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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烧平隐罗狱 斗冷墓口舌

    sun aug 30 14:09:54 cst 2015

    众人到壁脚水沟时,谷尾段的遮天藤网已被墓顶摇曳的烈火烧起。有顷之余,熊熊黄火连天起,火尖漫至将近峭壁下之腰。

    看那谷中,上空地下,全是火墙。燃烧之速度,可比幽谷前段凶了数倍!地面芒草,皆如星火燎原之势被火催燃,似浇了油液。眼看就要烧到壁脚,挤在岸坡上的众人,心急待焚之状,十分惊怖。匆匆把一堆竹排塞下水。

    想着要清理出一条隔火带,怎奈芒草太高,而且茂密,砍倒时也将人压倒。况,时间也来不及,岂可干等,便商议:“先将昏厥的人置于水中竹筏,剩下之人,在大火更近时,就入水靠在竹筏边,谨慎浮动。别被利竹刮到。”

    于是,众人出力行动,忙得不可开交。调整竹筏左右前后连着,铺满沟面。将人搬上。火也已烤得众人热痛欲着,活人这才进水中,抓住竹筏悬浮。

    三只兽太重,无法站得竹排,只挤在斜坡下,颇为无奈。还好,杨傲雨打水花溅湿它们,以能降温。忙完了,落缨却没有下水,火已经烧到。

    只看他,倏得跳起挥剑,劈掉头顶的连壁芒草星火。着地就对她道:“我上峭壁,你再跃起抓住我。”复而再飞身起来两丈余,运气来劲,剑指墙壁,‘铿’了一声,剑尖刺入峭壁,横面朝天。却因失去轻身之气,下坠时抓弯了剑身。看那凹凸不平的峭壁给火光照亮,如一片黄红大布匹!

    吊牢身子遂道:“小伶上来!”钟姑娘一跃高起,身似一缕白影,宛若腾空之烟花。轻盈无比。但她没抓住落缨,借上火光,直接踏在剑身。落缨再说:“还不够高,再升数丈。”还不比藤网高,烈火摇曳,这里是正好被烧烤的位置。

    钟姑娘道:“我跳上去看看有没有抓手之处。”落缨却道:“你直接跳高,我就跟在你脚下。”她道一声好,随之飞身数丈。

    落缨正在她起跳之时,将剑拔出些许,借剑身的弹力升高,紧跟钟姑娘脚下。此一幕景,两人仿佛比翼齐飞之侣。

    升高数丈,即时刺剑再入峭壁,钟姑娘极有默契的轻轻下落。照此再一回,高处方躲过火烤。钟姑娘又道:“阿离,你也上来,站到剑上。”她随之再跳高丈余。落缨一声‘知道了’,就使上臂力,将自己上抛,一个凌空跟斗,翻到剑身之上。

    侧步站稳,钟姑娘此时降下。落缨便右手收起钟姑娘的屈膝,左手接住她的背,牢牢抱稳道:“抱着你比较稳妥。”这是钟姑娘怎么也想不到的。有些意外之余,也毫不介意的伸双手搂住落缨脖子。

    莞尔一笑道:“我背痛,别抱太大力。在逃出竹墓时,被凝云打到了后背。”落缨立刻关切道:“那你还敢蹦跳,天一亮,我给你敷药。”她回道:“好。我还能飞这么高,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一双情意立悬崖,观火之沧海。深山之中,此谷犹如一口火山之口。

    两人黑花猫般的脸,看不出一丝悠然之意。落缨望下壁脚,在水沟处的人,可是难受之甚,好像就在灶中一般,偶尔水花飞溅。但是,人人危而不乱。

    火烧得最旺之处,就属圆墓,有若主心火。昏雾谷内实木很少,都是易于燃尽之物。是以,并不多久,大火转而成小堆如篝火。冷风扫过,星苗飘飘闪闪而起,整个谷内,好比结群飞萤,漫洒谷中。天髓派的沉涡、伏水,静默其中。

    有顷,这一地无法再成气候的火苗,发闪红光,或冒出烟来,仿佛地狱之景。冰寒夜空冷星宿,谷外人士一夜无眠。

    早前,他们看谷中大火的壮观,几乎料定,没人可活过这场速烧火灾。感觉只在转眼之间,幽森茂密的昏雾谷,转而为一块平地。

    落缨、钟姑娘两人下去崖底,仍有一片烘热之感。就他俩躲得最好,不冷不热。沟里的人躲得一个头热身冷。见竹筏上被救之人,竟都醒了!大悦不已,但仍需被背着上岸,脚下无力着。他们在被火烤时,浮在竹筏旁的人以水泼洒,好能降温,却浇醒他们了。

    再如何高兴,也只是转瞬之间。哪一路人都有伤亡,死者最多为韧甲城,来了近六十,这时只有二十多。大半数的人,命断在西棺道外头斗兽及冷墓闷烧谷中。

    双武庄是在来路上被平等王所灭的十一人。十字门见夏空翔躺着不动,一问方知已身绝,悲痛再生,哀沉着默然不语。

    这峭壁下,众人低落,连何断月、吴望都悲沉不语,而且身心极度虚弱,唯恐众人不放过他们――岂会放过?在竹筏上,各家找各家人哭诉。半晌,收住悲伤,衣物湿透的人,就上岸烤火,片刻回暖。还有星火燃着芒草杆,一地热灰,若是忍着也可走过。

    杨傲雨去竹筏上扛起夏空翔,两恶人就在这上,只为避免与韧甲城、双武庄的人站在一块。侥幸心理。可还是被杨傲雨警告道:“何断月、吴望,我不杀你们,可也绝不就此放走你们。想要动作,有胆便试试!”

    两人低头不说话。其实,都虚弱得连平常的恶人都怕。杨傲雨走到十字门数人前,忍心道:“我们先把阿翔的尸体处理好,有什么事要问,天亮再说。”

    便带头在先,踏着温热灰烬,穿进火苗间,走向谷外。一众随着出去,数十人拉出道人墙,逸起飞灰。大多人神气垂乏,一派褴褛之象,甚是不堪。

    脚下灰烬没过脚踝,虽然还热,但快步走过,也烫不伤脚丫。走到圆竹墓之处,却是个大坑,一条‘十’字沟堑直穿东西,差不多通向谷口外,冷墓就是从这逃走。原西棺道处,有几十尸体被烧的半焦不黑,还有站立不倒的在,在小道上挤成一堆,情状残忍!

    谷外,隐罗狱的竹造牌坊大门还立在谷口,没给烧毁。还能看见几竖火把当立牌下,约莫三十人左右。落缨速步到杨傲雨身前,右手于背后抄出冷剑,怒而进前,杀意骤生!

    须臾警备道:“冷墓残众,大家当心游魂!他们谁手上有动静,立马打上!”后一句故意喊了大声,说给冷墓听到。双武庄一众亮剑出来,保护之势展开。相去两丈余即停。

    谷口之外的无眠众帮人士,见活人出来,皆诧异万分。凑热闹的走近。黑冷的夜中,冷墓愤懑道:“当真是烧不死你们!”天虚云道:“明知烧不死,你还要执意点火,亲手烧掉居住之所,有何奇妙感受?”

    冷墓依然气火道:“可否少说几句风凉话!无处可住,我可以到聚流云去住下!早前就已讲过。”但见落缨没有停步之意,起了一番心慌慌。

    遂扯来恶话道:“在场众好汉!明日大会将来在即,却被眼前这般鼠辈搅坏,当真可恨之极!愿讨伐他们之人,何不应上一声,擒住这干人,再择日重开大会!”却只引来后面一片讨论声。沈师傅从杨傲雨身后佛然走出,不顾身体能撑与否。落缨先声怒道:“卑鄙小人,好不知耻!你们让路不让?!”星光里,动剑欲杀上。

    沈师傅正来了拦道:“落缨,且慢出手,”又拱手敬向众帮人士道:“想必诸位侠士皆知双武庄遭遇大劫难,面临惨败之境。是何缘由,诸位依然心知肚明。隐罗狱、聚流云、天髓派以及所谓‘归影一派’,合于一群行盗匪之事,抢夺双武庄神兵!只为一天方夜谭之物,当真可笑至极!当下,沈某佩剑,在盗匪之一冷墓手中。诸位若要与之一道,岂不是作践自身德品,自降身价,引万口唾骂!且瞧冷墓此刻面貌,自烧宗派,狼狈不堪,与丧家之犬有何差异!诸位侠士,请三思利弊。目前,各派之间确需立一约束之盟,以正盗匪之风气!但依冷墓一切阴险作为,欲成大会,甚是渺茫。休得胡说会将神木与水赠出,尽是诱人伎俩,不过是为一己之私!威信毫无!诸位侠士,要立威信,不如冷墓当下与我身旁这位落缨小兄弟一较高低,以手中神兵为信,胜者得彼此神兵――神木与水或者钧怡剑。我方若是败战,甘愿领受。而万一胜之,当夺回神木与水。日后,便由沈翊再以神木与水为信,立此大会,绝无虚言!只望诸位鼎力支持此项议议。”薄弱口气下,谈此长论,可见沈师傅甚是义愤填膺。

    看热闹,谁人不喜欢,何况是比武这类!听得比试将打起来,谷口外的众人士沸腾翻锅了,睡意全无,起哄支持!把深山搅个不得安宁。冷墓恼羞成怒道:“一群乌合之众!若非负伤在身,定要你等跪地不及!”

    势单力薄的声音,可吓不得满山谷的人。临近的一众嘘声唾骂:“贪生怕死而已!”“大有马后炮之能!”“既然没有能力,何必举行此个大会!”“被搅黄,连个无名小卒都能吓到你!”“不敢应战,应当要交出神兵罢。”“对!没错。我等来了此地,没一间房屋可住,真是寒酸之极!”冷墓羞透了顶,天虚云也无话可说。如何斗得过那许多张嘴巴?

    焦师傅也上来喝道:“好你个冷墓!无胆量出战,自当归还他人之物,也将柔岩甲脱下,一并交出!怎有脸穿在身上!”众人听了,于是又异口同声喊道:“脱!脱!脱!”真他吗的欢呼雀跃。

    此番口舌利器的情状,使冷墓深感不妙。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再次打杀,就想以大会为借口,煽动群帮灭了落缨这数十人。岂会料到,反被沈师傅说了过去。

    选边站的‘斗法’,大势忽转。打是不能,只对天虚云道:“云天人,吓得说不出半句话了么?一点都不像你。其实,你大可替我出战那鼠辈,赢了,钧怡剑还是你拿走。”

    聚流云这边十多人,凝云当然在。玄云逃了。天虚云不乐了道:“身后那群嘴巴多过牛毛,如何也说不赢。况且,是你搭上这些事情,没有道理替你打架。你要么打,要么一同走。可受不了这群九流闲人!个个都是长舌妇!”天虚云心算明白得很!

    后面的人可不痛快了,将闹翻山谷似的,骂他几代人的都有,各种污词,真不堪入耳。喊得最凶是:“不让他走!”天虚云再无法忍耐,拿过下属的一杆拂尘。

    见他拿上了拂尘,落缨等人皆料他可能会突然出杀手,警戒心紧绷。最担心是,身后一半人数都是无缚鸡之力的人。

    吵闹声中,却又见天虚云、冷墓交头接耳,须臾又面对向自家的门众。杨傲雨警觉的放下夏空翔,走到落缨旁边,先教两师傅避到身后。

    再和落缨也交头接耳起来。冷墓见状,冷的一惊。就见这两人突然的,汹汹冲来!他身后的人,被星光耀红门面,竟是兴奋不已,幸灾乐祸得仿佛妖魔鬼怪。