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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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六章 药师之见

    健在之时若不多多关心别人,老了之后,可能就没有可以谈心对象了。

    尚有拜来到莫家药庄以后,就像一条鲶鱼跳进了池塘,到处游、到处钻。鲶鱼之棘刺颇为可恶,刺伤了不少同僚,也打破了药庄多年来一成不变之平静,惹得许多人不满。莫琳云,就是其中最为愤慨之人。

    莫琳云年轻时颇为貌美,虽不是吴城最靓,但也是小有名气。毫不忌讳地说,爬墙钻洞偷看其洗澡如厕之人,不下二十之数。由此可见莫琳云之奇幻魅力。

    与魅力并存之,是莫琳云之火爆脾气。那些敢于偷窥之人,个个被闹得街知巷闻、身败名裂,且被其要求赔偿大笔钱财。赔了钱财,或许还能安然了事,若赔不上,就免不了一身毒打和游街示众。那时候,吴城几乎无人不识莫琳云“爆俏夜叉”之名。

    时过境迁,爆俏夜叉在二十一岁之高龄嫁给了莫乾烨麾下得力干将,邱小龙。吴城之人终于再也难见莫琳云趾高气扬之模样,亦不知是解脱还是失落。

    且说那邱小龙,原只是一个卖药小贩,整天背着箩筐到处招摇撞骗,都是兜售狗皮膏药和大力神丸之类。在一个偶然命案里,大力神丸有牵涉其中,刚好在那里卖药之邱小龙自然脱不了干系。任凭那邱小龙如何能说会道,在严刑逼供当前,还是被强行画押认罪了。最后那个衙官认为邱小龙固然是涉事者,但不是凶手,罪不至死,刚好礓城石矿要人,就把邱小龙发配了过去。

    在那个石场里,有个人叫莫清晖,是顶替莫乾烨入狱之人。共事期间,莫清晖与邱小龙互相搀扶甚多,可谓相濡以沫。及至莫清晖期满释放,与莫乾烨提醒说:邱小龙是个人才。于是莫乾烨花钱打点操作,将邱小龙买了出来。

    出来之后,邱小龙跟在莫清晖手下做事,不用两个月就赚回了莫乾烨为他赎身之本金。这让莫乾烨眼前一亮。

    邱小龙清楚记得,当年莫乾烨忽然来到跟前问“你会做什么”,他紧张回答说“药物经营”,然后莫乾烨就撒钱给他置办起了药庄。

    药庄所雇所用都是莫家之人,莫琳云恰好就在其中。邱小龙欣其美貌、赏其爽直,很快就对其发起了追求。邱小龙有心机,莫琳云无经验,二人很快就成了夫妇。事业与爱情双丰收,邱小龙可谓是大难不死、后福很爽。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是莫琳云在怀孕之后,每天胖一圈,俨然就是贵妇之态。在生完孩子以后,莫琳云不仅没有清瘦下来,反而继续充气长膘,没过多久就成了整个药庄最胖最宽之人。坦白而言,邱小龙之所以考虑要在其它地方再设药庄,与莫琳云胖得难以亲近不无关系。

    彼时莫琳云虽然贵为药庄总管,说话如令行,但是在药庄务工之药师与学徒,个个都有私心,邱小龙又奔走调查在外,许多事情,莫琳云根本找不到人来商量。气愤之余,莫琳云也只能隔三差五地跑回莫家,请教这事、请教那事。

    在莫东良与各位宾客欢聚两日两夜以后,诸事说定,宾客都各自散了。莫东良想着先好好恢复灵力,等刘昭闭关出来,再一起去探望尚有拜。没想到,宴席刚刚散了,那边就传来莫琳云说:

    “尚有拜造反了!”

    莫东良心里暗惊,待问清了缘由,不禁失笑,于是稍稍安抚了莫琳云,又让金生去看看刘昭、徐涛二人情况。

    药庄之事,因为那是莫乾烨之事业,即便以莫东良之身份,也不好干涉太多。尚有拜是自己推荐之人,莫东良早知他是个刺头,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没想到矛盾会爆发得如此之快。权衡之下,还是得妥善处理。

    正当思量着,金生已带徐涛、刘昭来到怡情苑,莫东良微微一笑,拱手道:

    “恭喜刘兄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那边刘昭面带笑意,衣服又换过了紫白色之一套。轻脚走来,步履之轻盈,比之前是有过而无不及。见得莫东良敬贺,心里更是舒畅,当即嘿嘿一笑,说:

    “多谢大哥!如果没有大哥给的灵药,我也不能这么快突破。”

    “刘兄弟过谦了!”莫东良笑着,不准痕迹地转过话题,说:“刘兄弟晋级成功,原本是要即刻庆贺,但如今有些急要事情,必须由我们去处理一下。搁后再给刘兄弟庆祝,如何?”

    对于莫东良之阔绰,刘昭渐渐有些习以为常。随口应道:“多谢大哥!我没意见,先办正事吧!”

    莫东良点了点头,给莫琳云、徐涛、刘昭三人稍作介绍,便请莫琳云领路,向药庄走去。

    那药庄位于莫家府邸之东南三里,占地五亩,北以莫家为依靠,南以吴城军营为掩护,左右均是吴城城主吴匡宇之势力,从某种程度而言,那是固若金汤。

    在那大片范围之内,唯有吴城军官及莫家药庄之人才可以自由同行。即便是莫东良与吴城另外三大势力,也需要有特别之人领路,才得以通行。

    莫琳云一行五人,顺利经过三卡一关以后,终于到达了药庄之内。人还未走进去,已听到尚有拜独特之质问声:

    “来了大人物又怎样?大人物就一定会炼丹制药吗?谁会炼丹制药我就服谁!不会的话,谁来都没用!这些炉子就是要换!”

    “我一走开你更加嘚瑟了是不是?”莫琳云在进门以后即刻高叫了一声。其话音高亢尖锐,在整个药庄之内久久回荡,震得十二名药师、二十四名学徒顿时鸦雀无声。

    莫东良之灵识悄然释放,将所有人之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已有了主意。于是开口打破僵局,道:

    “各位大师,别来无恙!”

    “二二少爷爷!!”

    那些药师、学徒很不整齐地回应着,莫东良朗声说:“各位大师辛苦了,今日来得匆忙,未有准备。回头我再给各位大师每人送上一份礼物,还请各位大师不要嫌弃。”

    “多多谢谢二二少少爷!”

    “好了!感谢二少爷对大家的关心,大家继续做事吧,不要再出什么差错!”莫琳云高声扑灭了大多数学徒之美好心情,随后冷厉地叫道:“尚有拜药师,麻烦你出来一下,二少爷有话跟你说!”

    尚有拜刻意转身走开,不去看莫琳云,但听到她那样说,却不得不低声嘟囔说:

    “得了!”

    看着尚有拜面色不善地走近,刘昭大咧咧地走出两步,道:“喂!老拜,没见一排,越来越健壮了嘛!”

    “哼!你这家伙还没死啊?”

    刘昭笑笑,下意识地扶起了尚有拜之手,摇了摇头,道:“哎,差点就回不来看你了!”

    尚有拜有些意外,不知这家伙又犯了什么毛病,竟然跑过来扶自己。但是意外归意外,尚有拜还是有些莫名受用。毕竟,鳏居多年,他早就想试试儿孙天伦之滋味了。

    见到刘昭与尚有拜那么亲密,莫琳云心里一突,才想起莫东良就是引狼入室之始作俑者,不禁暗骂自己一声:蠢货!

    “见过尚药师!”

    莫东良恭敬地打了招呼,尚有拜只是随便应了一声。莫东良道:“听闻尚药师炉火之温度,超出了药炉可承受之范围,不知尚药师对此,有何高见?”

    “没什么高见!换炉子!”

    尚有拜说得没有丝毫客气。那边莫琳云早因为找错帮手而有些恼怒,为阻止恶人得逞,急忙高嚷道:

    “不可以!这里莫家少爷的地方!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胡作非为?”

    尚有拜放弃经营多年之六方堂,千里迢迢来到此地,不为享福养老,只为发挥微光余热,岂料非但不被领情,还遭人恶言唾弃。怎么能不火冒三丈?尚有拜冷哼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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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外人?莫少主,是你请我过来的,我敬重你,我不为难你。但现在这种情况,要么换炉子,要么我走人。你自己决定!”

    “呵呵,原来这样!看来是有些人没什么见识,不知道我们莫家是什么情况了!”莫琳云冷冷笑道:“我们莫家有两位少爷,一位是莫少主,一位是莫东良二少爷!这个药庄,莫少主的!请尚有拜药师你好好记住!”

    闻言,尚有拜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莫东良,有些责怪、有些愤怒、有些脸红,问:

    “这肥婆说的,是不是真的?”

    莫东良避而不答,只是高声问道:“各位大师,叨扰一下!有个问题,我想问问各位大师!”

    如此一来,莫琳云与尚有拜都有些意外。却听莫东良兀自问道:“保守估计,改造一个药炉,需要耗费多少资金呢,张栋药师?”

    “嗯,如果要按尚药师设计的那样,算上改造的时间,还有向军营打点,大约要二千两银。”那叫张栋之药师回答着,引得了几位药师点头认可。

    莫东良却面无表情地再提出了一个问题,指明让另一位药师回答,道:“若按尚药师设计完成改造之后,每炼一炉药,能否保证,效益比目前药炉更高呢,施庆药师?”

    那位药师目光有些飘忽,看了看莫琳云,又看了看莫东良,终于还是如实答道:

    “如果那样改造,温度的控制和药渣的处理确实会比较好一点。但是要问效益的话,因为谁也不敢保证成品质量如何,我也不信口开河。”

    施庆药师之言,将所有目光都引到了莫琳云与莫东良身上。但那二人都微微笑着,笑得让人颇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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