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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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章 黄袍木剑拜张府 道冠法坛假真人

    mon sep 12 22:46:21 cst 2016

    张员外一大早就被喧天的锣鼓声吵了起来,自传镇上出了妖邪以来,他每日担惊受怕,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米姓老道,找出了罪孽根源,这才能踏踏实实地睡上好觉。可这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一大清早就又被吵醒,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他寒着脸站在卧室门口,指着管家道:“老段,是谁这么不晓事,道长说过,除妖期间不宜太吵,这是哪家的狗腿子,这样张扬行事!”

    那叫做老段的管家哈着腰禀报道:“是一个年轻道长,说是府上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在门口聚了一大堆人,说是要捉妖。”

    张员外老脸皱了皱,道:“又是一个道士!”他顿了顿,想到那米姓老道虽然除妖多日,但总感觉了解这妖怪之日遥遥无期,心下有了打算,整了整衣衫,道:“你随我出去看看,这人若真是个有本事的,好好招待一番也不妨,若是个骗吃骗喝的,哼!我张家的府门可没那么好出!”

    门前已经围了一大帮的闲人,连张府的丫鬟仆役都混在里面看着热闹,管家上去推挤开这些人,张员外背着手缓缓踱了进去,就见一个黄冠道士摇着一个黄色的铃铛,在那里念念有词。

    他看的正入神,哪知道士另一只手忽然反手一把抽出背上的木剑,一刹那间眼前劲风闪过,他被这么冷不丁一吓,蹬蹬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旁边的仆役赶忙将他扶起,这没好心情地起来,就听这小道士叫道:“妖邪果然就在府中!”

    此时边上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他越众而出,冷笑道:“妖邪在府中,是老道早已说明的事情,你这小子,年纪不大,放着好好的正道不走,却尽是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副皮囊。”

    都说看热闹不嫌事大,镇民看到说话的正是前些日子来镇上的道长,心道同行相轻,这话果然不假。

    这小道士自然是司嘉无疑,他拿眼睛瞥了瞥这穿着常服的老道,也是冷笑道:“这正是你家道爷想跟你说的,一大把年纪,还敢出来招摇撞骗,今日遇到了我云渺真人,也是你不开眼。”若论鄙视一个人,在这一项上司嘉的每一个动作无一不是登峰造极,不说他不屑的语气,轻贱的言语,但是眼角一瞥的动作,也透着浓浓的你是垃圾我要远离你的意境!

    那老道果然勃然大怒,喝道:“好一个无知小辈,猪鼻子插葱,敢在老道的面前装象。你用的这柄木剑,不说香火供养了,便是选材都不对,道家驱魔,木剑皆是桃木,你这分明是柳木。”他指着剑,叫道,“大家来看,就连木材都是开裂的下等货,这样的常识都不懂,你还出来行骗!”

    张员外探头过去,果然发现这剑上一段有着裂纹,不由气的发抖,怒道:“好一个猖狂小辈,这是到我门前涮我来了……来啊,给我把这小兔崽子拿下。”

    几个健硕的家丁闻言就冲了上来,司嘉冷笑一声,也没见什么动作,就见几个家丁哎呦哎呦痛哼几声,捂着手跌倒在地上。司嘉拿着木剑轻点在张员外的额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爷我乃是黄云观下云渺真人,这把诛邪剑更是镇派法宝,年岁久些有些老旧,那是常理,这老不羞老眼昏花,不识宝物,张员外火眼金睛,定不会不信吧。”

    张员外额头抵着这东西,看到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几个家丁痛的在地上发抖,吓得身子都有些发抖,他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讨好道:“道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信,我信还不成。”

    司嘉这才收了剑,道:“既然如此,还不请本真人入府捉妖?”

    张员外一作势,对着一众家丁道:“真人上门,你们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速去备好酒菜,招待好真人?”

    吩咐完毕,又赔笑道,“真人请随我来。”

    司嘉志得意满走了进去,忽然背后有人出声道:“你又是何人!”

    司嘉不耐道:“那是我门下弟子,让他进来。”

    张员外狠狠瞪了一下那出言的家丁,暗怪他不识眼色,只有那家丁一脸的冤枉,这顿气受的好没来由。看着黑大个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子,心道什么时候道士也收女弟子了?不对,这不是城里有名的清倌人,可心儿么?不过这话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了。

    司嘉被簇拥着来到府内,路过一栋别苑时,就见一个睡眼惺忪的小道打着哈欠,看到人群,屁颠颠迎上来,道:“张员外,可是我师傅今日要除那妖精,所以摆了这么大阵仗。”

    张员外神色尴尬,正不知道怎么说,人群中就忽然传出一个老道声音,道:“你这懒惰东西,赶紧给我过来,没得跑到人前丢人现眼!”

    这时他才发现自家师傅正跟在人群后,只是瞧那脸色颇是不善,不由吐了吐眉头,乖乖跟了上去。

    到底是大府,酒宴备的极快,张员外是个晓事的人,司嘉虽未拿出什么斩妖驱魔的本事,但自从露了那一手后,老道士便不再多说话,由此可见也对他深为忌惮。再者,他也不愿得罪这老道士,于是拿起酒杯道:“今日我先饮一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云渺真人,真是罪过罪过,还望真人看在老朽肉眼凡胎,不要计较。”

    眼见司嘉没什么反应,只是吃饭,不由尴尬,但仍接着道:“我这张府不知修了几世的福,能得到两位道长驾临。米仙长与云渺真人都是得道高人,先前出了些误会还望都不要往心里去啊。”

    米老道冷冷道:“捉妖驱邪,可不是逞强斗狠,要称真人,总要露上一两手。”

    可心儿怪声道:“道长要真这么自信其能,何不先露上一两手让我们开开眼界!”

    米老道淡然道:“好吧!今日就让你们开开眼界!流月,去备下东西……流月……流月……”他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不由转头看去,就见这个徒弟双手捧着下巴,直直盯着可心儿的脸蛋,就差流出口水了。

    老道气的够呛,想给他后脑勺一巴掌拍醒他,又觉得人多不好看,于是在桌子下狠狠跺了跺他的脚。

    小童这才回神,发觉师傅在喊他,竟痴痴道:“师傅,这姑娘真漂亮。”老道差点被气死,狠狠朝他瞪了两眼,他这才真正回过神来,点头道:“知道了师傅,不过,这事儿不劳您出手,徒弟来就成!”

    老道知道这个徒弟想在漂亮姑娘身前露一露脸,暗想这样一来也能自抬身价,于是淡淡点了点头,这小童才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临出门时,铁柱忽然道:“你叫流月?”

    那小道有些茫然,回过头道:“是啊。有什么事情么?”

    铁柱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道:“这名字与我一个朋友一样,乍听有些感慨。流月兄,你且去忙吧。”

    司嘉笑道:“我听说天下间的道童,名字非风既月,以往只当是笑谈,今天倒还真遇上了。”

    小道听了,挠了挠头就跑了出去。

    不多时,就见门口抬来一顶大锅,锅内注满了油,此刻被架在一堆木柴上,有下人点燃木柴,熊熊大火不多时就将锅内的油给煮沸,大家都弃了酒席,跑到锅旁看热闹。

    就见那小道作了一礼,对着诸人道:“今日我就请大家看一看,小道所修得钢筋铁骨!”他吸了一口气,走到一旁,竟然缓缓跨进了沸腾的油锅内!

    数声惊叫发了出来,大多是女眷,有些竟已蒙上了双眼,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一幕,饶是一众大男子也是离得远远的,怕那油水溅上来。

    此刻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诸位,小徒这身本事,可还入得眼么?”

    这时大家才敢睁眼看去,就见那道士盘于油锅之中,神色自若,似是入定,而这声音,则是一脸自得的老道所出。

    张员外赶忙道:“入得入得,小道长赶紧出来吧,我等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那小道得意地看了一眼可心儿,心道这小姑娘捂着嘴惊呆的样子也好看之极。这才慢慢爬起,跳到了地上,大家都朝他身上看去,就见他除了身子被油浸湿,竟无一丝异样,不由得啧啧称奇,都道是仙术有成。

    小道享受了众人的恭维,这时想起师傅今天是有一个对头的,而这人不但面目远比自己英俊,更是和那漂亮的女子关系匪浅,不由想落落他的面子,便对着众人道:“我这一点些许道行,还远不到我师傅他老人家万一,哪里算是什么仙术!”

    他转而对着司嘉,道:“这位自称云渺道长,想必有一身惊人艺业,不知敢不敢下这油锅一下!”

    此时那柴火正腾,油锅已被烧出滚滚白烟,司嘉也是看的呆了,正想是怎么回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小道便冷笑道:“你莫非是怕了么?”

    司嘉这才醒过神,看到大家都将目光转向自己,心想他根本没露出一丝修为,却能安然坐于油锅内,肯定是锅里有问题。他向来是个胆大的,暗道他坐得,莫非我坐不得,不由跨了跨腿,就要上前。却不想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正是铁柱。

    他似看透了司嘉的心事,轻声道:“这油锅可下不得。”

    此时周围的目光都落到了司嘉身上,他轻声问道:“怎么就下不得?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我,该怎么办?”

    胡铁柱笑了笑,轻声道:“没关系,我已有了安排,你且等着看戏。”

    就见可心儿走到小童面前,目露敬仰之色,道:“真看不出来,仙长年纪虽然不大,道法竟然如此高深,小女子先前真是失礼了。”

    小童见心仪的姑娘竟然对自己露出如此钦慕的神色,不由地骨头都轻了几两。听着那可心儿接着道:“仙长如此神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刚才小女子胆小没敢细看,求求仙长,再给人家演示一番嘛!”她这最后一声又嗲又酥,直软化了小道士的骨头,哪里还有什么主见,只是不停点头,懵懵懂懂就走到了油锅旁边,这时就听声旁一声厉喝,他才豁然震醒。

    这才发现自家师傅正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不断地使着眼色,这时终于醒悟,但大家已做好了看热闹的姿态,他此刻站在沸腾的锅边,真是骑虎难下。

    此时他急中生智,也顾不上脸面了,忽然捂着肚子叫道:“哎呦,好像是吃坏了东西,失礼了失礼了。”说着竟然就这么跑了,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那老道将不善的目光投向司嘉,道:“流月顽劣粗鄙,难登大雅之堂,实在是有辱斯文。不过,正如这位姑娘所说,大家刚才都没看清,这位道友,不如你来让大家看看眼界?”

    铁柱见这老道竟然还是紧紧相逼,也有些生气,站出来道:“你这障眼的法子用了也就用了,不点破你,就是留你一丝情面。可你竟然丝毫不知道收敛,竟然还想着害人!”

    每当胡铁柱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司嘉总会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我手,但我只是不想点破的模样’。此刻他也是如此,其实心里比谁都要着急,只盼着胡铁柱快快说出其中的诀窍。

    胡铁柱走到几个抬锅的家丁面前,道:“这锅里的油是他自己倒得吧。”

    几个家丁点了点头,“油确实都是倒好的,我们只是搭了把手抬过来。”

    胡铁柱笑道:“诸位,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

    他这么一说,大家细细嗅了起来,果然闻到一股酸味,可心儿耐不住好奇,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别卖关子啦!”

    胡铁柱道:“大家看到的这锅油,其实馋了许多醋,油浮表面,醋在锅底,醋小火既沸,从锅底窜出翻腾,其实并不太热。大家以为这一锅是沸腾的油,其实只如温水一般,哪里能够伤人呢?”

    可心儿奇道:“既然不能伤人,为何你要我在他怂恿司嘉…哦不,是云渺真人下锅的时候,使计让他再进一次呢?”

    胡铁柱道:“大家看着锅底,薪火如此旺盛,他从锅中出来,又说了那么多话,这段时间锅内的醋早已被烧干,锅内的油看着不如先前沸腾的厉害,其实这才是真正的火油,平常人身下去,哪里还有幸理!我要你在他怂恿云渺道长后再行此招,就是想着给他一个脸面,但他若要真有坏心,便请姑娘出手,叫他出个丑薄惩一番。”

    众人这才恍悟,暗道这云渺道长身边的人物真不是凡人,胸襟气度,学问见识皆让人折服。

    那米老道却尤自嘴硬道:“这些都是你满嘴巴胡说,一面之词,怎能相信!我徒儿刚才确实入了沸油锅,你们若不敢,便直说好了,什么醋啊油的,老道可听不懂!”

    司嘉此刻知道其中诀窍,已乐开了怀。老道一出声,立刻将他从这快感中拉了回来,想到这老家伙竟怂恿自己下到沸油里,他可没有铁柱那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胸怀,一个箭步就走上去,抓着他的脖子便提了起来,冷笑道:“你徒儿既能入,当师傅的总不会不如徒弟,油锅下的火也快熄了,我念你年纪一大把,就不再加柴火了,你便坐进去给我表演一下罢!”边说边拎着他往油锅边走去。

    老道急的手足乱挥,高喊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此番拼命挣扎,道冠都歪了下来,身上衣衫凌乱,这狼狈的样子,直把众人逗地笑了起来。

    司嘉看他出够了洋相,一把将他甩在了地上,铁柱道:“好叫你心服口服,这位小哥。”他向着方才抬锅的一个家丁道,“这么大的一口锅,用的醋肯定不少,少了这么多分量,掌勺的师傅肯定知道,且请你去问一问。”

    那家丁闻言‘诶’了一声,不多时便跑了回来,躬身道:“老爷,老李头说是有一坛醋,早上还是满的,现在已经空了,还纳闷是不是遇到偷醋贼了呢!”

    众人听他说的有趣,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张员外摆了摆手,挥散了众家丁,心道今天不但是这老道出了洋相,连带自己面上也不好看,好在席上的都是自家人,应当不会乱说。打发了这群人,他又招呼起司嘉,好一番道歉。

    那米老道眼见张员外已不拿正眼瞧自己,不由地大急,大跳起来叫道:“员外,老道今日有一言,若是我不在,你这府上的妖孽休想除掉!”

    张员外闻言果然怔了一怔,寻思着毕竟老道来了之后镇上没有少人,恐怕是真有些本事的,不好得罪的死了,于是回头道:“可道长已来了半月,这除妖一事却迟迟不见进展。”

    米老道见他上了钩,心下一喜,面上却做出十分的高深,“老道我这半月日日都在寻找这妖气的根本所在,终于在今日有所发现!”

    张员外大喜,道:“道长今日可除妖?”

    米老道哼了哼,“既已找到根源,除妖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张员外赶忙迎了上去,躬身道:“如此还请道长开恩了,若是除妖成功,老朽必有重谢!”

    米老道拿着小眼睛不屑地瞄了司嘉一眼,可心儿气急道:“这个老不羞,好没脸没皮!”

    铁柱笑道:“姑娘莫急,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那老道这次是铁了心要洗刷耻辱,忙活了半天,终于在张府花园北角处设下一个法坛。小道清洗了身子,知道自己的把戏被人识破,此时看着司嘉等人不免露出恶意,再也不敢怠慢,尽心竭力地布置着老道交代的事宜。

    老道身披明黄道破,手握朱红长剑,此时站在法坛边上,竖剑引天,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不久,只见他双目圆睁,‘呔’了一声,高喝道:“妖怪显形!”右手大力拍向祭坛上的白纸,手拿上来时,就见本来洁白的纸上印上了一只猩红的血手印。大家都看到老道的手,并没有任何红色燃料,不由又惊又怕道:“妖怪真的显形了?”

    老道对着那张血手纸‘嗯嗯啊啊’念念有词,而后剑尖一挑,将这纸放入一旁的水缸内。没过多时,就见那血手印慢慢淡去,最终恢复如常。

    老道抹了抹头上的大汗,喘着粗气道:“这妖怪已经被我化去了部分妖气,做不得大恶了。”

    张员外听说只是化去了部分妖气,哪里肯就这么罢了,又是作揖又是抱拳,苦求道:“求道长慈悲,将这妖怪根治了吧。”

    老道做出为难之色,小道士适时道:“师傅万万不可,你为化解这妖气已伤了元气,要是再运功恐怕会损及阳寿哇!”

    张员外听到这话,急的额头直冒冷汗,对着身边管家道:“还不快把我的心意拿来给道长!”

    那管家闻言赶紧跑了过去,没一会端着十个大大的金锭子赶了过来,就听张员外苦求道:“这点薄利,不成敬意,请道长笑纳慈悲啊。”

    老道伸手将他扶起,道:“方外之人,岂会看重这等黄白之物,员外既然这么有诚意,也罢,老道我就拼着寿元折损,也要将这妖邪根除!”

    张员外没口子地道谢,就见那老道又到法坛边上,手捻一根细针,放在一碗水中,然而令人惊奇的是,那针竟然遇水不沉。老道哼了一哼,“好个妖精,还敢作恶,道爷今天就收了你!”

    他双手向着盛白面的碗里一搅,连掐了几个决,双手再飞快地在祭坛上抹了几把放好的粉末,而后绕着法坛走了起来。这时就见他周身渐有烟雾生气,老道忽然再一作势,就见手指上忽然烧起一团火苗,他又变出一张符纸,就着这火苗烧了,向着浮着细针的水碗投去,就听轰的一声响,大碗中的水被炸的四散飞溅。老道须发皆张,声嘶力竭道:“还想哪里跑,给我纳命来!”伸手丢出一张黄纸,那黄纸迎风而着,慢慢在半空燃烧,最终落到地上,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

    众人远远看着那张黄纸,就见纸上朦朦胧胧,烧出了一个蛇形的窟窿,不由惊道:“竟是个蛇精!”

    老道走到那黄纸面前,有意在别人面前展示一番,大家纷纷避之不及,他得意道:“已经无碍了,这蛇妖被我的三昧真火炼化,已经神形俱灭!大家各自安心,各自安心啊。”

    众人听说妖精已经伏诛,不由松了口气,纷纷走上前,恨不得把他当成活菩萨来拜。

    他方才一众手段,烟熏火绕,可谓精彩至极,就连司嘉也是看得津津有味,此时知道事有蹊跷,看到胡铁柱在旁,捣了捣他,低声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胡铁柱笑道:“等会再告诉你,你没见那老道一直偷看着我们,就是怕被揭穿么,他此刻志得意满,却不来报复我们,想是刚才的事情让他受了教训,我看还是留一丝余地吧,混江湖的,总是要吃饭,他也没做大恶,不必赶尽杀绝。”

    可心儿听着他们的悄悄话,不以为然地哼了哼,“你就看着他骗这昧心钱?”

    胡铁柱笑道:“这可是张员外的钱,你难道要为他心疼银子?”

    可心儿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张员外去了心结,但又不敢放老道走,怕妖没除尽,费尽心思要多留他几日,见司嘉那一伙人见识过老道这一番手段后,不再言语,心想是被折服,甘愿认输,于是更加认为这老道士才是真神,因此对于司嘉他们也没初时的殷勤了。

    司嘉等人回到客房,他好奇心再难克制,缠着非要胡铁柱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胡铁柱于是道:“这个法子其实简单,最先的那个白纸手印,问题在纸上,那纸上涂了一种药液,这药液有个特点,遇碱则变红,所以在拍纸前他会在手上涂上碱水,手印在特制的纸上,可不就是一个血手印么!他将这纸放入水中,那药液和碱水逐渐化去,也就慢慢消失了啊!”

    司嘉拍手道:“竟是这么简单?他那手又是怎么烧着的,还有细针竟然能够浮于水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胡铁柱笑道:“细针浮水就更简单了,细针一定会沉水?怕是想当然了吧。”他找来一个水碗,拿出一根细针,轻轻地放在水面上,司嘉和可心儿瞪大眼睛,就发现那细针果然伏在水上,不再下沉,胡铁柱笑道:“还好没有失败,其实只要够慢够稳,细针是不会沉水的,那老道的手法显然练习过,比我这个要快多了…”说着就见司嘉拿起边上的几根细针,轻轻放了上去,虽然第一次失败了,但以后每根都稳稳地伏在了水面上,不由啧啧称奇。

    胡铁柱又道:“法坛上摆着的几种粉末,应是樟脑,硫磺或者磷粉之物,樟脑易起烟,硫磺磷粉易烧着,他再手上涂了面粉,这火一时半刻烧不伤他,然后他再将这个东西藏在符纸后面丢入水中,你看,这是我刚才顺来的……”他拿着一块小石头似的东西,向着水碗一丢,果然水花炸的飞溅。

    司嘉举一反三,跟着道:“至于最后的黄纸烧出蛇形,就跟手上抹磷粉一样,事前在那纸上用这些易烧的粉末勾出图形,可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可心儿刚才还觉得老道或者真有些手段,此刻听胡铁柱一一讲解,竟都是些江湖伎俩,一点真本事也没有,不由气急。

    她闷闷道:“这么一说他根本就没捉什么妖!都是骗人的,他拿了金子跑掉,我们还得受妖精的灾!”

    司嘉今日看到了这么多有意思的事情,心情颇好,拍着她的背道:“放心放心,这张家和妖怪,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