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饕餮
赵斌先是确认自己的钥匙并没有落在房门上，然后将房门又反锁了两道，才安下心来去快速阅读起这个文档。
“我一直认为，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知道自己在吃什么，而且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吃什么。
人之所以是万物之长，就是因为人什么都吃。
最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于吃东西这件事情的热情上升到了无以复加的高度。和大多数人不同，我吃东西并不是因为我饿，而是因为我想吃。作为一个人，如果不能够尝遍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吃的东西，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有些不熟悉我的人称呼我为吃货，但是我并不这么想，我自己称呼我自己为——老饕。
最初的时候，我也只是四处去寻找一些所谓的地方名小吃或者是美食，但是时间长了我便发现，这些东西都是千篇一律毫无花样。一块猪肉炸着吃煮着吃烤着吃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做出来花样不还都是猪肉？人经过了数千万年的进化，好不容易占据了今天在自然界中的地位，明明可以为了自己的需求对其他的生物进行生杀予夺，为什么又要碍于常规自缚手脚？我想要吃的，不是那些变着法想要弄出花样却改变不了本质的菜式，而是想要去品尝那些平日里永远都无法接触到的食材。
所以，我吃了猫，我吃了狗，我吃了蛇虫鼠蚁，我吃了虎豹豺狼。我吃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想当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被誉为勇士，可是那些第一个吃蜘蛛，吃臭虫，吃那些本不可以吃的东西的人，现在又有几人记得？他们才是真正的勇士。如果不是他们的存在，我们现在还需要为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而烦恼。
当然，许多人会说我残忍，可是又有那些人不残忍。我虽然吃掉了它们，但是我不曾虐杀过它们。曾有幸到过一个屠宰场，看到屠夫在宰猪，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一刀毙命。那时，我能够理解一些人认为的残忍是让动物在死之前受到不必要受到的痛苦。但是更多的人所定义的残忍，只不过是出于伪善。
牛被宰杀的时候会流泪，所以他们认为牛可怜；狗被宰杀的时候会看向自己的主人，所以他们认为狗可怜；但是鸡被宰杀、猪被宰杀的时候，它们也会哀嚎，也会哭泣，怎么就没有人认为它们可怜？或者是，明明认为它们可怜，却还是在餐桌上大嚼它们的尸体，将自己所谓的善良抛之脑后？
如果人对于该不该宰杀的原因定义在一种生物是否具有类似于人的智商、情感、或是更为肤浅的这种动物是否可爱、是否亲人、是否萌？那么有一些低智商的、丑陋甚至面目可憎的、不喜好和人在一起的人类，是否便可以随意屠戮？只因为他们不受大多数人喜欢，便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明明想要让自己显得善良，让自己和其他的野兽不一样，可正是这样的行为让他们看起来比那些野兽更加可怕。
对啊，人本来就是一种动物。
那么，人的味道又是什么样子呢？
在我产生这个疑问不久，我便得到了答案。
那是我出差返程的时候，深夜在高速上行驶，我在高速路上看到了一具被撞死男人的尸体。
当时高速上几乎没有车，我便偷偷去抓了一把已经被撞碎的血肉，塞到嘴里。
和之前吃任何东西的感觉都不一样，也许是这个人平时并不喜欢锻炼，他的肉有些肥，但是并不腻，也没有人们传言中的那股子酸臭味。和猪肉牛肉比起来，它更加的软糯，轻轻一咬，纤维便会断裂，顺着喉头向下滑去，有些腥甜。
自此，我再也无缘尝到哪怕一次人肉，虽然并不是什么珍馐没有，但是那种味道却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无法抹去。可能这就只是一种心理作用，让我对自己同类的肉念念不忘。我想要吃人，但是我不能去杀人。我吃的只是尸体，绝不能为了吃去杀掉自己的同类。
可是，我可以吃我自己……”
看到这，赵斌实在是忍不住冲到厕所去呕吐了起来。刚吐了没一会，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赵斌一听急忙冲到电脑前将电脑关闭，然后平复了一下情绪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正是那个男人。他脸上挂着微笑，对赵斌说道：“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嘛。”
赵斌虽是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像这种已经可以确定他精神不正常，如果惹怒了他，他就算杀了自己也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那自己不就是白死了？于是赵斌也挤出了一丝微笑，点了点头，拿起外套和他一齐向外走去。
一路上赵斌都在想这个人是要带自己去吃什么，可直到走到了地方赵斌才发现，他来到的那家店竟然主打菜是河豚！
“喂，你竟然要吃这个东西！”赵斌有些惊讶，也有些害怕，河豚有毒这件事怕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你看你的样子，怎么这么胆小啊。”男人有些嘲讽的语气让赵斌听起来着实不爽，可是又不敢反驳。“敢开店卖河豚怎么可能处理不好？河豚有毒的地方只是它的内脏和皮，河豚肉只要处理的好是不会有毒的。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连这东西都不敢吃？”
赵斌就算不敢，此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一是自己要请人家吃饭，人家选的自己不好驳了人家面子；二是自己心里对于这个男人可能做出些什么还有有些打怵。没办法，只得跟着他进了店里。看着男人轻车熟路的点菜，赵斌心想自己应该是要大出血一回了，最后赵斌也只是点了一些寻常的小菜，至于男人点的那几份河豚，赵斌实在是不敢下筷。
也亏得他没有下筷，酒足饭饱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赵斌看吃得差不多了便要去结账，可结账回来时就看到男人已经倒在了桌子底下。
他死了，死于河豚中毒。
被带走的除了当时距离最近的赵斌之外，还有这家店的厨师，经过调查应该是厨师在处理河豚肉时不小心戳破了河豚鱼胆，厨师将处理坏掉的鱼扔掉，却忘了洗刷刀具和案板，导致鱼肉上沾染了胆汁，从而具有了毒性。说来也巧，河豚毒素被摄入人体内后数分钟便可使人毙命，而那沾染了毒素的河豚肉恰好就被放在了餐具的最底层。直到赵斌去结账时，男人才将其吃下，以致毒发身亡。
录完口供早已是深夜了，赵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似乎自己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其他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遇到一件，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好在自己的生命安全一直没有受到什么威胁，现在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郭子将赵斌一直送到了车上，临走还打趣道：“赵哥，你这运气老弟真是服了，这三天三起案子都和你有点关系，竟然都是你的邻居，难不成你克人？”
“呸！”赵斌“啐”了一声，“老子要是真能克人，第一个就要先把你这个乌鸦嘴给克死！”
郭子做了个“好怕怕”的表情，笑着看着赵斌开车远去，待到车子已经开出警局大院，才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眉头紧锁了起来，伫立良久，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易队，这回可能你们要接活了。”
“我一直认为，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知道自己在吃什么，而且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吃什么。
人之所以是万物之长，就是因为人什么都吃。
最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于吃东西这件事情的热情上升到了无以复加的高度。和大多数人不同，我吃东西并不是因为我饿，而是因为我想吃。作为一个人，如果不能够尝遍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吃的东西，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有些不熟悉我的人称呼我为吃货，但是我并不这么想，我自己称呼我自己为——老饕。
最初的时候，我也只是四处去寻找一些所谓的地方名小吃或者是美食，但是时间长了我便发现，这些东西都是千篇一律毫无花样。一块猪肉炸着吃煮着吃烤着吃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做出来花样不还都是猪肉？人经过了数千万年的进化，好不容易占据了今天在自然界中的地位，明明可以为了自己的需求对其他的生物进行生杀予夺，为什么又要碍于常规自缚手脚？我想要吃的，不是那些变着法想要弄出花样却改变不了本质的菜式，而是想要去品尝那些平日里永远都无法接触到的食材。
所以，我吃了猫，我吃了狗，我吃了蛇虫鼠蚁，我吃了虎豹豺狼。我吃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想当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被誉为勇士，可是那些第一个吃蜘蛛，吃臭虫，吃那些本不可以吃的东西的人，现在又有几人记得？他们才是真正的勇士。如果不是他们的存在，我们现在还需要为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而烦恼。
当然，许多人会说我残忍，可是又有那些人不残忍。我虽然吃掉了它们，但是我不曾虐杀过它们。曾有幸到过一个屠宰场，看到屠夫在宰猪，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一刀毙命。那时，我能够理解一些人认为的残忍是让动物在死之前受到不必要受到的痛苦。但是更多的人所定义的残忍，只不过是出于伪善。
牛被宰杀的时候会流泪，所以他们认为牛可怜；狗被宰杀的时候会看向自己的主人，所以他们认为狗可怜；但是鸡被宰杀、猪被宰杀的时候，它们也会哀嚎，也会哭泣，怎么就没有人认为它们可怜？或者是，明明认为它们可怜，却还是在餐桌上大嚼它们的尸体，将自己所谓的善良抛之脑后？
如果人对于该不该宰杀的原因定义在一种生物是否具有类似于人的智商、情感、或是更为肤浅的这种动物是否可爱、是否亲人、是否萌？那么有一些低智商的、丑陋甚至面目可憎的、不喜好和人在一起的人类，是否便可以随意屠戮？只因为他们不受大多数人喜欢，便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明明想要让自己显得善良，让自己和其他的野兽不一样，可正是这样的行为让他们看起来比那些野兽更加可怕。
对啊，人本来就是一种动物。
那么，人的味道又是什么样子呢？
在我产生这个疑问不久，我便得到了答案。
那是我出差返程的时候，深夜在高速上行驶，我在高速路上看到了一具被撞死男人的尸体。
当时高速上几乎没有车，我便偷偷去抓了一把已经被撞碎的血肉，塞到嘴里。
和之前吃任何东西的感觉都不一样，也许是这个人平时并不喜欢锻炼，他的肉有些肥，但是并不腻，也没有人们传言中的那股子酸臭味。和猪肉牛肉比起来，它更加的软糯，轻轻一咬，纤维便会断裂，顺着喉头向下滑去，有些腥甜。
自此，我再也无缘尝到哪怕一次人肉，虽然并不是什么珍馐没有，但是那种味道却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无法抹去。可能这就只是一种心理作用，让我对自己同类的肉念念不忘。我想要吃人，但是我不能去杀人。我吃的只是尸体，绝不能为了吃去杀掉自己的同类。
可是，我可以吃我自己……”
看到这，赵斌实在是忍不住冲到厕所去呕吐了起来。刚吐了没一会，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赵斌一听急忙冲到电脑前将电脑关闭，然后平复了一下情绪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正是那个男人。他脸上挂着微笑，对赵斌说道：“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嘛。”
赵斌虽是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像这种已经可以确定他精神不正常，如果惹怒了他，他就算杀了自己也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那自己不就是白死了？于是赵斌也挤出了一丝微笑，点了点头，拿起外套和他一齐向外走去。
一路上赵斌都在想这个人是要带自己去吃什么，可直到走到了地方赵斌才发现，他来到的那家店竟然主打菜是河豚！
“喂，你竟然要吃这个东西！”赵斌有些惊讶，也有些害怕，河豚有毒这件事怕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你看你的样子，怎么这么胆小啊。”男人有些嘲讽的语气让赵斌听起来着实不爽，可是又不敢反驳。“敢开店卖河豚怎么可能处理不好？河豚有毒的地方只是它的内脏和皮，河豚肉只要处理的好是不会有毒的。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连这东西都不敢吃？”
赵斌就算不敢，此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一是自己要请人家吃饭，人家选的自己不好驳了人家面子；二是自己心里对于这个男人可能做出些什么还有有些打怵。没办法，只得跟着他进了店里。看着男人轻车熟路的点菜，赵斌心想自己应该是要大出血一回了，最后赵斌也只是点了一些寻常的小菜，至于男人点的那几份河豚，赵斌实在是不敢下筷。
也亏得他没有下筷，酒足饭饱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赵斌看吃得差不多了便要去结账，可结账回来时就看到男人已经倒在了桌子底下。
他死了，死于河豚中毒。
被带走的除了当时距离最近的赵斌之外，还有这家店的厨师，经过调查应该是厨师在处理河豚肉时不小心戳破了河豚鱼胆，厨师将处理坏掉的鱼扔掉，却忘了洗刷刀具和案板，导致鱼肉上沾染了胆汁，从而具有了毒性。说来也巧，河豚毒素被摄入人体内后数分钟便可使人毙命，而那沾染了毒素的河豚肉恰好就被放在了餐具的最底层。直到赵斌去结账时，男人才将其吃下，以致毒发身亡。
录完口供早已是深夜了，赵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似乎自己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其他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遇到一件，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好在自己的生命安全一直没有受到什么威胁，现在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郭子将赵斌一直送到了车上，临走还打趣道：“赵哥，你这运气老弟真是服了，这三天三起案子都和你有点关系，竟然都是你的邻居，难不成你克人？”
“呸！”赵斌“啐”了一声，“老子要是真能克人，第一个就要先把你这个乌鸦嘴给克死！”
郭子做了个“好怕怕”的表情，笑着看着赵斌开车远去，待到车子已经开出警局大院，才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眉头紧锁了起来，伫立良久，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易队，这回可能你们要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