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阴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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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同居 周得意囫囵闲话,俏李五甩脸走人

    却说周得意,因上回见了凤瑾,一时迷恋,便整日往‘满春楼’跑。

    谁知那凤瑾真真是被有钱的少爷包了的,害得周得意几次都无缘再见。

    某日一大早,周得意便揣了一身银票急急去了满春楼。

    可不曾想,妓院那种地方都是夜里当作白天的,周得意刚走到门口便吃了闭门羹。

    周得意见满春楼尚未开门,又不舍离开,便一直围着满春楼转悠。一圈又一圈,也不知绕了多久,竟绕到了满春楼的后墙外。

    满春楼的后墙并不高,只是年数久了有些破败。周得意心里一百个想见凤瑾,再加上本就是个粗人,也不顾什么周府的面子,一跃就爬了上去。

    爬个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偏偏满春楼的后墙破败的不像样子,墙体上长满了青苔和植物。也不知是什么花草上长有些小刺,实实在在的扎了吴亦一手。周得意强忍着翻了过去,再一抬手,手上已零零点点的满是血斑。

    翻进了后墙,吴亦抬头思量着哪个凤瑾的窗子。或许是天助有心人,凤瑾也是常年吃药的身子,本身就觉轻,又因为刚刚周得意翻墙时弄出了些声响,便早早醒来了。

    本想着屋里太闷,欲打开窗透透气,竟看到周得意正站在后墙院里,一身草迹土灰,完全不像个大家的少爷。

    “周少爷怎么一清早的站在我们后院?”

    凤瑾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紫蕾丝睡衣,没挽头发,只是让它们自然的蜷拥在胸前。也没施妆粉,显得本就白白的脸更加素净。探出半个身子在窗口,浅笑的望着周得意。

    “因为想见你。”

    ……

    却说一连数日周得意都在早上爬墙去见凤瑾。那凤瑾亦不让周得意上楼,两人只隔着窗子,一个屋里,一个屋外的闲聊几句。

    这日,周得意收到了苏肆安的来信,让其去往九华乡帮忙,周得意匆匆去同凤瑾告别,才第一回独自进了凤瑾的闺房。

    “你这手怎么还没好,你不是又到别处爬墙去了。”

    凤瑾起身从梳妆台里拿出了药水和纱布,这几日周得意为了见她弄伤了手,她自是一直留意着。

    “这是我在陆少爷处拿的药,说是西药,洋鬼子用的。见效会好一些。”

    凤瑾口中的陆公子,便是陆氏票号的少东家陆文轩,那陆氏票号声名远播,是享誉整个江南的第一票号。周得意府上的小生意同陆氏比起来,倒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那个包你的阔少爷就是陆文轩?”周得意嘴上问着,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

    凤瑾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应允似的点点头。

    “我和陆少爷在徐州时便是老相识。陆少爷常同我论道着书法字画,是个难得的君子。”

    “徐州。”周得意忽的打开了话匣子,道:“我数月前去过徐州,正巧看见菜市口枪毙杀人犯。是个儿子杀老子的。”

    凤瑾闻言又是一怔,低声喃喃道:“可是姓冯的人家?”

    周得意摇摇头,以示不知。又试探着继续说道:“听说是因为个窑姐?姑娘可听说过?”

    “没有。”凤瑾显得有些慌乱,“奴家有些乏了,周公子请回吧。”凤瑾三言两语,便让丫鬟弄画把周得意打发走了。

    却说第二日吃过午饭,周得意开着他的小绿王八壳子一路直奔九华乡,按着苏肆安给他信中的地址,找到了苏,李二人的住所。

    周得意虽不是什么满腹大智的人,却也是一身的鬼点子。他先远远的找了家素静的小客栈住了下来。等到入夜,才偷着雇了辆黄包车,去了苏,李二人处。

    此时苏肆安和李五本欲睡下,却听得有人敲门。李五怕又是陶川,忙让苏肆安在房里铺上了两人的被褥。便故意破口大骂道。

    “当初怎的就铁定了心思跟你,天天吃的,住的都是什么?还不如去给那金大户当姨太太呢!哪怕岁数大点,也好歹年富力强。”

    那周得意在门外听着,强忍着没笑出声。也不言语,继续拍打着门。李五闻声便去开门,嘴中还不忘数落。

    “大晚上的,挺尸呀!这一早一晚的,真当自己家了。”

    一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的是周得意。周得意见李五不同往日的素雅道服,而是一副满口浑话的小媳妇儿的打扮。便一下笑瘫在地上,直呼肚子疼。

    李五忙把周得意拉进了院子,又站在门口左右探探头,看着四周没人,才把大门锁上。回过身,发现周得意还在院中蹲着发笑。

    “笑什么,把你当陶川了。赶紧进屋吧,你表弟在屋里呢!”

    周得意跟着李五进了屋,见苏肆安正光着膀子坐在炕上,炕头还铺了两床被子。便大惊的脱口而出。

    “肆安,行呀你小子,几天没见,发展挺快呀!这么的就把事儿给办了。你小子,行。”

    李五听了忙走到床边,抓起了炕上的绿花枕头,朝着周得意的脸狠狠地劈了过去。

    “别混说乱坎的,仔细了你的皮。”

    苏肆安忙解释二人是一人一间房,被子是为了防陶川胡乱铺的。

    周得意听了,又对着李五调笑道。“我看你这身打扮,比穿道服好看。要不我就作个媒,你跟了我表弟得了。不比走南闯北的跳大神强。”

    又道。“这女人没有不成亲的,又不是磕碜的嫁不出去。正好我表弟房里就银川一个婆娘,你跟了他,表哥给你做主,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李五听了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床上,微微一挑眉,斜着双眼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得意。

    那周得意见了,忙知玩笑开过了头,便讪讪地收了口。

    苏肆安本被周得意说的涨红了脸。忽的见屋里没了动静,生怕李五真的生了气。便出来打圆场。

    “表哥跟咱们长时间没见,今儿是匝一见,又逢姑娘换了装束,才一时兴奋收不住话了。”

    李五听了仍不甚言语,她当真是生了气的。自己虽然不是什么闺秀,千金的,可好说歹说也算是良家女子,怎么能让爷们儿拿着自己轻贱。

    李五本就心眼活泛,诸事总能想差路。此时忽的愈想愈气,便生起了小性子,也不理人了,独自起身回了房。

    苏肆安见李五走了,又不好安慰。便下地沏了茶水,仔仔细细地跟周得意道出了整个计划,又把自己调兵的印鉴给了周得意。

    那周得意听完,忙疑惑道。“办法倒是个办法。那李姑娘的名节怎么办?这若是传了出去,她可真是嫁不了人了。”

    苏肆安也说是实在没了办法,又说李五是名副其实的侠女,不在乎俗世的眼光。又连连称赞她有胆有识。

    “那你娶了她。”周得意打趣道。

    苏肆安闻言,竟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眼睛忽然发了光,连手心都出了不少湿汗。

    真不是那周得意乱点鸳鸯谱,苏肆安自打从第一眼见李五起,倒真是有几般魂牵梦绕。

    苏,周二人又闲话了半宿,周得意便连夜赶回了客栈。

    转眼便是第二日,周得意倒头睡到了正午。一起来,洗漱完毕,先喝两杯小酒润润嗓子,身上揣满了银子,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周得意先是找了间小饭馆饱饱的美餐了一顿,然后便在大街上瞎溜闲逛。忽的见了一家小赌馆,立马一溜烟的钻了进去。

    那小赌馆门面不大,也没挂牌坊。也因周得意以前跟一些地痞流氓,小次老的混过。

    想当年,也是牌桌上的一把好手,对这些小作坊,暗门子的便是门清。

    乍一进去,里面倒还阔宽。一张押宝的大长漆木桌,四个骨牌场。老少爷们儿的挤满了人。

    但看那些赌徒,“大,小,开,豹。”的叫声一片。

    赢了的拿钱咧些嘴笑,输了的哭丧着脸继续下注。老话讲的好,多赌必输。无论你是神仙鬼手,还是八方阎罗。只要沾了这个赌字,没有不输的。今儿不输,还有明儿个。不落得倾家荡产,谁能收了手。

    便如同江南民间的一首民谣,《劝赌歌》一般:

    “正月雪花纷纷扬,流浪汉子进赌场,

    赌起钱来全不顾,输去田地怨爹娘;

    二月杏花出园墙,婆娘劝赌情义长:

    劝侬家公勿要赌,做个安分种田郎;

    三月桃花正清明,姐妹劝赌泪淋淋:

    劝侬哥哥勿要赌,勿负姐妹一片情;

    四月梨花白如雪,大小叔伯劝侄辈:

    金山银山双手挣,赌博铜钱勿发财;

    五月榴花开满树,翁公翁母劝女婿:

    多为婆娘儿女想,赶快逃出豪赌阵;

    六月荷花闹池塘,娘舅上门劝外甥,

    横劝竖劝都不听,手拿柴棍打外甥;

    七月粮食结满地,家家户户收谷粒,

    输得粮仓无有米,深夜哀嚎头戗地。

    ……”

    吴亦在赌场了四处转悠半晌,也不下柱。只暗暗的观察着,忽的见门外进来一个壮汉。秃头赤膊,圆眼粗眉。

    赌馆伙计见了忙上前召唤着。“陶爷,今儿又来发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