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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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物是人非

    在魔法高塔幽暗的回旋走廊里,安妮与奇诺画师一级一级的步下如同最精致的象牙一般洁白无暇的阶梯,从最高处向下望,这就像一个永远无法停止的漩涡回旋,让人不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再加上镂空的雕花扶手,就连这楼梯都仿佛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确定没什么疏漏吗?奇诺,”安妮脸色严肃,她扶了扶黑框眼镜,紧皱眉头,小声道。

    “当然不会有,殿下,”奇诺自信地点点头,也是极为小声道,“我从十年前就已经到了冷泉城,花了大价钱成为了贝拉的弟子,再由贝拉亲自推荐到冷泉城第一名画家的手里,就从自身简历来看,毫无疏漏,怎么会有人怀疑我!”

    “那就好,”安妮点了点头,一束明亮的阳光透过纯净的玻璃打了下来,如雪的肌肤映衬下,那唇如血般鲜红,折射出了异样的色泽,“明天你到香枫大街的福泽银行,把那幅图亲手交给卢瑟。”

    “好的,”奇诺一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他低下头,小声的应了一声。

    “但愿不要有什么纰漏,大西公国的命运就寄托在这上面了!”安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要斯佩恩的海军攻下了提尔,法兰克前线不战自溃,大西公国的危难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遵命,殿下,我以圣殿骑士团的名义起誓,我会用尽全力完成任务,”奇诺强行压抑住自己狂跳的内心,慢慢小声道。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奇诺已经犯下了一个致命的纰漏。

    ……

    贝拉已经麻木了,他蹲在房顶上,已经蹲了一个多小时了,但麻木的不只是他的脚,还有他的心……

    他的心仿佛掉入了寒冷的冬季那冰窟窿中,一下沉到了湖底,再也浮不起来。他死死地透过窗户从外面盯住了他“曾经”的妻子和一个男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不时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动作,他们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显得极为甜蜜。

    路易同样蹲在房顶上,如同贝拉一般在静静的窥视着。他一手扶着腰侧的细身剑,一手扶在房顶的瓦片上,眼光闪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节哀吧,”路易颇为同情的拍了拍贝拉的肩膀,“毕竟你现在也只是一个亡灵之身,现在的局面,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你祝福你的妻子幸福,这就够了!”

    贝拉脸色颇为难看,微微颤抖着,嘴唇已经因为气愤而形成了紫青色,从他这个方向赫然可以看到那个男人大半个侧脸,有些熟悉的侧脸,那居然是刚刚才从魔法塔回来的奇诺画师!

    “那个小畜生,亏我还苦心孤诣的推荐他到最好的画师门下,”贝拉差点咆哮出声来,“我要把他砍成肉泥!”

    “那个人是你以前的学生?”路易玩味的望着贝拉头上的地中海,其上仿佛泛着微绿的光芒。

    贝拉面若死灰,如同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房顶上的微薄积雪如同最锋利的针刺开鞋底,那冰寒直刺骨髓。

    “为什么会这样!”贝拉捂着脸,不知是在哭泣还是感到脸上无光。

    “你不过是冥界特赦亡灵,是死人一个,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些!”路易的口气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调笑。

    “不,陛下,我要当面质问他!”贝拉猛然抬起了头,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正甜蜜拥抱的二人,“这算是我最后一点点遗愿了!”

    翌日,一年一度的圣灵节就快要到了,再加上法兰克与斯佩恩签定了休战条约。

    冷泉空气中凝重的氛围一下轻松了不少,由于斯佩恩不再封锁海岸,精明的商人将遥远东方昂贵的香料又源源不断的输入到城中。

    因为战争所带来的萧条,也一下被冲得烟消云散。

    此刻的香枫大街的街头上弥漫着浓烈的名贵香料的味道。大街极为宽阔,但与汹涌的人流,来往的金碧辉煌的马车相比,就显得有些狭窄了。

    衣着雍容华贵的贵夫人们,脑袋上顶着宛如花园的头饰,其上还有飘扬的孔雀羽毛。蓬松的裙上刺着精美繁复华丽的东方刺绣。

    她们用嵌着蕾丝的折扇捂着嘴小声的交谈着,不时发出小小的笑声。当然,如果当堂大笑,不仅有损风雅,而且那被鲸骨束身衣束得小小的胸腔恐怕呼了下一口,就吸不上下一口了。

    奇诺慢慢的踱步在香枫大道上,极致的繁荣让人目不暇接,但汹涌的人流与浓烈的香味也让他感到极为不适。

    在这香枫大道上,他的穿着并不显眼,但是自出发起,就觉得好像有两条阴冷的目标在角落里静静的注视着自己,仿佛自己的身后有两条毒蛇正在待机择人而噬。

    奇诺环视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异状。

    “任务太重要,都产生幻觉了!”他抹掉额头的冷汗,自顾自的向福泽银行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个装饰华丽的四轮马车忽然在他的身边停下了。可以清楚的看见马车车轮上的金色的纹路,车前挂着两盏偌大的煤油灯,可以想象一下,这在夜晚定是极为明亮!

    车门开了。

    “嗯?”奇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天一下暗了,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贝拉脸上带着狞笑,麻溜的将奇诺裹入麻袋,一下拽入车中。车夫轻轻地荡了荡缰绳,车又慢慢的启动了,插着羽毛的圆顶帽下,是一双幽深的瞳。

    人来人往,游人如织,却没有人发现,大街上“凭空”少了一个人。

    ……

    阴暗的地窖中,奇诺被扒光了所有的衣物,被一根粗大的麻绳倒吊在其中,只剩一条唯一的一件贴身的**。

    当他从昏沉中回复了意识。他暗道一句糟糕,肌肤再也接触不到纸的质感,贴身的那张城防图被收走了!

    一张狰狞的面孔一下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界。

    “小畜生,还记得我吗?”贝拉面目狰狞,好似即将要将双目之中的怒火倾泄而出。

    “你,”奇诺发出了一声怪叫,好像是被压扁了脖子的鸭子,脸一下变得煞白。

    口腔因恐惧,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

    “你不是十年前就死在了大西公国了么?”过了好久,奇诺才缓缓开口,声音显得格外的干涩沙哑。

    “死了,我当然死了。但我也还活着,这十年,我经历的东西可是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贝拉发出了一声“狞笑”,“当然'你们'经历的东西也比我想象得多。”

    贝拉特别的咬中“你们”这两个字,似乎意有所指。

    “我和她是真爱,”

    奇诺立刻就明白了贝拉口中“你们”的含义。

    “***的真爱,”贝拉如同屁股被咬了一口的公猪,暴跳如雷,“你和我老婆,你和我说是真爱。”

    “我们从小相识,本来就是青梅竹马。那一天,她告诉我她怀孕了。但是她父亲那个老东西,嫌我家没钱没势。于是将她匆匆嫁给了你!”奇诺的眼睛中爆满了血丝,“我也才变卖了所有一切值钱的家当,投入你的门下。”

    贝拉如遭重击,向后连蹬了几步,他死死的盯着奇诺,紫青色的嘴唇在不断的颤抖。

    “嗤”,一旁的路易再也忍不住,无耻的笑了。

    贝拉的脸憋成了猪肝的颜色:“住口,你这无耻小儿!”

    “你走吧,”路易摇了摇头,这么大费周章,听了一个毫无营养的狗血故事之后,他不准备浪费更多的时间了。

    贝拉好像一只斗败的鸡,耷拉这脑袋,浑身如糠筛一般抖动着。

    “就这样?”奇诺的脑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放他走了。

    “嘶,”细身剑一下斩断了捆住奇诺的麻绳。

    “你可以走了,”路易的脸,沉静如水,毫无波澜。他指了指地窖一个角落,被剥下的那一堆衣物。

    “天父保佑您,仁慈的巫师先生,”奇诺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他畏惧的躲闪着贝拉怨毒的目光,眼角的余光一下子盯到了路易胸前的那枚铜质巫师徽章。

    忽然,奇诺心里咯噔一下,感到一丝不妙,昨晚他用隐形药液将城防图绘在了福泽银行的存单上,并将魔法塔匆匆绘制的那张烧毁。

    今天将存单贴身保藏,想要完美完成任务,却不曾想,遭遇了这档子事情。

    而这存单显然不在这堆衣物中。

    他顺着路易的手,以及镶银的袖口,望去,那手上赫然有一张折叠的福泽银行的存单。

    并看见路易对他一笑,那笑容显得有些深邃,似乎别有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