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飞那复计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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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里有奶香

    在叶野表姐家借住一宿后,第二天我跟叶野准备在她家吃过早饭后就离开。在饭桌上摆放的,都是叶野喜欢吃的菜,他表姐一脸宠溺的看着他说:“小野,你吃慢点,别噎着!”看着狼吞虎咽的叶野,像个孩子一样不顾形象。我突然想起昨天叶野表姐讲的那个小故事,被小女孩脱了裤子的叶野在全班面前哇哇大哭。



    于是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下子一粒饭呛到喉咙管里,我的脸都涨红了。叶野连忙走过来拍我的后背,然后对我说:“沈冰,你中邪了啊?不知所笑为何事?”我突然咳嗽一下那粒饭终于从喉咙里蹦出来了。我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喝了几口,缓了会儿自己觉得有点失态,看到叶野的表姐脸上是包容的笑态,仿佛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笑出声。



    “我没有中邪,只是突然想起某人在幼儿园大班的时候,被小女孩当众脱裤子的糗事。”说完,我看着叶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叶野的表姐也跟着“咯咯”笑个不停。叶野一脸窘态的看着我们,然后又有点大男孩的羞涩。过了一会儿,他自己也忍不住露出笑意,边笑边质问他表姐:“老姐,你咋我啥老底你都揭呢?真不厚道。”“我以前交往几个男朋友,你可没少给我捣乱。”叶野表姐笑着看着他,然后又接着说:“快吃吧,不然等会儿菜都凉了!”“吃个早饭,老姐你也做这么多菜,可真奢侈!”叶野表姐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然后对他说:“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我这是哪门子的奢侈?还不是知道你要走,再回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特意给你做了一桌子你喜欢吃的菜为你饯行。”“老姐,我错了!”叶野笑着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随后,他又往我碗里夹了一个鸡腿,对我说:“多吃点,看你这么瘦!”



    当我们吃过早饭后,跟叶野的表姐道别后就在大街上转悠。我们是准备随便逛逛然后坐车回上海的,这时我们看见一个城管好像跟一个老人起了争执。那个大腹便便的城管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皮肤是那种蜡黄色。他面目狰狞,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卖菜的老奶奶,由于老人耳朵不好使,城管跟她说的话她没有听清楚,所以也没有回应他。那个男人突然一下子不耐烦地将她的菜全都倒掉,菜在地上洒得到处都是,我们赶紧往那个方向赶过去。当我们在赶过去的路上,城管一把将老太太推倒,并且还强行将她在地上拖着走,那个老太太明显受不住,看得出来年龄已经很大了,嘴里喊着救命。



    就在城管准备用脚踹老奶奶的时候,叶野上前制止住了他,并且就是给了他几拳,将他打得嘴角出血。那个男人也不甘示弱,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扭打起来。



    我心里慌了,赶紧尽力去将他们扯开,没想到这时巡视的警察来了,直接将两人都请到了局里,而这时老人也被好心人送往医院。我不放心,同时也作为证人跟了过去。在警察局里,那个城管不停的诉苦喊冤,而叶野呢,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都快把我给急坏了。警察先问叶野:“为什么动手打人?”“因为这种社会败类欠揍!”叶野碎了一口假唾沫星子,“你说谁是社会败类?”那人从椅子上跳起来,警察立刻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好。在向我了解情况后,警察接着又对城管说:“好了,我问你,为什么要把老人的菜倒掉,并且殴打老人?”起初城管打死不承认,但是后来知道赖不掉了,就说:“哎哟,警察同志,我们执法也很不容易。那个老太太违背了市场规则,我好言相劝,她根本就不听啊。所以我这脾气一上来,才会没忍住打翻了菜篮子。”说完,他又开始诉说着叶野是怎么对他下狠手的,以此来博取同情。



    看着在一旁不辩解的叶野,我真的是快要急死了。没过一会儿,叶父居然跟刘叔叔一起来了,当他们不知道跟警察说了什么,并且还走了什么程序,反正一进警察局没多久,叶野就被保释出来了。走出警察局,叶父上来就是给了叶野一耳光,并且对他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从小你就不让人省心,你说你妈生下你来做什么?一天到晚祸害人!”刘叔叔连忙上来拉住了叶父,让他消消气。



    叶野捂着被打的脸,委屈的泪光在眼眶里闪烁,但就是没有流出来眼泪。我看着此刻被误解的叶野,仿佛疼痛着他的疼痛,心如刀绞。叶野捂着脸冲他父亲说:“不要在我面前提我妈,这个世界上你最没有资格提的就是她!”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叶野在前面走着,我尾随在后面。看着他那么难过,我忍不住上前去拥抱他,当身体与身体碰撞的那一刻,我闻到了他白色衬衫上汗里的奶香味。我一直以为奶香味是婴儿,小孩身上才会有的独特味道。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天然的奶香味是会消失的,一如我们逝去的童真。但没想到,今天,我居然在叶野身上闻到了这种稚嫩的气息。也许,叶野的内心一直是保持着幼时的那份纯真与善良!



    叶野也紧紧的抱住我,突然我听到了他轻微的抽泣声,于是我将他抱得更紧。这还是人生第一次有个男人靠在我肩膀上哭,曾经看过一篇文章,上面说男人如果愿意在一个女人面前哭泣,那么他一定很爱她。看着如此难过的叶野,我的心里比他更难过。看过这样一句话:所有的感同身受都不过是隔靴搔痒。但此刻的我,不知道为何,虽然无法完全体会叶野的心情,但真的愿意跟他交换,替他去承担一切痛苦。



    当我们坐上去上海的车的时候,叶父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里又骂了一通叶野,叶野还是一声不吭,默默忍受,最后挂掉电话。有时候大人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孩子乱发一通脾气,永远只相信心里所想的而不去了解真相。



    好不容易回到上海,此时的叶野身上也有伤,我一定让他去医务室看看,他被我劝说了好久才终于同意去了。叶子打来电话,说是叶父告诉她叶野上午进警察局的事,让她帮忙好好看着叶野。她十分焦急非要来看看叶野,当叶野在医务室处理好伤口之后,我们在准备离开医务室的时候,正好叶子这时赶到了。看到她,我连忙放开牵着叶野的手,生怕她感到不舒服。



    幸好她一心只顾着看叶野的伤势,而忽略了这一点。她看着脸上,胳膊上都有淤青的叶野,对他说:“小野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叶野安慰她。叶子又转过头来盯着我看,有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她对我说:“沈冰姐,我哥这人特别仗义,从小就喜欢打抱不平,你以后可别再由着他的性子来,一定要劝住他,否则他又要吃苦头了。”我点点头,向她保证以后一定不让叶野那么冲动行事。



    想着上次还欠他们俩一顿饭,于是我就提议就今晚请他们去吃火锅,我知道有一家火锅店的火锅特别好吃,他们欣然前往之。在吃火锅的时候,我跟叶野相对而坐,但是上完厕所之后的叶子,没有坐到我的身边,而是径直坐到了叶野旁边的座位上。叶野没有将这件事当一回事,也许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已经习惯了这种亲密的相处方式,并不认为是一件很过分的事。但是对于我而言,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不愉快的。特别是叶子在吃火锅的时候,知道叶野喜欢吃的每一样配菜,并且毫不顾忌的当着我的面夹菜给叶野。而我,却像被冷落一样,独自吃着自己碗里的菜。



    我知道叶子不是一个坏女孩,她也并没有什么心机,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人,这原本就没什么错。但是,我得让叶野知道,不再被蒙在鼓里了。不喜欢一个人又不想给她造成重大伤害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她死心,因为只有这样,才不至于白白的消耗掉别人更多的时光。



    吃过火锅,叶野送我回学校的路上,我对他说:“叶野,你难道看不出来叶子喜欢你吗?”“不可能吧,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彼此都觉得对方没有新鲜感。她顶多把我当哥哥,你想多了吧!”“相信我,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叶子是个好女孩,如果你不喜欢人家,你一定要跟人家说清楚。千万别再耗着人家了!”“那好吧,如果真是这样,我会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的。我一直拿她当妹妹。”



    到了宿舍楼下,我除了跟他道别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径直朝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