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飞那复计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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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种人生

    也许,当我们初来这个世界,都是带着疑惑而来。并不知道将来会遇见的人,会发生的事。在某个不经意间,已经有另一种命运,正悄然而至。



    我们宿舍四个人,在某个周末的时候,去找专业的摄影师为万一拍网店的服装宣传照,并且在拍照的过程中还时不时的让她倩影自饮。在摄影棚里,万一刚开始还觉得挺别扭,面对摄影机,并且还涂着鲜艳的口红。但是后来,随着拍的多了,她也就渐入佳境,越来越自然配合。



    仔细瞧万一,发现她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以前被她男孩气的打扮掩盖。镜头中的她,俏皮的短发,小麦色皮肤,性感的红唇,整个人都显得个性十足。没有甜甜的微笑,没有搔首弄姿的媚态。她整个人有的只是干净的英气。黑色的西装裤,白色的上衣,冷色调里又有酒杯里暖色调的柔情。



    等到几天后,我们在自家的淘宝店晒出一系列万一的宣传照,立刻就有了显著的效果,吸引了许多人的围观购买。以为我们的生意蒸蒸日上就是最好的结果,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



    有一天,突然有一位自称是模特经纪人的曲小姐找到万一的联系方式,在电话里她对万一说:“万小姐,我无意间看到网上你的一组照片,本人非常欣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培养你成为职业模特。我在业内是非常知名的,如果你愿意一试的话,我会助你成功。”



    万一挂掉电话之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你说说你们,把我推到这样地步。横竖都不是。”话里带有开玩笑的成分。



    刘方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是很高兴,闷着头在那里翻看万一的照片,突然抬起头对万一说:“你就知足吧,这机会可是我让给你的!如果照片上的是我,还有你什么事?”



    这话里虽然也带有玩笑成分,但显然此时的气氛已经变得有点尴尬。万一似乎将这句话往心里去了,然后对刘方圆说:“当时你自己不拍,非推着我拍,现在倒好,又变成让给我的了。我知道你家境好,长得又比我漂亮,所以你总一副施舍的样子。”



    万一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没有望向刘方圆,打算用卸妆水卸妆。而刘方圆,显然也是被气到,关掉电脑,对万一说:“我诚心帮你,反倒成了你口中的施舍。当时你可是分文未出就加入我们这家网店的,那是我想着咱们是一个宿舍的,能帮你就多帮你。现在有经纪人找你,你就以为你有多厉害吗?就可以抹杀我们昔日的恩情。我这好人当得可真亏。”



    万一卸掉睫毛,脸部的化妆品,就走到面盆前面清洗脸,等到她洗完脸之后,她对刘方圆说:“好了,我退出这个网店。满意吗?不要动不动就你帮别人,就要别人感恩戴德的对你俯首称臣,就要什么都迁就你,什么都听你的。”说完万一就摔门而去。



    我看到这僵局,就让谢婷安慰刘方圆,我出去追万一。追到万一之后,她仍然带我去跆拳道馆,这是她第二次带我来这里。上一次是我受委屈,这一次是她觉得委屈。中间经历了许多人或者事,但我始终认为我们谁都没变。



    在跆拳道馆,她仍然是那个骁勇善战的英雄,而我甘愿成为她的人肉出气筒。等到两个人都打得精疲力竭的时候,我们瘫坐在地上。她用毛巾替我擦擦汗,然后靠在我的肩上,安静的啜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对我说:“沈冰,也许你们都不了解我。我的处境,我的艰难。我爸妈在我很小的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妈带着我改嫁到外地。一开始,那个男人对我们还好,可随着他酗酒,赌博,便渐渐的暴露原本的面貌。每次一打牌输了,或者是喝了酒,他就喜欢对我妈家暴。常常我妈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还要哭着劝我别跟他顶嘴。因为他挣的那点钱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可是,我怎么能不恨他呢?我恨不得杀了他这个畜生。但我没有办法,我妈妈还在他身边。所以现在我必须要挣钱,因为我要接我妈妈出来,我不能再看她过那种受尽折磨的日子。那对于她太残忍!”



    原来,万一还有这番经历,我瞬间对她充满怜惜。我也终于明白第一次她带我来这家跆拳道馆的时候,为什么要眼神迷离的对我说:“女孩子要学点功夫,保护自己,不然只能被男人欺负!”当时我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发出这样一番感慨。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不免心疼的看着她。



    “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够有能力带你妈妈出来。”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方圆家境好,从小锦衣玉食,她什么都不缺。可你知道吗,我最受不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总是一副施舍的嘴脸。我已经过得很苦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承受这些伤人的话。”说着,万一刚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悲伤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像没关闸门的水。



    我抱着她,抚摸着她的短发,对她说:“也许,是方圆没有表达清楚。毕竟,你也是知道的,她这人说话总是那样不讨人喜欢,但坏心思应该是没有的。”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子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然后对我说:“沈冰,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我都决定要退出姐妹淘宝店了。她说得对,我没有出资,就不应该再占着位子。另外,我也决定要走职业模特这条路了,就也没时间帮忙打理网店。”



    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不一会儿,她就拿出手机打给那位曲小姐。电话里她对曲小姐说:“你的建议,我考虑好了。我愿意成为你手下的模特。”



    由于我站得离万一挺近的,就听见对方笑着说:“好的,那我们改天找个地方见面,谈谈关于签约的事。”



    万一跟她说说笑笑的聊了几句之后,就挂掉了电话。我看到她泪痕泪痕已逝,脸上又浮出灿烂的笑容,顿时为她暗自庆幸。



    走到一家馄饨店,我们决定进去解决温饱问题。当老板娘微笑着依次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慈爱的对我们:“姑娘们,快趁热吃,我家姑娘跟你们一般大呢。在我们当地读书。”我们的心里感到特别的温暖,仿佛她像一位我们熟悉的家长一样。等到她走后,万一有点泪眼婆娑的对我说:“怎么办,我想我妈了。我妈还跟她年纪相仿呢!”我半开玩笑的说:“别哭了,我还想我妈呢!”



    虽然本意是安慰她,但却徒增了我的伤感。是啊,我有两个母亲,现在她们一个在天上长眠,一个在地上为我守卫家园。



    后来她跟她男朋友林风说了她要当模特这件事,对方强烈表示反对,认为模特这个圈子太复杂,进去会被污染。而万一也反呛他道:“模特职业不正经,你酒吧服务员就正经吗?每天跟那么多的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我之前有说过你半句?”为了这事,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多年以后,我都能记得,当时万一倔强的对我说:“我需要的是一个默默守护的支持者,我不需要一个滔滔不绝高高在上的领导者。如果你能支持我的决定,是我的福气。如果你像方圆林风他们一样有异议,那么可能是我们之间没那么彼此了解。”



    她当时以为我会反对她当模特,所以跟我说了这样一番话,但其实我打心底都是支持她的,只要是正确的事。与其抽烟喝酒无所事事荒废青春,那么还不如将心思放在一门技艺上,至少这也是一技之长。



    “放心,无论如何,我会支持你的选择。”我在一旁安慰她,让她放宽心。



    之后,我也去酒吧找过林风,想劝他多理解万一一点,不要跟她置气。当我得知他酒吧的位置,便一个人来到那里,想跟林风好好谈谈。



    在嘈杂不堪又热闹非凡的酒吧,我终于找到了林风。他似乎也好像知道了我是为什么而来,脸上的表情总显得不太自然。在一个桌上前,他知道我不擅饮酒,为我点了一杯饮料送来。然后坐下来问我:“沈冰,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顿了顿,然后向他说道:“我知道你跟万一最近闹得有点不愉快,原因是因为你不同意她做模特,但其实模特这行不是你想的那样,每一个行业都有守规矩的人,也有道德败坏的人。这跟职业没关系,只是跟个人自己的价值观有关系。如果你足够相信万一,那么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的。”



    他听完我的话之后,对我说:“我知道这个道理,我不是不相信她本人。但是那个圈子太复杂了,万一又是个单纯的人,我是担心她心思简单,应付不多来太多是是非非,回头受到伤害。”



    我用手指碰触着玻璃杯,思虑片刻然后对他说:“没关系,有我们这群人为她出谋划策。而且无论在哪个行业,致胜法宝绝对不是心计,而是实打实的靠本事吃饭。如果万一努力的话,她会有自己的一片天,别人也欺负不了她。”



    林风听了之后,才慢慢若有所思,最后渐渐的略有勉强的同意了我的观点,答应让万一去当模特。幸好,万一梦的翅膀没有被折断。幸好,她还有机会去一展拳脚,早日让她仍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母亲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