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伞之下（四）
虽是夜晚，但湖边的风吹到脸上，竟有些热。
“你是……”
宋芳看着少年，问道。
四周只有和少年，所以少年的话自然是对她说的，可奇怪的是，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啊。
宋芳语气有些迟疑。
这迟疑或许还带了点其他的意味，宋芳不愿去想。
周远一直看着对方，见她扭头说话的时候，手还紧紧抓着身下青草，眼神微凝。
宋芳比较年轻，加上容貌美丽，保养得当，看上去便更加年轻了一些。
周远摇头轻叹。
“可惜了。”
“嗯？”
宋芳更加感觉这个年轻人奇怪了，无论是在这明月高悬的夜晚打着伞……
还是朝着自己打招呼……
现在又说些难以理解的话。
宋芳现在似乎并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这疑惑就写在了脸上，挤在眉间，从两颗好看的眼睛里映了出来。
周远也感觉自己看不懂宋芳了。
她太平静了。
尽管她的疑惑已经表达的如此明显，但她不该疑惑的——这与周远预测的狂暴恐怖来说，实在太平静了。
这不像是刚刚溺死十四人的凶手所作出的反应。
想了想，周远握伞的手松了一些，他打算再看看。
浓雾在空气中漂浮，试图遮住天空中的明月，也试图朝着周远凝聚。
周远想了想，说道：“我们见过面的。”
“见过？”
宋芳偏了偏头，努力回想了一下。
记忆中一片乱麻，模糊的碎片胡乱的搅在一起，很难想起什么具体的事情，但可能是周围环境和当时一般无二，也可能是在湖边的日子里来找自己搭话的只有周远，宋芳竟然真的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宋芳看了看天空的月亮，一模一样。
不对，那就是这天晚上？
宋芳有些搞不明白，她此时也没有那么多考虑，直接问道：“你刚才就来过一次吧？”
雾气漂浮在湖面上，越发浓郁，周远和宋芳相隔了三步，这样的距离，他们刚刚好能看到对方的面容，雾气也刚刚好能发挥一些作用。
他们之间的浓雾让他们看到彼此，却看不清彼此。
宋芳感觉周远说的话都很奇怪，所以很疑惑，却不知道她的疑惑相比较起来，更加奇怪。
谁会把两个月之前的事情，当做刚刚？
宋芳问完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转头看周远的姿势，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转头看周远的姿势不可能只是把头转过去那么简单，这里是湖边的草地。顺着上方的围栏，和围栏另一边的小路，草地是一个斜坡，以接近三十度的角度从围栏那边铺下来，直到湖水边。
周远站在宋芳的身后，站在靠近围栏的方向，坡的上方；宋芳坐在地上，靠近湖水的地方，坡的下方，所以从宋芳的位置来看，周远便显得更加高大。
高大，是需要的仰视的。
宋芳要看着周远，需要扭过头，朝上看，还需要身子配合着头偏一偏，她的手还抓着青草不肯松，这样就使得胳膊不得不伸直，一侧肩膀被拉得下垂。
这样的动作不轻松。
保持这样的动作更是难受。
宋芳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她仿佛并不着急，也或许是并没有等待的概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相互对视着。
人格正在逐渐丧失，情绪都不知道掩饰，可话语还依旧清晰，也明白自己想做什么；记忆混乱，搞不清时间，但是两个月前的事情还能勉强想起来……
湖边，草地，以及空气中的浓雾。
周远大致有了猜想。
虽然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但是能够一夜之间杀了那么多人，真的是很强。
今晚的饭，吃着有些不容易。
“对你来说，那应该就是刚才。”
周远开口，算是对宋芳的回答。
这回答并不能解释她的问题，要理解未免太难，又让宋芳产生了许多新的疑问。
对我来说？算是？
心里仿佛有根弦被拨动了一下，湖边、湖边、湖边，这样的画面瞬间重复了无数次，犹如卡住的播放带，她忽然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勇气。
“说得好像对你来说不是一样。”
宋芳撇撇嘴，扭过头重新望着湖面，不想再理他，却没想到周远依旧不依不挠。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周远说道。
“我叫宋芳。”
宋芳说完，才征了怔，自己回答他干什么？又想到从见面开始，对方就一直在找她说话，莫非是搭讪？
自己被一个少年搭讪了？
“我叫周远。”
周远，真是普通的名字，宋芳想着。
月光被浓雾阻挡，照到湖边时，已经变得朦胧，周远继续说道：“宋姑娘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什么时候？记忆中是一轮明艳的夕阳，宋芳皱了皱眉。
她有些迟疑的说道：“傍晚吧。”
“傍晚？”
周远重复一遍，如果不是最后晚字语调上扬了一些，几乎听不出他是在疑惑。
“傍晚来这里的话，你可是坐了很久了。”
宋芳有些疑惑的说道：“自己应该没坐多久啊。”
周远说道：“你看天空。”
宋芳按照他说的抬头看了一眼。
虽是被雾气笼罩，但月光依旧明亮，再看四周，她惊呼道：“竟然已经晚上了！”
她想要站起来，但是这样就要松开手中握的东西
——这让她很恐惧。
周远见状说道：“晚上了，不应该回家吗？”
宋芳不说话，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知道该回家。
她也知道回不去。
没有继续追问，周远看着她紧握青草的手，说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握着草，这又是为什么？”
像是冬天温暖的被窝里伸进一直冰冷的手，宋芳被这一句话刺激得一个激灵。
握着草，是为了什么？
为了抓住空气，抓住水，抓住远离的船桨，抓住人的，腿！
总之要抓住点东西，不然就会沉下去。
救命稻草。
宋芳忽然变得暴躁，语气也变冷了，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周远像是没有听见，只是将话题转了回去，继续说道：“宋姑娘来这里做什么呢？”
周远的话语似乎拥有某种魔力，宋芳不自禁的就会顺着他的思维走。
“来这里做什么呢？”宋芳喃喃自语。
四周环境变化，明月变成了夕阳，微风起，空气有些燥热，只有浓雾还在继续笼罩。
现在是傍晚。
周远扭头望去，后方围绕着湖边的小路上，一道身影正在缓缓朝这边走来。
是宋芳。
……
……
“你是……”
宋芳看着少年，问道。
四周只有和少年，所以少年的话自然是对她说的，可奇怪的是，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啊。
宋芳语气有些迟疑。
这迟疑或许还带了点其他的意味，宋芳不愿去想。
周远一直看着对方，见她扭头说话的时候，手还紧紧抓着身下青草，眼神微凝。
宋芳比较年轻，加上容貌美丽，保养得当，看上去便更加年轻了一些。
周远摇头轻叹。
“可惜了。”
“嗯？”
宋芳更加感觉这个年轻人奇怪了，无论是在这明月高悬的夜晚打着伞……
还是朝着自己打招呼……
现在又说些难以理解的话。
宋芳现在似乎并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这疑惑就写在了脸上，挤在眉间，从两颗好看的眼睛里映了出来。
周远也感觉自己看不懂宋芳了。
她太平静了。
尽管她的疑惑已经表达的如此明显，但她不该疑惑的——这与周远预测的狂暴恐怖来说，实在太平静了。
这不像是刚刚溺死十四人的凶手所作出的反应。
想了想，周远握伞的手松了一些，他打算再看看。
浓雾在空气中漂浮，试图遮住天空中的明月，也试图朝着周远凝聚。
周远想了想，说道：“我们见过面的。”
“见过？”
宋芳偏了偏头，努力回想了一下。
记忆中一片乱麻，模糊的碎片胡乱的搅在一起，很难想起什么具体的事情，但可能是周围环境和当时一般无二，也可能是在湖边的日子里来找自己搭话的只有周远，宋芳竟然真的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宋芳看了看天空的月亮，一模一样。
不对，那就是这天晚上？
宋芳有些搞不明白，她此时也没有那么多考虑，直接问道：“你刚才就来过一次吧？”
雾气漂浮在湖面上，越发浓郁，周远和宋芳相隔了三步，这样的距离，他们刚刚好能看到对方的面容，雾气也刚刚好能发挥一些作用。
他们之间的浓雾让他们看到彼此，却看不清彼此。
宋芳感觉周远说的话都很奇怪，所以很疑惑，却不知道她的疑惑相比较起来，更加奇怪。
谁会把两个月之前的事情，当做刚刚？
宋芳问完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转头看周远的姿势，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转头看周远的姿势不可能只是把头转过去那么简单，这里是湖边的草地。顺着上方的围栏，和围栏另一边的小路，草地是一个斜坡，以接近三十度的角度从围栏那边铺下来，直到湖水边。
周远站在宋芳的身后，站在靠近围栏的方向，坡的上方；宋芳坐在地上，靠近湖水的地方，坡的下方，所以从宋芳的位置来看，周远便显得更加高大。
高大，是需要的仰视的。
宋芳要看着周远，需要扭过头，朝上看，还需要身子配合着头偏一偏，她的手还抓着青草不肯松，这样就使得胳膊不得不伸直，一侧肩膀被拉得下垂。
这样的动作不轻松。
保持这样的动作更是难受。
宋芳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她仿佛并不着急，也或许是并没有等待的概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相互对视着。
人格正在逐渐丧失，情绪都不知道掩饰，可话语还依旧清晰，也明白自己想做什么；记忆混乱，搞不清时间，但是两个月前的事情还能勉强想起来……
湖边，草地，以及空气中的浓雾。
周远大致有了猜想。
虽然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但是能够一夜之间杀了那么多人，真的是很强。
今晚的饭，吃着有些不容易。
“对你来说，那应该就是刚才。”
周远开口，算是对宋芳的回答。
这回答并不能解释她的问题，要理解未免太难，又让宋芳产生了许多新的疑问。
对我来说？算是？
心里仿佛有根弦被拨动了一下，湖边、湖边、湖边，这样的画面瞬间重复了无数次，犹如卡住的播放带，她忽然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勇气。
“说得好像对你来说不是一样。”
宋芳撇撇嘴，扭过头重新望着湖面，不想再理他，却没想到周远依旧不依不挠。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周远说道。
“我叫宋芳。”
宋芳说完，才征了怔，自己回答他干什么？又想到从见面开始，对方就一直在找她说话，莫非是搭讪？
自己被一个少年搭讪了？
“我叫周远。”
周远，真是普通的名字，宋芳想着。
月光被浓雾阻挡，照到湖边时，已经变得朦胧，周远继续说道：“宋姑娘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什么时候？记忆中是一轮明艳的夕阳，宋芳皱了皱眉。
她有些迟疑的说道：“傍晚吧。”
“傍晚？”
周远重复一遍，如果不是最后晚字语调上扬了一些，几乎听不出他是在疑惑。
“傍晚来这里的话，你可是坐了很久了。”
宋芳有些疑惑的说道：“自己应该没坐多久啊。”
周远说道：“你看天空。”
宋芳按照他说的抬头看了一眼。
虽是被雾气笼罩，但月光依旧明亮，再看四周，她惊呼道：“竟然已经晚上了！”
她想要站起来，但是这样就要松开手中握的东西
——这让她很恐惧。
周远见状说道：“晚上了，不应该回家吗？”
宋芳不说话，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知道该回家。
她也知道回不去。
没有继续追问，周远看着她紧握青草的手，说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握着草，这又是为什么？”
像是冬天温暖的被窝里伸进一直冰冷的手，宋芳被这一句话刺激得一个激灵。
握着草，是为了什么？
为了抓住空气，抓住水，抓住远离的船桨，抓住人的，腿！
总之要抓住点东西，不然就会沉下去。
救命稻草。
宋芳忽然变得暴躁，语气也变冷了，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周远像是没有听见，只是将话题转了回去，继续说道：“宋姑娘来这里做什么呢？”
周远的话语似乎拥有某种魔力，宋芳不自禁的就会顺着他的思维走。
“来这里做什么呢？”宋芳喃喃自语。
四周环境变化，明月变成了夕阳，微风起，空气有些燥热，只有浓雾还在继续笼罩。
现在是傍晚。
周远扭头望去，后方围绕着湖边的小路上，一道身影正在缓缓朝这边走来。
是宋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