的恶魔女孩，她用地心魔翻新地基，用腐蚀魔制造农药，用牛魔拉动巨大的货车，顺便，还用魅魔去抚慰了一番早年丧妻的老爸。
那是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来自异域的物种，恶魔的可怕使得人民争相向教会举报，请求圣骑士的帮助，终于……
惨案发生了。
圣言骑士误认为与魅魔眉来眼去的女孩的父亲也是恶魔的一类，正当他们使用被祝福的弓弩威慑之时，在一位不小心扣动扳机的新手骑士的误操作下，女孩亲眼见证了父亲被教会骑士残忍杀害的画面。
然后是漫长的花与剑之年，来自地狱的罂粟花开遍了大陆。
邱凡眼中的记忆，停格在女孩生命的最后，恶魔女皇直面在教皇面前宣布复仇，而教皇宣布审判女孩对这片大陆带来的灾难，双方以圣言之神亲自降临，女皇祭奠性命招来魔皇毁灭一切为终止。
但对邱凡而言，祂对世界的掌控依然没有增加，祂依然只能有一位代言人。
祂叹了口气。
于是第三位大陆的神性能量传承者登场，它是一条鱼。
既然无论是男人亦或是女人，是正义亦或是邪恶都无法成为神明力量的来源，那么，为什么不试试看其他生物呢？
它是一条鱼，但，它却是一条拥有神性加持的，强大的鱼。
从小小虾米的世界中脱颖而出，小鱼一点一点将大鱼吞噬的故事实在是太过漫长，漫长到当大陆上恶魔的余党再也不能成为各个国家的心头大患，漫长到神权高过王权的时代彻底离去，漫长到第一位女教皇诞生的时候……
海族，宣布登上了世界的舞台。
高达数千米的海啸吞没万顷良田，大山被海浪轰塌成一块块微不足道的石子碎片，娜迦与人鱼从大海的皇冠中现身，它们手中的权杖可以掌控世界的雷霆。
曾经微不足道的小小鱼苗，此刻成为皇冠下唯一的主人，六翼海龙皇视线所指之处，人类与恶魔只能够跪在地上恐惧着臣服。
一万年的岁月一晃而过。
这是真正漫长的一场游戏，大陆被海水淹没后又再次升立在海平面之上，曾经辉宏而强大的人类文明，圣言教会被时光所吞噬，恶魔的异界断绝了与此处的联系，只有海洋深处才存在着唯一的文明之光，六翼海龙皇依然还活着，只是纵使进化到了如此地步，它也依旧逃不脱岁月的摧残，它快要死了。
只是在它死前的最后一刻，从大洋深处仰望天空之时，一些钢铁的造物却意外出现在了它冰冷的视野里。
“啊……这里是舰队，嗯，找到一处环境适宜的殖民星球，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原住民的样子啊……立刻殖民，拓展联邦的边境……是的！在下明白！联邦万岁！”
六翼海龙皇微微哈出了一口足矣冻彻宇宙的严寒，它将头缩回海底，巨口咧开了笑意。
邱凡重新感知到了代行者的意识。
祂想。于是祂听见了代行者的回应：“是的，我的神明，但我可能已经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您掌控世界所需要的，是被代行者所特化改变的历史，而非被原住民所书写的历史……二者是不一样的。”
邱凡想到，
时间：2018年5月2日。
地点：地球。
事件：欢迎你，穿越者。
跨越了时间与维度的伟大存在，邱凡将视线重新注视在了这里。
无论是谁，在看见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后都不会怀疑他还活着，天降而来的陨石砸碎了学校的窗户，砸碎了他的脑袋，再砸碎了课桌并且在地面上开了一个龟裂的小坑。
所以他已经死了，当然已经死了，肯定已经死了，绝对已经死了。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但邱凡发现自己还活着。
活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在这里，他没有了五官，在这里，他没有了四肢，在这里，他没有了躯干，在这里，他没有了大脑，他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却可以感觉到曾经拥有的一切，可以感觉到应该如何拿起那些琐碎的物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思想，那是一种电磁波亦或是某种朦胧的幻雾。
“您好，我的神明，感觉如何？”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不，不是耳边，是脚下，不，不是脚下，是背后，不，不是背后，那人在他的……身体里面。
“看上去您还有着些许困惑，需要我来为您解惑吗？”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邱凡确切地锁定了声音发出的位置，就是在他的身体里面，在胃里，在肝脏，在肺部，在心脏，在……
“您已经，不是人类了。”声音所诉说的话语让邱凡的动作一顿，他几乎迫不及待地张开口来，想要反驳，想要辩斥，但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嘴巴。
没有嘴巴将要如何说话呢？
“您是神明，您是一切，您是一，您是万，您无所不能，您至高无上。”声音响起时冷静而狂热，仿佛它所诉说的一切确是人间至理，但邱凡却感觉到了一种悲哀——无所不能的神明甚至不能够说话，的那样一种悲哀。
“请听我言……”
伴随着声音缓缓道来，邱凡终于理解了自身此刻的形态，他变成了某种形而上学的东西——意志。
一整个世界的意志。
区别于地球所在的世界，一个异世界的独一无二的意志的集合体，是命运，是未来，是过去，是神。
祂可以随心意掌控一个人，一个组织，一个国家，一个大陆，一个星球，一个宇宙……一切，的一切。
现在邱凡终于理解了声音所表述出来的那种狂热的崇敬感，当别人为之奋斗一生的未来——成为大商人，成为最伟大的冒险者，成为国王，统一世界，冲向宇宙，探索未知……都仅仅只是在你手下无力摇动的棋子时，你也会有这样一种感觉的。
邱凡这样想到，祂不能够说话，但思维却可以传达到祂想要传达的人的脑海里面——对，只要祂想。
这就是所谓无所不能的伟力吗？操纵想要操纵的，掌控想要掌控的，毁灭想要毁灭的，拯救想要拯救的……区别仅仅在于，“想”。
“我是您忠实的仆从，我伟大的神明，被选定为您世界的代言人，也是您身体的一部分。”声音谦卑说道，仿佛已经匍匐在地以表达它的尊崇。
“我没有形体，没有存在，我是您微不足道的分支，是最无关紧要的一团能量，但是，我伟大的神明。”它继续说道：“无所不能的神明也需要仆从来为您去做繁琐而细碎的小事，将我赏赐出去吧，神明，当我在您的世界越来越多的时候，您才能真正获得您所应得的力量。”
邱凡突然明白了，祂成为世界的意志之时只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团小小的人类灵魂，在庞然世界之间简直只是最渺小的存在，怎么可能立刻就成为真正的神明，真正的世界？
所以，祂要将代言人从本体上分离出去，化为一团拥有神性意志的能量，依附在他人的身上逐渐壮大，以此来完全掌控这个……本就该属于祂的世界。
邱凡已经明白了。
他想：于是祂感觉到的那个声音消失不见，一切重新归于最初的黑暗，最初的温暖，不知时间。
邱凡飘落在这个地方，祂是空间，祂也是时间，祂是维度，祂也是生物，祂是一切。于是不知道多久以后，那个声音重新回到了祂的身上，对祂说道：“我的神明，我失败了。”
代言者的记忆刹那间回到了祂的身上，那是一段精彩纷呈的壮丽史诗，从神性能量依附于某个最最微不足道的小教会的牧师开始，直到身为圣言教会成为大陆唯一的宗教，这位牧师以“最接近神的人”登顶教皇圣位，成为王权上神权的代言人而结束，历时九百八十六年，第一任教皇逝去，代言者回到了邱凡的身边。
但是，祂还是只能拥有一位代言人。
没有变多，也没有减少，对于世界的掌控之力丝毫未变，明明是祂的身体，但却不听从号令。
邱凡感到难过，很显然属于人类的情绪还未从祂的意志中消散，余震一般依旧盘旋在神的耳边，但祂还是表现出了极度的冷静，祂想：
声音再度离祂而去。
历经漫长的时间归来时，声音说：“我的神明，又失败了。”
于是记忆重新融合于祂的意志，邱凡可以看见，这次的代言人是一位小小的农家女孩，在圣言教会的布告下长大，内心虔诚的奉信神明——虽然只是一个被虚拟出来的所谓圣言之神，其力量来自于邱凡不经意间散发而出的神性碎片，类似人类随时随地更新迭代的衰老细胞。
农家女在天地当中慢慢长大，神性能量使得她拥有足以沟通异世界恶魔的能力——当然，这个“异世界”本身其实也只是邱凡身体内的一部分，是世界的一部分，恶魔和人类也不过是邱凡的子民，被一视同仁的存在——当然，这片大陆上的人们不知道这一点。
于是，骑士们发现了这位善良的恶魔女孩，她用地心魔翻新地基，用腐蚀魔制造农药，用牛魔拉动巨大的货车，顺便，还用魅魔去抚慰了一番早年丧妻的老爸。
那是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来自异域的物种，恶魔的可怕使得人民争相向教会举报，请求圣骑士的帮助，终于……
惨案发生了。
圣言骑士误认为与魅魔眉来眼去的女孩的父亲也是恶魔的一类，正当他们使用被祝福的弓弩威慑之时，在一位不小心扣动扳机的新手骑士的误操作下，女孩亲眼见证了父亲被教会骑士残忍杀害的画面。
然后是漫长的花与剑之年，来自地狱的罂粟花开遍了大陆。
邱凡眼中的记忆，停格在女孩生命的最后，恶魔女皇直面在教皇面前宣布复仇，而教皇宣布审判女孩对这片大陆带来的灾难，双方以圣言之神亲自降临，女皇祭奠性命招来魔皇毁灭一切为终止。
但对邱凡而言，祂对世界的掌控依然没有增加，祂依然只能有一位代言人。
祂叹了口气。
于是第三位大陆的神性能量传承者登场，它是一条鱼。
既然无论是男人亦或是女人，是正义亦或是邪恶都无法成为神明力量的来源，那么，为什么不试试看其他生物呢？
它是一条鱼，但，它却是一条拥有神性加持的，强大的鱼。
从小小虾米的世界中脱颖而出，小鱼一点一点将大鱼吞噬的故事实在是太过漫长，漫长到当大陆上恶魔的余党再也不能成为各个国家的心头大患，漫长到神权高过王权的时代彻底离去，漫长到第一位女教皇诞生的时候……
海族，宣布登上了世界的舞台。
高达数千米的海啸吞没万顷良田，大山被海浪轰塌成一块块微不足道的石子碎片，娜迦与人鱼从大海的皇冠中现身，它们手中的权杖可以掌控世界的雷霆。
曾经微不足道的小小鱼苗，此刻成为皇冠下唯一的主人，六翼海龙皇视线所指之处，人类与恶魔只能够跪在地上恐惧着臣服。
一万年的岁月一晃而过。
这是真正漫长的一场游戏，大陆被海水淹没后又再次升立在海平面之上，曾经辉宏而强大的人类文明，圣言教会被时光所吞噬，恶魔的异界断绝了与此处的联系，只有海洋深处才存在着唯一的文明之光，六翼海龙皇依然还活着，只是纵使进化到了如此地步，它也依旧逃不脱岁月的摧残，它快要死了。
只是在它死前的最后一刻，从大洋深处仰望天空之时，一些钢铁的造物却意外出现在了它冰冷的视野里。
“啊……这里是舰队，嗯，找到一处环境适宜的殖民星球，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原住民的样子啊……立刻殖民，拓展联邦的边境……是的！在下明白！联邦万岁！”
六翼海龙皇微微哈出了一口足矣冻彻宇宙的严寒，它将头缩回海底，巨口咧开了笑意。
邱凡重新感知到了代行者的意识。
祂想。于是祂听见了代行者的回应：“是的，我的神明，但我可能已经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您掌控世界所需要的，是被代行者所特化改变的历史，而非被原住民所书写的历史……二者是不一样的。”
邱凡想到，
时间：2018年5月2日。
地点：地球。
事件：欢迎你，穿越者。
跨越了时间与维度的伟大存在，邱凡将视线重新注视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